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秘密【生日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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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如之前楚元翹和楚未瓊想的,中午的野炊,是在田野裏搞的。

    因為來時帶了很多的廚具,東西準備得還算齊全,跟村民們隻多借了幾個盛肉的盤子,他們就沒再借什麽東西了,然後在田裏一個空曠的地方生了火,會一點手腳功夫的仆從還去旁邊樹林裏打了幾隻膘肥體壯的野兔野雞,又有村民們送的魚和各種野菜竹筍,食材非常齊全,丫鬟們整理洗幹淨食材,便開始搭架燒水,要先烤肉了。

    燒烤架子搭好,炭火燒好,丫鬟們切菜的切菜,翻烤的翻烤,掌控火候的掌控火候,不一會兒,濃濃的烤肉香味就飄散開來,嗅得人饑腸轆轆,真想連調料也不要放了,直接就大快朵頤才算過過嘴癮。

    其實平時在侯府裏的時候,偶爾興致來了,他們也是會做燒烤吃,但畢竟那是在侯府裏,這是在鄉下田間,區別太大,人的心態自然也就不一樣,吃燒烤的感覺更不一樣。

    於是一頓燒烤,主子們吃得盡興,奴仆們也吃得盡興。

    吃飽喝足後,該到處玩的繼續到處玩,該午休的就回宅子裏午休。

    楚喻跟著大人玩了一上午,現在吃肉糜喝魚湯吃得飽飽的,也犯困了,楚雲裳又恰好要和花雉一起去宅子裏找能夠通往山中水潭底下的密道,便摟著楚喻回去了,將他哄睡著後,讓綠萼在廂房這裏看著,她和花雉帶大白在宅子裏四處逛逛,看能不能有些發現。

    綠萼想跟著去的,但無奈小少爺午睡,必須得有人看著,小丫鬟隻得撅著嘴,老老實實的當門神。

    索性楚雲裳走前,瞧綠萼這十萬分不情願的樣子,隨口道:“你也別糾結,就算喻兒不睡覺,你也不能去的。誰知道通往那裏的密道裏有沒有什麽機關,你連三腳貓的功夫都沒有,你去了,豈不是連命都要沒了?”

    綠萼聽了,知道小姐讓自己看著小少爺,這也是為自己好,當即吐吐舌頭:“好啦,奴婢知道了。小姐和花雞快去快回,萬事要小心。”

    楚雲裳和花雉這才領著大白走了。

    回宅子裏午休的沒多少人,加之這所宅子占地麵積實在太過龐大,隨便往哪個廂房後麵的路上一拐,四周圍就再也沒人了。

    大致數了一下這個宅子裏的廂房,計算了一下,兩人這才發現,這個宅子裏的房間委實是太多了,少說也有著一二百間,隻是房間與房間間隔太小,這裏又沒什麽花園假山,頂多幾個水池子勉強湊成了一點景致,其他所有的空地都被用來建造房間了,所以從外麵看的話,隻會讓人覺得宅子大是大,但不會大得太讓人難以接受。

    若非楚雲裳發現這座宅子的不同尋常,怕是花雉也不會想著要從宅子的前方繞到這後麵來,親眼目睹這樣一座構局詭異的宅子。

    蓋成這麽個樣子,果然是隱藏著什麽秘密啊。

    想來之前那位大爺說的,村民們夜晚偶爾會看到的一閃而過的影子,應該就是住在這座宅子以及水潭底下往來的人,從村子裏經過動用輕功所致。

    並且,這座宅子之所以會距離村民們的房子那麽遠,為的就是宅子除了以前夏季時候老侯爺會親自過來以避暑之名居住之外,在水潭底下不知道做些什麽見不得人的事的人,從水潭下來到這裏居住的時候,產生的種種動靜聲響不會被村民們發現。

    也不知道被老侯爺安排在水潭底下的人是有多少,現在那些人又是歸誰管。

    楚雲裳想,難道會是之前看到的那個身體和行為,都顯得有些不太尋常的女人嗎?

    她記得那個女人,很明顯是服用了什麽特殊藥物的樣子,和那女人當時應該表現出來的模樣,截然相反。

    而且那個女人一直以來在侯府裏的身份地位,以及言行舉止,仔細觀察的話,也會發現很多事情看似和那個女人無關,實則往深處裏一查,就能發現,其實侯府處處都有那個女人的插手,隻是做得太隱秘,才不被人察覺到。

    如果不是那個女人的話,侯府裏其他人好像也沒什麽太大的可能性,當然也不排除是楚雲裳還沒有發現那真正幕後黑手的可能。

    反正不管怎樣,都絕對不會是楚璽。

    否則,楚璽能四五十年都不來?

