343|番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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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明軒在家裏養了兩日,身子就好的差不多了,期間因為趙彩鳳嚴格采取隔離措施,所以宋家沒有別人被感染到。等宋明軒再瞧見宋修遠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的事情了。不過宋明軒進去書房的時候,還是被嚇了一跳,宋修遠小小的身子縮在一張裹著狐裘的靠背椅上,邊上的茶幾上還放著已經吃了一半的紅豆糕。宋修遠的嘴角沾著紅豆糕的屑屑,正興致勃勃的翻看著手裏的小人書,看見宋明軒進來,嚇得都不知道把書藏哪兒……

    當然,被嚇得更厲害的是宋明軒,凡是帶畫的書,他特意放在很高的位置,就是怕宋修遠不小心給翻到了,翻到小人書不打緊,萬一翻到了趙彩鳳最愛的春宮……那可就完蛋了。剛剛病愈的宋明軒又被嚇出一身冷汗來。但還是壓抑著內心的狂躁,往宋修遠坐著的地方走過去。

    宋修遠隻往後仰著身子,看著宋明軒氣勢洶洶的走過來,清了清嗓子嚴厲問道:“修遠,你在看什麽,拿出來。”

    宋修遠被嚇的差點兒尿急,隻好依依不舍的把小人書給拿出來,那邊宋明軒一看不過是一本隨常的小人書,一顆心又從嗓子眼回到了肚子裏,內心無數遍重複著一句話:嚇死寶寶了……

    宋明軒鬆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頓時也鬆範了起來,隻一把將宋修遠抱到懷裏,兩人大手捂著小手,一起翻看起了小人書來。

    “修遠,這書是誰給你的呀?”宋明軒六歲開蒙,一開始學的就是《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都是先認字,況且他覺得宋修遠如今還小,也不想講的太深,所以《論語》也隻是讓他認讀,並沒有去教他裏麵的意解,可誰知道這孩子太聰明了,但凡宋明軒說過一次,或者用過一次的成語典故俗語,他都能記得,所以就造成了如今一知半解的情況。

    宋修遠見宋明軒並沒有生氣,也終於鬆了一口氣,在自己看來,這些畫著小人的書肯定不是什麽好書,不然的話爹爹不會把他藏這麽高,但是娘親給看,在家裏爹爹聽娘親的,所以宋修遠隻撞著膽子道:“這是娘親給孩兒看的,娘親說小孩子就應該看這種書。”

    宋明軒這回是當真沒話說了,隻是慶幸自己把那一頁賣身葬父給撕了。不過想想也是,自己當初六歲才開蒙,如今宋修遠四歲已經認得三千字,又不給他看好看的書,確實有些說不過去,總不能真的從現在開始,就讓他學起《四書五經》來?

    宋明軒想通了這一層,心下也豁然開朗了。心情大好,就拿了盤子裏的紅豆糕吃了一塊,嗯……兩天沒吃到甜食,嘴裏都寡淡的很,難得吃一塊紅豆糕怎麽就那麽好吃呢?宋明軒隻覺得意猶未盡,就又吃了一塊,然後……然後等宋修遠看完了手裏的小人書打算吃的時候,赫然發現自己半碟子的紅豆糕被老爹給吃光了!!!

    宋明軒看了一眼隻剩下屑屑的盤子,內心也是無比奔潰的,一向小大人一樣的宋修遠終於忍不住,放聲哭了起來。

    外頭的丫鬟聽見宋修遠哭了,隻忙不急就進去瞧瞧,可宋明軒在呢,她們也不好問,隻好請了趙彩鳳過來。宋明軒隻鬱悶的要死了,什麽男兒有淚不輕彈的大道理說了一籮筐,可就是沒用,最後還是趙彩鳳想到了辦法,又去廚房拿了一碟子的紅豆糕,看著宋修遠一個人滿足的吃了小半碟子,這才算過去了。

    宋明軒回去當值第二天,宮裏卻忽然傳了消息出來,說是蕭貴妃涉嫌謀害楚貴嬪腹中的皇嗣,被禁足在了長春宮中。這事情來的突然,但是有心人必定會有所聯想,上個月月底才提起要冊立太子,蕭貴妃的三皇子也是其中熱門人物,忽然間母妃犬卷入這樣的宮闈禍事中,實在不是什麽好事情。

