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的時節很快便過去了，夏日的陽光溫暖,照在延年殿裏,竟然人不禁的感歎其實光的美好來。

    然正是在這美好的日光中,卻有一人並不開心。

    “小主子,你怎麽啦？”隨身婢女問。

    “你去給我弄些紙錢來,我晚上要燒。”兮子一麵在延年宮後的花園蕩秋千，一麵道。

    “啊……紙錢,小主子，這……”一聽到兮子這麽說,小奴婢抖了抖，阻止道。“宮裏可不讓人燒這些東西的。”

    況且……陛下的身體也不是很好……

    這樣，太過晦氣。

    那小奴婢本來還想將這兩句說出來,後來想想也算了,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主子沒腦子，伺候她也危險，還不如……

    “我說要就要，不然我去跟林輝夜說？”然兮子卻完全不管那些，挑著眉毛道。

    “是……奴婢這就去弄一點來，小主子……您可找個隱蔽的地方燒，千萬別讓陛下看見了。”

    “讓你去就去，哪那麽多廢話。”兮子白了她一眼，繼續蕩她的秋千，多一句話都沒有。

    夜裏的時候，林輝夜終於處理完手頭上那堆如山的奏折回到了延年宮來。她遠遠就見今夜延年宮的宮燈都沒有亮，倒是有些不習慣了。

    “兮子呢？睡下了？”林輝夜一麵朝宮中走，一麵問身邊跟著的貼身宮女憐兒。

    “回陛下，她還沒睡呢。”憐兒垂著眉目道。

    “在幹什麽？為什麽不點燈？”

    “在燒紙錢。”憐兒答，一點也沒有遮掩的意思。

    林輝夜不說話，隻是朝前走。

    憐兒很識趣的帶著林輝夜來到了兮子燒紙錢的地方。

    兮子倒是沒有刻意躲到什麽地方去，就大大方方的蹲在延年宮寢殿的院子裏。林輝夜就見冰涼的夜裏，那個女子身著一襲白衣，蹲在一簇火苗中間，不斷的往裏麵丟紙錢。

    那畫麵有一瞬間跟腦海中的重合起來。

    那個人是不是也是如此呢？在如此寂寞漆黑的夜裏……獨自……

    “林輝夜，你……”兮子側目，發現林輝夜也蹲在自己身邊，跟自己做著同樣的事情。

    “這是為你娘燒的麽？”林輝夜問。

    “是。”兮子點頭。

    “你之前說朕害死你娘，是為什麽？”林輝夜道。

    “因為……因為……娘的身體本來就不好，有一次，我跟娘聽說你要去泰山祈福，便一大早就等在街邊，希望能沾染你的福澤。我娘說……隻要見到皇帝陛下，病就一定能好。”兮子道。“可是，我娘卻在見了你第二天就死了。你不但沒有給我娘福澤……還讓她死了……我那時候，就一直這麽想。”

    林輝夜蹲在兮子邊上，靜靜聽。

    “我爹死的早，家裏為了給娘看病已經是一窮二白，我為了葬母隻能去青樓賣身，從此就陷在裏麵再也出不來。”兮子道。“可是我的意識中，依舊是依賴你的，所以在你勝仗凱旋的時候，我又去看你。這次，我又看到了你，還是如那日一樣的天氣，還是如那日一樣的金頂馬車。而後……而後我又卷入了高官的紛爭中，被刺殺，最後隻能淪落那個男人之手被囚禁起來！你能想象那是什麽樣的日之麽……”

    說到這裏，兮子激動了起來，繼續道。

    “那時候開始，我不願再見到你，因為啊……每一次見你，我就會比以前更加苦難，更加煎熬。本以為，此生再也不用見你，卻……”

    “所以才在看到朕的時候，說了那些話麽？”林輝夜側目，望她的眼睛。

    “是……”兮子顫抖道。

    “現在，還恨朕麽？”林輝夜問。

    兮子卻沒有答。

    恨與不恨，還那麽重要麽？

    如今，我過的很好。

    我擁有的好，全是你給的。

    “兮子。”躺在床上的時候，林輝夜這樣呼喚身邊的人。

    “什麽？”兮子問。

    “你剛才哭的很傷心。”林輝夜的目光望著重重的沙曼道。“為什麽？”

    “當然是因為傷心。”兮子答，覺得林輝夜真好笑，人不傷心還哭什麽？

    “傷心了就會哭麽？”

    “是啊。”

    “可是朕卻從未因傷心而哭過。”林輝夜道。

    “騙人！”聽林輝夜這麽說，兮子側各身道。“你見我的那夜，捧著我的臉哭的！我到現在還記得。”

