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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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往年輕巧做出決斷不同,這一次聖上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他有些頭疼的對主考徐大儒說道,“這一次我可是真的無法評判出誰好誰差。”

    別說聖上,連徐大儒都頗為頭疼,他伸了頭,看了聖上手上的兩案紙,一張範嘉平,一張衛知的,這兩人都是少年英才,關於論題一個保守為柔,一個銳意進取,雖然政見不同,但是一顆心,卻全是為了大宣朝的。

    以私情來說,徐大儒一定偏向衛知一些,但是範嘉平是範府的小兒,並不是他一句話能排擠下去的。無論是狀元,還是探花,都已經是學子最榮耀的頂端,他也沒有必要一定要為衛知爭了這個狀元來。

    聖上重重歎了一口氣,看了底下的閣老道:“你們有什麽章程?”

    幾個閣老左右看了看,關於衛知與範嘉平的文章,他們都十分喜歡,分辨不了誰上誰下,再說了一個狀元一個探花而已,古今有多少狀元探花隻是風光一時,到了後來連京城都不入,他們也沒有必要為了此事來爭取什麽。

    聖上身邊的老內侍是一個精怪的,他看著頭疼的朝中精英們,低下頭悄悄的笑了笑。

    聖上的餘光看向了這老內侍,咳了咳,“你笑什麽?難道你有解決的方法不成?”

    老內侍笑著對聖上鞠了一躬,“我可不懂朝中大事,隻不過自古以來探花都是選得長得更為好看的,聖上不如想想誰的相貌更適合探花。”

    大家聽了老內侍的話,齊齊一愣,哪兒有這麽選狀元和探花的?

    隻有聖上哈哈大笑道,“你說的倒有道理,我看那衛知的模樣似乎比範嘉平更加適合當探花郎呢。”衛家人從來都是風流的模樣,即使衛知內在是個持重的人,但可抵不住桃花爍爍的外貌。而範嘉平是清俊多些,一看便是一個胸中有溝壑的俊才。

    眾大臣見聖上都哈哈大笑了,也笑著稱是,如今狀元和探花與太子都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五皇子早已經放棄了對此事插手,關於狀元和探花如何任命,全都是靠聖上的一句話而已。

    “範嘉平與衛知兩人都是我大宣朝難得的人才,我希望他們兩兩相助,能為我朝展現新的榮光與希望。”聖上將案紙放在了書桌上,一錘定音。

    老內侍在一旁低著頭跟著笑了笑,他曾欠小範大人一個人情,一直都沒有機會還上,今日此事一定會傳到小範大人耳中,小範大人也會明白他以此事還了人情了。

    狀元、探花定下,後麵的學子排名倒是好定得很,隻不過,他們不如衛知與範嘉平在聖上心中的地位,聖上對他們的排名並無關注。

    聖上定了結果後,禮部準備了幾天,這報喜的人便從宮中出發,到了每個金榜題名的學子家中。

    天剛亮,範嘉平便從床上翻起來,穿了一套青色的儒裝,匆匆趕到了大堂。

    剛到大堂,他便一愣,自己的家人早已經齊齊站在大堂了,自己怎麽能老是讓家人擔心呢?範嘉平麵上閃過一絲愧色,走到了範大人與大林氏身邊,行了一禮道:“又因兒子的事騷擾到父母,兒子覺得萬分慚愧。”

    範大人見小兒的模樣,連忙將他扶起,“你這是在說什麽呢?我們是一家人,有什麽騷擾的?”

    大林氏見小兒的模樣,默默歎了一口氣,覺得這孩子有些矯枉過正了,她想他變得成熟一些,卻不料他懂事得與家人都有些生疏了。

    範嘉平又看向了柳依依,她挺著大肚子笑眯眯的看著自己,“要不大嫂先去休息”

    “你可不能耽誤了我看聖上禦封狀元郎的模樣。”柳依依一副卯定範嘉平能得狀元的模樣讓全家人都忍不住笑了。

    到這時候了,誰沒有想過範嘉平得了狀元的美夢呢?隻是此事大家都不敢想得太多,怕若是錯失了,反而讓範嘉平心中不鬱。

    大家有些沉默坐在大堂,都在等宮中的消息,天已經從微微亮到了大亮,門外的一個小廝一溜煙跑了進來說道:“老爺,夫人,宮中的小黃帽來了。”宮中內侍去臣子家宣讀一係列事宜的時候,便是帶著小黃帽的,所以臣子家將他們簡稱為小黃帽。

    “快快見他請進來。”範大人有些急切的站了起來,卻又覺得自己如此匆忙去迎接一個小黃帽未免顯得太過於望子成龍,他又坐了下來,給身邊的大兒使了一個眼色。

    範晟睿站了起來,摸了摸袖子口的荷包,走出了門外。

    多年的苦讀,好與不好,盡在此時了。範嘉平握了握拳頭,覺得心跳有些加速了。

    範晟睿走到了門口,見到了來宣名次的小黃毛,對他行了一禮道:“陳內侍。”

