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皆可殺……”蒼雲麵沉如水：“也就是說，成魔了？”

    “是啊，因為這不公平的命運而瘋魔了。&”八雲紫清冷道：“過去的曆史之中，一共有四人得到過這種心武，其中一人便是秦朝的殺神白起，不過他隻是最弱的一位而已……第二位，他的姓名無人知曉，隻知道他是聖王太師江玄龍闕手下的一員大將，在第一場地月戰爭中，一路殺穿了月人的艦隊，瘋魔一世，力竭而亡。”

    “第三人，是名將榜之中的第十二位，在異族入侵，無人阻攔，敵方艦隊長驅直入的時候，他一人一劍站在了魔界邊域上，擋住了魔族的大軍，全軍萬馬之中取走了敵方魔王的首級，之後揮劍殺入魔族星域，再也沒有回來，不過聽聞他在魔族幾千萬人的包圍裏，連殺十幾名魔王，力敵三名魔皇，重創二人，斬殺一人。”

    “第四人，便是小櫻兒。”說到這裏，八雲紫笑了，笑的很是諷刺：“修羅的確是修羅，可他們卻都是對於異族的夢魘，不曾傷害過人族，每一次浩瀚劫難降臨的時候，總有一名修羅降世，以自身血肉化作刀刃，斬盡仇敵，他們的一生都是個擺滿了悲劇的茶幾，對於人族而言，卻是福音……嗬嗬。”

    蒼雲沉默著，片刻之後才說道：“真他嗎扯淡。”

    聞言，八雲紫和八雲藍都楞神了一瞬，隨後隻見這名金發麗人毫無風度的拍了拍地板，無比順暢的爆了一句粗口：“是啊，真他嗎的扯淡！”

    “用一個人的人生換取人族的未來，好一筆劃算的生意啊，可誰來為這四個人的人生買單呢？”八雲紫恨恨的說道：“因為這種可恨的命運，所以小櫻自刎了，可笑那時候我還不知道心武之中藏匿著這種秘密，她一定是知道了，卻故意不肯告訴我。”

    “修羅命格的擁有者，他們所珍視的一切都會被毀掉，存在自身就是散播著厄運的人，如同災厄之神附身。”八雲藍回想起曾經，眼眸裏流露出的，也滿是對於命運的憎惡之色：“櫻小姐的自殺，是因為不想連累到我們，她有紫大人親手撫養長大，如果真的要將櫻小姐逼成瘋魔，紫大人就必須要死，我也會死……甚至連天祈都會受到滅頂之災，她自然不會容忍這一切的發生，所以自刎了。”

    “她怎麽會知道……”蒼雲低聲問道。

    “心鬼告訴她的吧。”八雲紫閉上了一隻眼睛，輕輕晃動著折扇：“任何一個心武擁有者的意識裏都存在心鬼，赫眼擁有者的心鬼，便是那糾葛的命運本身，它們知曉一切也不為過。”

    “心武這玩意，還不如不領悟。”蒼雲深深的歎了口氣。

    他突然很後悔自己知道的太多了，一想到自己的命運會是這樣的，他就不由得心頭沉重……從記事起，他的生活一直都生活在悲劇之中，養的流浪貓吃了變異的食物，死了；老頭子也病死了，還艸蛋的根本記不起他的墓碑在哪裏，生活窮困潦倒不說，連武學天賦都被廢掉過一次，直到大半年前才開始崛起。

    如果真的一切如同命運使然的話，那他所經受的痛苦，不過隻是開胃湯而已，不足前輩們所經受過的痛苦的萬分之一；那麽，接下來，自己所珍視的人……會死去嗎？會是紫月，月語，安潔爾，安心夢，學姐還是其他人？是那個賤笑不斷的夏流學長，還是溫文爾雅的楊辰導師。

    想到了這裏，蒼雲的手指慢慢收緊，指甲陷入掌心中。

    惶恐的想法不斷擴散：如果因為自己的緣故，而讓他們死去的話，自己也恐怕沒有繼續活下去的動力了，如果紫月也因此而遭受不測……我真的會瘋的。

    這種想法一旦出現就無法被遏製住，好似病毒一樣飛速的蔓延和感染了每一個念頭，所有的思緒都被侵占住了，蒼雲滿腦子胡思亂想，額頭微微見汗，他想要冷靜自己卻發現根本做不到，但很快，所有的思考都停滯了，他們最終都指向了一個結論——你去死吧！這樣就不會有人因你而遭受命運的戲弄了！

    是啊，隻要自己死了就好……

    蒼雲看向了自己的手，心中念頭隻有一個：隻需要對準位置，一口氣的刺穿心髒，一瞬間就可以解脫了。

    他的手指微微抬起，卻在這時，一雙略微冰冷的手掌握住了他的手，同時，另一隻有力的指爪劃破了他肩膀的皮膚，冰冷的觸覺和疼痛同時作用之下，他被強行打斷了思維，隨著疼痛發出了一聲悶哼。

    嘭！

    蒼雲眼睛裏清明之色回歸，連連喘息了幾聲，他感到了強烈的精神上的疲憊上，好似打了一場猛烈的大戰般，全身脫力，汗流浹背，看上去剛剛從水中撈出來一般，有些狼狽的倒在了地板上。