    “那時因為開心，朕實在開心。”林輝夜笑。“朕哭過四次，卻沒有一次因是為傷心。”

    “那你傷心的時候，會怎麽樣？”兮子再靠近林輝夜，張著一雙明豔的美眸問。

    “不怎麽樣。該做什麽就做什麽。”

    “所以其實你還是不傷心的。”聽完林輝夜的答案後，兮子道。“或者……還未傷心到極致。”

    “是麽？”

    “是。”兮子答。“若一個人傷心至極，眼淚就會自己掉下來，怎麽都控製不住的。”

    “那是控製力不夠好。”林輝夜背對兮子答。

    “控製力再好的人也會失控的，因為某一件事，某一個人。”兮子也不介意她背對自己，繼續道。“誰都有尊嚴，都不願意做出低頭或者丟臉的事情……事情會演變成那樣……隻因為傷心至極……”

    林輝夜並不讚同兮子的話，卻也不想予以糾正，她累了，想睡覺了。

    在林輝夜的嗬護下，兮子漸漸習慣了宮中的生活，變得……不再想出去了。這裏好吃好玩好穿的樣樣俱全，自己又被這天下最有權力之人捧在掌心，什麽也不用懼怕，又……為何要走？

    隻要她把握好了林輝夜，便要什麽有什麽！

    閑下來的時候，她便會偷偷跑去看林輝夜上朝，跟在她身邊的小丫鬟害怕得緊，卻在發現林輝夜並不在意後，鬆了一口氣。據大家所知，林輝夜對於宮中的製度一向是管的非常嚴的，隻是為什麽唯獨對小主子……

    是因為小主子長的好看麽？

    天下好看的女人太多了。

    是因為小主子性格好麽？

    這個說出來估計沒人會信。

    那……到底是為什麽呢？

    她想來想去，還真不知道陛下為何這麽寵這個小主子。

    “小主子。”見兮子閑了，小丫鬟叫她。

    “嗯？”兮子懶洋洋答。

    “您可真討陛下喜歡。”小丫鬟腆著一張臉笑眯眯道。

    “哼。”兮子嘴裏發出輕微的哼聲，聽上去很是不屑。

    “為什麽呀？”

    為什麽？

    這個一直被自己想來想去的問題，終於在被遺忘後的如今提起。

    她自己也還真是不知道為什麽。

    若要說是因為自己這張臉，宮裏好看的女子太多，說出來都隻怕要鬧笑話了。

    那可是……自己除了長了一張好看的臉以外……

    就真的……

    見兮子也答不上，小丫鬟也不再問了。

    她想，八成是他們的陛下喜好特殊罷了，過幾日也就該膩了。

    這幾日倒是過的快，轉眼又入秋了，兮子的脾氣又更上一層樓。除此至於，她還增了一個新愛好。那便是……在宮牆外偷看當朝的將軍李虎。

    兮子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喜歡，她這一輩子還從未喜歡過誰，隻是在某日林輝夜退朝後，她無意躲在宮強後麵看，視線便被這位威猛的將軍鎖住，再也移不開了。

    雖日夜被男人玩弄於股掌之間，但這未曾磨滅兮子對於男人與生俱來的好感。

    想多看看他，想依偎在他身邊。

    兮子對自己身邊的貼身丫鬟這麽說。

    “小主子，您可別呀！”小丫鬟聽了汗毛都豎起來了，她雖不想阻止兮子做傻事，隻是這回要是出了事，受到牽連的就不光是兮子一個人了！

    “別什麽？”兮子一麵躲在宮牆後麵看，一麵道。

    “別跟陛下說這些話……”

    “為什麽？”兮子心不在焉道。

    “哪有什麽為什麽！想要命就別說！”小丫鬟嚴肅道。“而且以後咱們別再來這了，被發現了可就糟了。”

    “怕什麽，林輝夜又不會殺了我。”兮子無所謂。

    你哪來的自信……

    小丫鬟嘴角抽抽。

    “不覺得嗎？穿著盔甲保衛國家的男人，最好看了。”兮子笑。

    “穿著盔甲馳騁沙場的女人更帥。”小丫鬟不服氣道。

    “你傻了？女人都是在家裏織布洗衣做飯的，怎麽會穿上鎧甲？”兮子笑她。

    “你才傻。”小丫鬟哼一聲道。“我們國家的皇帝是女子，將軍也有女子！”

    “是麽？”林輝夜是女人兮子知道，可是從不關心國家大事的她，還真不知道有女將軍。

    “當然。”小丫鬟得意道。“據說過兩日便要回朝了！”

    作者有話要說：猜猜是誰回來咯？（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