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外。

    許聖哲大聲笑道：“舉世皆敵莫如是！

    李東，此刻，你什麽感受？”

    “古來聖賢皆寂寞，越是寂寞，越是證明我距離聖賢近了，還能有什麽想法？”

    李東一臉坦然，笑著開了句玩笑。

    許聖哲也跟著大笑，接著又道：“心態不錯，臉皮更是夠厚。

    聖賢你算不上，不過再修煉幾年，臉皮厚度可以稱聖了。”

    李東坦然受之，點頭道：“謝謝誇獎。”

    “哈哈哈……”

    許聖哲大笑出聲，搖搖頭道：“看來，你的心態此刻沒有受到太大的波動。”

    “你覺得呢？”

    李東灑脫道：“自從下定了決心，打定了主意，我就預想到了今天這一幕。

    既然做不到讓全世界愛我，那就讓全世界恨我，怕我！

    現在別說不是全世界，隻是一個小圈子中的人罷了，縱然是全世界又能如何？

    不遭人妒是庸才，起碼證明了一點，我李東沒白活這一遭！”

    “說的對！”

    一旁的胡小蕊大聲應了一聲，接著滿臉帶笑道：“男人就當如此！

    全世界恨你怕你，我不在乎這些！

    我胡小蕊這輩子沒這個命給你當妻子，可縱然全世界厭棄你，我也願意當你一輩子的紅顏知己！”

    此話一出，全場皆寂。

    不少人臉帶驚色，新晉的傳媒女王胡小蕊，在這場合說這話，沒瘋吧？

    胡小蕊卻是不在乎這些，盯著李東笑道：“隻要你願意，前方的路再難走，我也願意陪你一起走下去！”

    李東麵不改色，看了她片刻，過了一會才笑道：“小心你爸媽回去混合雙打。”

    “我心甘情願。”

    李東隻是笑，卻是一言不發。

    胡小蕊也不在意，側頭看了一眼身旁的秦雨涵，半晌才道：“雨涵姐，我先上車了，回平川的話聯係我。”

    秦雨涵微微點頭，目送胡小蕊走上前方東星的車輛。

    ……

    酒店大堂。

    安靜的人群，在胡小蕊上車之後，微微有些躁動起來。

    有人忍不住道：“胡總女中豪傑！”

    “李總這桃花運，不是一般的強。

    全天下的好女人，都被他網羅走了。”

    “話不能這麽說，換我是女人，遇到李總這樣的男人，也忍不住動心。”

    “可惜啊……”

    “是可惜了。”

    “隻能說時也命也，沈總也不比胡總差絲毫。”

    “……”

    ……

    外圍的議論聲，李東眾人沒去關心。

    秦雨涵站在李東對麵，凝視他片刻，展顏笑道：“這時候，什麽感覺？”

    李東麵帶微笑道：“感動，不過又覺得這丫頭盡會給我找麻煩。”

    “你在乎這些麻煩嗎？”秦雨涵笑問道。

    李東想了想道：“還是有些在乎的，我怕她爸媽上門找我算賬，也怕她因為今天這些話，給自己帶來更大的麻煩。

    人生不止是現在，還有未來。

    今天她說的這些話，可能是一時激動之語，日後一旦有了自己的家庭……”

    “你自己不是說隻看現在，不看未來嗎？”

    李東再次笑道：“我是說我自己，我不看未來，因為未來在我心中。

    而你們，也許有不一樣的未來。

    人生的路還長，且行且看吧。”

    秦雨涵輕笑，過了一會又開口道：“這次回去，我想你的計劃差不多就要開始實施了。

    臨別之際，祝你大展宏圖，一帆風順！”

    “你覺得這些真的重要嗎？”李東忽然問了一句。

    秦雨涵沒有猶豫，跟著笑道：“好像不是太重要，不過還是要說，起碼你為之付出了很多心血。”

    “這倒也是，那就希望一切順利吧。”

    兩人交談了幾句，秦雨涵也不再耽誤，指了指不遠處的車輛道：“我也要走了。”

    “一路小心。”

    “你也是。”

    “……”

    秦雨涵正準備離去，身後的齊芳芳卻是止步看著李東笑道：“李東，你這人……”

    “真複雜！”

    丟下這話，齊芳芳不等李東回複，跟著秦雨涵一起朝不遠處的車輛走去。

    麵前的這個年輕人，年輕男人，在齊芳芳眼中真的有些複雜。

    複雜到，哪怕一直告誡自己，對誰都可以動心，唯獨不能對這個男人動心。

    可此時此刻，齊芳芳覺得自己的內心也許要背叛自己了。

    這樣的男人，有幾個女人能不動心的？

    然而，看到身側的秦雨涵，再想到剛剛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那番話的胡小蕊。

    齊芳芳忽然有些自卑起來，甚至有些自嘲。

    ……

    幾個女人先後離去，被她們無視的許聖哲則是滿臉笑意道：“李東，你這桃花運，羨慕不來。”

    李東一邊打開車門，一邊直接無視他的話題，問道：“你走不走？不走我先走了。”

    “走！”

