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因果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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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作死就成全你!”子驪自然也聽見了東府的風言風語,她臉色陰沉的把手上的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屋子裏麵安靜的可怕,秋分見著子驪生氣忙著叫小丫頭們都出去。周瑞家的重新給子驪端了一碗茶:“太太別生氣,仔細身子。這樣的事情不能聲張,還要悄悄地處置了好。”

    “哼,那個賈珍是瘋了不成,拿著自己的兒媳婦到處走關係,北靜王整天標榜自己是喜歡讀書的,張嘴閉嘴的就是聖人之言,什麽禮義廉恥。結果比誰都惡心,他府上多少姬妾還不滿足。我想這個事情沒那麽簡單,他身為王爺和下屬之妻私通已經是犯了罪了,不用皇上說就是大理寺就能定罪了。可是他還喪心病狂的做這個,難道他不怕死還是另有內情?”子驪很是疑惑事情轉變的太快,她有點糊塗了,秦氏長得不錯,天生一段風情,男人都喜歡那種良家帶著些風韻的女人。可是也不至於這麽誇張啊,秦氏比瑪麗蘇小說的女主還厲害?什麽王爺啊,自己的公公啊都拜在石榴裙下。可惜這不是瑪麗蘇小說,秦可卿身上也沒開了外掛的主角光環。子驪一時捉摸不透事情的真相,心裏一陣的著急。

    正在子驪焦躁的時候賈政來了,夫妻兩個對坐發愁:“前世冤孽,都怪當初咱們攙和進了魏王謀反的事情,現在落到如此境地也是報應不爽了。”賈政上了年紀越發相信命運這個東西,他甚至認為都是自己當初鏟除了魏王,才會有這個劫難。

    “和你有什麽相幹!都是魏王自己咎由自取,本來沒那個命還要逆天行事,即便是沒有你當初在青州的舉動魏王也會事發敗露,秦可卿還是會落到咱們家的。你做事問心無愧,老天為什麽要報複你,我想秦氏可能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她是想玉石俱焚,拖著咱們全家去給她陪葬呢。若是真的如此,怕是幾十年前的舊案就要翻出來了。到時候朝廷上少不得一番腥風血雨,你想北靜王手上多個殺招,怎麽會不善加利用?我擔心的是秦氏那個糊塗人被人家白白的做了槍使喚還想著自己的報仇大計呢。”子驪歎息一聲,她靠在軟墊上揉著太陽穴。

    聽著妻子的話賈政心裏一激靈,這個秦氏在北靜王的手上——“不妙!你知道忠順王那個人是個最喜歡聲色娛樂的人,以前北靜王府和忠順王府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自從北靜王送給忠順王一個戲子叫什麽琪官的,兩邊的走動就頻繁起來。皇室裏麵親支近派王爺宗室裏麵就是忠順王最得皇上看重,當年在魏王的事情上,都是忠順王反戈一擊,才能叫皇上那麽輕易的就平息了青州的叛亂。我想秦氏若是真想報複,大概先從忠順王身上下手的。你想她的身份,寧國公長房長媳,被一個親王給玷汙了,怎麽也是皇家的大醜聞。那個時候皇上也隻能重重的發落忠順王,這樣一來,皇室宗親的勢力大受打擊,皇上臉上無光。北靜王他們四個異姓王就會——”賈政說到這裏,子驪蹭的一下坐起來,他們夫妻兩個不敢相信的對視一眼,若是賈政的推斷是真的,事情鬧起來真的是不可收拾了。皇帝除掉四個異姓王的心意比當粗對除掉魏王的決心更堅定!這四家在朝廷裏麵盤踞多年,那會乖乖的束手就擒!

