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傲天揚起長目，“折煞倒算不上，本族長一向求賢若渴。蘇姑娘，還是成為慕容族的神醫吧。”口吻不是請求，而是命令。顯然慕容傲天強裝沉穩的表麵上，失了耐性。

    “我……”蘇婼嫣啞然，所有的理由在慕容傲天的地盤上，變得蒼白無力。

    “你最好考慮清楚再回答。”慕容傲天威脅蘇婼嫣的同時，還不忘利益you惑，“我知道你跟明瀾情同姐妹，曾喜歡過寒陵王，跟他們關係匪淺。寒陵王跟明瀾能給你的，我通通能給你。”

    蘇婼嫣不能拒絕，萬一激怒慕容傲天，指不定她不能活著等莫離回來。還不如假裝答應慕容傲天的要求自保，說不定還可以在慕容族幫明瀾找到藥尊的下落。慕容傲天為人殲詐狡猾，輕而易舉答應會引起慕容傲天的懷疑，欲擒故縱的道理，她還是懂的。於是，頗有為難的說：“你知道我跟他們關係不簡單還大費周章邀請我當慕容族的神醫，不怕我跟明瀾他們裏應外合背叛你？”

    慕容傲天狂妄而笑：“我選你的那一刻起，早就想遍所有可能發生的情況，所以，在你實行我的計劃的過程中，我會命心腹楓爺全程跟在你身邊。”

    “楓爺……”蘇婼嫣默念著這兩字，她猜的果然沒錯，楓爺是慕容傲天的手下，包括叛變的暮雪，也是站在慕容傲天這邊，深陷慕容族內的她，要怎麽把這個重要的消息告訴明瀾呢？

    “你們之前見過吧。”慕容傲天大膽揭開與楓爺的關係是想直接告訴蘇婼嫣，他沒有把她當外人。

    “當然，他還是殺害我妹妹的凶手，我怎麽可能不認識？”蘇婼嫣嘲諷勾起唇角，眼角掠過恨意，她以為楓爺逃之夭夭後，與楓爺會再也不見，沒想到老天還是給了她一個報仇的好機會。

    慕容傲天想著楓爺與蘇婼嫣以後合作，關係不能鬧太僵，立即替楓爺開脫：“這也不能全怪他，是絲雁為了你……”

    “聽你這意思，是怪我咯？”蘇婼嫣氣悶不已，慕容傲天想一句話讓她放下對楓爺的仇恨，不可能。

    “沒有，楓爺是我的心腹，你會是慕容族神醫，都是我慕容傲天的人，何必爭鋒相對呢？”慕容傲天勸解。

    蘇婼嫣冷笑，“爭鋒相對？慕容族長未免說得太輕巧了點。明藤殺了慕容澈，明豔雪還是你的兒媳，你跟明藤還有合作，又為什麽要滅世璟族呢。”

    “性質不一樣。慕容澈身係繼承慕容族的使命，明藤殺慕容澈是向我挑釁，意欲在爭奪慕容族，我若不殺明藤滅世璟族，今後慕容族還有什麽顏麵躋身與四大家族之中？”慕容傲天反問。

    “慕容澈對你來說是慕容族的希望，而絲雁對我來說，是我整個全部，我們分別多年，再見麵才相認就陰陽兩隔，你有站在我的角度替我想嗎？”蘇婼嫣眼眶泛紅。

    慕容傲天不會安慰女人，特別是年紀小得都足夠當他孩子的女人。“別哭，有什麽話慢慢說。你同意神醫一職，不管你提什麽要求，我都盡量答應。”

    “當真？”蘇婼嫣揚起美目，可憐兮兮望著慕容傲天。

    “嗯。”慕容傲天應道。

    蘇婼嫣通紅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絲雁死在楓爺的手裏，你殺了楓爺幫我報仇，我就當慕容族的神醫。”

    “殺他呀？”慕容傲天有些猶豫，不是他不想，而是還沒到殺楓爺的時候。

    “你好像不情願。”蘇婼嫣試問道。

    慕容傲天搖頭：“這倒沒有，現在我身邊人手不夠，需要他。但我能答應你，煉金之約後，把他交給你處置。”

    蘇婼嫣唇畔劃開弧度，淡笑：“行，我就信你這一回。”

    “那我不打擾你休息了，以後這就是你的房間，有事吩咐下人去辦就好。我明天會來看你的。”慕容傲天交代好一切，退出去。

    門闔上的那一刹，蘇婼嫣臉上的笑容淡去，她放棄醫術，是一段過去的記憶在她心靈上留下永久的創傷。逃避多年的她卻躲不過麵對的宿命，胸口傳來一陣陣深深淺淺的抽搐。

    門外，楓爺恭候多時。見慕容傲天出來，淫、邪的笑著：“族長大人，這麽快就完事了？”