    對於這一點,楚雲裳可是清楚得很,楚家的秘密,楚璽根本不知道,慕歌去世前壓根就沒告訴他,隻告訴給了楚昌,然後楚昌又告訴給了她。

    不過也虧得楚璽根本不知道楚家秘密,更沒接手老侯爺的活兒,否則以他的心思,他要是敢在背地裏做些什麽真正傷天害理的事,宏元帝早就該除掉他了,而不會到現在留著他的命,甚至還重用他。

    她想著,開始四處察看這個宅子裏哪裏有通往水潭的密道。

    她和花雉正看著周圍的房間和牆壁,尤其是不太容易被注意到的陰暗角落,想要看看哪裏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就聽大白“嗷嗚”一聲,轉頭一看,它正垂下頭,好似是嗅到了什麽味道,開始順著味道傳來的方向往前走。

    “嘖,帶著大白就是方便,看門打架探秘尋寶,大白好像不管在哪都很有用。”

    花雉感歎了一句,兩人跟著大白往前走。

    直走了沒多久,大白往右邊一拐,居然直直地走向緊靠著山坡立起的一麵牆壁。

    這麵牆壁,因為太靠近山體,山上一些藤蔓類的植物就攀著牆頭生長了過來,讓得這麵牆壁上長滿了諸如爬山虎之類的綠油油的植物,遮住了原本應該是雪白的牆麵。

    若是尋常人見到這樣一麵牆壁,怕是看過一眼就會忽略了去,哪裏會想到這牆壁上還會另有玄機。

    兩人一狼走過去。

    原以為是這牆壁上有什麽機關暗門之類,卻見大白走近了後,揚起蹄爪“唰唰唰”幾下,那些長得十分茂盛的爬山虎就被它幾爪子給抓到了一旁,牆壁上立即露出一個可供一人通過的狹窄通道,看其延伸的方向,剛好是山坡上的那個水潭。

    “居然建在了這麽明顯的地方,老侯爺還真是膽大,他就不怕會有哪家的小孩子貪玩,翻牆進來,然後發現這裏嗎?”

    花雉走過去,手扒在通道口,往裏看了看,陽光照不過來,裏麵顯得黑漆漆的,看不太清楚通道裏具體是個什麽樣子,隻覺得裏麵空氣有些潮濕,好像是進了水,這個通道應該不是太堅固的樣子。

    楚雲裳也是湊近了來,卻是彎腰撚了撚通道口處的泥土,邊感受著泥土的幹燥程度,邊回答花雉:“他肯定是不怕的。這個宅子裏房間太多,路也多,就算是我們,沒大白帶路的話,在這裏繞上一天可能也不會發現這裏,更別提小孩子了,小孩的探險興致再高,時間長了,也會感到不耐煩的。”

    花雉點點頭:“也對,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老侯爺當年可不也是那麽個不簡單的人物,就是去得太早了,去前經曆也算淒慘。”

    楚雲裳道:“他是自作孽不可活,去了也沒人可憐他,勉強也算是死得其所。”

    人親孫女都這樣說了,花雉聳聳肩,沒再說下去。

    “啪啪”幾聲,楚雲裳拍掉手中的泥土。

    土是濕的,這裏昨天剛下了雨。

    她仔細看了看,通道口處,濕潤的泥土上沒有什麽腳印,顯然水潭底下的人,從昨天下雨到現在,一直都沒有從水潭下麵出來過。

    不過往裏麵再看一看,通道深處一點的地麵,雖然都是挖開了山石才形成的道路,但路上也還是有著泥土的。

    看那些泥土,沒有通道口這裏濕得厲害,不過上麵隱隱可見一些淩亂的腳印。

    難道昨天下雨的時候,其實水潭底下的人是想要來宅子裏的,隻是發現外麵下雨了,或者有誰過來通知他們,他們便還沒走到通道口,就又退了回去?

    不,下雨這個可能性直接可以排除掉,因為完全沒必要。

    那麽……

    “就是侯府裏的人沒錯。”

    楚雲裳站起來,越發確定了那個女人的身份:“按照以前的慣例,現在還沒到夏季,侯府的人絕對不會過來住,那些在水潭底下的人,什麽時候想出來了,就什麽時候出來,完全不用擔心會被誰發現的。依我看,這些腳印,肯定是昨天侯府有人過來,通知他們這兩天楚璽會帶我們過來住,讓他們絕對不能出來,所以他們的腳印隻到了那裏,就截斷了,他們折回去,沒有來宅子裏。”