    那楚貴嬪何許人也?乃是當今天子年輕時候留戀煙花柳巷喜歡上的人,教坊出生,是罪臣之女,可皇帝非但不嫌棄她,還忤逆了太後娘娘的意思,把她接近了宮來,隱隱有真愛之感,楚貴嬪十年來聖寵不斷,卻隻誕下一名公主,如今好容易又有了龍裔,皇帝如何不高興,若不是太後娘娘臨死前有楚氏不得升位的遺命,隻怕這時候早已位列貴妃了。

    這事情雖說不簡單,可對於宋明軒這樣一個小翰林來說,到底管不著,但是這時候的蕭家卻已經急得入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了。現在不是奪嫡了,是要保命了,龍嗣沒了是事實,這要真的查出是蕭貴妃幹的,隻怕蕭氏一門都要因此失寵了。若是擺在前幾年戰亂的時候那還好些,如今天下升平,韃子也不入侵了,正是鳥盡弓藏的時候了。

    宋明軒回家說了這事情,趙彩鳳便覺得這其中必定有蹊蹺,隻催促宋明軒道:“這事情隻怕沒那麽快解決,不如你明兒找了劉兄弟來,兩人商量一下,如何能在明年散館之時到外頭去謀個職,這樣也好避過這京城的風波,不然呆在這裏,難保不會牽扯其中。”

    兩人正商議妥當,外頭丫鬟隻進門傳話道:“蕭家三奶奶過來瞧奶奶了。”

    趙彩鳳心下暗忖,雖說平素兩家也有走動,但一般都是湊著初一十五上香的時候,在寺院裏小聚片刻,這樣巴巴的走上們來,多少讓人有些擔憂。趙彩鳳隻命丫鬟將程蘭芝迎了進來,隻見她臉上略有疲倦之色,看樣子倒是一宿未睡的樣子。

    程蘭芝見了趙彩鳳,兩人隻先點頭見過禮,趙彩鳳便遣了丫鬟出門,程蘭芝也顧不得喝上一口熱茶,隻開口道:“宮裏出了點事情,三郎讓我來說一聲,明兒開春散館是宋大人最後的機會,若是那時候不走,隻怕後麵就走不成了。”

    趙彩鳳聽了這話心下就怕了起來,雖然如今國泰民安,但蕭家大爺和二爺還守在邊關,若是真的出了什麽事情,在京城的這一家老小隻怕就要……趙彩鳳的話還沒說完,那邊程蘭芝眼角已經噙了淚珠,站起來像趙彩鳳行禮道:“到時候,還請姐姐你能把令儀帶上。”

    “已經到了這個田地了嗎?”趙彩鳳聞言,也不由一驚,看來蕭家並不打算坐以待斃了。

    “事情到底還沒到這個田地,隻是貴妃在宮中發了話出來,此事絕非她所為,她原是要已死洗刷清白的,但是又舍不得三皇子和八公主,皇帝也沒有發話如此處置,若是真的要讓蕭家一敗塗地,不如來個魚死網破。”

    “這話是蕭老三說的吧?”趙彩鳳對蕭一鳴的脾氣到底還算了解,隻開口勸慰道:“事情還沒到那一步,你總要先跟我說一說這原委,我們雖幫不上什麽忙,到底也可以幫你們一起想一想對策。”

    程蘭芝見趙彩鳳這麽說,隻又稍稍平靜了片刻,開口道:“說起來還牽扯到好幾年前的事情了,這是這樣的,因為蕭家是武將世家,家裏的姑娘也慣會舞刀弄槍的,所以從祖上傳下來一個秘方,是可以治疤痕的,尋常宮裏的人也不常用,幾年前蕭貴妃製了一些,送了宮裏的幾個貴人,蕭貴嬪那邊就有,那蕭貴嬪是南方人,小時候留下了生凍瘡的病根,如今雖然錦衣玉食的,可到了冬天就會生凍瘡,今年便又拿出來用了,可誰知道卻用處毛病來了,太醫說那玉膚膏裏麵有麝香,蕭貴嬪的孩子就這麽沒了!”

    特麽的……這不就是《甄嬛傳》的劇情嗎?趙彩鳳隻忍不住輕輕撫了撫額,看來後宮險惡,也不是完全無的放矢。趙彩鳳隻開口問道:“既然說是送了幾個貴人,那其他貴人那邊,還有這東西嗎?隻要拿出來比一比,不就可以知道這東西有沒有被人動過手腳了嗎?”

