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偶爾正經的假正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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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天之後子驪正在安排夏天要預備的東西,忽然賈母那邊的丫頭過來:“老太太時候,二太太若是閑了就過去一趟她有事情和二太太說。”子驪心裏詫異賈母能有什麽事情她處理完了家務事就帶著丫頭道賈母那邊去了。

    賈母這裏倒是熱鬧,鳳姐和寶玉等人正在賈母跟前說笑,寶玉見著子驪來了,先黏在她身上叫抱抱,子驪抱起來寶玉看著滿院子都是摘下來的花瓣忍不住說:“我就知道是你搞的鬼,白白的禍害這些花兒。”寶玉摟著子驪的脖子,擰著身子:“反正我不摘下來過幾天花兒也自己落了,不如摘下來和姐妹們一起玩,她們高興了也不算是這些花兒白開了一場。”子驪聽了寶玉的話,把他放在地上:“虧得你還小,我看著以後你怎麽烽火戲諸侯吧。你姐姐妹妹們才是比你懂事多了。”

    賈母聽著子驪來了就在裏麵叫:“寶玉叫你娘進來說話,外麵太陽熱別曬壞了。”說著子驪領著寶玉進來給賈母請安。賈母笑著說:“我倒是喜歡你這個侄女,我問了,過幾天是她生日,我預備著出錢給她過生日,鳳丫頭也到了將笄之年,很該熱鬧熱鬧。”子驪笑著說:“老太太喜歡鳳丫頭是她的造化,我這個做姑姑自然要給她過生日不需老太太破費。”

    賈母聽子驪如此說依舊堅持:“你的是你的,我就喜歡鳳丫頭聰明伶俐,知道孝順長輩。既然如此你也不用管,我拿自己的私房錢出來給她過生日。”

    “老太太喜歡她又何必拿著我們尋開心,那點子體己還是好生收著吧。今後咱們這麽多姑娘都是極好的,那個過生日都要老太太破費,到那個時候又該心疼了。背地裏埋怨都是他們不省事,開了一次頭後麵就收不住了害的我每年都往裏填錢。我早就想著呢,以前鳳兒跟著她父親在那邊也是辛苦,她父親每天槍林彈雨的,她和她母親擔驚受怕,那有安心過一天。現在可是回到京城,沒幾天她家的宅子修好也要回去了,我想著趁著這個時候給鳳兒好好的過個生日。你喜歡吃什麽,聽什麽戲隻管和我說。我已經叫人給你做新衣裳去了。”子驪對著熙鳳招招手,拉著她說。

    “既然如此,我就隻管到時候吃酒看戲了。”賈母聽著子驪的話也很高興,熙鳳聽著姑媽給自己過生日,也覺得臉上有光,謝了子驪。子驪知道賈母叫自己來絕對是為了熙鳳的生日,她對著鳳姐說:“你帶著弟弟妹妹們先出去,我和老太太說話。”熙鳳是個聰明人她立刻帶著寶玉迎春等出去了。

    屋子裏沒了別人賈母一臉嚴肅的說:“珍兒成親那天你是看見了什麽,嚇得生那麽樣地重病。”

    子驪沒想到賈母察覺到自己的異樣,心裏一凜,她沉吟一下決定把事情和盤托出,於是子驪和賈母說起來那天在酒席上怎麽聽見別人說起尤氏和她的繼母的來曆。“我雖然沒見過尤氏的後娘,可是先前敬大嫂子有孕的時候我是經常過去,她身邊確實有個眼生的嬤嬤。那個時候敬大嫂子不相信他們府裏的家生子,嬤嬤穩婆都是外麵聘來的好的。我還納罕過這個嬤嬤行事做派舉止言談和別人不一樣。現在仔細想想就對起來了。看樣子是老太太猜對了,四丫頭的娘沒的冤枉啊,難怪那邊敬大哥幹脆是住到了外麵的道觀不回家了。”有這個心狠手辣的兒子,賈敬不跑的快點沒準小命都沒了。

    “果然如此,你敬大哥臨走前悄悄地求我叫我好生的養著惜春,就當著她沒了爹娘兄弟,我當時還想沒準他傷心的糊塗了,現在才明白過來。可憐做爹的心,若是你敬大哥還是心疼惜春,那個丫頭少不得成了人家的眼中釘肉中刺。也罷了,我今後就當著她是我的親孫女吧。”賈母聽了子驪的話也說出來一件秘密。