    慕容傲天使勁拍了下楓爺的腦門，罵道：“想些什麽？我是那種饑渴難耐的男人？女人永遠不及權力重要，你最好弄清楚。”

    “是是是，小人知道。”楓爺彎腰認錯，“那族長所說的賞賜？”

    “還敢提？”慕容傲天又踹了楓爺一腳，“若不是你的疏忽導致絲雁喪命，我至於大費周章找蘇婼嫣嗎？”

    “族長之前分明說這事算了啊。被慕容傲天踢過的膝蓋。

    “我想算了蘇婼嫣不想，她還要我殺了你才肯答應當慕容族的神醫。”慕容傲天往前走，見楓爺半天沒跟上來，轉身說：“怕了？”

    楓爺嘴角抽搐，“小人一直為族長盡心盡力，族長不會殺了小人，是吧？”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連他自己都不信。

    “看你怕成那樣。”慕容傲天輕蔑斜了楓爺一眼。

    “事關性命，小人大膽不起來。”楓爺擦了擦額角的虛汗，膽戰心驚。

    慕容傲天拍了拍楓爺的肩膀，“煉金之約迫在眉睫，我怎麽會在節骨眼上，對你下手？”

    “有族長這句話，小人暫且放心。”楓爺微低的頭顱在眼前垂下一抹陰翳。慕容傲天的言外之意是在煉金之約這段時間內不殺他，過了這段時間後，就不一定。他得在煉金之約之前，找慕容庭合作。

    “行，你先下去吧。從明天開始，蘇婼嫣就交由你全天監視。”慕容傲天離開。

    楓爺內心不甘，他卑微的活在慕容傲天權力下，圍繞著慕容傲天的喜怒哀樂。他就是慕容傲天身邊一條狗，慕容傲天高興就哄他兩下，不高興對他隨意打罵，他受夠了。慕容庭向來跟慕容傲天水火不容，他是時候轉移陣地，易主。

    出府時，恰巧碰見暮雪。

    暮雪激動的衝上來，拉著楓爺的胳膊，迫不及待的問：“我已經幫你把蘇婼嫣騙出來了，你現在可以讓慕容庭回心轉意了吧？”

    楓爺剛在慕容傲天那受完氣，哪還有心思搭理暮雪？不耐煩的推開她的手：“讓一個人改變原來的初衷，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耐心等等。”

    “我真的等不及，你說過幫我的，求求你。”暮雪央求著，楓爺若袖手旁觀，這世上就不會有人幫她。

    “你要再無理取鬧，別怪我翻臉不認人。”楓爺怒目橫了一眼暮雪。

    “可……”暮雪不敢悖逆楓爺，生怕多一句話惹得楓爺食言。

    楓爺安慰暮雪，“別可是了，我說過的話，一定兌現。”

    暮雪被慕容庭趕出來，無家可歸，隻能聽從楓爺的意見。她正想法子如何求楓爺給個住處，哪知楓爺先她一句問：“你對慕容庭了解多少？”

    “他？你問這個作甚。”暮雪側目看向楓爺，細眯的眼角帶有警惕。

    “你想讓慕容庭回心轉意，總得說出他的一切，讓我深入了解幫你吧？”楓爺其實是想利用暮雪搭線，方便他跟慕容庭合作。

    暮雪轉念一想，楓爺說的話有幾分在理，便一一道出：“他性格比較灑脫，喜歡的東西不多，最為典型的是一些稀有名貴的丹藥。”

    “哦。”楓爺敷衍應了句，丹藥出自於煉金師之手，他自己都缺丹藥，還弄丹藥當禮物去討好慕容庭，不太切實際。於是又問，“他喜歡美人或者酒或者珍稀玩物之類比較常見的東西嗎？”

    “酒跟萬物，根本入不了他的眼。”暮雪思緒飄遠，一年前，慕容庭最大的心願是成為慕容族的族長，讓她成為慕容族尊貴無比的千金小姐，說好一起共享榮華富貴，麵容醜陋的她，無福消受。

    “慕容庭到現在還未娶親成家，是眼光太高還是……？”楓爺很好奇這一點。

    暮雪搖了下腦袋：“我不知道。他在慕容族的地位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不可能沒有女人喜歡他。”

    “照你這麽說，那就怪了。這麽優秀的一個男人，怎麽還單著？會不會他不舉或者其它？”楓爺說到這，邪笑出聲。

    “不可能。”暮雪脫口而出的否認，觸及到楓爺怪異的眼神，她心虛低下頭。

    楓爺總覺得暮雪有事瞞著他，從暮雪躲閃的目光中，他隱約覺得這事不小。“你對慕容庭那麽了解，應該知道他喜歡誰吧。”

