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竊香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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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得誌居然散發出蘭奢待之香?須知蘭奢待是正倉院的鎮山之寶,傳說隻有佛祖、聖僧才會發出如此聖香。凡人固然是不能企求的。可是對於僧人來說,也是一個近乎奢侈的夢想,想不到眼前這個名不經傳的年輕人卻是做到了。
杜若蘭不用猜測別人,僅是看一看米倉久智大師那充滿敬意的麵容就知道了。“南無阿彌砣佛,施主慧根深厚,自性道成。實在令人佩服佩服!”米倉久智發出如此慨歎,其他僧人紛紛向坐地者吳得誌參拜了。
可是,麵對這樣隆重禮儀、備受矚目的情景,吳得誌依然故我,忘然置外的樣子。米倉久智大師頓了頓,看了一下眾僧,說道:“既然這位施主仍在參修,那大家就不必打擾他。”在米倉久智大師的示意下,眾僧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此時,米倉久智看了看蘭奢待,又拉了拉一下小姝,示意退出房間。然後,他再小心翼翼地關好了門。在門外,米倉久智才仔細地跟小姝打聽吳得誌的底細:“敢問吳施主他是做什麽的?他跟佛門有淵源嗎?”米倉久智的關切神情之迫切,簡直是讓人喘氣不過來。
小姝有禮貌地回答:“米倉久智大師,我的朋友隻是個普通人,更不是皈依的佛門子弟。隻是,他一來到這裏就特別喜歡。所以才堅持在這裏修行。其它的,我就不好說了,你問彌一大師吧!”米倉久智一聽,恍然大悟起來,說道:“對對。吳施主既然是佛性早慧之人,想必就是很有淵源的,隻是不方便透露罷了。我這就向彌一主持報告!”
望著米倉久智興衝衝而去的身影,杜若蘭不禁笑了:“你和吳得誌到底搗什麽鬼呢?!好了,現在弄得人家都信他是高僧般一樣的人物。這樣下去,如何收科?!”小姝也一愣地說道:“這可不關我事,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麽得誌掌門會顯現神跡!”
杜若蘭笑道:“別裝了,吳得誌這家夥有佛性?打死我也不相信!哦,對了!他不是拿了彌一大師的蘭奢待碎片嗎?一定是他故意裝作出來的!”杜若蘭語氣咄咄逼人,大有不老實交待決不罷休之勢。可是小姝馬上反駁:
“杜姐,你也應該知道,蘭奢待要是有熏香,才能發出香氣的,可是得誌掌門身上哪有香爐?!如果是這麽簡單,那麽米倉久智大師豈不會看出?如蘭奢待一樣的味道,確是從吳得誌身上散發出來的。你憑什麽就不相信呢?色即是空,空即是空。受想行識,亦複如是。得誌掌門早就到了那種不一般的境界。隻是你一直小看了他,以為是他好色之徒罷了。”
小姝一邊說著,一邊離開,對杜若蘭的可笑想法充滿不屑似的。杜若蘭聽得直傻了眼,難道自己真的看錯了這個家夥嗎?!“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杜若蘭又仿佛看見了那晚吳得誌對小姝和大姝兩姐妹的神秘兮兮的“研究”,心裏隻得又氣癢癢!
吳得誌身上發出蘭奢待的奇香,這個消息,似乎傳遍了整個東大寺。可是,大家都是約好似的,秘而不宣。隻是在秘密傳誦,仿佛這是寺院裏有史以來誕生出的最大事件之一似的。杜若蘭也感覺得到,他們看著自己的表情是誠惶誠恐的,好像她們是異於常人一般。
第三天早上,這種神秘的崇拜之風終於到達了最"gao chao"。大家都不約而同恭迎在正倉院門口,等待著這位傳奇的異香青年走出來,好向他學習參禪悟道的心得,身發異香的秘技。可是,左等右等,大家都沒有見到吳得誌出來了,於是焦盼的心緒就不免彌漫著整個守候的眾僧之中。
這樣,大家都有點坐不住了,為什麽參禪者明明已經得道修成正果,還不肯出來呢!杜若蘭和小姝都在眾僧中,她們似乎都感受到對方灼熱的目光,他們無不想向她們了解個究竟的。這時,僧人出現轟動了,原來彌一大師主持和米倉久持大師都來了!
