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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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個八卦你們想知道嗎?”公司走廊上三名年輕小白領正在竊竊私語,中間的女孩將手裏的牛奶一口喝掉,帶著知"qing ren"的口吻朝兩個同伴開口,旁邊的女孩笑著推搡她催促別吊人胃口。“咱們隔壁部門的鄭經理已經有女朋友了,就是他部門的丁雪。”

    “他居然和那個丁雪在一起了?除了胸大屁股翹,丁雪哪裏好了?眼光真差!”另一邊身材嬌小的女孩心裏不舒服,當場表示不滿。

    八卦的女職員笑著打趣:“對嘛,應該選你這種嬌小豐滿的女孩子才對,你對他有好感?”

    嬌小女孩爽快的點頭,遺憾道:“可惜丁雪速度好快,就把他拿下了,別人的男朋友我才沒興趣,對了,市場部來了一個八塊腹肌的猛男,長得也不賴,嘻嘻。”

    三人話題便從鄭品安的八卦轉到猛男與斯文男的對比去了,一路撒下杠鈴般的笑聲。

    三至正好從後頭轉角處出來,不是她想聽八卦,隻是這三個同事以為走廊除了她們仨以外沒有別人,聲量不小。談論的主角又是她部門的人,於是慢吞吞走在後頭。順手將垃圾桶旁邊的癟體牛奶盒扔進垃圾桶,心不在焉的想:貌似鄭品安之前有講過要等她,轉眼就和丁雪在一起了,有些默默無語的感覺。

    到了部門,發現永遠踩著點出現踩著點回家的楊姐居然早早就到了,坐在椅子上埋頭苦幹。三至把包放下,走到她桌子前,敲了下桌麵打招呼:“楊姐,你今個可真夠早的,居然在工作?”她們部門的慣常習慣就是早到幾分鍾,先泡杯咖啡,在辦公之前好好侃侃,等到工作時間到了才開始動手,堅決不會提前半秒鍾,非常守時。

    楊姐抬頭笑了下,畫著淡淡妝容的臉色水潤透亮,“我一向很熱愛事業好不好。”被三至毫不留情的噓了,笑了笑繼續講:“我女兒放寒假了,她吵著要去旅遊,正好我老公這段時間忙完了就可以休假,我不得趕快完成手上的工作,好休假一家人出去旅遊啊。”

    三至驚訝:“現在離過年還有一個多月呢,年假現在還休不到吧?”

    楊姐得意的挑挑眉,“我是老員工,手裏還有之前的假期沒休呢。”公司有一項福利,在職五年以上的老員工可以攢一定時間的假期和年假一起使用,工資照發。三至才在公司工作兩年,並不能提前休假,羨慕嫉妒恨。

    說到這,楊姐曖昧的擠擠眼,“今天年底,你和你家那個有什麽活動?這可是在一起的第一個新年。”

    三至攤手,垂喪腦袋說:“她在年關會很忙,不知道有沒有時間,而且,目前討論這個也有點早。”

    “這怎麽還早?現在票都難訂了,我家已經前半個月就定了下個星期五的票,可難搶了,你們現在不決定要去哪玩,之後隻能在家裏玩了,多沒意思。”楊姐重新拿起報表看,一邊勸她。

    “恩,我得趕緊想想去哪裏玩。”三至眼前一亮,最近不能聯係寧一,但是過年前可以找個借口在外麵就能和寧一在外麵見麵玩了,不錯。

    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一邊跟陸續進來的同事打招呼,一邊打開辦公桌右側最底下的小抽屜,撥開文件夾,從裏麵找出一部華為舊智能機,後蓋打開放進一旁的電板,開機。這部手機是去年買的,六個月之內摔了無數次,屏幕亮起後有一些小白點,看著不大舒服。換了新手機後,就把這部放在抽屜底下,想不到有重新用的一天。

    很久不用,係統的反應速度有些遲鈍,三至耐心的等它慢吞吞的進入桌麵後快速點開設置將wifi打開,連上wifi後點擊qq圖標,提示說qq版本過舊在線更新。在等待更新中,三至打開電腦,將qq掛在上麵。媽媽發來兩條消息:老老實實工作,不要想著聯係寧一。今天我去給你租房子。

    三至無奈的將qq縮小,登錄手機qq。她一直都有一個小號,等級不高,在大號的分組裏也是默默無聞,安全性很高。登錄上去後,立時蹦出兩條消息,騰訊網快報與天氣預報。忽視這兩條消息,三至添加寧一好友,在這小號裏與寧一聯係。

    媽媽極為雷厲風行,在三至下午下班後告訴她說已經租好房子,是九十年代的老式小區的舊房子,離市區遠,坐公交車到公司需要一個多小時,這在冬天簡直是極其殘忍的事情。但是三至媽正好看中這點,她畢竟不能一直留在這裏看著三至,如果距離近了,三至就有機會去找寧一。而遠離市區,光在路上都要一個多小時,這一來一回她哪裏還有時間瞞著她去找寧一啊,隻是這裏小區的租客會有些複雜,抽煙打牌喝酒的男人在小區裏比比皆是,大部分麵部不善,有橫相。