    “今後是該心疼四丫頭些。其實這和還不是什麽要緊的,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我擔心有朝一日珍兒的事情鬧出來,前前後後多少年的事情全要發出來。那個時候咱們家可是滅頂之災。還請老太太拿個主意。”子驪擔心今後一旦事情被揭發出來,榮國府也要跟著被牽連了。

    “我何嚐沒有這擔心。隻是到底是兩家子人。今後對著那邊也是親戚情麵上走動,你回去和你家老爺說去,那邊的事情別攙和,麵子上過的去就是了。”賈母歎口氣表示自己也沒辦法。子驪見賈母如此說,巴不得今後離著東府遠遠的,就立刻答應了。

    子驪想著賈母沒事了就想著告退離開,誰知賈母卻是說:“我很喜歡鳳歌兒,想著她和璉兒的年紀相仿就想和你提親。”

    子驪有些遲疑的說:“老太太喜歡她是她的造化。隻是鳳丫頭的終身大事自有她的父母做主。這個事情我還要問問哥哥嫂子,而且璉兒的婚事也該問問大老爺和大太太的意思。”賈璉是個標準的公子哥兒,在讀書上沒什麽心思倒是和賈赦一樣喜歡出去結交朋友。什麽京城的公子哥兒們,什麽各式各樣的幫閑,戲子清客相公,衙門裏麵的小吏,三教九流倒也是關係多麵子廣。賈政本來想叫賈璉走科舉的路,但是看著侄子生性如此也隻能罷了。不過賈璉對著子驪和賈政倒是比自己的父母還親近些,賈政想著王子騰從小也是交遊廣闊,現在也混得不錯因此對著賈璉也沒再提叫他讀書的話了。反而是經常交給他一點小事情叫賈璉學著辦事去。

    “提起來璉兒的父母,我倒是沒加過這麽不上心的父母。大太太不說也罷了,到底不是自己親生,隔了一層肚皮不中用,你看她每天隻知道奉承她們家老爺,我這個婆婆跟前也不過是應景。還能指望著她為璉兒和二丫頭的終身大事操心麽?你們大老爺,沒見過他這麽做親爹的,自己的官也不好生做,兒子不管女兒不問。等著他想起來璉兒的終身大事還不知道等到什麽時候呢。別是璉兒都老大不小了還一個人呢。”賈母提起來賈赦夫妻一陣歎息。邢夫人眼看著子驪把府裏的事情打點的齊齊整整,賈母也挑不出來什麽毛病,自己從出身背景到能力本事都比子驪差遠了,因此她爭強好勝的心也灰了。又加上她一直沒個親生子女,越發覺得在府裏腰杆子不硬。隻每天奉承賈赦為要,別的事情一概不管。因此賈璉和迎春都成了實際上沒娘也沒爹的孩子了。

    “話雖如此,可是還是該問一聲。鳳丫頭從小也是吃了不少的苦,現在總算是熬出來,她父母未必舍得叫姑娘這麽早嫁人。我先試探下我哥哥的意思吧。”子驪沒把話說死了,隻是拖延。

    “母親在嗎?”子驪正躺在躺椅上出神,元春悄無聲息的進來了。子驪笑著對元春招招手,元春一笑立刻撲倒子驪身邊,躺在她身邊撒嬌。摩挲著元春的臉,小時候圓嘟嘟的臉蛋已經開始變得立體,臉頰的嬰兒肥在慢慢地消褪。元春已經開始具有美少女的雛形了。“你怎麽一個人跑來了?不跟著妹妹們玩麽?”順著元春的頭發,子驪往邊上讓了點地方。

    元春心滿意足的躺在子驪身邊,握著子驪的手指:“我就這麽討人嫌,我好容易回來一趟,媽媽就這麽不待見我。有鳳丫頭和迎春妹子他們玩呢,我就想和媽媽說說話。”子驪笑著摟住元春:“叫你哄著她們也是為難了,你都是大孩子自然不喜歡和小孩子們玩。這幾天家裏的人多事情多,我忙著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倒是忽略了你了。你在宮裏也還好,缺什麽不缺?你和鳳兒她們相處的怎麽樣?”