    花雉聽了,看著那些腳印點頭:“對,就是這個理。如果不是有人過來通知他們,那些房間應該會比我們見到的要幹淨一點,畢竟他們住在這裏的話,也是需要打掃的。”

    花雉回想著,按照之前他看到的房間積灰程度來看,那些房間少說也有個六七天沒人住了,鐵定是水潭底下的那些人前幾天裏一直都沒出來過。

    所以他和七小姐想的,絕對是正確的。

    看過泥土,確定那些人現在是不可能出來的,估摸著都正呆在那水潭底下,做些見不得光的勾當,花雉從懷中取出一張火折子,然後再一摸身上的哪裏,居然就掏出了一支小蠟燭。

    他用火折子把小蠟燭給點燃了,微弱的燭光隱隱照亮通道更深處。

    畢竟是個訓練了很多年的暗衛,也專門培訓過機關暗器這種門門道道,因此,不過才看了幾眼,他就回頭同楚雲裳說道:“七小姐,這裏沒有機關,隻是個很普通的走道而已。”

    楚雲裳想了想,問道:“你想進去看看?”

    花雉眉梢一挑:“屬下肯定是想的,就是不知道七小姐想不想。”

    “我當然也是想的。不過就怕會打草驚蛇,讓他們知道我們發現了他們存在的話,那就不太美妙了。”

    聽楚雲裳話裏明顯有鬆口的跡象,花雉立即慫恿:“有屬下和大白在呢。大白能力比較強悍,讓大白打先鋒,屬下居中,七小姐走在最後就行了。那樣的話,前麵出了什麽意外,您也可以先全身而退,事情交給屬下和大白來解決就好。”

    說著,看向旁邊的大白,朝它眨了眨眼。

    “大白,你說小爺說得對吧,咱們兄弟兩個聯手,絕對是所向無敵!”

    見花雉這妖孽居然跟自己稱兄道弟,大白很不給麵子的翻了個白眼。

    去去去,滾犢子!

    誰跟你是兄弟!

    你就盡瞎扯淡吧,狼爺可是擁有著高貴血統的異獸,才沒和你這隻妖孽有什麽血緣關係呢!

    想跟狼爺攀關係,下輩子吧!

    大白十分傲嬌臭屁的一扭頭,把屁股對準了花雉,堅決表明自己才不是花雉的兄弟。

    看著那又大又圓的肥屁股,花雉無語,一腳直接踹過去,一下子就把大白給踹進了通道裏。

    “死大白,在小爺麵前嘚瑟個什麽勁兒,還不趕緊帶路。”

    大白被踹得尾巴一夾,屁股老疼老疼。

    它回頭幽怨地盯了花雉一眼,想著等出來後,一定要報複回去,朝著花雉齜了齜牙,就一狼當先的往通道深處走了。

    因為有妖孽和小主人娘親在,任何後續都一定會被處理得很好,大白隨意的走在那些濕潤的泥土上,留下一連串的腳印都沒去管,隻昂頭朝著通道深處走,一邊走,一邊嗅著空氣中的味道,傾聽著通道裏的聲音,以免前麵會遇到什麽人。

    果然,走著走著,大白無意間回頭看了一眼,楚雲裳和花雉果然在走進來後,將被它扒開的爬山虎整理好,遮住了通道口,再處理了一下他們留下來的腳印,以及其他一些小細節,完全不用擔心有人會發現他們進來了這裏。

    大白見著,當下更加放心的往前走。

    通道裏沒有什麽蠟燭燈油,外麵陽光又照不進來,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般的黑暗。花雉擎著的那一小支蠟燭,在黑暗中閃爍著不算太弱的光芒,照亮著前麵通道的同時,也是讓他和楚雲裳能夠估測得出來,這個通道挖掘了至少有五十年的時間了。

    的確是建造這個宅子的時候,老侯爺命人挖的。

    而且還是在楚璽出生之前的那幾年裏挖掘的。

    楚璽出生,仔細想想的話,這其實是一個很微妙的時間點。

    聽了之前那位大爺的敘述,楚雲裳和花雉都明白,從老侯爺買下這個村莊,建造那棟宅子開始,一直到水潭底下的山體被挖開,造成了一個什麽秘密基地,這段時間裏,楚璽是沒有出生的。

    更準確一點來說,應該是當時的侯夫人還沒有懷孕。

    而等到侯夫人懷上楚璽了,老侯爺也已經將這裏都給安排好,這便接連著六七年的時間,都沒有再來。

    隻等楚璽長大了一些,許是這裏出了點什麽必須要老侯爺親自過來才能解決的事,老侯爺才帶著楚璽第一次父子倆一起來,連著又來了兩三年,加一起大約是十年的時間,老侯爺被親弟弟楚昌害死,這個村莊裏的秘密,卻一直被老太夫人慕歌壓著,誰都沒有告訴,連楚昌都是不知道這個地方的存在。