    “偏偏又是不湊巧,這都是幾年前製的東西,老早就不知道去了哪兒了,哪裏還能找到,便是蕭貴妃自己宮裏也沒有,當初還送了一些給我婆婆,我婆婆昨兒在家裏翻了一整天,連個蓋子都沒找到。”程蘭芝說著,隻垂下眸來。

    趙彩鳳倒是越發覺得心驚肉跳來了,如果這事情真的是陷害,那害人的人可以說是從幾年前就已經開始部署這件事情了。宮裏麵的主子,誰也不稀罕這些東西,不過時新的時候用用,誰會藏著六七年那麽長時間?趙彩鳳隻低頭看著捏著手背的帕子,低下頭想了片刻。她以前手背上也曾有一塊淡淡的疤痕,不過那疤痕淺得很,隻沒過兩年,就自己長好了。

    趙彩鳳忽然就一拍茶幾,站起來道:“蘭芝你等等,你說的那個玉膚膏,沒準我家有!”

    趙彩鳳隻急忙就站了起來,往臥室裏頭去,她記得那年宋明軒曾送了兩盒玉膚膏給自己,自己聽說是宮裏娘娘們用的,一時舍不得用就收了起來。後來雖然搬了兩次家,那些東西到底沒有丟棄,隻還放在她從討飯街帶出來的小妝奩盒子裏。

    趙彩鳳隻將那五鬥櫥打開,拿了妝奩盒打開,果然見裏麵還躺著兩個白瓷盒子,外頭白蠟封口依舊,完全沒有動過。趙彩鳳隻從裏麵拿了一盒出來,複又回到廳中,將那盒子遞給程蘭芝道:“應該就是這個東西,當年我手背燙傷,是相公問蕭老三要的,我舍不得用,就一直放了起來,還沒開過封口,盒子低下印有製作的年份,你帶回去,讓人送進宮比一比,就知道楚貴嬪那裏麵的東西有沒有被人給偷換掉。”

    程蘭芝萬萬沒想到會走這樣的狗屎運,六七年前的東西,還會藏的這樣好,這一次,蕭貴妃有救了!

    送走程蘭芝,趙彩鳳才去書房將方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講給了宋明軒聽,宋明軒也深覺這後宮裏人心算計相當可怕,更定下了要外放去的念頭。

    一眨眼又過去半個月餘,宮裏那頭倒是傳來了好消息,那玉膚膏證據確鑿,蕭家又不知道想了什麽辦法,將差點兒被暗害的做這玉膚膏的老太監給救下了。蕭貴妃沉冤得雪,到底還是安然無恙。隻是經過此事,原本對立嫡之事不太熱衷的蕭家,態度卻也便的強硬了起來,皇帝夾雜在中間很是難辦。

    這日宋明軒作為皇帝的往年交,又被宣進宮下棋作伴。皇帝的棋友其實很多,下棋除了休閑,多半也是為了傾聽一些民意。比如上頭的大臣都已經問的差不多了,就開始問問像宋明軒這樣的小羅羅了。

    一開始總不那麽容易開門見山,需先下兩盤棋,熱熱身才行。

    宋明軒也知道如今是非常時刻,必定不可出什麽差錯,不然的話,隻怕自己烏紗不保。

    “明兒就是掃塵之日了,在過幾日就是年節了。”皇帝之感歎道。

    宋明軒便笑著道:“皇上日理萬機,過年時候便要多休息休息。”

    皇帝見宋明軒說話這不鹹不淡的,明顯就是故意的,隻就忍不住問道:“最近大家都在提立儲的事情,宋愛卿對此事有什麽看法?”

    宋明軒聞言,隻抬眸笑了笑道:“大臣們都是為了大雍著想,這也是好事,隻是微臣覺得,如今陛下正值盛年,身康體健,倒也不用記在一時。”

    顯然宋明軒這回答很合皇帝的意思,皇帝隻笑著道:“你倒是不急,可眼下有些人隻怕已經等不及了。”

    宋明軒雖然知道皇帝意有所指,可到底也不敢附和,誰知道這禦書房有沒有那些人的眼線,便笑著道:“看來皇上這次是打算順應民意了?”宋明軒話音剛落,白子落在棋盤上,又是一局和局。