    “我在宮裏好好地,什麽也不缺。就是缺了也不用媽媽費心我自己會調停的。鳳丫頭倒是個機靈人。隻是——”元春歎口氣,皺著眉試圖找個準確的形容詞:“可能是她以前跟著三舅舅在外麵太辛苦了,有點太在意那些身外之物。說實話她看起來嘴甜會哄人,都道她是機靈聰明有心眼的,可是熙鳳妹妹其實卻是個最單純不過的人,隻要對她好,她傻傻的什麽都和你說了。別人算計了還不知道!”元春和子驪說起來這幾天和王熙鳳相處的情形。

    “你這個年紀能看出來這一層,已經是難得了。這個也不能怪她,你三舅是個沒讀多少書,又混在行伍之中,在那種蠻荒之地刀口上舔血,鳳丫頭從小耳濡目染,也沒有個先生教導她道理知識,在她心裏自然是弱肉強食,持強淩弱。她年紀小又不知道遮掩,可不就是那個性子麽。你三舅媽是個天性儉省的,對著銀錢看的緊,鳳丫頭雖然是女兒卻養的和兒子一樣粗糙。我想鳳丫頭小時候絕沒有你們那樣隨心所欲,嬌生慣養的。你想,若是你小時候一年不見一件新衣裳,身邊的丫頭婆子服侍的人也不多,被當成小門小戶的女孩子養大。後來忽然見著別的姐妹都是金尊玉貴的,你是什麽心情?你對著那些華服美食能視而不見,當成稀鬆平常事麽?因此女兒要嬌養,物質上不要虧待了,心理上更不能虧待了。如若不然姑娘養出來就是一股子小家子氣,沒見識,沒眼界,從小沒人疼沒人愛,不是畏畏縮縮的總是不大方,在人前沒底氣。就是自卑的自傲,沒同情心。再自己鑽了牛角尖指不定鬧出來什麽事情呢。”子驪給元春分析著鳳姐性格形成的原因,窮養女兒害人啊!

    元春認真聽著子驪的話,若有所思的說:“難怪小時候我身邊服侍的人,用的東西比哥哥好。我聽說老太太好像想把鳳丫頭說給璉兒。這——若是按著媽媽說的,其實鳳丫頭不適合做咱們家的媳婦啊。”對著賈璉的婚事元春有了自己的看法,子驪一向認為不該吧元春當成溫室的花朵養著,因此元春小小年紀已經能獨立思考,對著家族命運和家庭瑣事有了自己的看法。

    “這個事情也不是我說了算的,我想老太太提出來這個一是璉兒確實到了說親的年紀,他那個爹,也是個不管事的。按著你大伯父的性子沒準找的媳婦還不如這個呢。再者就是她看上了鳳丫頭的性子,看似心眼多其實內心單純幾句好話就哄住了。以後璉兒成親,我就能歇息了。家裏的事情還交給個老實人才好。鳳丫頭又是我的侄女,人家都會說姑姑侄女把持了榮國府了,我還不要自己先避嫌了麽?”子驪對元春分析著賈母的盤算和府裏的情勢。

    元春歎口氣把臉埋在子驪的肩膀上:“媽媽真是太委屈了,什麽時候才能離開這裏。”

    你別擔心我了,我是隨遇而安,人無欲則剛,我不把什麽管家的權利放在心上。我不惹事,事情來了不怕事,他們能算計到我什麽。我倒是樂得清閑呢。隻是未來,鳳丫頭的日子沒看上去的光鮮舒心了。你這幾天和她在一起,她露出過什麽意思麽?子驪問起來元春王熙鳳的意思。

    “她麽,倒是麵子上沒露出來什麽,我看倒是璉二哥經常叫丫頭過來,又是送東西,又是說話的。我想起來一件好笑的事情,璉二哥那樣不喜歡讀書的竟然也妝模作樣的來讀書了。還搖頭晃腦的讀什麽關雎!”元春和子驪說起來賈璉對熙鳳的追求,忍不住笑的無捂肚子。

    “他們若是成了夫妻也是情投意合,佳偶天成了。今後不管鳳妹妹在家裏過的順心不順心,她和璉二哥哥的感情肯定是好的了。”元春認為熙鳳和賈璉肯定能幸福。

    “也不盡然,人心易變,男人尤其如此,你看璉兒的父親就該知道今後你連二哥絕對不是那種一往情深的人。貴公子的性子,喜新厭舊好色貪歡也是常見的事情,你璉二哥哥隻要沒比他父親青出於藍就是萬幸了。鳳丫頭又是個容易走極端的性子,沒準鬧得反目成仇也是有可能的。”子驪一點點的給元春灌輸著相愛容易,相守不易,婚姻生活要且行且珍惜。