    楚昌隻知道楚家的那個女人,究竟是在利用著楚家的秘密和外人勾搭做著什麽好事,但楚昌並不知道具體這些事情是發生在哪裏,楚雲裳如今也隻是誤打誤撞摸到了這裏。

    楚雲裳前世的時候,並沒有來到這裏,也根本不知道楚家的秘密是什麽。

    言歸正傳。

    由此可見,老侯爺在這個村莊上下的功夫,其實和楚璽也是有著很深的關係的。

    具體什麽關係,楚雲裳是知道的,花雉暫時還不知道。

    不過隻要能沿著這個秘密通道,到達水潭底下被挖開的地方,見到裏麵的情景,再加上水潭之中被投放的那種來自鳳鳴城的東西,花雉絕對能立即想清楚背後的一切。

    立即能想清楚,為什麽楚璽出生前,老侯爺會堅持每年都來這裏;又為什麽楚璽出生後,老侯爺連著六七年的時間都不曾到來。

    甚至於,還能夠清楚,為什麽,老侯爺這麽久以來,會隻有著楚璽這麽一個兒子。

    以及為什麽,楚雲裳會覺得,楚璽長得並不像老侯爺,而是像楚昌,她懷疑楚璽根本就不是老侯爺的血脈!

    這一切,隻要看過水潭之下,就都能明白。

    而這通道很長,他們走了很久,都是一直在往高處走,期間也拐了好幾個彎。

    等再拐了一個彎,耳邊隱約能聽見通道上方的水聲了,可見他們已經很接近瀑布水潭的位置。

    便在這時,大白前進的速度,突然就放慢了下來。

    後麵兩人也是立即減緩速度,放輕腳步。

    【大白。】

    身為九方家的暗衛,雖說並未擁有著九方家特有的馭獸能力,但花雉怎麽說也還是能和異獸進行一些精神層次的交流:【前麵什麽情況?】

    大白這回連聲音都不敢發出來了,隻甩了甩尾巴,前進速度好似蝸牛一樣。

    花雉聽明白了,他們已經快要到達水潭底下了,此處距離水潭下麵挖開地方的入口,不過最後數十丈而已,大白已經能夠聽見裏麵傳來的一些聲音了。

    最重要的是,大白明顯察覺到,裏麵有高手,而且還是好幾個能力和他差不多的高手。

    花雉皺了皺眉,將大白傳達的這些訊息傳音入密講給了楚雲裳聽。

    楚雲裳果然立即就停下腳步。

    “我不能再靠近了。”

    暗淡的燭光之中,她比著口型,停在了剛剛經過的那個拐角處:“我不會武功,我再靠近的話,很容易會被發現。你和大白過去看一看,小心不要被人發現了,看過大體的情況就回來,千萬不要打草驚蛇。”

    花雉點點頭,手指一錯,熄了蠟燭,然後將這一小支蠟燭和火折子交給她,他就著通道裏的黑暗,以及通道上方傳來的水聲,給大白打了一個手勢,兩隻繼續朝前深入。

    這回,得知了前方的情況,花雉直接動用了內力,讓自己身姿動作更加輕盈的同時,也讓自己的存在感降低至無,豔紅的衣衫在暗色的籠罩下,散發著點點魅惑妖嬈,讓他看起來好似夜中的一個幽靈,悄無聲息的就能取走人的性命。

    而大白,它體型雖然龐大,但那腳掌卻是落地無聲,半點動靜都發不出來。它本來就是異獸,自然是有著自己的本領,這狹窄的通道裏,分明沒有光線,它卻還是什麽都能看清一般,輕鬆的朝前邁步走著,領著花雉越來越靠近前方入口。

    果然,越靠近,那從入口裏傳出的聲音,就越發清楚。

    這回,不用大白提醒,花雉也已經能夠感受得到,裏麵的確是有著高手,如果感覺沒錯的話,應該是三個人,而且每個都是男人,是真正的內功大家。

    前方隱隱有著燈光照映開來,略略照亮了漫無邊際的暗色,花雉看得清楚,透出光線的,是一道鐵門。

    那鐵門估計也和這條密道一樣,很是有些年頭了,即便隔著這一些距離,他也能看見,鐵門上鏽跡斑斑,不少地方都已經剝落了最外層的鐵皮,隱隱還有著什麽紅褐的陳舊顏色沾染在上麵,好像是血。

    距離這樣近,他能夠嗅到前方傳來的味道,又濃鬱又刺鼻,正是血腥味。

    花雉皺了皺眉。

    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是誰在裏麵幹什麽,怎麽會有這樣濃的血腥味,是死了多少人才能產生的味道?

