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坑爹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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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禦書房出來賈政被風一吹才覺得自己還活著,腦海裏劃過方才皇帝的眼神,賈政隻覺得自己的心髒要停跳了。那件事是怎麽泄露出去的?從古到今做工程的總是有些或明或暗的潛規則,其實說出來也沒什麽。這種事情上麵不追究下麵做的不要太過分,大家度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過去了,賈政手頭上正忙著修繕□□和先帝的陵寢。皇帝是要做孝子的,因此給太後修建養老的園子要節省,不能完全按著預算那麽宏偉的規模修建。但是給死去的老子修陵寢,可不能小氣。一定要表示出來皇帝的孝心和祖宗的追思之情。

    但是誰也不會和錢有仇,這幾年雖然沒什麽特別的大災難,可是天下那麽大,一年下來總有地方鬧水旱災害,邊境上也時常有些小戰事。皇帝悄悄地對賈政表示,□□的陵寢時間長了,配殿和饗殿的藻井和彩繪都要重新貼上金箔,門窗也都要修正下。至於先帝陵寢下葬的時候不長,那些金箔和門窗能不換就不換,不過還是按著和□□陵寢那樣做賬目,省下來的錢放在皇帝的的小金庫裏麵作為皇帝的私房錢。這件事自然要隱秘的進行,千萬不能露出來點風聲給皇帝扣上什麽貪婪奢侈不孝的帽子。

    可是這個事情還是被人發現了,賈政看著皇帝扔下來的折子已經是魂飛魄散了,有禦史彈劾賈政在整修工程上貪汙,要皇帝徹查。賈政隻覺得自己有口難辯,若是真的要查賬那些花賬瞞不住,瞞不住的結果是皇帝的小金庫曝光。自己扣上個貪汙的帽子沒關係,反正有皇帝撈他出來,給他後麵撐腰,可是連累了皇帝,自己就是死路一條。當時賈政話都說不利索了,這個那個的半天,一句整話都沒有。皇帝看著賈政的樣子隻淡淡的叫他出去,就再也沒別的話。

    “賈大人你這是怎麽了?要不要請個太醫看看啊。”忠順王不知什麽時候笑嗬嗬的站在他身後,賈政擦擦臉上的冷汗對著忠順王拱拱手:“多謝王爺,卑職就是有些累了。”

    說著賈政要走,誰知忠順王叫住了賈政:“想必政老還不知道吧。上折子彈劾你的那幾個人都是某人的麾下。這個事情本來是法不傳六耳的,你自己不能保守秘密合該被皇上訓斥。好了本王也就提點到此,你回去自己查一查就知道了。”說著忠順王做個保重的手勢轉身走了。賈政看著忠順王走遠,心裏升起巨大的疑問。忠順王深藏不露,一向標榜自己不結交群臣的,怎麽會忽然和自己說這個。既然他說是自己身邊的人泄密,賈政決定還是先回去查清楚再說。

    結果叫賈政很傷心,收下辦事人,工部裏的同僚,有任何可能接觸這件事的工匠,身邊的隨從,外麵的師爺,連著府上端茶的丫頭都拿著篩子一遍遍的篩了無數回結果還是沒有任何頭緒。正在賈政鬱悶的時候,管賬目的師爺提醒賈政道:“我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前幾天老爺帶著二爺出來曆練,看賬目什麽的都是不避著二爺的。我想二爺身邊的小廝們沒準是聽了什麽,沒輕沒重的傳揚出去。不如老爺查問一下。”

    賈政猛地想起來自己前段時間為了曆練寶玉帶著他去工地上了,可惜寶玉是個溫室花朵哪裏能在工地上曬太陽吃苦,他不是嫌棄工地上塵土飛揚,就是嫌棄喝的水不甘甜,吃的東西太粗糙。總是就是什麽都不對,可是寶玉也不敢在賈政跟前露出來什麽,隻是整天萎靡不振的躲在一邊,看的賈政心頭火起,若不是為了趕工期在就先拿著鞭子教訓他一頓了。幹脆賈政眼不見心不煩,直接把寶玉轟走了。

    賈母見著寶貝孫子曬黑了累瘦了,心疼的不得了。這會寶玉正在家裏和姐妹們高興的玩笑呢。忽然被賈政叫來,寶玉隻覺得大事不妙,他一步三蹭的到了賈政跟前,就像是老鼠見了貓,賈政看著寶玉的樣子就有點堵心,板著臉訓斥道:“整天垂頭喪氣,什麽樣子,我問你你可是看我那些賬簿沒有?”