    皇帝看了一眼宋明軒落子之處,隻歎氣道:“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若不定下來,難免劍拔弩張,朝局剛剛穩定,四海升平,何必又添內亂。”

    宋明軒見皇帝這麽說,也知道他是下了決心的,隻是這人選似乎還沒擬定。五皇子乃梁貴妃所生的龍鳳胎之一,皇帝對他從小就偏愛,若隻講親緣,似乎是略勝一籌。且三皇子後麵的是梁大人,當朝首輔,不容小覷。三皇子穩重內斂,頗有武將之風,大抵也是隨了蕭家的基因,卻沒有五皇子這般受皇帝的寵愛。兩家勢均力敵,可畢竟太子隻有一人。

    宋明軒心中雖無抉擇,卻已定下了要離京的念想。見皇帝一時難以抉擇,隻跪下來,開口道:“臣是君的臣,君是臣的君,皇上不管有何定奪,微臣都是大雍的臣子,隻終於皇上一人。”

    皇帝對宋明軒的聰慧早已經了如指掌,隻是從不知他也有如此圓滑的時候,如今聽他說這些,倒是覺得宋明軒真是一個狡猾的不得了的人,隻是……這原本不就是他的本意嗎?

    皇帝知道宋明軒如今的嶽父可是蕭家三少奶奶的身父,如果宋明軒支持三皇子,那他必定是站在三皇子這邊。就算宋明軒支持五皇子,可皇帝隻怕也不能信這是宋明軒的本意。宋明軒最好的答複,莫過於兩邊都不靠。

    皇帝麵上隻佯怒道:“朕最討厭你這種人,遇事就知道躲,當年你拚死上告誠國公的氣魄去了哪裏?還是說你也入了這朝廷的染缸,把你那一身傲骨,給醃成了軟骨頭了?”

    宋明軒如何知道皇帝會突然發難,隻嚇的連連跪拜,開口道:“皇上息怒,微臣惶恐。”

    “你惶恐?你想幹幹淨淨的做你的純臣,朕成全你!隻是這將來的路,就看你自己怎麽走了!”

    宋明軒和皇帝交往三年,從未見皇帝發過這樣的大火,他急得滿頭大汗,一時間頭磕得砰砰響,直到皇帝走了,周公公才上前扶著他道:“宋大人,皇上已經走了,宋大人快起來吧。”

    宋明軒一身驚魂未定,索性周公公隻安撫他道:“皇上是在生氣呢,這事情別人都有死心,皇上想找個出主意的人,原想著宋大人通常直言不諱,可誰知道大人你今兒卻來一個獨善其身了呢?”

    宋明軒可是有苦難言,他今兒若是一開口,隻怕日後的日子就更難過了。

    宋明軒從宮裏出來,坐上馬車的時候,早已經發覺身後汗濕了一片。趙彩鳳也知道這時候是非常時期,隻在門口等著他回來,聽宋明軒將那宮裏的事情略略說了一遍,心裏到底也慌了幾分。

    誰知道還沒到掌燈時分,宮裏的太監就傳了旨意出來,說宋明軒觸怒聖心,責令發往福建泉州惠安縣做知縣,三年之內不得遷升,擇日離京。

    宋明軒拿到這聖旨之後,這才鬆了一口氣,雖說知縣是正七品,比起他這個翰林修撰還低了一品,可泉州也算是魚米之鄉,隻是近些年來那邊有海賊出沒,倒是鬧出不少動靜,當初是宋明軒提出要加緊海防的,如今讓他過去,隻怕也是皇帝一早就下好的一步棋了。

    禦書房裏頭,皇帝對著滿堆的奏折歎息,外頭周公公端了參茶進來道:“皇上,聖旨已經傳到宋家去了,皇上就不要再生氣了,把宋大人打發遠了,也就罷了。”

    皇帝知道周公公刻意讓自己寬心,隻冷哼了一聲道:“你懂什麽,這個時候想跑的還不止他一個呢,隻是他能有想跑的心,就說明了他的立場。”

    周公公便笑著道:“奴才不懂這些個什麽立場,隻知道皇上對宋大人可真是疼愛的緊呢!”