    許聖哲也不在意他是不是回答，也沒上自己的車，繞到李東車的另一邊，邊走邊笑道：“如今，我算是被你綁上戰車了。

    在這，我是被排斥的。

    原本，還想留下來交流一下，現在大戰將起，大家也沒心思聊這些。

    既然如此，不如歸去！”

    “……”

    隨著許聖哲上車，車隊緩緩向遠方駛去。

    當車隊離去，大廳中有人也準備離去，有人則是低聲閑談起來。

    馬昀身邊，幾位大亨臉色都有些複雜。

    張進東呢喃道：“戰一場，勝敗無憾！”

    馬昀麵色凝然，一言不發。

    而柳川誌幾人，也不說話，一直等車隊消失在眼前，柳川誌忽然頗有感觸地出聲道：“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

    老了，真的老了。

    這人，不服老不行啊……”

    柳川誌連連搖頭，也不和其他人打招呼，轉身往電梯那邊走，邊走邊輕聲道：“我該退了……”

    旁邊的聯想高管聽到這話，臉色頓時一變。

    有人急切道：“董事長……”

    “我老了，真的老了。”柳川誌打斷他的話，低聲笑道：“以前，不服老。

    現在，服了。

    這一戰，李東勝也好，敗也好，商界格局都要變。

    再也不是我們叱吒風雲的那個時代了，以前的老朋友們，老對手們，死的死，退的退。

    我這把老骨頭，還爭個什麽勁。

    不過你們放心，我會給聯想找個合適的接班人的。

    起碼，不能讓他們專美於前。”

    說完這話，柳川誌不再說什麽，邁步進了電梯。

    年輕人的時代，就讓年輕人去爭，去鬥吧。

    這幾年，他心力憔悴，卻依舊擋不住聯想地位下滑的趨勢。

    以前，總覺得是大環境導致的。

    現在回想，也許和他的心態有關，他是聯想的精神支柱，可他老了。

    這人一老，就缺乏鬥誌，缺乏爭勝的雄心壯誌。

    李東在博，到現在還在博。

    馬昀也在拚，也在博。

    張進東這些人，無一例外，都在爭勝，都在博弈。

    唯獨他，他被譽為商界老好人，號稱朋友遍天下。

    可這真是好事？

    遇事退一步，讓一步，以和為貴……

    這一點，他比不上華為的老任，起碼那老家夥到現在還喜歡爭，喜歡鬥。

    再這麽下去，大浪淘沙，聯想在他的執掌下，隻會越來越缺乏鬥誌。

    這是個強者為尊，強者恒強的時代。

    這是個競爭激烈，弱者淘汰的殘酷時代。

    聯想，甘於平庸的話，可以一直生存下去。

    可柳川誌，真的甘心嗎？

    也許以前甘心，可現在，他不甘心！

    他已經沒有那麽多精力，那麽多時間去布局，去策劃，去和這些年輕人爭雄了。

    可聯想還有這個實力！

    既然如此，那就讓位好了。

    ……

    華山峰會，在李東一群人先後離去之後，正式告一段落。

    11號，各大集團有些動作。

    可過了11號，商界卻是忽然間安靜了下來。

    這種詭異的變化，一般人感受不到，業內人卻是都感受到了。

    風雨欲來！

    ……

    10月13號。

    回到江北休整了一天的李東，在13號上午，回到了公司。

    這一次，所有董事局成員提前收到了通知，開啟了10月份第一次董事局會議。

    會議室。

    氣氛壓抑至極。

    10號的峰會，李東的一番話，代表著戰爭的開啟。

    而這場戰役，遠方……還沒做好充分的準備！

    甚至說，來的有些突兀。

    盡管，從李東說的融資3000億開始，大家就有這個心理準備了，可實際準備還沒跟上節奏。

    現在陡然間由想法變成實際，所有人都凝然不已。

    李東一進門，也不寒暄，更沒坐下，開口便道：“現在開會！

    華山的事，你們應該都知道。

    我們的目標，你們也應該清楚！

    首要目標，掏寶！

    擊潰掏寶，完成線上網購市場的統一，借助掏寶渠道，進入全球市場，將遠方電子商務平台推廣到全球，這是第一任務！

    雙十一，是一次契機。

    勝利，超越，這是毋庸置疑的。

    可如何勝？

    如何超越？

    掏寶打了20億的業績，我們打出30億，算大勝，算超越嗎？

    算不上！

    真要如此，那就是我們的失敗，慘敗！

    大張旗鼓的開戰，正麵逼掏寶迎戰，結果相差仿佛，那就是失敗。

    掏寶20億，那我們就要打出200億的戰績出來！

    讓他們絕望，讓公眾看到，遠方和掏寶和阿裏不是一個概念，不是一個等級，這才是我們的最終目標。

    掏寶已經沒有存在的價值，更不存在反超的可能，毫無未來可言，這才是我們的初衷。

    一家沒有未來的企業，或者說讓人看不到未來的企業，你們會投資他嗎？

    你們會去支持這家企業嗎？

    高端人才還會繼續留下來嗎？

    都不會！

    這才是我一直在強調，11月份擊潰掏寶，讓對方徹底絕望的緣故。

    不要給予他們任何希望，有希望，那就代表他們還有潛力，還有競爭力。

    這樣下去，電子商務市場，那就是綿長的鏖戰。

    對阿裏，隻是電子商務市場，對遠方，電商卻不僅僅隻是電商！

    拿下線上市場，完成線上零售的統一。

    那接下來的線下之戰，我們可以占據絕對的優勢。

    一旦線上失敗，諸位覺得，我們真能一掃，短時間內完成線下的勝利？”