    寶玉聽著賈政問這個,條件反射的否認,一口咬定自己沒有看賈政的賬簿。賈政心裏也不相信寶玉能做出來這個事情,就算是寶玉看了賬簿他能不能看明白還兩說,而且寶玉就算是看了,他能和誰說。那件事情又怎麽會傳到了禦史的耳朵裏麵。賈政見問不出什麽也就叫寶玉走了。既然兒子的嫌疑消除,賈政就把寶玉的小廝叫來開始拷問起來他們了。

    茗煙幾個都竭力否認,賈政看茗煙的眼神閃閃爍爍的,就知道這個小廝必定有鬼,再三逼問下,茗煙隻能招出來:“二爺那天去北靜王府上,王爺問起來二爺這幾天沒在家做什麽去了。二爺說去跟著老爺在陵寢上幫忙,王爺誇獎二爺有進步,如今都學會辦事了。隨口問起來二爺在工地上的趣事,二爺說沒什麽好玩的,隻每天曬太陽,看著匠人們休整配殿和饗殿。王爺問可看見工匠們貼金箔了,那些做木匠活的可還盡心。二爺沒見著,王爺也沒再問又說了些別的。後來王爺帶著二爺到別處說話,小的隻能留在外麵不知道裏麵的事情。隻是後來二爺趁著老爺不在,到賬房去看了賬目。剩下的事情小的實在不知道。”聽了茗煙的話賈政差點氣死。

    寶玉再次被叫到賈政跟前,看著父親可怕的臉色寶玉才知道害怕了。寶玉隻能磕磕巴巴的把事情說出來,北靜王身邊一個清客求寶玉看下陵寢工程上還有那樣沒完成,他有個親戚就是個做貼金彩畫的,看能不能趁著工程沒完去找個發財的門道。寶玉自然一口答應下來,他想著自己要是直接去求賈政,肯定會被教訓自己不肯學習就先學著安插人了。因此寶玉決定還是先看看賬目,若是那些彩畫什麽的都完成了就是不能了。因此寶玉看了賬目,發現陵寢上彩畫和木工都完成了,於是寶玉叫人傳話過去。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麽事情,想著咱們家和北靜王府也是時常走動的,能幫一個忙就幫一下——”寶玉話沒說完就被賈政一腳踹倒:“你個孽子,我的身家性命險些就葬送在你身上。誰叫你私自看賬目,我囑咐過你不要隨便看賬目不要隨便把陵寢上的事情說出去!你全當著耳邊風!我一個人死了不要緊,這一家子人怎麽辦!人家隨便給你兩句好話就飄飄然了,拿著全家人的性命做兒戲!”說著賈政叫人拿了板子來,把寶玉按在凳子上狠狠地揍了一頓。

    清客們見寶玉挨打本來是要勸的,可是打聽清楚是為了什麽都不敢說話了,一個個在心裏咋舌:“這位小爺也真是個敢把天捅出來個窟窿的人,拿著身家性命去給別人鋪路。也就是老爺平日謹慎,若是放在別人身上,真的要萬劫不複了。”賈母聽著寶玉挨打頓時不幹了,急急的趕過來攔著,賈政扔下板子氣的掩麵而去,隻剩下賈母一聲兒一聲肉的哭起來。

    子驪從宮裏回來聽了賈政的話,長長的歎口氣,若是說賈母寵壞了寶玉也是偏頗,她和賈政對寶玉的教育上費盡心思,卻絲毫不能改變寶玉一點。“這個孩子莫非真是要還前世咱們欠他的債來的?北靜王如何能對著咱們家下狠手!”

    “哪裏對咱們家下手,不過是北靜王察覺到皇上對他們四家異姓王的忌憚,要孤注一擲和皇上打擂台罷了。皇上不過是想自己手頭上寬泛些罷了,結果被北靜王抓住了把柄,我現在也隻能把事情全扛下來,認栽吧!”賈政無奈的表示他舍身救主,主動做箭靶子吧。

    “若是——”子驪沒說下半句話,她擔心皇帝棄車保帥真的把賈政犧牲了。賈政一臉悵然無奈的歎口氣:“也隻能聽天由命了!不過我想還不至於株連家人。我一生都是為了我們這個家,若是能舍了我一個換的全家人的平安也是值了。”說著賈政眼淚掉下來了。子驪心裏一陣難受,伸手拉著賈政的手哽咽起來:“都是我連累了你!”

