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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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麵前的書生俊俏,但平陽侯夫人卻不可能為他的一張臉而對他好些,雖然不至於當麵冷哼一聲,但是麵上卻並沒有歡喜之情。
平陽侯倒是態度和善,“快快請起,當年,我與你父親可是有同窗之誼的。”
衛知從小過慣了貧困的日子,對人的態度十分敏感,平陽侯這個模樣並不似做偽,而是真心因為見到故人之子而感到欣慰。
越是如此,衛知心中越覺得羞愧,平陽侯以一派大方對他,而他的母親卻做出不仁義的事來,想以當年祖上的一句戲言而娶了人家的女兒,“我這次來,是為了當年祖父與老平陽侯的一句戲言。”
什麽?平陽侯夫人聽到這句話用手緊緊握住了桃花扇,這書生白白章了一張好看的臉,莫非是個心黑的?
平陽侯聽衛知提起此事,麵上不變,但心中卻有些躊躇,他父親確實與衛家祖父做過這樣的決定,可是當時衛家是百年的書香世家,可如今已是今非昔比了,“這…?”
平陽侯的躊躇讓衛知看了出來,他了然的一笑,心中並不氣憤,有誰願意將富貴堆裏養出來的女兒不明不白的嫁給一個不知道從哪兒蹦出來的窮小子?他從懷中掏出玉環,“當年我祖父與老平陽侯一起對飲,老平陽侯喝到興起之時將心愛之物贈與我祖父,我祖父心中感激,在家中落魄之時都沒有想過將此玉環變賣,等的便是將這枚玉環原璧歸趙,如今雖然我祖父已經故去,但我也好歹不辜負祖父所望了。”
衛知此話一出,讓平陽侯有些羞愧,原來衛知並不是來討要親事的,而是要將這樁親事抹平了?就算衛家落寞了,有了這樣的子弟,又何愁起不來呢?
平陽侯夫人心急想接過玉環,卻被平陽侯攔了,“這枚玉環既是老平陽侯送給你祖父的愛物,那我們又如何能要回呢”
平陽侯夫人在一旁聽了大驚,悄悄的瞪了平陽侯一眼。
平陽侯麵色似有感慨,“不知你來到京城有什麽打算?若是有什麽為難的,盡管與我說。”
衛知又行一禮道:“我們雖然回了家鄉,但是我的籍貫仍是在京城的,如今我京城,等著參加科舉呢。”
“哦?”平陽侯問了幾個學問上的問題,衛知都恭敬的答了。雖然平陽侯現在人在軍中,但當年也是與衛知的父親一起進過學的,一問便知道衛知的學識十分淵博,並還有著自己的見解。
“真是清出一籃勝一籃。”平陽侯哈哈大笑道,“當年衛家因為什麽牽連,眾人都明白得很,如果你能金榜題名,讓聖上想起了衛家的話,衛家複興指日可待。”
衛知聽了此話,麵色上有些苦澀,他笑著說道:“衛知並沒有那麽大的期盼,隻希望能用一人之力,庇護住家人而已。”衛家失勢,祖父、父親相繼去世之後,衛家在鄉間可謂舉步難行。
護住家人?平陽侯哈哈大笑,“說得好,在這個世上,人之根本,誰不想護住家人呢?”他上下看了衛知一眼,知道他身上有著衛家人特有的性子,“徐大儒如今是太子的太傅,也是你祖父當年的至交,明兒我請了他來,讓他考察考察你的學問。”
衛知麵上躊躇,他來平陽侯府並不是為了借平陽侯府的勢的。
平陽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你祖父舉家匆匆南遷,並沒有與徐大儒告別,此事一向被徐大儒引為憾事,你與他見一麵,也算是圓了他的念想。”
平陽侯雖然是幫他,但將話說得十分圓融,若是衛知不應的話,反而倒是他的不是了。威名赫赫的平陽侯如此轉圜,不過是在乎他的麵子而已。衛知雖然清高,但也不是不通世事的,他感激的鞠躬道:“既然是祖父的至交,那我必然要拜見的。”
平陽侯見他雖然清高,但並不一昧迂腐,滿意的點了頭,“那你明兒下午過來吧。”
衛知從善如流地答應了。
平陽侯與衛知商定好了,兩人又就朝中事討論了一番。
平陽侯驚訝的發現,衛知不僅學問好,對於世事也頗為曆練,不想那些光讀書不長腦子的酸腐秀才,這樣齊全的人才平陽侯隻見過一個,正是當今聖上頗為寵幸的範晟睿。他不動聲色的搓了搓手,對衛知的態度更為和藹。
平陽侯夫人不太管朝中大事,隻不過見衛知與平陽侯討論時,雙眼熠熠生輝,心中暗暗說道,若是衛家沒有落魄的話,隻怕她要燒著高香感謝公公為祺姐兒定下這麽一門好親事了。
隻不過如今,衛知就算再好,還是差了些。
平陽侯送走了衛知。平陽侯夫人與他老夫老妻了這麽多年,一見便知道他對這位青年十分滿意,她笑著說道:“衛公當年畢竟與老平陽侯有親,我們可多多幫一把衛知的。”
平陽侯進了內室,脫下了外套,半晌在軟榻上沉沉的思考了一陣子。平陽侯夫人見他的模樣,心中有些不安,“要不我們在旁支選一名女兒嫁給他以全了當年的情分?”
