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五章:禁閉囚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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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輝夜是深夜趕回皇宮的,她的車隊在皇城外便停下了腳步,嶽遙隻留幾個喬扮成車夫的暗衛趕車馬車帶她進了城去。

    林輝夜還記得那晚,漆黑的夜色如濃墨一般從天際鋪撒下來,掩蓋了所有星月的光輝。皇城外除了安靜守城的士兵以外一個人都沒有,她掀開車簾向外看,就見玄武石砌成的道路兩側零星亮著幾站孤燈,而這孤燈卻成為了這黑暗中唯一的點綴。

    “公主殿下請隨我來。”感覺馬車在皇宮裏轉悠了很久,林輝夜終於聽車外有侍女喚她。她掀開車簾瞧,也隻是覺得那侍女麵生罷了。

    “我要先回延年宮。”林輝夜下了馬車,並不跟侍女走,隻是淡淡道。

    “公主殿下,陛下說了,隻要您一回來就要帶您去見他的。”侍女一聽,趕忙欠身,卑微道。

    “現在已是深夜,父皇又大病未愈,我現在前去豈不是擾了他的安眠?”林輝夜冷著眼睛道。“還勞煩你去守著父皇,待他醒了便告訴他,我明日一早就去見他。”

    “公主殿下,既然陛下這麽吩咐了,我們還是照做的好。”哪知還不等林輝夜轉身,就有個聲音從她身後傳來。那聲音強|硬,不容拒絕。

    “任何公事,都不得與父皇的身體安康相比。”林輝夜回頭,與身後那人對視。“他日理萬機,又有病在身,我怎好打擾他的安眠?”

    “陛下的身體固然重要,然他的意願對我們這些禦前暗衛來說卻更加重要。陛下吩咐的事情,我們一樣都疏忽不得。”嶽遙繼續道。“況且,剛有暗衛來報,陛下正醒著等您呢。”

    “那就……勞煩你帶路了。”林輝夜笑卻沒有笑意,她冷冷的吐出幾個字,就不再說話了。嶽遙聽她這樣說便推開那侍女,親自帶著林輝夜去榮華殿了。

    一路上,林輝夜跟嶽遙相對無言。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一直走到榮華殿大門前,嶽遙才停下腳步來。林輝夜並不理會他,抬步繼續向前。然她剛走了兩步就聽嶽遙在她身後喚她。

    “公主殿下。”

    聽見嶽遙呼喚自己,林輝夜在原地站定,卻不回頭。

    “這些日子,你可有夢見涵鈺?”

    “有。”本以為不會得到答案,但是嶽遙卻聽林輝夜這麽答道。

    “她說什麽了?”

    嶽遙問,就見背對著自己站在黑夜中的林輝夜回頭,朝自己輕輕一笑,道。

    “她說……要不了多久,她就能跟你相見了。”

    那一刻,嶽遙隻覺得全身都涼颼颼的,整個人都被一種巨大的黑暗籠罩。

    待他再回過神,林輝夜早就隻身走進殿內去了。

    榮華殿的殿內跟殿外一樣,並不怎麽亮堂。唯有大盡頭的龍榻亮著光,上了年紀的皇帝臥在塌中,他撐著病弱的身體,正向這邊看來。

    “父皇這麽晚叫輝夜來,是有什麽要緊的事麽?”林輝夜朝著皇帝走,一邊走一邊問候道。

    “朕隻是夜裏睡不著,想看看你罷了。”皇帝這麽回著話,掀開薄被,從龍榻上站起來。

    “您身體可有好些?”林輝夜到龍榻邊上,停了下來。

    “你是希望朕的身體好,還是不好?”皇帝下了台階,走到林輝夜身邊。雖然他病弱著,卻依舊比林輝夜高出好大一截。

    “輝夜自然是希望父皇好的。”林輝夜垂目,輕聲答。

    “那你為何……要殺了朕的兒子和女兒?”

    整個世界仿佛在這一刻凝固,林輝夜仿佛連呼吸都停了,她站在原地半響沒有動。

    “你說啊?”皇帝繼續問道,似乎一定要得到林輝夜的答案一般。

    然而,林輝夜仍然一句話都不說,仿佛與這夜色融在一起了似的。

    “朕叫你說話!!”見林輝夜還是一句話都不說,皇帝忽然大吼一聲,一巴掌甩在林輝夜的臉上!

    林輝夜一下被這巴掌打翻在地,唇角裂開一道血口來。

    “為了活下去。”又是一陣寂靜過後,林輝夜終而這麽答。皇帝隻覺得呼吸一窒,就見林輝夜抬起頭來,一雙清濯的眸瞳望著自己,一字一句道。“活著,看這個世界。”

    “他們,曾要殺你麽?”好半響,皇帝才接道。

    “我說的話,您還會信麽?”林輝夜不答,反笑。

    “隻要你有證據。”半響,皇帝回答。“朕便信。”

    “父皇也是從皇子過來的人,我想父皇也知道能站在皇位上之人,必然是從那黑暗中脫身而出的最強者。”林輝夜道。“那些在中途因為各種原因便離世之人,又怎麽配站在最後?還是說……隻有那些因能力不足而死去的人才永遠都是對的,活著站在這裏本身就是個錯誤?”

    “這便可成為你嗜殺成性的借口麽?!”

