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留得下她，留不下他。”越王有些無奈的說道。　勾踐看似陰柔，做起事來可不一樣，看著整個大殿上沒有什麽可坐的地方，他就直接踢開腳下散亂的竹簡，然後就地一屁股坐下說道：“為何留不下他，又為何要留下他？”

    “他是當初在吳國救慶忌的那個人，此人身手極高，起碼腳上功夫極高，禁軍留不下他。同時，身份使然，他要帶走夷光，我沒辦法阻攔。”

    “能確定他就是我們調查的那個人？”

    “十有八九。”

    “那確實是麻煩了，看來你與這小仙女是有緣無分嘍。”勾踐似笑非笑地說道。

    “是不是有些瞧不起父王了，一把年紀了竟然輸給一個毛頭小子。”

    “你知道我們是一類人，有些事，知道該放下就一定會放下，知道需要忍耐，也絕不會衝動，不是嗎？”

    “哈哈，說得好，需要忍耐時，就絕不會衝動。”越王坐直了身體，正色地說道：“我們當初和姬光合謀確實是有失偏頗啊，要不是有慶忌掣肘，以姬光的野心，恐怕早就要圖謀我越國了。可現在，姬光的威脅沒了，慶忌的威脅又來了。”

    勾踐知道父親這是要和他說正經事了，也跪坐了起來，至於之前關於夷光、華辰這些小人物都隻不過是正題之前的小玩笑而已。

    “父王說有失偏頗，那就是錯了，錯了就要受到懲罰，所以現在慶忌將矛頭指向了我們。”

    “看事情的走向吧，現在主動權在慶忌手中。你覺得慶忌會怎麽做？”

    “他名滿列國之時我還是個孩子，印象中隻見過他一麵，但不得不承認，是個坦蕩、磊落的漢子。若能證實我們和姬僚的死有關，他不會善罷甘休。不過很顯然，他證實不了，歐冶子除了一口咬定之外也說明不了什麽。”

    “你覺得那個華辰會是個變數嗎？”

    “一階草民而已，或許有些忠肝義膽，俠骨柔腸，但那又怎樣，低賤的人永遠是低賤的人，恕孩兒直言，父王沒必要向他妥協，慶忌不可能為他改變什麽。”

    “如果他可以給慶忌一個理由呢？你也說了慶忌和我們不一樣，他認為義大於理，可同時他現在沒有證據，不能直接對我們出兵，若是從‘義’字出發，讓他有了理由，結果會怎樣？”

    勾踐一瞬間仿佛明白了什麽，沉聲說道：“為報答救命之恩，慶忌會傾全國之兵為救命恩人討回公道，直指我越國。打著報恩的旗號，報亡父之仇，行吞並之事。”

    “正是如此。”

    “父王思慮甚遠，孩兒受教了。”

    “不，不，這不是我思慮的，而是那個叫華辰的家夥拿來威脅我的。”

    “什麽？”

    “不相信嗎？但這就是事實。我倦了，現在隻想早些將王位交付與你，對你的才能，我不能說滿意，畢竟父親對兒子的期望永遠不會達到滿意的境地，但我可以說，你已經超越了我，可以勝任王位。現在唯一令我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的傲氣，這不算錯，但要記住，永遠不要小瞧天下人。”

    “好了，去看看你母後吧，這麽久沒進宮了。”

    看越王又恢複了一副老年人該有的困倦模樣，勾踐笑著說道：“這幾天我進宮多次了，每次都會去母後那裏坐會兒。”

    越王伸了伸脖子說道：“我怎麽不知道？”

    “你又不去母後那裏，怎麽會知道？再說，看你天天往望月閣跑，我哪敢耽誤您老人家好事。對了，話說回來，你去望月閣也好幾天了，有沒有拿下這個小仙女啊？”

    “沒有。”越王有些後悔地說道，早知道如此，他就該霸王硬上弓，一把歲數了，玩個毛線的純情啊！

    “……”

    “你怎麽不說話了？”

    “我能收回之前說的話嗎？”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什麽話？”

    “我們不是一類人，我有些瞧不起你了。”

    “……”

    “你怎麽也不說話了？”