平陽侯似笑非笑的看了平陽侯夫人一眼,女人到底是女人,眼界窄得很,“你如果隨意塞一個旁支的人給他,倒是對他的侮辱了。”
平陽侯夫人聽見自己丈夫這麽說,連忙閉上了嘴,這門親事,她可一個字都不想說什麽。
平陽侯本來隻想憑著以前的情分拉衛知一把,可是如今這麽一看,他卻真的動了將鍾祺嫁給他的心思,如此學識淵博而處事老練的青年在朝中都少有。當今聖上也曾與他歎息過衛家人太過於剛硬,若是當年低低頭,不是什麽都好了麽?若是如今衛知能在科舉中考得一個好名次,再加上有他作保,聖上未必不會再給衛家人一個體麵。
隻不過這件事隻能放在心上,等明兒徐大儒來了,他再做決定,“你先不要與大理寺宗夫人交換祺姐兒的庚帖。人家衛家人剛上門說起此事,你便急急的將庚帖交換了,反而顯得我們心中有鬼了。”
平陽侯夫人誒了一聲,心中忐忑個不停,自己的丈夫不會糊塗到真將女兒嫁給一個什麽都沒有的窮小子吧。
平陽侯夫人越想越緊張,居然是一夜未眠。
第二日,徐大儒來到平陽侯府,見到衛知如見到當日的至交,不由得老淚縱橫。
衛知連忙安撫了徐大儒一番,對徐大儒說當年祖父雖然因衛家抄家一事心中鬱悶,但到了家鄉,時時忙碌農活,身子倒比以前好了許多。
徐大儒聽了,心中才安慰了不少,提起精神來對衛知考校了一番。考校完之後,徐大儒心中欣慰言道:“真是清出一籃勝一籃。知之你的學問已十分精進。”
衛知聽了,並沒有麵帶得意,而是謙遜在一旁笑道:“這些都並不算什麽,隻是因為我在鄉間閑暇,比別人多了些讀書的時間而已。”
見了故人之友,徐大儒亦十分關心衛知科考之事,衛知雖然無心官場,但是既然來了京城,該麵對的還是會麵對,他恭順的與徐大儒說了自己的計劃。
徐大儒連連點頭道:“有你在,衛家振興指日可待。”
衛知從小養成的便是簡樸知足的性子,振興了衛家又如何?還不就是吃飯睡覺而已,心中頗有些不以為然,隻不過麵上還是應了。
與平陽侯不同,徐大儒還有些自己的小九九,他是太子的老師,天然便是□□,太子雖然年輕,但是也需要培養自己的臣子班底,在他看來,有著衛家人脈又孤身一人的衛知十分合適,若是進了朝堂的話,除了太子,他還能靠誰?
徐大儒狠狠關心了衛知一番。
平陽侯在一旁看了,有些樂。這位徐大儒雖然麵上學識淵博,為人清高,但是骨子裏卻是個有些會鑽營的。衛知是故人之友,但若是不被徐大儒看好的話,隻怕也得不到徐大儒如此多的關照。他在心中已經暗暗下了決定。
平陽侯夫人心驚膽戰的等著衛知走了,才有些心神不寧的拿住了鍾祺的庚帖對貼身嚒嚒道:“我這眼皮,一直不停的跳,要不我先偷偷的將庚帖與大理寺宗夫人換了?”
貼身嚒嚒連忙搖了搖頭道:“夫人,你千萬不要做這種無用功。若是惹老爺不高興了,豈不是得不償失?”
平陽侯夫人咬了咬牙,“怎麽可能讓祺姐兒嫁那樣的人?”
貼身嚒嚒那日也是看到了衛知的,她倒覺得,這衛知真是踩著小姐的喜好長的,若是小姐知道有這門親事的話,隻怕會打著滾兒要求嫁給衛知呢。隻不過這等話是不能與平陽侯夫人說的,她隻能勸慰道:“老爺一向疼愛小姐,怎麽可能讓小姐在親事上吃虧呢?”
平陽侯夫人將庚帖放到了盒子裏,“我不管,我今兒一定要問問老爺心中是個什麽章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