    房東是看起來五十多歲的富態大嬸,一雙小眼很精明。搬進去的時候,媽媽拉房東大嬸到一邊讓她幫忙關注下三至的動態,房東大嬸以為她不放心女兒的安全當即滿口答應給她留了手機號碼。

    這樣在媽媽的眼裏,手機不能打通,qq微信被屏蔽,搬了家,不在同一家公司,幾乎可以聯係的方式已經沒了,之後她再掐著點每天打她最少十通電話查崗防止她和寧一偷偷在一起,應該見不了麵了。

    隨後三至進入了規律、枯燥的生活。早晨六點半在三個鬧鍾的齊心努力下艱難起床,冒著凜冽寒風擠公交車,交通好的情況一個小時抵達,碰上堵車、下雨簡直慢的令人發指心力交瘁。上班之前,母上大人的查崗電話準時打來,查看她是否正在公交車上。午飯時刻,母上電話打來。下午下班,母上電話打來。接近年關,各類工作都進入尾聲,幾乎每天都要加班提交報告,母上電話打來,怕她說謊,一定要視頻聊天,將工作環境同事都要拍給她看。偶爾放鬆一下,去街上買點零食、吃點燒烤,三分鍾的高頻率電話查崗。晚上十一點鍾之前必須睡覺必須關手機,十一點半母上會打電話查看,如果機械音沒有說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接下來又是一頓半小時的控訴。隔三差五爸爸還會動不動給她打電話,先斥責她半天,然後命令她相親,被拒絕後再斥責半天。

    唯一能與寧一有聯係能聽到她聲音的短暫時光就是上班期間,好像她們是**員在敵占區小心翼翼的接線、聯絡。

    每到周五下午就得回家待到周日下午才能回去,她隻能在家忍受無休止的語音轟炸、絮絮叨叨、威逼利誘。壓力越來越大,與家庭之間的關係也降到冰點。三至一直忍耐著聽父母訓,隻是不同意相親。不能將三至拉出家門,媽媽便將男孩叫到家裏來和三至相親。

    早上一個,上午一個,中午一個,下午一個,晚上一個。

    三至一違她軟萌漂亮的外表,在雙方長輩的麵前將每一個男方都嘲諷的體無完膚,毒舌辛辣。後來做媒的人都不願意推薦男孩給三至父母,看著像小綿羊,凶成母老虎。

    本來媽媽見三至聽她的話,說不讓和寧一聯係,就乖乖不聯係。說搬家,就乖乖搬家。每早晚匯報動態。說回家,就乖乖回家。折騰到如今,三至整個人都瘦了一圈也是垂著頭任她們說不還嘴,不反抗,不叛逆。

    周日人雖然在家,但是能一個人在房間呆一整天,可以一整天不說一句話,出來吃飯就是呆呆的吃,眼神茫然暗淡。好像漂亮的人偶,聽到指令就行事,卻感覺不到生命、活力。

    剛開始還覺得三至這樣挺好,以為隔絕了她們隨著時間三至可以恢複正常自然分手。沒想到,人在這,心卻丟了。

    看著三至一天天瘦下去,三至爸媽教訓、嘮叨的話語慢慢減少。他們也急的團團轉,想了很多方法但就是行不通,三至外麵軟,裏麵倔的很。

    三至年輕,每天這麽悶悶不樂心情鬱鬱之下,除了體重減輕之外也沒什麽毛病。隻是媽媽到底是身體不行。著急上火這些天,從發現三至和寧一的事情開始她就沒睡好覺,整夜整夜失眠,頭發每天都掉,魚尾紋一天天增多,快到年關這短短一個月時間,三至媽就生生老了七八歲不止。烏黑的頭發不知什麽時候開始有了白發,黑白交雜。

    照例是周日下午,她看著三至沉默拿包走出家門,心裏酸楚,如果三至沒有喜歡女人,她們一家何苦遭這個罪。聽到門輕輕合上的聲音,她坐在沙發上又開始控製不住的想象之後怎麽辦。三至她顯然是堅持軟抵抗,對於寧一一點也不放棄。畢竟三至是成年人,她能忍受一個月不和寧一見麵,兩個月呢?半年呢?三至從小耐心就不好,誰知道她什麽時候會爆發。如果到了那天她堅持要走,她和孩子她爸真能攔住嗎?

    三至喜歡女人的事隻有她們一家四口知道,三行到底沒結婚沒成家,居然旗幟鮮明的支持三至的性向,他們不懂啊,這件事情會給家裏,家人帶來多大、不好的影響。

    三至握著寧一的手,兩個高挑的女人依偎在一起,三至決然說道:“媽,我不能和她分開,你攔不住我的,我要和她去美國結婚!”腦海裏突然蹦出這個臆想出來的畫麵,三至媽心口開始發痛,裏麵像被鈍器一下一下用力的碾磨,疼的她大口喘氣,胸口開始發悶,右臂整隻突然麻痹,直疼到掌心卷起。眼前猛然發黑暈眩,在栽下沙發的那一刻她隱約聽到房間孩子她爸的驚叫,隨後人事不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