    直白的問題，讓暮雪的臉煞白一片。她跟慕容庭相處多年，慕容庭不喜歡其他女人，隻喜歡相依為命的她，至於是親情還是其他，她不敢想，害怕麵對。

    “發什麽呆？”楓爺推了下失神的暮雪。

    “我，我隻是在想他的事。幼年時，父親死了，母親鬱鬱而終，他沒有留一滴眼淚。他都能狠心將我趕走，這種無情無義的人能喜歡誰？”暮雪完美的狡辯恰好掩蓋她跟慕容庭之間微妙的關係。

    楓爺把暮雪的表情盡收眼底，不點破，相反，換了一種輕緩的語氣問：“我現在有個不錯的法子能幫你快速回到慕容族，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當然願意。你快說。”暮雪激動成狂。

    “跟我去了就知道。”楓爺拉著暮雪的手，從一條幽靜的小巷穿向集市。

    “來這做什麽？”暮雪站在小巷口，瞟了一眼摩肩接踵的人潮，膽怯的縮回去。

    楓爺一把將她拽出來，“不是願意嗎？怎麽不敢了。”

    “這跟我回到慕容族有什麽關係。”暮雪踟躕不前，自從麵貌變醜陋後，她從來不敢見人。一是自卑，二是怕嚇到別人。

    “不要話多，你按我說的做就是。”楓爺用靈力擊中暮雪的腿部。

    暮雪身形不穩，踉蹌跌出去，不小心撞到人。

    “真不好意思，對不起。”路人道歉，哪知看了暮雪的長相後，語氣陡然變尖銳，“有鬼，鬼。”

    路人一聲驚呼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大部分人抱著看熱鬧的態度聚攏，將暮雪圍在中間。

    “我長這麽大，就沒見過醜成這樣的人。”

    “是啊，她怎麽好意思上街出來嚇人。”

    “要是我生得這副醜樣，早一頭撞死算了。”

    ……

    此起彼伏的謾罵聲不絕於耳，暮雪耳邊一陣陣嗡嗡的聲音，讓她大腦一片空白，她求道：“求求你們，別這樣對我。我沒有傷害你們的意思。”

    “你出來嚇人就是傷害我們，大家把這個怪物趕出慕容族。”人群中有人提議。

    接著，暮雪來不及躲開，深深淺淺的拳頭朝她身上襲來。她抵擋不住，嬌弱的身子，直直趴在地上。

    暮雪呼救的聲音淹沒在紛雜的人群裏，楓爺雙手交錯於身後，在一旁冷眼相看，完全沒有出手救暮雪的意思。，幹澀的眼角卻流不出淚。不管是路人對她殘忍的舉止還是柔體上痛苦的折磨，她都扛不住，生不如死。

    想到楓爺說這是她快速回到慕容庭身邊的方法，她又強行忍住。

    有人直接踩她的手掌，或者踹她的後背，更有甚者，將沿街攤子上的墨水，蛋等等，能砸的東西，都往暮雪身邊甩去。

    暮雪沒有還擊，拖著受傷的身體，像一條可憐的蟲子，慢慢朝前蠕動。

    眾人揍累了，看暮雪毫無反抗之力，覺得索然無味，便一一散去。

    楓爺揭開層層葉菜與廢紙後，暮雪麵目全非，身子被墨水染過。

    “你這哪是幫我，明明是騙我，讓眾人嘲諷欺辱我……”暮雪唇角緩緩流出一絲血跡，隨後雙眼一翻，直接昏了過去。

    楓爺將手伸到暮雪的鼻尖探去，還有一口氣。他就是要苟延殘喘的效果，於是抱起暮雪，朝慕容庭府邸走去。

    而慕容庭得知楓爺將暮雪重新送回來的消息時，整張臉都黑了。]他立刻趕來將楓爺攔在門口，沒有任何請楓爺進去的意思。“楓爺什麽時候喜歡多管閑事了？”

    “不是我多管閑事，而是幫你。”楓爺冠冕堂皇的回答。

    “楓爺不是慕容族長身邊的人嗎？你幫我，慕容族長知道麽。”慕容庭唇角掀起一絲笑意，拙劣的借口，是騙三歲小孩的，騙不到他。

    “總之，我是送她過來的。她在集市上被人揍得奄奄一息……”楓爺的話剛說一半，慕容庭便出言打斷。“你怎麽也跟她攙和到一塊去了？我不知道為什麽你們都說她是慕容雪，慕容雪早在一年前死了，我不允許任何一個人冒充慕容雪的身份。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楓爺輕笑著：“瞧你，不是就不是，何必反應這麽大？”

