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九章:殺龍取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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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解語一直保持著半跪的姿勢停留在將軍府的屋頂上,一直到全身的血液都幹透了才輕點腳尖回去。可惜她由於失血太多,還未回到自己的寢屋就已經走不動了。
隻見林解語又躍過了幾個屋簷,終而輕輕的停在萬靈殿隱蔽處的一根樹梢上休息。
就在意識恍惚之際,她忽聽有人在不遠處喚她。
“主子。”伊晨熟悉的聲音自耳邊響起。“歡迎回來。”
“嗯。”林解語連頭也沒有回,隻是應道。
“您……今天……”伊晨話到嘴邊,“去哪了”這三個字卻怎麽也問不出來,終而改口道。“喝酒了?”
“喝了點。”林解語道。“輝夜備給我的桂花釀。”
“為什麽喝酒了呢?”伊晨問。印象中的林解語從來都是滴酒不沾,甚至連茶水都不喝。
“說不上為什麽……每年到了今天這個時候……我的心緒就會非常煩亂。”林解語笑,然後望著空中的那輪明月,淡淡道。“想殺人。”
“正好那人就是趙明河麽。”聽林解語如此輕描淡寫得將此事帶過,伊晨不甘道。
“我就是衝著她去的。”林解語閉目。“隻要她一刻留在陛下身邊,我就一刻無法安心。我總是怕輝夜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被她弄死了……然後,這世上就再也沒有輝夜了。我頭一次不懂那人想要幹什麽,但我卻知道,她一定在計劃著更大的陰謀。”
伊晨望著林解語不語。
此刻,這個女人的臉色比紙都白,卻還想著皇上的事情。
“既然要暗殺,您為何不讓我去。”
“你贏得了我麽。”林解語反問。
伊晨掩藏在黑暗裏,不語。
林解語見他這模樣,又笑問。“這宮裏的暗衛,誰贏得了我?”
“您……”林解語說的狂妄,伊晨卻反駁不了。
他永遠都記得林解語在暗衛廝殺中脫穎而出的樣子。
她就像一朵白蓮,即便全身染滿鮮血,卻依舊清濯無比。
從那一刻,伊晨認定了他的主人。
他的主人叫林解語,是禦前暗衛首領,王朝有史以來最強的暗衛。
“我不該輸的。”林解語道,卻也不像是說給別人聽。
“可是您輸了。”伊晨道。
“趙明河今夜很異常。”說道這裏,林解語睜開眼睛,平靜的望著另外一根樹梢上的伊晨道。“她的瞳,是紅色的。”
“紅色?”伊晨回憶道。“趙大將軍雖然戰功顯赫,卻未曾聽過她有紅眸之類的傳言。”
“她不光紅眸。”說道這裏的時候,林解語的聲音冷了下來。“而且,越來越紅……越來越強。”
“這……”
“那讓我感覺,她有種本體之外的力量。”林解語喃喃。“可是……我卻不知那是什麽,又從何而來……”
“您不是不知道趙明河在陛下心中是什麽樣的人。”伊晨望著林解語身上幹涸的鮮血道。“即使是這樣,也不給自己留條後路麽?”
“我若是殺了趙明河,自然就省去日後的很多麻煩。”林解語道。“若是殺不了趙明河,就想看看,陛下會怎麽處置我?”
“您就沒想過,要是您被殺了呢?”
“被殺了?”林解語反問,仿佛在咀嚼這話語中的含義。而後,伊晨聽她說道。“那就說明我無力在宮中守護陛下安全。死又何惜?”