    “這叫什麽話,沒有你我現在怕是整天渾渾噩噩的混日子呢。我年輕的時候也彷徨迷茫過,每天不務正業隻向往什麽田園詩酒的日子。後來娶了你,我才知道身為一個人有責任也有義務。這麽些年有苦有甜,現在回想起來每天都是值得的。可惜珠兒的孩子還沒出生,還有元丫頭,她現在最不能著急!你要好好地安慰她別叫她著急。還有寶玉,看樣子是不能成器了,不如叫他去完成我那個田園詩畫的夢鄉吧。多給他一些鄉下的莊子,別叫他在京城的浮華世界裏麵鬼混了。三丫頭麽,我相信你不會虧待她的。”賈政握著子驪的手安排後事。他其實已經擬好了認罪的折子,承認是自己敷衍了事,整修先帝陵寢敷衍了事,這個罪名不小。若是皇帝有意放水,頂多是個昏聵,撐死了革職就完了。若是有人趁機推波助瀾,賈政弄不好是個欺君之罪,小命就算是保住了,也是充軍的罪過。

    子驪聽著賈政的話隻覺得前途凶吉未卜,她摟著賈政的肩膀哭出聲了。可能是賈母知道了寶玉做的事情的嚴重性這次也沒做出來特別護短的事情,她隻是對著子驪和賈政說:“孩子不懂事,都是被小人挑唆了,到時候若是有什麽罪過我親自出去領去,絕對不會連累你們。”

    賈家上下人心惶惶,賈政請罪的折子遞上去了,就等著懸在頭上得利劍落下來。這天黛玉收到了父親的家信,黛玉看了信沉默半晌,才吩咐紫鵑研磨,她提起筆一會兒就很快就寫完了回信交給林家送信的人帶回去了。紫鵑端上茶來問:“姑娘怎麽看了信就悶悶不樂的?可是有什麽事情?”

    林如海在信裏說要派人接了黛玉回去,黛玉和父親把話說清楚了,這個時候她不能立刻回家。雖然林如海是擔心女兒,可是在黛玉看來自己一走不是寒了舅媽和舅舅的心麽?自己來京城外祖家,外祖母是真心的疼愛她,衣食住行都是最好,甚至比賈家自己的姑娘們還好。舅媽更是拿著她做自己的女兒一樣盡心教導,黛玉是個聰明的人,她知道誰是真心的愛護自己。外祖母隻是疼愛並沒為她打算什麽長遠,倒是舅媽對她教養,叫黛玉明白好些為人處世的道理。黛玉心裏簡直拿著子驪做自己的親生母親一樣尊敬。現在舅舅有事,她不聲不響的一走了之成了什麽人了,以後還有什麽臉麵見外祖母和舅舅舅媽?

    聽著黛玉的話紫鵑也是沉默了:“按理說林姑老爺也有自己的顧慮,到底是姑娘的親生父親,聽見些風聲自然著急的。姑娘能如此想,也不枉費老太太疼了姑娘一場。不過我昨天聽著外麵有人說老爺的事情應該是有驚無險,姑娘隻管放心吧。”

    紫鵑話音未落,就見著雪雁歡天喜地的進來:“佛祖保佑,二老爺的事了解了。”黛玉聽了頓時鬆口氣問:“怎麽說?消息可靠麽?”

    “是賴大管家親口說的,我方才在老太太那邊拿東西去了,親耳聽見的,皇上隻斥責了二老爺昏聵怠惰,定論是失察之罪,隻革職叫回家麵壁思過,再也沒別的牽扯了。老太太聽了也是歡喜得很,說這樣是最好的結果了。家裏上下人等都到老太太跟前賀喜呢。”賈政被革職了賈家眾人額手相慶,聽著有點諷刺,可是世事就是這麽叫人難以捉摸。

    黛玉忙著吩咐換衣裳去賈母那邊,就看見寶玉興衝衝的過來:“林妹妹,我有好事和你說。我想著咱們在家整日無事,不如起個詩社如何——”黛玉看著寶玉一臉無憂無慮,頓時沉下臉:“二哥哥怎麽不去老太太跟前?”

    “老太太發話了,不叫我出二門,妹妹這是要去老太太那邊請安麽,就幫著帶個好。”寶玉坐下來,接著對黛玉說詩社的構想。

    黛玉看著寶玉一臉的天真無憂,忽然覺得寶玉陌生起來。這個人真的是那個對她體貼關心的寶哥哥麽?黛玉心裏歎口氣看寶玉的眼神再也沒了以前的熱情和親近,她扶著丫頭對著寶玉說:“二哥哥你也不小了。這次確實是你闖了禍,如今你也該都改了吧。”