    “剛才還說把他打發遠了解氣,這會子怎麽又變成疼愛的緊了?我看你是老糊塗了。”皇帝隻佯怒道。

    周公公便不再開口,隻送了參茶過去,笑著看皇帝喝了,這才道:“皇上說奴才糊塗,奴才就糊塗。”

    因聖旨上說的是擇日離京,趙彩鳳倒是覺得越快越好,得裝出一副逃離京城的樣子那就最好了。楊氏和錢木匠如今也在京城住的熟了,倒是不想再動,唯一不放心的就是陳阿婆年紀大了,隻怕經不起這舟車勞頓的。

    黃鶯一年前也已經生下了一個兒子,如今在趙彩鳳的兩家店裏頭當總掌櫃,聽說宋明軒被貶,也急著過來問個究竟。其中的細節自然不能細說,不過錢木匠倒是心裏有數的很,隻開口道:“三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不管什麽事情,到時候也總該有個分曉。”

    楊氏到底心疼兩個孩子,隻開口道:“我聽說南邊那兒濕氣大,還有什麽瘴毒,尋常人並沒有人願意去那裏做官的,明軒你倒是怎麽得罪了皇帝,怎麽就讓你去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

    趙彩鳳一聽楊氏說泉州鳥不拉屎,隻恨不得就要笑了出來,還是黃鶯見多識廣,隻開口道:“姨媽,你亂說什麽,泉州可是南邊最好的地方,人稱海上絲綢之路,聽說那兒還有很多黃頭發綠眼珠的洋人,那邊的百姓用的都是洋貨,可不比京城裏的人過的差呢?”

    楊氏便有些不好意思:“這麽說?哪兒還是個好地方?”

    趙彩鳳便笑道:“是個好地方。”至於什麽海賊出沒啥的,還是不要告訴楊氏的好。

    楊氏隻又歎氣道:“遠哥兒如今四歲了,我也放些心了,隻是姝姐兒才不到一周歲,這路上你們可得小心著點。”

    趙彩鳳雖然很想著讓楊氏他們一起走,但她也知道楊氏是懶得動,至於錢木匠呢,蕭家究竟是個什麽結局也不清楚,他是萬萬不肯走的。

    趙彩鳳把店裏的生意全全托付給了黃鶯,隨身隻帶著一些銀票細軟,一家人連年都沒過,就啟程離京了。

    京城十裏坡外,六七輛馬車停在路邊,遠處蕭一鳴策馬而來,身後跟著一輛馬車。宋明軒和趙彩鳳迎出了亭子外麵,奶娘下了馬車,伸手把車上一個俏生生的小姑娘抱在了懷中,那孩子外麵穿著大紅色的百子迎春鬥篷,帽子上圍著一圈狐裘,小臉肉嘟嘟的,上麵還有一對小酒窩,正是蕭一鳴和程蘭芝的閨女蕭令儀。

    趙彩鳳原以為蕭貴妃渡過了一劫,程蘭芝會打消這個念頭,誰知道她竟還是將孩子送了過來。趙彩鳳見了,隻忙不急就親手把孩子接到懷裏來,在她小臉上親了一口道:“令儀,跟著修遠哥哥出門玩一趟好嗎?”

    蕭令儀從小和趙彩鳳投緣,隻一個勁的點了點頭,小聲道:“姨娘,爹爹說,等我玩膩了,就去接我回去。”

    趙彩鳳隻將小丫頭又送回了奶娘的懷裏,轉過身子,看見矗立在一旁的蕭一鳴和程蘭芝,開口道:“這世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靠武力解決的,除非到了絕境,收起你那些念想。”

    多年軍營磨礪,早已經讓蕭一鳴褪去了青澀,下頜青黑胡渣依稀可見,見趙彩鳳那依然靈動銳利的視線掃過來,還隻覺得依依有些心旌蕩漾。

    “孩子的事情,隻是我的一些私心而已,從小青梅竹馬,將來感情也好一些。”自己不就是輸在這青梅竹馬上頭了嗎?蕭一鳴說完,隻笑著道:“這事情隻怕也耽誤不了幾個月,橫豎等有了準信,我就去把令儀接回來,泉州那邊有我的舊部,你們過去一切自有打點。”

    “不用了,這次離京本就是……”趙彩鳳的話還沒說完,蕭一鳴隻又開口道:“天高皇帝遠,那兒是另外一番光景,除了這紫禁城裏的一群人,外頭的老百姓,管誰當皇帝呢。”

    蕭一鳴這話到底有些道理,一旁的宋明軒也略略沉吟了片刻,隻開口道:“凡事多加小心,我們先走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