伊晨聽她的話語中有些悲傷的意味,卻不知這種悲傷從何而來。
當天夜裏,林解語一直在做夢。夢裏有一輪巨大的圓月,圓月中是趙明河揮劍的身影,她看不清她的臉,但她卻知道,她一定笑的非常妖冶。
第二日,林解語醒得很早,一起身便去了天鳥閣。整整一天,除了終日盤旋在天鳥閣上空的鳥兒外,沒有任何人來這裏,甚至連一道聖旨都沒有。
當夜,林解語並沒有回萬靈殿,而是繼續待在天鳥閣。然,除了晚上依舊做著有關於趙明河的夢以外,依舊沒有什麽其他的事情發生。
就這樣,林解語等了好幾個日出日落,等到她已經記不得是第幾天的時候,天鳥閣終於來人了。雖然隻是輕微的踏葉聲,但是林解語還是敏感的捕捉到了。她走到圍欄邊上向下看,看到了沐浴在日光中的林輝夜。
“解語。”林輝夜抬頭看她,強烈的陽光照的她隻能微眯眼睛的瞧林解語。
“陛下。”好久沒看到林輝夜的笑容,林解語忽覺得自己浪費了好幾日的時光。她見林輝夜的神色寧靜,帶著一絲寧靜的笑容,似是並不知曉自己暗殺趙明河一事。
“伊晨說你這幾日都在閉關,所謂何事?”
林輝夜問話間,林解語已經下了閣樓來到她身邊。
“臣這幾日在為了泰山的祭祀大典而清修。”
“怎麽也不跟朕報備一聲?”林輝夜問。
林解語不知該怎麽回答,索性不答。
林輝夜也不語,像是在等著林解語回答。
林間鳥鳴陣陣恍若隔世。
終而,林解語開口問道。
“陛下……今日怎麽想著來天鳥閣?”
“好久沒見到你,也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會來見朕。”林輝夜答。
“臣……”
“朕就是想聽你彈琴了。”
“臣現在就給陛下彈琴。”聽林輝夜這麽說,林解語趕忙把她請進閣中坐著。
很快,清暢的琴聲自天鳥閣響起,林輝夜倚在欄杆邊上撐著頭聽林解語彈琴。然,一曲沒彈完林解語就發現林輝夜竟睡著了。她背對陽光,臉色蒼白,眉間有著一絲縈繞不去的倦色。
“陛下?”林解語覺著不對,上前輕輕拉了拉林輝夜的衣袖。
“嗯?”林輝夜被林解語晃醒,見林解語麵露擔憂之色,才道。“啊……朕是不是又睡著了?”
“嗯。”林解語答。
“許是沒休息好……最近更加困倦了……”林輝夜捏了捏眉心,站起來走到陽琴邊把林解語帶回位置上。“你繼續彈,朕聽著呢。”
林解語見林輝夜站的穩穩的,終於拗不過她,又跪坐著彈起琴來。
然才剛彈了一個音節,她就聽見“咚”的一聲。
林輝夜倒地了。
“陛下?”林解語的心一下慌了,她快速移到林輝夜身邊將之抱進懷裏,然無論她怎麽呼喚林輝夜,那人卻依舊沒有任何反應。“陛下!!”
傍晚的時候,林輝夜才醒。一睜眼就見林解語在她床邊坐著,替她把脈。
“解語?你不清修了?”林輝夜問。
“你都這樣了,我還清修什麽。”林解語白了一張臉,擔憂道。“太醫剛來瞧過,隻怕你不是累了,而是病了……”
“是麽。”林輝夜似乎還是很困倦,她把眼睛閉上,而後道。“什麽病?”
“蛀疾。”林解語像是強壓著什麽似的,回答的低沉。
“蛀疾?”林輝夜笑。“不礙事的。”
“還不礙事!你知道自己得的是什麽病麽!”看到林輝夜這副淡然模樣,林解語心頭一陣恐慌。
“這不是朕的家傳病麽?”林輝夜道。“每隔幾任皇家血親都會有一兩個得此病,說明……朕可是真正的皇家血統呐。隻可惜……這血統,要斷在朕這兒了。”
“太醫說了……說是得此病者,無藥可醫。從最開始的嗜睡吐血到死亡不過兩三個月的時間。前兩個月,患者的五髒六腑俱損。後一個月,患者的頭發全白,而後死去。然這病雖可怕,但一般不會病發,除非遭受什麽重創……”
林輝夜靜靜的聽著,不語。
“是那杯酒……是那杯酒……”
“元威都已經死了,還提那杯酒做什麽。”林輝夜冷下眸子,道。
“可是……”可是那酒是趙眀河……!