    “閉嘴，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沉默了片刻，父子二人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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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王宮後，華辰沒有任何停歇地帶著夷光向城外的方向走去，待在會稽城裏他實在是放心不下。說實話，華辰從離開戴府時的衝冠一怒之後就全程都是在賭，賭越王不會被美色衝昏了頭腦，不會惱羞成怒；賭段立仁能將消息散布開來，當然，最後這一點華辰還是放心的，他相信段立仁會認真對待自己交待的事情。

    夜色漸漸覆蓋了天空，華辰帶著夷光在城門關閉之前離開了會稽城，出了城，華辰稍微放下心來，他一路之上都在留意著四周，並沒有人跟隨。夷光像是離開了籠子鳥兒一般，在鄉野小道之上歡快地奔跑著，這副模樣讓人實在難以聯想到那個差點就被冊封的“施妃”。

    看著在前邊奔跑跳躍的夷光，華辰實在不忍心向她提及苧蘿村後來發生的事，但最終叫住她說道：“夷光，你過來，我有些事想和你說一下。”

    “不就是你的身份嘛，我才懶得聽呢，那麽複雜，又是神醫，又是使者什麽的，總之你是我的華辰哥哥就好了。”

    “對，我是你的華辰哥哥，永遠都不會改變。”華辰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卻被夷光一句話又打了回去，隻能憐惜地許下承諾，許下夷光不沒有意識到什麽但他自己會牢記一輩子的話。

    小丫頭的腳力終究還是有限的，離開“牢籠”的熱情退褪去，她一天能走的路少之又少。接連數日下來，兩人就是走走停停，白天小丫頭自己走一會兒，華辰再背著她走一會兒，晚上兩人找驛館休息。從會稽到紹城南邊的苧蘿村不足百裏的路程，兩人走了七、八天才到達。

    站在苧蘿村外的山崗上，夷光目光呆滯地站在那裏，好像這裏不是她的家鄉，而是某個陌生的地方一般。

    該麵對的總是要麵對的，已經回到了苧蘿村，華辰實在隱藏不下去了，隻好隱約地向夷光說起施布和楊氏，可人死了就是死了，你說的再怎麽模糊也是一目了然的。

    雙手扶住夷光的肩，華辰柔聲說道：“夷光，我們回去看看吧，施叔和嬸嬸一定等我們許久了。當日我回到苧蘿村後都沒有來得及為他們做些什麽就急匆匆地出去找你了，現在我把你帶回來了，也該去看看他們，讓他們安心了。”

    夷光沒有說什麽，隻是伸出兩隻小手緊緊地抓住華辰的胳膊，而後在華辰的帶領下向村子了走去。

    如果說上次回村子裏村民們把華辰當作鬼的話，那麽這次就是連同夷光一起，兩人全被當成鬼了。見到的所有人都是躲著他們倆走的，對於這一點，華辰也很無奈。夷光好像對這一切都視而不見一般，隻是機械化地跟在華辰身旁。

    不知道施布夫婦的墓地在哪裏，華辰先是來到王姓老者家。開門的一瞬間，華辰能感受到老者那滿滿地不可思議。

    老者聲音顫抖地說道：“你，你真的把夷光帶回來了？”

    “王爺爺，帶我們去施叔和嬸嬸的墓地吧。”

    “好，好，你們跟我來吧。”老者激動地向外邊走去，連門都忘記關了，還是華辰順手把門合上的。

    施布和楊氏是葬在一起的，據王姓老者說，他們二人的棺木都是村裏的幾個老者共同製作的，雖說有些粗糙，但總歸是個歸屬。

    夷光跪在墓前，緩緩拜了三拜，無神的雙眼終於流下了兩行清淚，對著父母的墳墓喃喃道：“爹，娘，你們怎麽就這麽走了，留下夷光一個人該怎麽辦？你們真的好狠心，好狠心，嗚~嗚。”

    王姓老者已經離開了，經曆過太多生離死別的他不願多看這種場景勾起他自己的傷心回憶。華辰也沒有打攪夷光，安靜地待在不遠處，有些痛隻能由夷光一個人承受，他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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