    當即想要再靠近一些,卻敏銳的聽見有著隱隱約約的腳步聲正從鐵門裏麵的哪裏傳出,他立即停了腳步,和大白一起在一個視線死角裏隱匿了起來,凝神屏息的等著那腳步聲走遠。

    卻聽腳步聲越來越響,似乎正是從鐵門這裏走過來,不知道是不是要打開鐵門走進這個通道裏。

    走著走著,便聽有人突然開口道:“現在什麽時候了,我們什麽時候能出去?”

    另一人回答:“早著呢,侯府的人還沒回去,還是老實在這裏呆著吧。”

    第一人再道:“唉,真沒勁,我都好幾天沒見太陽了,天天見那些女人,不能進城去找別的女人,我連性趣都提不起來了。”

    第二人聞言笑了笑:“得,你還真別說,你這樣說,我也覺得那些女人可是真沒勁兒,天天跟個母狗似的,不喂藥,不被男人上,就好像連魂兒都要丟了似的,一點都不正常。”

    “你看,你都覺得不正常了,我可早就覺得她們不正常了,我都擔心我天天見她們,我可別什麽時候就真的不舉了。你想啊,別說我們了,就算是外頭的男人,哪個叫過來,第一眼看到她們,不會驚得下巴都得掉了?真不知道以前那位研究這種藥到底是想幹嗎用,他後來不都生了兒子了,幹什麽還要繼續研究這種藥啊,結果呢,他死了,輕鬆了,留下我們還要繼續在這鬼地方呆著,繼續研究那破玩意兒,真是沒勁。”

    那說話的第一個人明顯是個話嘮,嘮著嘮著,就將很多話都給一口氣吐槽了出來,其中蘊含著許多非常有用的訊息,聽得暗中的花雉,十分滿意。

    花雉在心中暗暗地想,兄弟,真是感謝你八輩祖宗了,你再多說點,你要是能把這裏的事給說上一遍,小爺我也就不用冒死進去一探究竟了。

    轉眼一瞧,大白也正聽得認真,一雙琥珀色的眼瞳在黑暗中閃爍著淡淡的光澤,它也正根據著這兩個人的對話,來整理著今日在這個村莊裏的所見所聞。

    花雉看了暗笑。

    他敢打賭,大白這家夥,絕對是在鳳鳴城裏經過專人訓練的,不然不可能有這樣的頭腦。

    尋常的異獸,如果是野生的話,聽懂人話是能聽得懂的,但能像大白這樣,還會縝密的思考,還會探秘會破案,這就絕對是十分稀罕的了,稱呼為絕無僅有也不為過。

    不過,鳳鳴城裏那幾個家族,除了他們九方家,還有哪家能培訓異獸?

    想想看,好像還真沒有?

    難道大白是從他們九方家出來的?

    不可能啊,他在九方家從小長到大,根本沒見過這樣一頭異獸。

    嘖,大白啊大白……等等,對,還有大憨,這兩頭異獸的來曆,好像沒那麽簡單啊。

    尤其是大憨。

    大憨是從敏城裏帶過來的,以前是楚三爺的馬。

    那麽楚三爺是從哪裏搞到的大憨?據他所知,楚三爺可根本不認識鳳鳴城的人啊,楚三爺連鳳鳴城是什麽都沒聽說過的。

    花雉想著,覺得回頭見到了楚三爺,還得問一問楚三爺大憨的來曆。

    而鐵門那邊。

    聽第一個人抱怨,第二個人還是笑,也沒有要阻止前者抱怨的意思。

    “行了,人都死多少年了,你還在這裏說。我們現在是在給誰賣命,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說這些話?他是生了兒子不錯,可他兒子根本管不到我們,我們已經和侯府沒什麽關係了,早就不是侯府的人了,現在頂多也就和那個賤女人還有來往,畢竟那賤女人得靠著我們的藥才能活下去,連老板都不說什麽,我們這些當下屬的,還有什麽好說的?”

    許是覺得這第二個人說得有理,第一個人隔了很久,都是沒有說話。

    他們的腳步聲也在最靠近鐵門的地方停了下來,然後就站著不動了,花雉猜測他們是不是過來站崗,看樣子並不打算打開鐵門出來。

    但第一個人明顯還是情緒十分的暴躁,被第二個人這樣勸著,卻還是不高興,沉默了一會兒後,就一股腦兒的將有關這個地方的更多訊息給說出來了,聽得花雉心跳都是有些加快了。

    大爆料!

