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招親？嗬。”

    溫瑞站在書房的桌邊看向站在另一頭，滿臉訕笑的啟書然, 嘴邊笑容陰沉得可怕。

    他剛從浮生大陸回到漓水, 就接到啟書然的這份大禮, 很好。

    啟書然笑著往後退了一步：“哎，你冷靜, 先聽我解釋解釋。其實嘛，這不過是個娛樂娛樂的活動罷！你想想啊，要成功應征成為你小師妹還得過我這個大關, 我現在好歹也是個靈君了，這大陸上誰能打得過我對吧？你放心, 這擂台定能替你守住。”

    溫瑞一聲冷笑：“我信誰都信不過你。”

    “喂喂, 你這話就不對了啊！嘖, 還不是你總掛著那死人臉，這三十年來就沒見你好好笑過, 這不是想找點事兒刺激刺激你嘛……”

    溫瑞：“我看你這是借機報複，怨我平日裏交給你負責的事務太多，打擾了你去花天酒地的時間是吧？”

    啟書然：“這都被你發現……咳咳, 不是，我像是這種人嗎？！”

    溫瑞：“像。”

    啟書然一臉哀怨地瞪著溫瑞：“喏, 反正告示發了, 擂台賽也已經開始了，也不可能能中途停止！你若真的擔心, 到時候真有什麽意外你就親自上場啊。反正你是老大, 你說了算。”

    溫瑞麵無表情地盯著啟書然好久, 最後冷聲道：“你最好給我守下，否則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

    被他這一句話威脅，啟書然瞬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灰溜溜滾出書房了。

    房內又隻剩下溫瑞一人，在啟書然離開後，他身上淩人的氣勢一收，整個人看起來卻更加難以接觸了。

    三十年過去，他外貌卻一如三十年前俊逸，倒不如說從氣質上又提升了不少，歲月從未在他身上留下過什麽。

    不過心裏的傷口，是隻有他自己才能知道了。

    就這樣凝視著桌上的白紙，眸光暗沉地愣了許久，他忽然緩緩閉上眼呢喃了一句話，語氣輕得捕捉不到一句完整的句子。

    此時，房門外又響起了腳步聲。

    他眉頭一皺，緩緩睜開眼，卻又在外麵的人走進來的前一刻將所有表情藏好，隻剩滿臉的漠然。

    “師兄，你回來啦？”從外麵走進來的，竟是彌水月。

    她看著溫瑞的眼神小心翼翼的，語氣沒了昔日的囂張跋扈，輕聲細語，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讓眼前之人不高興。

    溫瑞隻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彌水月似乎也已經習慣了，問說：“對了，擂台那裏的情況是……”

    “我這就過去。”溫瑞在她說完話之前將她打斷，越過她直徑走出了房間。

    彌水月的身子微微一顫，整個人看起來非常失落。

    三十年過去了，哪怕溫瑞答應了讓她留在青龍待在他身旁，但他對她的態度從未緩和過。而且她的每一聲‘師兄’，他都不曾給予任何回應。

    當年，她被敖鐵救走後原本已經對溫瑞死了心，卻偏偏又讓她知道了楚雲死去的消息，她覺得這是老天爺給她的希望。

    沒關係，就算三十年不足以讓他把楚雲給忘了，她還能有三百年，甚至三千年的時間！

    楚雲呢？她已經死了，她再也回不來了。她才不會輸給一個隻存在於回憶裏的人！

    彌水月深吸口氣，默默在心中給自己打氣後，才又轉身走出房間想跟上溫瑞，沒想到一出去就遇到了另一個人讓她看不順眼的人。

    來人臉上蒙著麵紗，一雙像是天生就會勾人的狐狸眼正意味深長地看著她，這樣的注視讓她感到很不快。

    “幹啥？師兄不在，你就別進去了。”彌水月冷著臉朝對方道。

    對方一聲輕笑：“我當然知道公子不在，他方才經過時還特意提醒了我一聲隨他過去擂台處呢。”

    彌水月拳頭緊了緊，終究沒有當場對這個叫做洛韻的女人下手。

    也不知道溫瑞是看上了這個女人的什麽，竟然會答應也讓她入青龍！

    兩個人在後邊爭鬥的事，溫瑞是不知道了，也沒有興趣知道。

    他心情略微煩躁地來到擂台邊的觀望台，因為是特意築了一棟樓，他站在很隱蔽的地方，並未讓外邊的人發現，唯有啟書然幾人在場。

    除了啟書然之外，還有來湊熱鬧的竹淵和水輕霖。

    水輕霖見到溫瑞過來，隻看了他一眼，連招呼都沒有打，顯然和他現在的關係有點僵硬。

    對於這一切，溫瑞似乎早已習慣，隻挑了個可以看到下方一切情況的地方坐了下來，心思也不知落在了哪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啟書然給他亂搞了這麽個事，他隻覺得自己今日的心情非常煩躁，心口處像是被什麽東西給堵住似的。

    站在圍欄邊的啟書然倒是看得挺帶感，還會給他匯報下麵的情況，說誰和誰打得多激烈，哪家大姑娘或是哪個宗門的女弟子為了他打得如此慘烈等等等。

    他一概沒有心思知道。

    他甚至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坐在這個地方，明明可以一聲令下將這什麽鬼擂台賽給取消了。

    “哇……天，又是那個小姑娘勝了啊！瞧她長得跟天上落下的仙子似的，笑起來溫柔兮兮，沒想到出手那麽彪悍……”啟書然眼睛一瞪，看著底下那穿著水橙色羅裙的女子動作利落地揮舞著長劍，再度把對手打出了擂台。