    他吃力的喘息著，這時方才注意到，一雙帶著關切之色的眼眸正盯著他。

    “沒事吧……你剛剛到底怎麽回事，突然走火入魔了一樣。”八雲紫握著蒼雲的手，她現在隻是孱弱的人類，連探測他的情況都做不到。

    她剛剛見到蒼雲突然沉默了下來，滿臉的神色劇變，時而露出痛苦之色，全身元氣也不受控製的外泄，分明是走火入魔，心境崩潰的征兆。

    於是趕忙出手喚醒，否則怕是會釀成大錯。

    “還算沒事，謝謝你……八雲紫小姐。”蒼雲望著對方關切的神色，由衷的致謝道。

    “叫大人！紫大人可比你輩分高上幾千倍。”另一旁一個不滿的冷哼傳來。

    蒼雲按住了自己還在流血的肩頭，看著上麵五道鮮紅的指爪印記，苦笑了一聲：“也多謝你了，好心腸卻下手狠辣的八雲藍小姐。”

    “哼！不是好狐心的臭小鬼。”八雲藍別過頭去，表情卻帶著一絲笑意。

    “你剛剛到底想到了什麽，為什麽突然走火入魔。”八雲紫認真嚴肅的問道：“武道一途，武道之心是至關重要的，你能夠在這麽年輕的年紀就成為九級武者，也應該下過一次苦功夫，不應該突然就走火入魔的才是……”

    蒼雲無言以對，他欲言又止。

    心武的秘密他很希望能夠保留下來，身前這兩人才認識了不足半日，值不值得信任還是一說。

    八雲紫活了數千年，見到蒼雲這幅表情，也猜到這應該涉及到了對方某些秘密，這麽遲疑和猶豫應該不是小秘密，當下擺了擺手：“不想說的話，我也不勉強你了。”

    蒼雲眉頭皺得更緊了，他最終一咬牙，澀然道：“我說……不過希望你們可以保密。”

    八雲紫和八雲藍，如果他們說的都是真相的話，以一人一狐的尊貴身份，根本不需要刻意去試探什麽，更何況，對方剛剛還出手救了他一次。

    八雲紫聞言，溫婉一笑：“放心，我一向很能保守秘密。”

    “那麽，請看好了。”

    蒼雲深吸了一口氣，頭發瞬時間化為了銀白之色，一股另八雲紫無比熟悉的氣息飄然而至，她的雙手猛然緊握，折扇發出了悲鳴的嘎吱聲，金發的麗人紅唇緊咬，都快要咬出血跡來。

    她再一次的見到了……三千年前，自己最愛的弟子那雙不詳的眼眸。

    眼白化為深淵般死寂的墨色，瞳孔凝聚成了血海般深沉的猩紅，這隻眼睛連通著荒古的戰場，散發著無盡的殺意……一眼便可以看穿萬物運作的規律，一眼便可以震懾生靈。

    “修羅的……赫眼！”

    八雲紫的聲音帶著無盡強烈的恨意，不是對於蒼雲，而是對於這隻眼睛，這奪走了她最愛弟子的可恨詛咒！

    蒼雲苦笑著：“現在，你們明白了吧，這真是可笑而又扯淡的命運……三千年前，你是赫眼擁有者的老師，三千年後，赫眼的擁有者拿著你弟子的遺物迷路著找上門來。”

    巧合與巧合的碰撞，便是命運使然。

    八雲紫良久都回不過神來，眼中太多的複雜情緒讓她張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最終化作了幽幽一歎：“真的是，這扯淡的命運。”

    “不過，也能說通了，為什麽村雨會選擇你，也許就是感受到了你身上的赫眼的氣息。”八雲紫輕撫著村雨的刀身，語氣輕緩：“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啊……老天真是安排了一場好戲，看來我與修羅的繼承者真的是非常的有緣分，嗬嗬嗬嗬。”

    美人一笑，傾國傾城，卻在這一刻裏，冷的深入人心。

    蒼雲連笑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失魂落魄的看著池塘：“我也迷茫了，知道了這可悲命運了之後，一瞬間我也感到了生無可戀，神樂櫻求死的心情，我也算明白了……這樣活著，真的是生不如死，遲早有一天會被逼瘋掉。”

    聞言，八雲紫霍然起身，踏前幾步，抬起手，狠狠的扇在了蒼雲的側臉上。

    啪！！！

    響亮的耳光聲回蕩不止，八雲藍睜大了眼睛，能讓一向脾氣良好的紫大人直接動手打人……她到底是有多麽的生氣才會這樣啊。

    自從力量消散，身體退化成了凡人之後，八雲紫便再也沒有動過手，百年如一日的在這狹小的房間內度過，修身養性，她動怒的模樣，藍自己也足足兩千多年不曾見過了。

    “你給我聽好了！再提起自殺的話，我就打斷你四肢，再提起，我就割掉你的舌頭！”八雲紫怒火高漲，聲音低沉，冰冷的喝道：“懦夫才會選擇自殺，強者永遠不會逃避，沒人因為你的自殺而開心，你的朋友，你的親人，你所愛的人和所有愛你的人都不會因此而感到慶幸！他們隻會後悔，隻會痛恨，隻會在淚水中等待忘記！”

    “為了自己的目的而殺死他人，為了他人而犧牲自己，這是完全一樣的選擇題，兩者毫無任何分別！”八雲紫扣著蒼雲的衣領，大聲的咆哮著：“為什麽要這麽直接的選擇死亡，所有人都在努力的活著，為什麽就這麽臣服在了命運麵前，逆天就是了，這扯淡的命運，改變了就是！你們，為什麽都是這麽傻！這麽的傻……這麽的……”

    金發的麗人聲音逐漸無言，哽咽的聲音越發低沉，她不僅是對著蒼雲斥責，更加是對著那個死去的少女斥責，相隔了三千年之久，想說的話終於在這一刻全部傾瀉而出：“多珍惜你自己啊，傻瓜……”（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