    先不說子驪和元春關於愛情和婚姻的探討,賈政拉著方好古到李守忠家拜訪去了。聽著賈政和方好古來了,李守忠當然是大門洞開,熱烈歡迎了準親家和媒人公的到來。方好古雖然做到了翰林院掌事,為人卻不死板迂腐,生性是個喜歡說笑的人。他見著李守忠笑嗬嗬的說:“你叫我做媒,我幸而不辱使命,存周已經和我說了,他家的犬子實在不堪做你家的東床。我就說先別說配的上配不上的話,你們雖然是同朝為臣可是並沒什麽私下的交情。因此特別拉著他來和你深談一下。也不知道你歡迎不歡迎。”

    李守忠哪還有別的話,忙著拱手謙虛:“我一直久聞存周兄的名聲,奈何沒有深交的機會,今天能得尊駕親到茅舍真是蓬蓽生輝。”說著請賈政和方好古正堂上坐著喝茶說話。

    賈政打量下李守忠家的陳設,暗自有些吃驚。李守忠沒什麽根底,做的也是國子監祭酒這個清水官兒,家裏的陳設倒也是低調奢華有內涵,並沒想象中的以淡雅書卷氣為主,不以奢華炫耀為要。這個李守忠倒是很有些經營之道麽。這一堂紫檀木家具也是價值萬金,更別說那些天青色汝窯香爐,龍泉青瓷花瓶什麽,都是價值不菲的東西。一時間李家的下人端上茶來,也是上好的今年春茶。

    賈政到底是在地方上鍛煉了幾年,他飛速的在心裏計算下李守忠曆年的職位升遷和俸祿銀子和可能的灰色收入,很快的得出結論這個李守忠不是貪墨了就是發了一筆別人不知道的財。

    三個人先是互相吹捧了下,接著做了科舉出身官員最喜歡的做的事情,敘年庚你是那一年的舉人,座師是誰,同榜是誰,你是哪一年舉人,同年是誰。一番論資排輩下來,賈政竟然和李守忠是一個座師出來的舉人,方好古自然是地位超然,他還是賈政當年春闈的副主考呢。有了這層關係,氣氛一下熱絡起來,三個人無話不談。

    說到了做官經曆,賈政也不知怎麽的說到了當年在青州平定魏王叛亂的事情:“當年若不是李參將相助,我一家老小也不知還在不在人間。隻是李守義後來以身殉國,我竟然和他的家人失去聯係。若是有生之年能找到他,我定然把他一雙兒女當成自己的孩子栽培照顧。”

    “若是能找到也是他們的造化了,別的不說。你家大公子隨便在太子殿下跟前提點下,就能青雲直上了。更別說你們寧榮兩府的親友故交滿天下。”方好古搖晃著腦袋附和道。

    李守忠聽著賈政的話心裏活絡了。他沉吟片刻忽然站起來對著賈政一揖到底,嘴裏說道:“原來我家的恩人就在眼前,李守義便是我家兄長,當年我兄長在青州做個千總的時候寫信說有個長官很照顧他,哪位知府大人就是存周兄啊。”

    “你可知道你兄長的遺孀和一雙兒女在什麽地方?”賈政就等著李守忠跳出來認了呢,趕緊打蛇棍隨著上。

    “這個人就在我家。”李守忠沉吟一下還是對著身邊的下人說:“請大嫂出來。就說當初青州的賈大人來家裏拜訪她了,叫夫人陪著出來就是了。”說著李守忠對著賈政道:“我哥哥留下的一雙兒女正在家學念書——”

    “孩子的學業要緊今天既然找到了當初的恩人,今後更要常聯係。”賈政立刻表示別耽誤了孩子讀書。方好古在邊上有話沒話的說了一堆,無非是誇獎賈政有良心,李守義是個忠臣良將,做弟弟的李守忠也是個有情有義的君子。“現在世道人心不古,也就是你們家詩書傳家,做兄弟的能照顧哥哥留下的孀妻幼子。若是換了別人巴不得把包袱甩開才是。”賈政和方好古一起誇獎著李守忠的仁義之舉,李守忠臉上麵色不變的,嘴上謙虛的很。賈政吧李守忠的一舉一動都收在眼裏,心裏忽然冒出個念頭。若是自己沒有在外麵曆練了幾年跟著周先生和單先生學了些機變的本事。沒準這個時候還以為李守忠是個忠厚仁義的謙謙君子呢。誰知在仁義道德的皮下麵竟然如此卑鄙自私。他們家的家風太虛偽了。他們家的姑娘想來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樣的女孩子是斷然不能做我家媳婦的。