    “她很強。”旁邊一直沉默不語的竹淵忽然開了口，麵色不太好看。

    啟書然愣了愣，訕笑道：“啊哈哈，她確實是實力高強，不過……放心，還有我在呢！”

    “就是有你才不放心。”水輕霖翻了個白眼說道。

    “……你們都看不起我還是咋的！好歹也是聞名大陸的風墨閣閣主！”

    在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外麵又是一陣歡呼。

    啟書然僵硬著脖子把視線放回擂台上，看見那姑娘輕而易舉就將對手打趴了。

    重點是，他才發現……好像已經沒人了。

    楚雲站在擂台中央，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手裏還握著一把秀氣的長劍，上邊並非水藍色的波痕，而是橙黃色的火焰。

    這把劍是她在異界的兵靈家人們給她的，溫瑞給她的靈劍還在，但她不方便拿出來用，這一用可就要暴露身份了。

    重點是，她現在非常火大。

    原本還以為是茶樓裏的那些人搞錯了，沒想到待她過來一看，還真的讓她發現這裏真的有比武招親這個活動。

    ……說實話她有點受傷，她才離開三十年，溫瑞就急著要找新的小師妹了？

    頓時覺得，她三百年的忍受仿佛就是個笑話。

    “還有人嗎？”她劍在擂台上揮出了一道烈焰，眸光淩冽，周圍人一時間都為她氣勢所震撼。

    沉寂了一會兒，忽然有道人影從前方昏暗的建築裏頭躍了下來。

    她這一看，哦，竟然還是熟人啊。

    落到她麵前的人不是誰，正是許久未見的啟書然。

    隻不過她現在站在啟書然的麵前，對方也認不出來她的真實身份。

    啟書然嘴角一揚，又掛上了對她來說是官方式的燦爛笑容：“哎，這位姑娘真是好身手，恭喜你在一群秀麗佳人之中脫穎而出。不過嘛，要想通過這擂台賽的測試，成功加入咱們青龍成為公子的，呃……身邊人，還需經過我這一關。”

    末了他又急忙補充：“就算過了我這關，但你實力若不能讓我們公子滿意，那依然無用。”

    “那開始吧。”楚雲微微一笑，二話不說舉劍就朝啟書然攻擊過去。

    啟書然沒料到她攻勢竟是如此猛烈，險險躲過了她的攻擊後才連忙取出自己最擅長的武器——筆，來和她對決。

    他們二人都是以靈術為主，所以相較於貼身的刀劍相撞攻擊，漫天飛舞的術法落在擂台上，形成了一場又一場絢麗的光景。

    啟書然對自己的實力是非常有自信的，他之所以敢開出這樣的一個玩笑，自然是知道在這大陸上根本就沒有姑娘可以過他這一關。可是現在和這位不知名的姑娘一連交手下來，他忽然不太確定了。

    讓他感到有些慌張的是，他發現自己竟然看不穿對方的修為境界。

    一般來說，那都是因為對方境界更勝自己一籌，才會無法看穿。

    可是這不應該，這些年來，輕武大陸所有情況他們青龍都掌握得非常清楚。大陸上名氣響亮實力極佳的女修士不少，但能夠與他抗衡的，按理來說應該是沒有。

    隨著打鬥到後期，啟書然發現自己越發有招架不住之勢，加上他心底的壓力，讓他慢慢開始亂了陣腳。

    觀望處的水輕霖都不禁開始緊張起來。

    “不會吧……啟書然難道真的要輸掉……？”那楚雲怎麽辦？

    經過多年，楚雲當年的事情他們這幾個與溫瑞較為熟識的人都有了大概的了解，知道楚雲還可能會回來。

    溫瑞也表明了是要等待楚雲，但如今……自從溫瑞答應讓那彌水月和差點害死了他和楚雲的洛韻進入青龍後，她就一直和他冷戰到現在。

    她這是替楚雲感到不值，也不知道溫瑞這麽做究竟什麽意思？

    莫非是覺得周圍美女環繞的感覺非常舒爽嗎？現在還辦了個什麽擂台賽，而且那個姑娘看起來就快要打敗啟書然了！

    ……不得不說，這位姑娘不僅實力強大，連顏值也非常之高。

    憑良心說，這姑娘若早些年出現，大陸上美人兒哪還會有彌水月她們的事兒？

    可就算這樣，也不能讓她占了楚雲的位置啊！

    正想著，就聞下方一陣驚呼，她低頭一看，發現啟書然竟然被打出了擂台範圍。

    水輕霖目瞪口呆：“……我去。”

    就連一直在晃神想事情的溫瑞都回過了神，似是有幾分不悅地皺起眉頭，終於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跟在他身邊的彌水月和洛韻也忍不住多看了底下的女子幾眼，心思各異。

    場上，楚雲蹲在擂台邊緣，一手持劍一手托腮看著滾落在外的啟書然，笑吟吟道：“怎麽樣？你們還有人麽？”

    啟書然抬起頭看著她，表情不知緣何有些呆滯。

    啟書然此時的心情是萬分複雜的，仿佛有一萬匹馬在心裏奔騰過。

    這還是他第一次輸給人姑娘家家，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

    ……重點是，這姑娘真的長得好看。

    他不知應該如何形容，甚至本來應該對她要有怒意的，但對方這種由心底展現在臉上的笑容……總能讓人感覺到舒服。

    楚雲本來還想再繼續調戲一下啟書然，突然聽見在她身後擂台場地上，傳來輕微的聲音，像是有人從高處以輕功躍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