    李東直奔主題，其他人也不再寒暄重複，譚海英麵帶凝重道：“李總，如果按照您的預期，現在的宣傳和準備，我們不敢保證能一定完成目標。

    掏寶實力並不弱，受眾也多。

    不計成本的投入，血拚，最終我們也許能勝，可絕對的勝利，把握不大。”

    這時候，譚海英不敢開玩笑，也不敢瞎承諾。

    李東視雙十一為擊潰戰，這絕不是那麽容易去承諾的事。

    讓所有人，看到雙方的差距不可逾越，這對中小平台還行，對掏寶，真的難以做到。

    李東沉聲道：“這次不止是你們在準備，其他部門也都在準備。

    你做好你的工作就行，關鍵時刻，商城不出亂子就好。

    至於別的，我們會在接下來一個月內迅速布局實施，逐步增加我們的勝率。

    等到雙十一那天，一切自然會有分曉。

    另外，這些天，線下的零售企業不會安分的，陳總，你這邊要盯緊了。

    隨時進行支援！

    最後，等融資的資金一到位，就開啟國際擴張步伐。

    不止是國內，海外市場也開始同步進入。

    今年，是遠方完成所有布局的最佳時機！

    過了09年，金融危機的影響力就消散殆盡了，過了09年，咱們的銳氣也許也要散了。

    連續打了六年，都疲了，累了。

    一鼓作氣，一次性把所有戰役打完，哪怕泄了這股勁也沒事。

    可一旦中途泄了勁，再想鼓足勁，那就沒那麽簡單了。”

    這話說出來，袁成道輕輕點頭道：“的確如此，連戰連勝，士氣高昂，軍心可用。

    可連勝之際，中間停歇時間太長，的確容易讓大家產生懈怠。

    要不不打，要打，那就一次打個夠！

    3000億的資金光這些花不完，不能留在手上浪費了。

    遠方零售既然行動了，遠方科技也在行動，物流要同步擴張進展。

    四大子集團當中，唯獨東宇地產動靜不大。

    李總既然想一鼓作氣完成所有布局，那我還有個建議，擴大遠方城規模！

    這次，遠方城可以不用商業地產的模式布局，而是以零售業務名義進行布局。

    對外計劃是完善我們的大賣場布局，增加自營業務比例，我想應該可以通過方案，從而獲得資金的使用權。”

    遠方零售融資的錢，自然要用於零售業務。

    以商業地產的名義動用這筆錢不合適，可以擴張零售業務布局的名義動用，計劃還是可行的。

    袁成道此話一出，眾人紛紛看向他。

    李東算是遠方的激進派，袁成道則是向來以穩為主。

    這一次，袁成道卻是提議，繼續加大投資力度，增加波及行業範圍，這有些出乎大家的預料。

    袁成道也知道他們的心思，淡笑道：“事已至此，要不不做，要做，就做次大的！”

    李東輕輕敲動桌麵，沉吟道：“你怎麽想的？”

    “1000億用於海外投資，1000億用於國內零售擴張，1000億用於遠方城計劃！”

    李東深深看了他一眼，半晌才道：“你倒是夠魄力。”

    袁成道卻是沉聲道：“1000億，加緊布局，三年後，最起碼可以建成投入30座遠方城，加上現在的10座遠方城。

    到了那時候，房子比門店好轉讓。

    40座遠方城，隻要商業地產市場沒走下坡路，在地產市場回流3000億，比零售市場要可靠的多！”

    這話一出，不少人陷入了沉思中。

    顯然，袁成道已經開始考慮遠方的退路了。

    40座遠方城，分布在全國各地，現在是隻租不售。

    三年後，如果遠方這邊情況不妙，那出售是必然的。

    商業地產選擇拆分分割出售，不影響價值，這點和零售集團不同。

    那時候，隻要地產市場沒那麽糟糕，選擇出售遠方城拯救整個遠方集團，也許就成了最後的退路了。

    當然，前提是現在要拿出巨額資金投資，包括後期地產市場不會出現08年的局麵。

    一旦再出現地產泡沫，那就雪上加霜了。

    李東聞言陷入了沉思當中，過了一會道：“你和東宇這邊先拿出一份詳細的方案給我，我看完了再說。”

    “好。”

    一旁的吳勝男也驚喜道：“我們馬上進行調研策劃！”

    “那就分頭行動，時間不多了。”

    “……”

    隨著李東回歸的第一次董事局會議結束，很快，龐大的遠方集團進入了備戰狀態。

    而這一刻，正在備戰的企業，何止遠方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