“朕困了。”林輝夜不待林解語說完,便道。“今夜,朕還是自己睡,你也去休息罷。”
“你不吃點東西怎麽成……”見林輝夜是真的又困了,林解語的聲音一下軟了下來。
“朕困。”林輝夜翻了個身,背朝林解語。好久,林解語聽她緩緩道。“明早,朕還要上朝呢。”
林輝夜說完那句話後,便再也不說什麽了。
林解語也不知道自己在她床邊守了多久,終於起身向著太醫院的方向去了。
皇帝陛下病了這件事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朝廷,第二日大臣們上奏的事情多半都跟蛀疾有關。林輝夜端坐在皇位上,聽他們挨個啟奏。
“匡愛卿,朕看你等很久了,你來說。”林輝夜的目光向下掃了一圈,終於點到了右相匡殷。
“臣聽昨夜聞陛下生病了,立刻跑去太醫院查閱眾書,終於找到了可以治愈陛下的方法。”然匡殷一啟奏就語出驚人。滿朝一片唏噓。
“說來聽聽。”
“古書記載蛀疾乃頑固之症,一般藥物無法對其徹底根治,隻能延緩其發展勢頭。但是,隻要取得一樣東西,陛下即可痊愈。”匡殷賣關子到。
“龍血麽?”聽匡殷這麽道,林輝夜笑,笑容裏含著冰霜。
“正是龍血。”匡殷道。
“朕早年聽聞,當年先皇也是為了龍血的事情大動幹戈一陣子。隻可惜派去的人都全軍覆沒了。縱觀曆史,還沒有一個能獲取龍血成功的例子。故太醫才會說無藥可醫。”林輝夜道。“龍之血乃天庭之物,豈是我們能得的。”
“既然陛下知道真有此物,便不得不試。”此刻,劉太尉站出。拱手道。“臣以為陛下的龍體乃我朝的根基。明知有一線生機而不爭取,便對不住天下的黎民蒼生。”
“哦?那不如朕派你去殺龍取血如何?也好讓太尉你一展身手,立個大功。”聽劉太尉說的不卑不亢,林輝夜挑眉,笑道。
“臣……”
“陛下,劉太尉雖為太尉,卻不見得是最合適的人選。”見劉太尉為難,匡殷更上前一步。“臣到有一人舉薦。”
林輝夜冷冷的看著匡殷,半響不語。
匡殷被她晾在那裏不尷不尬。
卻在這時,趙眀河上前一步,躬身啟奏道。
“陛下,臣願為陛下遠征極北寒域殺龍取血。”
“你!”林輝夜在心中暗自祈禱趙眀河不要有任何動作,但,好像總是事與願違。
“陛下的龍體乃我朝的根基,臣願為陛下,更願為天下黎明蒼生一戰。”
“你……怎麽知道那龍在極北寒域?”
“碰巧臣昨夜也在太醫院翻閱古書來著,卻不見丞相大人呢。”
“你!老夫待的跟你不是一個地方!”被當眾揭穿,匡殷怒道。
趙眀河並不理睬他,繼而轉而繼續向林輝夜。
“但是……”趙眀河道。若仔細聽,便可以從趙眀河的話語中聽見些微愉悅的笑意。“臣此次出征,必須帶上一個人才行。”
“什麽人?”林輝夜居高臨下的望著趙眀河,望不見她的表情。
“當朝左相,林解語。”趙眀河道。
“為何帶她?”
“臣需解大人的寶血鎮邪。”趙眀河接著道。“臣聽聞墮入凡塵之龍必定充斥邪氣。臣一人,隻怕鎮壓不住。”
“她有寶血?”林輝夜雙眸微眯,籠上危險的氣息。
“臣也隻是聽聞。”趙眀河緩緩道。“不過臣以為,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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