    “沒辦法，誰叫我討厭她。”慕容庭坦誠相告。

    和楓爺料想的一樣，慕容庭有可能猜過暮雪的身份，礙於暮雪醜陋的外表，慕容庭死活不認。這樣也好，暮雪就會一直為了慕容庭的事，留在他身旁。“討厭歸討厭，暮雪不影響你奪得族長之位的大計。”

    慕容庭環顧四周，確定無其他人後，戒備的看著楓爺，“你什麽意思？”

    “我想你留下暮雪。”楓爺直截了當的說：“慕容傲天生性暴戾，族人敢怒不敢言，假如你在這個節骨眼上，留下奄奄一息的暮雪，甚至治好她，博一個心地善良的美名，讓族人知道，你比慕容傲天更仁慈，民心所向的人才是最適合當族長的人。當然，我不知道她跟你的關係，你不救就算了，我不想一個暮雪影響我們接下來的合作。”

    慕容庭猶豫了會，便請楓爺進來。他不需要靠一個暮雪換取好名聲，隻是想讓明瀾看到他並非絕情絕義的人，消除明瀾對他的偏見，從而跟高級煉金師明瀾成為朋友。至於合作，他倒很想楓爺的計劃。他吩咐大夫去給暮雪醫治後，將楓爺請到書房詳談。

    書房內，光線比較陰暗，楓爺立在竹桌前，看不清慕容庭的臉色。

    “楓爺倚靠楓爺那顆大樹多年，混得如魚得水，怎麽會舍棄錦繡前程來幫我這低人一等的神使呢？”慕容庭抿了口茶，示意楓爺坐下聊。

    “哪有你說得那麽好，你看到的光鮮，都是表麵上的。事實上，我跟慕容傲天這麽多年，猶如他身邊的一條狗，隨意賤罵，毫無尊嚴。因此，我想投靠最有潛力的神使，還希望神使不要拒絕我的請求才是。”楓爺謙和的態度極大程度上表明誠意。

    楓爺跟了慕容傲天多年，對慕容傲天的行為舉止了如指掌。有楓爺的相助，他奪得族長之位的確是容易不少。他擔心的是，楓爺是慕容傲天派來試探他的忠誠，他要是輕易信了，恐怕在煉金之約前，會跟慕容傲天正麵撕破臉，讓慕容族起內杠，這對他計劃來說，極為不利。婉言拒絕，“我哪有楓爺講的那麽厲害，最多是在慕容傲天的霸權下，勉強自保。”

    “神使過於謙虛了，如今慕容族誰不知道你傍上了神族寒陵王這座金山，有他在，你都可以橫著走了，還怕慕容傲天不成？”楓爺奉承道，他很豔羨慕容庭能順利巴結寒陵王。早知當初在鎮上，他就不該狂妄自大與寒陵王對著幹。

    “楓爺這話說過了，我姓慕容，還是慕容族的人，怎麽會與寒陵王勾結對付慕容族呢？我不過是奉族長之命，招待寒陵王。”

    從三言兩語的對話中，楓爺大致摸清了慕容庭不想合作的想法，他既然來了，就不想空手而回。“我是個直性子的人，不喜歡像神使與族長那樣繞著說話。我想幫你奪得族長之位是我恨慕容傲天侮辱我的尊嚴，不把我當人看。”

    “你說的這些，不是讓我信你的理由。”在慕容庭的眼裏，朋友遠不及利益來得可靠。

    “自然，我想你奪得族長之位後，封我為慕容族的神使，給我賜名。我以楓爺的代號留在慕容族，沒有名字就沒有身份，更別說地位。”楓爺雙手十指交叉，身體半前傾，趴在桌上，正視慕容庭的目光。

    “權力能解決的事，都不算事。我成族長的那一刻起，你必定是神使。”慕容庭爽快應承道。

    楓爺還不忘加碼：“還有，慕容族藥材的三分之一監管權，你要允諾給我。”

    “什麽！”慕容庭徑直起身，身後的椅子被推很遠。藥材是慕容族經濟運轉的命脈，擁有監管權，等同最大利用藥材的利潤。楓爺分明是想瓜分權力。

    “三分之一對於將來的族長大人你來說，不算什麽。”楓爺雙手映在桌上，站起來。

    兩人站立，目光四目相對。

    “楓爺可比我想象中更有心計。”慕容庭從台案下抽出白紙，擬定與楓爺的合作協議。而這時，府上來了另一位客人。

    -本章完結-（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