    現在怎麽辦?子驪和賈政都沒主意了。“我去叫珍兒問問清楚,他不能稀裏糊塗的葬送了賈家祖宗們的基業!”賈政坐不住了,他要去問問賈珍到底要幹什麽。

    “你還以為你那個侄子什麽也不知道麽?他是那邊的一家之主,秦氏就是想自己出去,她一個媳婦能自己隨便出門麽?我想這個事情賈珍一定都知道,沒準這個主意還是你那個侄子的妙計呢。”子驪忽然覺得很累,賈珍一直有著強烈的企圖心,隻可惜自己本事有限,也忍不住寂寞不肯和賈政那樣吃苦,拚搏個錦繡前程出來。他想要榮華富貴就隻能走歪門邪道了。

    就在榮府這邊為了東府心緒不寧的時候,賈珍那邊倒是輕鬆得很,他甚至帶著些報複的快感,聽著下人稟報的的關於榮府那邊的消息。“很好,不錯!我倒要看看他們能急成什麽樣子。哼,沒想到我也有翻身的一天!”賈珍想著以前都是榮府那邊出風頭,先是賈政考中了進士,仕途上官運亨通熬成了皇帝眼裏的紅人,眼看著賈政一雙兒女都有了極好的歸宿,賈珠爭氣,還成了皇太子的心腹嫡係,元春更是做了太子妃成了未來母儀天下的人。賈家的眾人和外麵多少人都眼巴巴的盯著那邊,那裏把他放在眼裏一分?

    要知道他賈珍才是賈家的族長!若是論起來當初的功勳,也是寧國公比榮國公更高。自己這一脈被那邊打壓的太久了,自己就像是個狗一樣在賈母跟前獻殷勤,他每次過去甚至都能感受到榮府下人看他不屑的眼神。在榮府有些下人的眼裏自己就和任人驅使的管事一樣!

    哼,我叫你們得意!賈珍狠狠地咬緊牙關,眼神變得陰沉起來。他運氣不好,幾次都不能翻身,這次一不做二不休,他要把天捅個窟窿,你們榮府不就是靠著皇上的恩寵麽,我給你們來個斷根。若是北靜王的計劃能成功,那麽皇權就會大大的削弱,那個時候先廢了太子,看看榮府眾人是個什麽德行。一個太子妃就能叫他們洋洋得意忘乎所以,我就等著看太子妃不是太子妃了,他們還能怎麽樣!

    正在賈珍沉浸在勝利的幻想中品嚐著勝利的喜悅的時候,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賈珍倏地睜開眼,尤氏正端著茶盤進來。這個書房是賈珍和人商量要緊事情的地方,輕易不叫人隨便進來。看著尤氏,賈珍沉下臉問:“你來做什麽,我叫你看著蓉兒媳婦,她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的,我饒不了你。”

    “你那個好兒媳婦現在可是滋潤得很,你還以為她會像以前那樣尋死覓活的要尋短見麽?我看著她吃了一盞燕窩湯才過來的。你說那邊老太太他們知道這個事情別是來興師問罪吧。這個事情我總覺得有些不保險,北靜王怎麽說也是個異姓王,他就算是把皇上給拉下來能自己坐到那個椅子上麽?你別跟著攙和了。雖然你現在的官兒不大,可是日子還能過的的。如今咱們家的風聲可不好聽,你出去打聽下,誰不在背後指指點點的?”尤氏擔心的拍拍賈珍的胳膊,這幾天她一閉上眼就做噩夢。

    “婦道人家知道什麽!富貴險中求,當初王子騰的祖父王長春不就是在關鍵時刻出來堅持立皇太孫的,你看怎麽樣,王家顯赫三代。咱們家呢,那個時候倒是求穩,結果被皇上嫌棄。後來先皇駕崩的時候又沒壓準了寶,我窩囊了這麽些年也該翻身了。你不是很討厭蓉兒媳婦麽?若是事成之後,她自然沒留下道理的,你就順心如意了。”賈珍一笑,輕佻的撫摸著尤氏的胳膊,手順著寬大的袖子一點點的伸進去。

    尤氏嬌嗔的打掉了賈珍的手,聽著丈夫的話,她心裏冷哼一聲。那個賤人再折騰還是逃不出她的手心的,想到這裏尤氏靠在賈珍的身上:“到時候叫我來處置了她吧。”她會叫秦可卿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賈珍不點破她那點小心思,成功之後自己怎麽還會要尤氏這樣出身的女人。隻是這個女人還算懂事,知道自己的出身低微不敢和他說個不字,行事一概看自己的眼色,反而加自己沒什麽理由休妻了。尤氏對秦可卿的心思賈珍知道,若是秦可卿真的落到了尤氏的手上肯定會很慘的。那個時候自己再出來發難,一箭雙雕把這兩個女人都處置了。自己再另外選個豪門出身,能幫助他更上一層的賢妻,到時候生出來的孩子,比蓉兒不知道強多少了。