    絕絕對對的大爆料!

    “實話跟你說,你也別勸我,我知道我自己在說些什麽。我是真不明白,老板他自己地位那樣高,要什麽有什麽,就連皇帝老兒都不敢小瞧他,他幹什麽得接手這個地方?這裏有什麽好啊,到處都是被藥給迷得隻知道讓男人上自己的女人,我第一天來的時候,我還親眼見到有女人連屎尿都不知道要怎樣解決,光著身子撅著屁股滿地的爬,全身都是黃不拉幾的顏色,滿腦子都是男人男人,直把男人當飯吃當覺睡。我當時見到了,我惡心得扭頭就想走,然後老板就不讓我走,說我要是敢走,就……”

    說到這裏,他歎了口氣,似乎那所謂的老板當時說的話,並不是多麽好聽的話,十有*是在拿親人性命之類的事情來威脅他。

    於是有關當時老板所說的話,他就忽略了沒說,接著剛才的話題繼續說了下去。

    “老板有多大能耐,有多大手段,不用我說,你也知道。他都那樣說了,我又哪敢真走?我就強忍著惡心留了下來,結果一留就是這一二十年。這麽多年裏,被老板派來這裏的人,來了一批,走了一批,來了一批,又走了一批,我是其中第三批,你是第五批。本來我以為,那些個女人,這些年過去,也都死了不少,我以為等她們死完了,我就能解放了,可結果呢?老板他,他簡直,簡直喪心病狂是不是啊,眼看著那些女人要麽被上死,要麽沒男人被藥給折磨死,死來死去都快死得差不多了,結果老板又從外頭新弄來了好多女人送過來!然後一個個的喂藥,破身,強輪……嗯,這點你知道,反正得把她們一個個的變成最下賤的母狗,老板才會覺得滿意。”

    說起服用了那種藥的女人,藥性一旦發作,那完全就喪失了人性,滿腦子都是隻知道*的樣子,第一個人身子似乎不由自主抖了抖,透過鐵門投射在地上的影子便也隨之抖了抖,然後就繼續說了下去。

    “其實我有點不太明白啊,當初那位研製出第一代藥的時候,那個藥性根本沒那麽強烈。是老板接手了後,藥性才變得越來越強,跟第一代藥的本質簡直是天差地別,作用也全變了。那位有點毛病,日日行房都難懷孕,這才整出那種藥沒錯,搞了好幾年終於生了個兒子,可老板呢?老板現在純粹是在幹什麽,把藥給研製成這樣,老板到底圖的是什麽?”

    第一個人越說越激憤,幾乎是口不擇言了:“老板都那個樣子了,他天天腦子裏想著的都是什麽?難道看那些女人受折磨,他就會很開心嗎,他以為憑著那種藥,憑著那些女人,他就能掌握很多很多權力?我怎麽不知道,就區區一個藥而已,他居然還想掀了整個大周朝?那位自己瘋了傻了以為掌握著這個藥的配方就能威脅皇帝老兒了,怎麽,老板他也瘋了傻了不成,跟那位一樣,都以為以自己的本事,就能騎在皇帝老兒的腦袋上了?簡直是天大的笑話!;兩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聽到這裏,隱在暗處的花雉,一陣心驚。

    明白了。

    終於明白了。

    花大筆銀子買下這個村莊,建立起這個水下秘密基地的老侯爺,根本就是因著自己的生育問題,這才搞出這些來,為的就是能讓自己生個兒子,好繼承偌大的侯府和楚家。

    所以,最開始的幾年裏,老侯爺每年都會來,就是要督促藥物的製成。而等藥物製成實驗成功之後,侯夫人果然一舉得男,生下了楚璽。

    老侯爺見自己果然生了個兒子,這便不再來此,隻楚璽長大後,帶著楚璽來,這回卻應該是因為楚家秘密,也就是要威脅大周帝皇的事了,可來了幾年,計劃還沒完成,就被楚昌害死了。

    原以為這裏就該這樣廢棄掉,不承想,暗中有人過來,接手了這裏,並繼續著老侯爺的計劃,將藥物一直研究下去,研究到了如今,藥性被徹底研究開來,計劃也是全麵施展開來,莫說整個楚家都是已經被某個女人給出賣給背叛,就算是慕氏皇室,也是被算計得死死的,跳進了那個老板布置下的天羅地網中,等閑一個動作,就要備受牽連。

    如此,有關這個村莊的所有秘密,花雉都已經知曉了。

    這裏壓根就是一個身體有毛病的男人為了後代而專門搞出的實驗場地,沒什麽太了不得的秘密。

    真正的秘密,還是楚家本身,並且應該是和慕歌公主有關的。

    而楚家。

    楚家那位已經去世很多年的老侯爺,究竟是有著什麽底牌,膽敢憑借著那種能讓女人完全喪失了本性的藥物,就想要威脅龍椅上的人?

