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陽看著這個總是打扮成嘻哈風格的年輕人，吐出一口血，把匕首緊緊抵在他的脖子上，咬牙切齒地問道：“為什麽？”

    當初張遼大搖大擺地進入快遞公司，光明正大地出現在他的麵前的時候，他曾經問過這個問題，現在麵臨張遼的突然暴起，他再一次問出了這個問題。

    張遼滿臉是血，雙臂無力地垂在身體兩側，看著嶽陽憤怒的表情，嘴角浮起一抹笑容：“哪裏有那麽多的為什麽，我本來就是來殺你的。”

    “你那時候不是說你突然不想殺我了？”嶽陽恨恨地說道。

    張遼嗤笑一聲，樣子顯得很是滑稽：“我說你這樣的智商，究竟是怎麽混到今天這種地步的……我是一個殺手，我不想殺你的時候就不殺你，但任務終究還是要完成的，所以就隻能等到我想殺你的時候了。”

    “你不是說你很崇拜死神，所以你想保護我的嗎？殺手不應該出爾反爾吧？”

    “你說的沒錯。”

    張遼看了他一眼說道：“殺手一言九鼎，這是行內的規矩……我說過我很崇拜死神，我要保護死神，這也是真心實意的，但……你又不是死神。”

    “什麽？”

    嶽陽的手猛地一顫，匕首在張遼的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痕。

    張遼身上的傷口很多，隨著血液的流失，他越來越虛弱，聲音幾乎要聽不清楚：“我說過，我是一個殺手，殺手怎麽可能會分不清目標？嗬——”

    “原來……”

    嶽陽正要說些什麽的時候，張遼的眼神中突然閃現出一道光芒，他陡然意識到不好，握緊匕首朝著張遼的脖子上抹去，但終究還是晚了一步，他的匕首在張遼的脖子上抹出一道血痕的同時，一根冰涼的銅管插入了他的胸膛。

    那是他辦公桌上的裝飾品，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張遼拿在了手裏，他完全沒有注意到。或許是在剛才打鬥的時候，也或許是張遼在準備殺自己的時候就已經藏了起來。

    但都已經無所謂了。

    張遼的手無力地垂了下去，眼睛漸漸閉了起來。

    這一次，他真的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了，以後也不會再有了。

    而嶽陽……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逐漸變涼，胸膛卻像是著了火一般，很燙。他知道，那是血正在流出，很快，他也要死了。

    他從來沒有想過會這樣死去，畢竟他還沒有完成最後的複仇計劃。

    他看了眼張遼的屍體，無力地倒了下去。

    其實他還有一個疑問，他想問一問張遼，既然張川一家的死都和星海集團脫不開幹係，為什麽他還要給林星河賣命，林星河真的就值得他為之付出性命嗎？

    但他已經沒有機會問了。

    張遼死了，他很快也要死了。

    或許……真的有另一個世界，當他們在另一個世界相遇，這個問題才會有答案吧。

    這樣想著，他的眼睛漸漸閉了起來。

    警局會議室內。

    林蕭離開之後，會議依舊在繼續進行。

    抓捕死神必須要首先掌握死神的線索，既然他的目標是林星河，那麽就從林星河的周圍開始調查，或許能夠找到蛛絲馬跡。

    然而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要掌握死神犯罪的證據，他們不是死神，不可能沒有證據就直接對犯罪嫌疑人執行死刑。

    這是法律的公平公正之處，但有些時候這也是一個漏洞。

    他隻希望死神能夠出現在現場，這樣一來不僅可以直接對他進行抓捕，而且還有了他殺人的證據，一舉兩得。

    隻是這樣的話就很難保證林星河的生死了。

    實在是一個兩難的選擇。

    不過這個艱難的選擇對他們來說也算不得選擇，因為選擇權是掌握在死神手裏的，就看他到底要怎麽用了。

    走出會議室，許陽看到站在樓梯口抽煙的林蕭，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說道：“怎麽了？謎題已經解開了，剩下的就是我們警方的事了，你怎麽還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林蕭搖頭說道：“沒什麽，你們討論出結果了？”

    “算是吧。”

    許陽歎了口氣：“這是我從警這麽多年來第一次對自己沒有信心，以前就算接連幾次失敗我都不會覺得怎樣，但這一次我是真的一點把握都沒有，我不知道死神會不會出現，不知道能不能抓住他，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給他定罪的證據……死神，究竟是有多強大啊。”

    林蕭眉頭微皺，看著遠處的夕陽說道：“不管是黑暗還是光明，終究都會有結束的時候，不是嗎？”

    “或許吧。”

    許陽看了他一眼，仿佛在詫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頓了下說道：“被黑暗籠罩的光明依舊是光明，藏在光明下的黑暗終究隻是黑暗……而隻要是黑暗，就一定會有被光明所驅散的一天。”

    林蕭沒有接話。

    夕陽一點點沉了下去，夜色悄然降臨。

    整個城市的霓虹同一時間亮起，照得城市上空猶如白晝。

    但終究不是白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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