    “輝夜並不嗜殺。”林輝夜撐著地麵站起來,她擦了擦唇角粘膩的血跡道。“輝夜隻為尊嚴與生命而鏟除阻礙。”

    “朕問你要證據!”

    “輝夜沒有證據。”

    “林輝夜……你還是不夠狠……既然要做,就該做的一點痕跡都不留下!卻為何要在最後關頭留涵鈺這麽久……又為何不肯拿證據給朕看!你讓朕知道這一切都是你做的……朕……!朕……還怎麽留你?”

    一陣漫長的沉默後,守在大殿中的禦前暗衛終於聽皇帝低聲道。

    “來人……把林輝夜壓入天牢。永遠……幽禁。”

    皇上說完這些話後,便從大殿離去。林輝夜當即被四名暗衛圍在中間,押往天牢。

    雖然林輝夜從小就自皇宮中長大,但卻從未到過這樣的地方。

    夜色沉沉,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光,林輝夜遠遠的便能看見一座座巨大的樓宇靜立在黑暗中,帶著厚重陰沉的氣息。

    “公主殿下,請您進去吧。”見林輝夜停留在天牢外不肯走進去,嶽遙便上前一步,在她耳邊道。

    “別看現在天這麽黑。”林輝夜並不聽他的,隻是望著漆黑的夜幕這樣暗歎。“可是,一會兒便會亮了……”

    “可那光明,永遠也不再屬於您了。”嶽遙這麽說著,遂一把將林輝夜推進了無邊無際的黑暗裏。

    太陽初升的時候,林解語正策馬朝著皇城狂奔而來。這幾日她帶著伊晨去雲州搜集雲州販鹽一案,已經證據在握,轉而便可向皇上複命。然而就在她施展輕功躍上城牆的時候,卻感受到了林輝夜的氣息。

    “伊晨。”林輝夜站在城牆上,喚身邊之人的名字。

    “解語?怎麽了?”

    “我好像……感覺到輝夜的氣息了。”林解語閉起眼睛,仿佛在感受什麽似的,那樣認真。

    “你是想她想瘋了吧?輝夜公主現在還遠在北境打仗呢。”聽林解語忽然來了這麽一句,伊晨笑。

    然林解語卻並不聽伊晨的,她再次輕點腳尖,一會兒便不知去向了。

    守城的侍衛被林解語反複的盤問,終於不耐煩道。

    “昨夜輝夜公主是回來了,可是又走了。”

    “她為何回來了?又為何要走?”一聽林輝夜果然回來了,林解語心中一緊,接著問。

    “你一個宮女事兒怎麽這麽多?快快出宮去為宮裏的娘娘辦事兒吧。”聽林解語問個沒完,那看城的侍衛不再理她。

    “守衛大哥,勞煩您再多跟我說兩句罷,我絕對不會亂說出去的。”林解語心急,掏出一定銀子塞進那守衛的袖口裏,軟聲道。“輝夜公主去哪了?”

    那守衛摸著一定銀子,看著林解語姣美的容顏,軟下心來道。“其實輝夜公主自從昨夜進來後就沒有再出去過。”

    “誰帶她回來的?”

    “不知道。”

    “怎麽可能不知道呢?”林解語道。

    “你可能有所不知。皇宮中除了皇帝之外,還有一類人不是我們這些守衛能夠詢問行蹤的,我們不但不能詢問他們的行蹤,更不能直呼其名諱。昨夜帶公主回來的便是這類人。關於他們我們也隻知道一兩個,其餘的我們甚至連臉都沒見過。僅靠令牌來識別。我們守城部隻不過在昨夜接上頭命令,說是要對輝夜公主的一切事情保密。其實我們也隻知道輝夜公主回來了,卻不知道她去了哪裏。”

    “謝謝你了。”林解語匆忙道謝,就朝著延年宮快步走去。

    林解語在去延年宮的路上,心就涼了。因為林輝夜的氣息一路上越來越淡,到延年宮跟前的時候就全然沒有了。

    “公主昨夜可有回來?”林解語走到正在門口打盹兒的小侍女邊兒上,問道。

    小侍女一下子被林解語驚醒,打了個激靈道。“沒有啊,公主已經大半年都沒回來過了。”

    “那她能去哪呢……”林解語喃喃叨念著,忽覺自己與林輝夜正身處一個巨大的迷宮中。

    她們或許離的很近,就隔著一道牆。

    然,她卻找不見她。

    伊晨回到暗部的時候總覺得氣氛不大對,但是具體哪裏不對他也說不上,隻是訕訕的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去了。

    他知道,暗部的事情總也錯綜複雜,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任務。不互相盤問,不互相留存感情,是他們處事的原則。因為……說不定有那麽一天,他們便會因為皇命而相互廝殺,終而逝去生命。

    夜晚的時候,林解語仍然未回暗部。伊晨隻覺她情況不對,便出去找她。在皇宮中兜了好大一個圈子,伊晨都並未發現林解語的身影。正在思忖著她會去哪裏的時候,伊晨的腦海裏忽然冒出三個字——天鳥閣。

    趕到天鳥閣的時候已是深夜,伊晨整個人都驚呆了,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望著閣樓上的林解語,以及那幾乎覆蓋了整個天空的鳥兒,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隻見林解語站在天鳥個的閣樓上,雙手捧起林輝夜的衣服,任由鳥兒來回在她周圍徘徊。她用輕軟的聲音對那些鳥兒吩咐道。

    “記住這氣息,去尋找這衣服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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