    “妹妹這是什麽話,我不過是幫了朋友個忙。誰知道世道險惡,這個天下那有個幹淨的地方,處處都市惡濁不堪的。士為知己者死,為那些人死了我也是甘心情願的。我不求什麽富貴,隻求著姐妹們一處玩笑,活著一塊活,死了就把我送到哪沒人煙的地方,隨風化了豈不幹淨。”寶玉癡癡地說了這麽一篇話把黛玉氣的臉色通紅,咳嗽不停。

    雖然賈政被革職幹回家思過,但是籠罩在賈家頭上得烏雲切底散了,大家都知道最壞的結果沒發生,皇帝對著賈家網開一麵,等著元春生下皇孫,皇帝還有不賞的。沒準到時候賈政的官兒更大呢。

    賈母一顆心放下來,她這幾天也是日夜擔心,還悄悄地叫人去打點關係。今天總算是有了結果,祖宗保佑,賈家逃過一劫。鳳姐的肚子很明顯了,賈母心疼她叫她坐下來說話。“老太太放心了,咱們家一向是積德行善,在官場上二老爺一向不惹是生非更不會樹敵,咱們家有難那些故交親友們都幫忙,托皇上的恩典,咱們家可算是平安了。”

    邢夫人聽著鳳姐的話冷笑一聲:“不過是自己打爛了自己的飯碗罷了。我隻是替二老爺可惜,多年宦海生涯毀在了自己兒子手上。”賈母頓時拉下來臉冷冷的掃了一眼邢夫人直接噴在她臉上:“哼,你也知道二老爺辛辛苦苦的掙下來這個前程,若不是有人害他,怎麽會有這些糟心事。我隻勸你們平日多積德行善,你心裏想什麽,你做了什麽天上的菩薩都看著呢。隻一個寶玉不知輕重的話能害的二老爺丟了官兒?他也是個可憐人一個人支撐著一大家子人,偏生還有不懂事的,和黑了心肝的在後麵毀他!我倒是想問問你們,他死了你們有什麽好處!”邢夫人被賈母一頓罵隻低著頭不敢吭聲。

    “不好了,珠大奶奶要生了!”外麵一陣嘈雜,子驪身邊的秋分進來回話說:“我們太太本來要過來給老太太請安的,可是大奶奶忽然發動了,太太不能過來叫奴婢和老太太說一聲。”“不是還有三個月才生麽?怎麽提前了?”賈母想起來李槿的預產期在元春後麵,怎麽忽然提前了。李槿肚子裏的可是她第一個孫子啊。

    “這幾天大奶奶一直為了老爺的事情擔心,她時常晚上睡不著,吃的也少了,太醫開了方子喝了也不見效。到今天實在是撐不住了!”秋分一臉傷心的回話。

    “我去看看槿兒,這個孩子怪可憐的。若是她和孩子有個什麽三長兩短的我饒你們那個!”賈母惡狠狠地瞪一眼邢夫扶著丫頭走了。

    李槿總算是平安生下來個男孩,子驪看著奶娘抱出來剛出生的小寶寶眼淚都下來了。賈政雖然暫時丟官可是有了孫子心裏也是很滿足的,他整天在家不是逗弄孫子就是看書,和子驪閑聊,日子倒是過的很舒服。

    這天子驪從宮裏回來,看見桌子上擺著幾樣小菜詫異的說:“這是誰送來的?”

    “這是我做的,你嚐嚐合口味不合?”賈政一身家常衣裳從裏麵出來。子驪看看桌子上幾個小菜,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賈政被子驪看的臉紅了,他拿筷子夾了一塊黃瓜送到她嘴邊上:“你在宮裏照顧太子妃辛苦了,我閑著沒事,以前多虧了你照顧我,現在也該我服侍你的時候了。”

    子驪下意識的張嘴吃掉了送到嘴邊上的黃瓜,忽然有種老夫老妻相濡以沫幾十年的溫馨:“你,君子遠庖廚,被人知道了不知道該傳出什麽話呢。”

    “我怕什麽閑話,我如今隻為了自己和你活著!”賈政眼睛閃閃發亮的盯著子驪,幽深的眼神就像是黑洞要把她吸進去。

    就在兩人之間氣氛變得曖昧的時候,忽然一聲:“林姑老爺來了,世襄少爺也回來了!”剛萌芽的曖昧頓時消散無蹤,賈政無奈的扔下筷子對外麵說:“林姑老爺別是來帶著外甥女回家的吧!”

    “姨夫說錯了,林伯父可是報喜來了!”世襄笑嘻嘻的掀開簾子進來對著賈政和子驪打千請安:“我父親已經和林伯父提親,林伯父是來嫁女兒的。”子驪看著世襄一臉得意,就知道這個小子算是得償所願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