    夫妻兩個各懷鬼胎,做著各自的美夢。

    子驪正在賈母跟前商量著對策,可惜商量了半天還是沒什麽好辦法,“老太太去東府的人回來了。”賈母立刻來了精神忙著叫:“快進來,那邊珍兒媳婦說可過來麽?”賈母下了狠心要除掉秦氏,她想借著擺酒宴帶著孫兒孫女們逛園子把尤氏婆媳誆騙過來,在她們的飲食裏麵下毒藥。

    “那邊珍大奶奶說最近事情多不得過來,小蓉大奶奶也不能抽身。等著過幾天閑了,那邊珍大奶奶必定請了京城的好戲班子請老太太過去看戲呢。”去請尤氏的人帶回來的消息叫人很失望。

    賈母聽了半晌不言語,她歎口氣才叫回話的人出去。“想來他們是有了戒心了。這就算是兩家徹底撕破臉了,這個法子不成再換個吧。”賈母嘴裏雖然說這換個法子,可是語氣已經露出來頹唐了。賈母再也沒什麽主意了。

    子驪也是為難,正在婆媳兩個默默無言的時候,忽然見著秋分在外麵對著子驪使眼色,賈母也看見了秋分,對著子驪說:“你去吧,容我再想想。”子驪忙著告退出去。到了外麵問秋分:“蠍蠍螫螫的,什麽要緊的事情?”

    是薛姨媽有要緊的事情和太太說,打聽香菱身世的人回來了,問出來香菱的身世。原來是這個,薛蟠自從寶釵入宮就像是換個人,逐漸收斂了心性一心一計的帶著母親過日子。他對著香菱倒是一直很好,常年在外麵也沒什麽尋花問柳的事情,回家來也都是和香菱一處再也沒別的心思了。薛姨媽心裏盤算著若是香菱出身尚可何不幹脆成全了他們,她就認香菱做媳婦了。

    “原來香菱是甄煒仁的女兒!”子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個在魏王出事之後毫不猶豫立刻落井下石,出賣了魏王兒子的甄煒仁!子驪想著被甄煒仁親手殺掉的王妃次子,那個孩子不肯閉上的眼睛仿佛就在眼前!子驪渾身打個寒戰,臉色大變。她一直以為香菱是個可憐的孩子,也算是出身書香之家,可惜造化弄人自小被從父母身邊帶走淪落為奴。誰知冥冥之中竟然是她承受了父輩的罪孽。

    “姐姐怎麽了?香菱的身世有什麽不妥當的麽?去查訪的人說甄士隱以前也是做小官的,後來不知為什麽就辭官不做回鄉了。他也是個可憐的人,命中無子,娶了幾房姬妾都是如此。總算是正妻生了個女兒,誰知還被拐走了。他現在淪落的和個花子一樣,為了找孩子都瘋瘋癲癲了。”薛姨媽不知道甄士隱以前的種種,反而是覺得可憐。原本一個小康自家頃刻之間沒了孩子,還遇了火災。

    子驪鎮定一下,對著薛姨媽說:“既然香菱的身世查清楚了,你和蟠兒是什麽打算?”子驪問薛姨媽的意思。

    “我倒是很喜歡香菱這個丫頭,這幾年跟著我真是盡心服侍,蟠兒的意思也是不計較香菱的身世,就說隨我的決定。按理說香菱是個不錯的孩子,配蟠兒是綽綽有餘的,可是她的身世可憐是可憐。但是人家問起來還是難張嘴啊”說起來薛姨媽還是嫌棄香菱的出身低配不上薛家。