    是什麽,難道是因為來自鳳鳴城的那種東西嗎?

    鳳鳴城裏有人在幫老侯爺,想要借著老侯爺的手,來搗毀大周朝的百年基業?

    花雉想到這裏,並沒有立即下結論,而是從腦海中飛快的調出了有關楚家的全部信息。

    楚家,文人世家,曆經至少兩個朝代,傳承數百年之久,底蘊深厚,頗得天下士子看重追崇。

    追溯楚家的整個曆史,楚家家主最牛逼的,是坐上了閣老的位置,這是個真正在政治之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說一不二;最次的,也是個正三品的文官,再低的就沒有了,畢竟楚家的儒學教育擺在那裏,再笨的一個小孩幾十年的教下來,那也是能出口成章,文學古史亦是手到擒來,想當個品級高一點的官,還是綽綽有餘的。

    這樣的一個楚家,看起來繁榮鼎盛,是在整個神州大地之上都能排得上名號的世家,但實際上,摘掉他們家主頭上的烏紗帽,他們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儒生,一點大用都沒有。

    再細看老侯爺的那一段曆史。

    先前花雉和楚雲裳說,老侯爺是個不簡單的人物,這句話是一點錯都沒有的。

    老侯爺性格直白激烈,是那種能把文字給當槍使狠狠捅對方死穴的大儒。他在朝堂之上,因為性子直,又敢於諫言,頗受前兩任皇帝的看重。

    尤其是先皇。

    先皇在位近四十年的時間,老侯爺在先皇手下兢兢業業任職了整整十五年,方才中風病逝。他出殯的那日,先皇還專門出宮微服私訪來送他下葬,可見他在先皇心中地位是何等的重要。

    然,先皇這樣待他,他卻在暗中算計先皇,妄想著能以他身後的楚家,來威脅到整個大周國運?

    這怎麽可能?

    他是傻了還是傻了,他以為自己區區一隻螻蟻,真的能撼動一頭巨象?

    除非有人幫他!

    還是個背景勢力都極為雄厚的人幫他,他才有可能做到這一點!

    那麽,鳳鳴城裏有人在幫老侯爺,這一點,花雉現在可以確定下來了,除了他九方家之外的那幾家,其中有家族正悄悄地把手伸出了鳳鳴城,開始攪亂神州大地了。

    具體會是哪個家族呢?

    花雉隱約覺得,當年暗中幫助老侯爺,現如今又在暗中幫助著那個老板的家族,應該和培訓出了大白大憨這等異獸的家族,是同一個家族。

    否則,怎麽那麽剛好的,大憨是楚三爺家的,大白又那麽巧的被侯府中人雇血獄堂殺手來刺殺七小姐的時候,被小少爺給收做寵物了?

    這些看起來都是巧合。

    但巧合得多了,也就根本不是巧合了!

    這一切,都是鳳鳴城裏的某個家族之中的某個人,所一手安排出來的。

    回想起和少主無影一起離開鳳鳴城之前,城中隱隱有些不太尋常的動靜,花雉眸底深了深。

    果然有人按捺不住,不想再繼續隻占著鳳鳴城那麽一塊地方,而想著能占據鳳鳴城外的地盤了。

    這當真……

    花雉沒有再想下去。

    但其實,沒有楚雲裳在這裏提點,他還是漏掉了很重要的一點。

    同時也是至關重要的一點。

    ——就算有著鳳鳴城中人的幫助,當年的老侯爺和現在的那個老板,真的能那麽喪心病狂以為憑借著一種藥物就能威脅到大周國運?

    就算那藥物真的很邪門,真的很強大,可這兩個人研究研究便罷,為什麽一直都要找那麽多的女人關在這裏?

    到底是為了所謂的生育問題,所謂的喪失人性,還是什麽?

    這背後的秘密,楚家真正的秘密,花雉還是沒有猜透。

    也依然隻有楚雲裳自己一個人知道了。

    接下來,那兩個站崗的人接下來再說了些什麽話,花雉聽了一會兒,再聽不出什麽有用的訊息,他便也沒有繼續在這裏停留,甚至連進去看一看都不想了,和大白比了一個手勢,兩隻慢慢的悄無聲息的撤退。

    很快,退到了十丈之外,和鐵門有著一段距離了,兩隻加快速度,朝著來時的路奔去。

    不多會兒,就見到楚雲裳,果然還在那個拐角處等著,雖然穿著一身白衣,可她氣息卻是平靜舒緩到好像那裏根本沒有人一樣,如果不是花雉內力高深,他一個不察之下,還真可能不會發現楚雲裳的存在。

    發現這一點,花雉對楚雲裳更加好奇而佩服了。

    嘖嘖,七小姐到底是不是真的沒學過武功啊,怎麽這一手隱匿氣息的手段,比他都還要厲害?