    陳內侍隻是一個宮人,怎麽好接範晟睿的如此大禮?隻將身子微微的側向一邊道:“小範大人客氣了。”

    範晟睿一路迎著陳內侍進了大堂,在宮中做內侍的,誰都練就了一番能將主子的心事看出的本領,陳內侍有心對聖上倚重的小範大人施個人情,便低了聲音對範晟睿道:“小範大人,是大喜。”

    此話一出,範晟睿的步子頓了頓,他雖然之前運籌帷幄,覺得小弟拿到狀元之名有八成的把握,可是如今真正得了,也是心中激動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陳內侍跟著範晟睿走進大堂,見到範大人、大林氏之後深深行了一禮,他是真的佩服這位,能將一個兒子年紀輕輕的便養成國家棟梁,而小的那個,卻成了科舉的狀元。隻怕以後範家前途無量了。

    範大人再是書香門第出身,但也在官場上混多了,他見陳內侍這幅恭敬的模樣,心中一跳,莫非真的是?

    “範大人、範夫人,小的要宣旨了。”陳內侍和顏悅色的說道。

    “辛苦您了。”範大人連忙說道,他身邊伶俐的小姑娘連忙將蒲團放到了幾個主子麵前,大家都跪下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特命範嘉平為天水年間科舉狀元,欽此。”陳內侍悠揚的聲音在大堂裏打了一個轉兒。

    範家的所有人似乎都被這聖旨驚呆了。

    基本上,每年狀元的聖旨都是陳內侍去宣讀的,有不少聽到旨意喜極而泣的,還有聽到旨意開心得暈厥過去的,範家人的反應並不算過分。

    “狀元郎,接旨吧。”陳內侍咳了咳,對範嘉平笑眯眯的說道。

    聽到陳內侍的話,範嘉平似從虛妄中驚醒,他站了起來,接過了聖旨,又恭敬的對陳內侍行了一個禮。

    陳內侍仍是側著身子避了,讀書人自命清高的多,若是範嘉平因對自己行禮而記恨自己,那便不大好了。

    無論內侍來宣的是什麽名次,大林氏都已準備好了一個豐厚的荷包。

    範大人等了一會兒,見大林氏都沒有行動,連忙暗中扯了扯袖子,才將大林氏從呆愣中拉了回來。這個老婆子,做了多年的主母,雍容華貴久了,也被這件喜事砸暈了頭啊。

    好在範晟睿提前一步將陳內室拉到一旁,偷偷的遞了一個荷包給陳內侍道:“您這麽早來宣布科舉名次,實在是辛苦。”

    水至清則無魚,陳內侍本就是無根的人,如今最看重的便是金銀,他麵上裝著推脫了一番,將荷包拿在手裏輕輕一按,這荷包薄薄的,似乎並沒有銀子。可越是這樣越讓陳內侍心中一喜,隻怕這荷包中是一張大麵值的銀票呢。

    陳內侍忍住了麵上的欣喜,咳了一咳說道,“我今兒宮中還有事,便早些走了。”範嘉平得了狀元,隻怕範家人會要好好慶祝一番,他這個外人杵在整個兒,反而讓他們有些拘束。

    範晟睿笑著點了點頭,將陳內侍送到了門外,他笑著說道:“改天請您喝酒。”

    陳內侍見自自己進範府之後,一來一往都是範晟睿主持接待自己,便知道他已經是範家的頂梁柱了,有多少人家養了不知道多少個兒子,卻都是花天酒地撐不起場麵而讓父輩苦苦撐著的呢?範家實在是幸運。

    “謝謝您了,我也想討一杯狀元酒喝呢。”現在看來,與範家交好是百裏無一害。

    見陳內侍出了大堂,大堂陷入一陣詭異的寂靜當中,範大人與範夫人也曾做過讓小兒當上狀元的美夢,但卻覺得大宣朝人才濟濟,小兒並不一定能成。

    範大人忍住心中的狂喜,麵上冷淡的拍了拍範嘉平的肩道:“你如今得了這麽好的名次,若是我們祖上有靈,也該歡喜了。”說完,便大步流星的往祠堂去報喜了。

    而大林氏為了範嘉平的科舉不知道給菩薩燒了多少的香,她喃喃的念了幾句,抬頭對小兒說道:“我曾與菩薩說過的,若是你得了魁首,我要給廟中捐贈兩千兩善銀呢,此事我可不能耽擱了。”說罷,大林氏也帶著貼身嬤嬤急急的走了。

    大堂中,一時之間隻剩下了範嘉平與柳依依。

    柳依依拍手道:“父親、母親真是歡喜得丟了魂兒了。”

    範嘉平手中拿著聖旨反問柳依依道:“真的?”

    柳依依點了點頭,“那是自然。”(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