僧人們一片歡呼,好像歡迎他們前來主持聖典似的。其實,彌一大師一看這光景就有些吃驚了。他是聞訊而來的。米倉久智向他報告,早就有大派僧人聚焦在正倉院門口,想等待那閉關參禪的客人吳得誌出來。
這下,連彌一大師也感到如果不及時處理,恐怕會鬧出更大的動靜出來。於是他提議進去瞧瞧,必要的時候,可以讓吳得誌出麵交待一下,以安撫眾人。米倉久智大師也覺得有道理。於是,挑選出一些級別高的僧人。一顆人就浩浩蕩蕩地進去了。
隻見吳得誌依然在盤坐裏麵,他神色如常,隻是閉目養神,但是臉色似乎更好起來。紅潤滿堂,甚有福相。而迎接大家的,就是撲鼻而來的濃鬱之香,那令人魂牽夢縈的蘭奢待之香。想不到,隔別一天之後,吳得誌身上散發的味道卻更勝於前,確是讓人嘖嘖稱奇!
這時,米倉久智大師再也坐不住了。因為,如果他不再詢問的話,那麽後麵的那些僧人就更加難以抑住好奇,將這裏圍得水泄不通下去!“得誌施主,請問你參修完畢了嗎?老衲有事相問。”米倉久智顯得恭恭敬敬的,簡直奉之如高僧。
再三相詢,直到小姝傳話三遍之後,吳得誌才緩緩地說道:“大師,我早就參禪好了。隻是我不敢起來。”當小姝將吳得誌的話說出來之後,米倉久智大吃一驚。他連忙問道:“為什麽呢,為什麽呢?莫非是我寺院內僧人好奇者眾,讓施主感到為難?其實,不必害怕,他們隻是出於仰慕之情,存心向你致敬罷了!你的大駕光臨、功德圓滿,是寺內百年來的榮光!”
可是,米倉久智大師的善意鼓勵卻沒有讓吳得誌變得舒心,他的心情似乎更加沉重起來。他麵有愧色地說道:
“米倉久智大師,其實我不是為參禪修行,我隻為蘭奢待而來!”米倉久智聽得愣乎乎一陣,最後他微笑說道:“這也很正常,每天慕名而來參見蘭奢待的人,實在太多了。不過,象你這樣慕由心生,繼而行動,矢誌盤坐於蘭奢待前參悟的,實太罕見。其誌可嘉!”
小姝又將米倉久智大師的話說給吳得誌聽,吳得誌連連搖頭,滿臉疚愧地說:“非也,非也!我為蘭奢待而來,不是為了求道,而是純粹為了蘭奢待。為了她,我早已準備好一切,如今終於達到了目的。隻是佛光惠照之下,出於慚愧之心,我才久久不願起來!”
“啊?”米倉久智大師仿佛已嗅到不好的苗頭,他在壓低聲音問道:“吳施主你說的到底是什麽意思。我寺的蘭奢待到底怎麽了啦?!”米倉久智說時,瞥眼看了一下那玻璃封存的蘭奢待,依然安然無恙地置放著。他下意識的鬆了一口氣。
可是,他得到吳得誌的回答卻是令他心驚膽戰了!“米倉久智大師,實不相瞞,我是一個密宗愛好者。我所修行的是如何吸收天地精華,汲取人間珍物之靈氣。我愛慕蘭奢待而來,蘭奢待是千年名香,我心儀已久。現在,我終於得償所願了!”
吳得誌臉上呈現滿足的神情。“可是,蘭奢待根本就是在這裏,完好無損啊!”米倉久智大師不解地問,打量著這個可疑的年輕人。可是,吳得誌卻是笑了,笑得有點詭異可怕:“米倉久智大師,你就有所不知了。但凡神物,隻需得其神去其形足矣。神氣不在,形骸也就徒有其表罷了。你知道我身上的蘭奢待香氣哪裏來的嗎?”
米倉久智大師望著吳得誌那狡黠而慨然的眼神,越發覺得慌張:“你、你說得是什麽意思,到底將我們的國寶蘭奢待怎麽了?”米倉久智的神情顯然有點激動,他捕捉到不好的苗頭,可是壞事是什麽他又搞不明白!
那些一直在全神貫注的僧人,看到米倉久智的異樣,都紛紛有些奇怪了。隻有彌一大師主持在睿智地注視著這一切的發生。“米倉久智大師,請你不必激動。一切都是於事無補。我是在向你懺悔的。”吳得誌又再愧然而歎,讓米倉久智不知所措。
“米倉大智,我希望你能冷靜。我隻想你知道真相,然後我安然地離開,不然我心裏過意不去。在蘭奢待修行的三天,雖然是掩人耳目的伎倆。可是,畢竟我也是悟到懺悔之心的。我老實地告訴你,你們在我身上聞到的確是蘭奢待之香。可是,不幸,我身上的香味,並不是因為我悟道成佛而來,這無全是出自於你們這裏的國寶——蘭奢待!蘭奢待的精氣,已被我吸幹!”
米倉久智聽著,久久說不出話來。身後是一群麵對得道成佛者崇敬無比的僧人,他們正充滿期待;而自己麵前的,卻才是真正敗壞佛門之風、竊香偷氣的無恥之徒,如何自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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