    要知道,他可是真正的暗衛,剛出生沒多久的時候,人家小孩兒第一件事都是學會爬,他第一件事則是學會拿刀。

    拿的還是真刀。

    幾十個幾百個小孩被收在一起,將真刀遞給這些小孩兒,看誰能拿刀不被傷到手,這就表明誰有著能做暗衛的最基本的資格。

    他從小就是被作為暗衛培養的,在隨少主從鳳鳴城出來之前,他已經訓練了將近二十年的時間,和無影是九方家裏同一批選拔出來的暗衛,他們的各種能力都是同一批暗衛之中的前三名,也因此能夠伺候在少主身邊。

    可這樣的他,隱匿氣息的功夫,向來都是同一批暗衛之中的第二,第一是無影,可他居然還比不上七小姐?!

    乖乖。

    花雉以一種十分奇異的目光看著楚雲裳。

    分明沒有內力,分明不會武功,可偏生比他這樣有內力會武功的人還要厲害,他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偶像!

    這絕對是偶像了!

    偶像,請受小爺一拜——

    花雉和大白盡管回來,卻還是悄無聲息,以他們兩個的能力,就算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不全神貫注之下,都難以察覺到他們的靠近。

    可楚雲裳是誰?

    當年z國國家特工裏雖說不上是個人實力最強的,但卻是綜合實力最強最突出的,便因如此,她在z國國家特工組織裏的地位,向來都是很高的,就算是國外通緝令上身家最高的那個特工,見到了她,也得客客氣氣的打招呼,一點臉色都不敢給她甩。

    說射擊,她談不上是神槍手,不是那種天生就該拿槍的,可她好歹也是百發百中,彈無虛發,指哪打哪,從不失手;

    說潛伏,她不是偽裝能力好到連自己人都發現不了自己這個臥底,可她怎麽說也是潛伏任務不管難度如何,都從未出過任何的差錯,潛伏任務完成度從來都是滿額度;

    說刺殺,她大學時代是學中醫的,特意學習練習了很久的針法,以致於她出刺殺任務的時候,她可能沒組織裏別的特工的刺殺來得驚心動魄巧妙至極,但她的針法,向來都是能讓所有見到她的人膽寒,寧願被她一槍狙了,也不想被她一針戳死。

    這就是楚雲裳。

    一個看起來普普通通,會哭會笑,會生氣會耍脾氣,好像沒什麽特殊能力的絕頂特工。

    特工。

    這其實是一個很特殊的職業。

    因為職業的特殊,他們在暗中,是為國家做事的特工,是讓無數國外勢力以及恐怖勢力聞風喪膽的存在;可他們在現實生活中,可能是個大學生,可能是個上班族,也可能像楚雲裳這樣,是個醫院裏以救死扶傷為己任的中醫醫師。

    即便已經隔了很多年前,但楚雲裳至今還記得,她的第一位教官,對她進行培訓的時候,告訴過她,10007,你要記得,特工,泯然於眾人矣。

    這一句話,她到死都在記得。

    而她以前所在的現代社會,她所接受的訓練,都是極具科學性和專業性的,因此,即便她來到這個世界裏,從沒拜師學武,但以前訓練所培養出來的種種能力還在,但凡任何氣息靠近,即便是在深眠之中,她也能第一時間清醒,並作出最佳的反應。

    正如此刻。

    花雉和大白聽到了很多有用的訊息後,悄悄地回來了,兩隻都看得清楚,分明還沒靠近楚雲裳五丈遠,就見她原本正閉著眼睛好像在睡覺的,卻突然間,毫無預兆的,她眼睛一下子就睜開來,眸子在暗色中犀利而又冰冷,仿若剛剛出鞘的上古寶劍一般,寒光湛湛,刺破蒼穹!

    ------題外話------

    你們現在看到這裏的時候,應該已經是14號啦~14號是我生日,難得這樣開心o(n_n)o~

    所以有子和妖孽,兩本書都多更了一些,並且也都上了更新榜,一起霸占了更新榜兩個席位,算是我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也算是送給你們的生日福利~

    群麽麽噠~祝我自己生日快樂,也祝你們看文快樂~

    我去qq收祝福了喲,晚安~!(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