    好一會外麵才響起一陣腳步聲,接著下人通報:“太太來了。”李守忠斜了一眼那個通報的下人,他立刻加上一句:“大太太也來了。”賈政聽著下人如此回話,心裏越發的涼了。李守義的妻子怎麽也算是正經主子,下人們卻連個稱呼都沒有,簡直是沒了人倫綱常。

    先是李守忠的妻子進來她身後跟著個一身簡譜的女子,賈政看去發現正是李守義的妻子,身上的穿戴比賈家的二等仆婦還不如。和李守忠妻子身上的錦繡衣裳比起來真是天差地別。賈政也裝著沒看見,隻生恭敬地問候了李守義的妻子說起來離開青州的時候還叫人到金陵李家的家鄉尋找過她。“當初離開青州擔心嫂夫人沒法聯係到我們就特別派家人到你們金陵老家去說一聲,誰知家人卻回報說沒有找到。就因此失去了聯係,在京城這幾年我一直懸心這件事。當初李守義賢弟的托付我沒能完成,今後我怎麽去見他?”說著賈政眼圈一紅差點落下來眼淚。

    “這個就是夫人不對了,賈大人在京城也是名聲顯赫,既然夫人在京城為什麽不和他家聯係。”方好古在邊上忽然來了一句,李守忠的臉色一變立刻說:“我家大嫂深居簡出,對外麵的事情不聞不問。”

    “那你做弟弟的怎麽不說一聲?真是個糊塗蟲!”方好古抓著李守忠的話裏的破綻,步步緊逼。

    這個,這個……李守忠臉上的顏色終於起了變化,他的妻子則是先惡狠狠地看了一眼李守義的妻子,笑著說:“我家老爺是個讀書讀的迂腐的人,他一向是不喜歡以比人恩人自居的。施恩莫望報,都是為朝廷盡忠哪有什麽恩不恩。”李守忠的妻子輕聲細語,說起話來半低著頭,低眉順眼的,真是個恪守婦道的夫人。加上她裝扮簡樸,一張波瀾不興的清水臉隻淡淡的施了脂粉,叫人看著就以為她是個老實沉靜,一心相夫教子的女人。若是不賈政看見了剛才她看向李守義夫人的凶狠眼神,賈政也會相信她的話了。

    方好古不好和女人說話,也就嗬嗬一笑不語了這個時候李守義的夫人對著賈政說:“我孀居在這裏確實有諸多不便。”賈政鄭重其事的說:“今天既然相見,今後我和內人自然會來照顧。今天時間不早了,明日定然上門拜見。”說著賈政又拿出來自己的名帖對著身邊的人說:“以後李家大奶奶來,一定要立刻通報進去不能怠慢。”

    等著賈政和方好古辭出來,外麵已經是天色陰沉了,兩個人坐上轎子走了一段路,方好古的跟班過來對著賈政說:“我家老爺請賈老爺在掐麵的茶樓說話。”

    兩人到了茶樓選個安靜的地方,方好古歎口氣:“我沒想到李守忠是政兒表裏不一的人。以前隻道他是貧寒出身卻沒想到——我不該張嘴做這個媒。”

    “老先生不必自責,我也是險些被他蒙蔽了。人啊,若不是他哥哥出事。怕是我們一輩子都會認為李守忠是個方正嚴謹樸實的人,我想起來今天的情形就有些傷心。”賈政說著有些不是滋味的歎口氣:“患難見人心,平常我們都是謙謙君子呢。”

    “可是你看李守忠的意思,你既然已經上門那就說準了這門親事。李守忠的千金是什麽品行我不知道,但是芝蘭難出在鮑魚之肆。我有些對不住你啊,令郎前程遠大,品行也好——”方好古是個參透了人情世事的人精,忍不住勸賈政要好好地考慮下。

    “其實我還有一件事求老師幫忙。珠兒也還算是知道上進,我想當初多虧了李守義的相救也才有我一家的今天,若是非要娶李家的姑娘,李守義也有個女兒,我想——”賈政對著方好古拱拱手:“還請您老人家出來做冰人。”

    “這個好,這才是天生的好姻緣!”方好古立刻笑嗬嗬的答應下,他忽然想起什麽麵露危難之色:“李守忠若是不肯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