    若是以前寶釵沒有進宮,薛蟠還是那個樣子,香菱做薛家的少奶奶也是可以的,可惜現在薛家有個在宮裏得寵的寶釵,薛姨媽的心思就有些活泛了。“這是人之常情,不過我想既然是查清楚了人家的身世也該叫他們一家人團圓了,那個丫頭我也是素日很喜歡的,她就是算是不做正房也不會心生埋怨。不如先看看他們家的意思。”子驪也不會幹涉別人家的事情,隻提出來叫香菱和家人相認。

    “很該如此!我已經叫人去接了甄家的人來京城。一想著他們夫妻為了女兒吃了多年的苦,我也跟著難受。”薛姨媽想著自己的寶釵在宮中不能相見,就把一片心疼女兒的心思放在了香菱和甄士隱一家身上了。

    晚上子驪和賈政說起來香菱的身世和甄士隱,賈政眉頭一皺:“真是報應不爽,若不是甄煒仁當初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做出來那麽喪盡天良的事情,現在也不會落到這個境地。他當初做魏王府上的教授不能好好的勸諫魏王忠於朝廷,安分守己,對著魏王種種悖逆之舉熟視無睹。這些還能說不得已,可是後來呢?見風使舵,落井下石,王妃兩個兒子,就這麽斷送了。不知道事到如今他心裏什麽滋味。”

    沒幾天甄士隱夫婦就被接到京城,在子驪的建議下薛家對著甄家夫婦還是很尊敬的。一路上來接他們去京城的家人也對甄家夫婦很客氣,大家相見,甄士隱和妻子一見香菱眉心的胭脂胎記頓時泣不成聲,一家人抱成一團哭聲震天。在場的人都是忍不住的傷心落淚。

    等著哭了一會大家一起勸了,甄家人才慢慢的止住哭聲,甄士隱一家對著薛姨媽磕頭道謝,慌得薛姨媽忙著叫人把他們拉起來。一會子驪帶著鳳姐也來了,甄士隱聽著說榮府的二太太來了,眼神閃爍一下,倒是香菱和封氏沉浸在母女重逢的激動裏對那些前情往事一點也不知道。

    薛蟠帶著甄士隱出去,封氏和香菱跟著女眷們說話。封氏感激的說:“若不是太太我死也不能瞑目,從今以後我隻能每天燒香求菩薩保佑太太長命百歲。”

    “甄太太的話過了,薛姨媽最是心地善良的,還有我這個姑媽,若不是她求了我們家二老爺叫人去查了官府的案卷,哪能這麽輕易的找到呢。如今可好了,你們一家人團圓。老太太剛才也聽了,她歡喜得很,說這是積德行善的事情,你們一家人有福氣,孩子丟了這麽多年還能找回來。她老人家一高興要見見你們呢。”鳳姐一張巧嘴,既奉承了薛姨媽又給子驪找了麵子。

    子驪和鳳姐坐了一會給甄家夫婦一些禮物就告辭了,薛姨媽叫鳳姐帶話給賈母,他們明天就過去給賈母請安。

    第二天薛家人和甄家人一起來賈家拜訪,子驪在賈母這邊不知道賈政見甄士隱會說什麽。姐妹們都在,平素香菱是個招人疼的,她性子溫和有喜歡讀書,經常請教賈家的姑娘們讀書寫字,迎春等姐妹想香菱資質極好隻可惜身為奴婢。對她也就格外的憐惜起來,這次見著香菱找到家人也都為她高興。

    封氏見著賈家確實是個慈善人家,想著自己的女兒雖然被拐走可還算幸運,沒有受到多少委屈折磨。封氏對著賈家和薛家越發的感激起來,她暗想著自己家裏敗落已經沒什麽能報答人家恩情的,若是能有機會報恩,她願意傾盡全力。

    甄家就在薛家住下來,薛姨媽卻躊躇起來,既然香菱的家人找到了。她就該叫香菱跟著家人回去,可是薛蟠舍不得香菱,叫香菱留下來薛姨媽有些說不出口。叫薛蟠明媒正娶又不甘心。

    先不說薛姨媽的糾結,這天賈政剛到家就有人回報說:“甄士隱來拜見老爺。”賈政微微一怔,甄士隱來做什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