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家全用手在地圖上比劃一陣後斬釘截鐵地：“小虎哥、參謀長，我們行動的時間就定在晚上十二點，為了謹防敵人分派兵力對其它集鎮的侵擾，除各鎮的自衛隊留守外，部隊也要留下一個營嚴加戒備和抓捕特務。”

    “所以我的想法是，駐紮在鬆柏、那當、百姓、汪樂四鎮的二、三、四、五團，各抽出兩個營在深夜十二點出發，急行軍從山嶺間穿插過來，明晨三點必須趕到‘那岩村’前的山嶺和一團會合，準備圍殲進犯的敵人。”

    “這樣的話我們在兵力上就同敵人差不多相等，還我方占有主動，勝負也就自然有了分曉。”

    “至於華蘭鎮特務暴動的事，就按小虎哥說的，等埋伏戰打響後交給誌德和永吉帶領的警衛營，隱蔽在龍虎山的押運連和張書記他們的自衛隊負責四座城門的警戒。”

    “當然，小虎哥得在此坐鎮指揮全局和應對突發事件，這種安排你們看怎麽樣？”

    高天成高興地：“這還問什麽，我立即起草電文向司令員匯報。”他抓起桌上的紙筆就坐下寫了起來。

    王小虎樂道：“家全，這個作戰方案可說得上是無懈可擊，我隻有服從命令的份了。”

    黃醫生和張書記、一團長、伍陽秋他們都笑了。

    李俊傑和阿武在門口開心地抱在一起跳了起來，當看到從大門外手牽手進來的孝勇和彩雲、秀蘭、春兒時，倆人歡叫著迎了上去：“姐姐、姐夫。”

    “孝勇哥，你們回來了。”

    孝勇興奮地指著後麵抬著四邊豬肉進來的阿猛和幾名瑤族漢子說：“你們看誰來了？”

    “阿猛哥！”李俊傑和阿武驚喜地拉著阿猛的手叫道：“你們怎麽來了？”

    阿猛笑道：“我們昨天上山打了四隻野豬，爺爺要我們送兩隻來給解放軍過節。”

    鄒家全他們出來站在大廳門口笑道：“那我們今天有肉吃了。孝勇，你們帶瑤家的兄弟去炊事班，幫著他們趕緊炒些肉招待客人。”

    “是！請跟我來。”孝勇和秀蘭她們領著瑤族漢子們去了後院……

    李俊傑和阿武拉著阿猛的手親切而又小聲地：“阿猛哥，我們又要打仗了。”

    鄒家全嚴厲地：“俊傑，小心我打你的屁股。阿猛，快進來。”

    阿猛跑進大廳趕忙地：“政委、師長，我爺爺要我來問問，打土匪的事到底怎麽辦？我們隨時可以跟著解放軍進山打土匪。”

    鄒家全嚴肅地：“阿猛，吃完飯後立即回去告訴爺爺，瑤家十三寨要嚴防土匪的偷襲，有情況及時通知我們，並在這兩天做好進山消滅土匪的準備。記住，回去的路上要注意保密，不許談論這事，小心被敵人的特務聽到，明白嗎？”

    阿猛興奮地：“是！”

    高天成起身將起草好的電文交給鄒家全說：“師長、政委，給司令員的電報已經寫好，你倆看看那還要補充？”

    鄒家全和王小虎看過後相互一點頭，他立即交給伍陽秋說：“發出去。”

    伍陽秋迅速按動著發報鍵，“嘀嘀噠噠”電波聲在大廳裏回蕩……

    十萬大山之中，李天王老巢的一棟木板屋內，趙師長站在地圖前沉思，上校拿著幾封電報從裏屋出來說：“司令，潛伏人員發來電報說，各集鎮共軍的兵力布置沒有變化，也沒發現有任何的異動。”

    趙師長接過電報認真地看了下說：“華蘭鎮怎麽還沒發回消息？這群笨蛋，難道他們沒有遵照命令執行？”

    上校說：“司令，現在還沒到集合時間，天黑之前一定會有他們的消息。”

    趙師長盯著地圖喃喃地：“此次出擊關係到我們的生存，如果功虧一簣將影響到整個廣西的大局。媽的，共軍不是要進山剿匪嘛，他們卻按兵不動，半個月了一點進山的跡象都沒有，他們到底在幹什麽？”

    上校謹慎地：“司令，共軍的戰略恐怕是以靜製動，如果您心中還存有疑慮，是否可取消此次偷襲？”

    趙師長轉身瞪了他一眼，在桌前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說：“參謀長，你跟隨我幾十年從來不敢冒險，可心裏卻非常清楚我走的每一步到底要的是什麽。”

    “半個月來除了李天王對我忠心耿耿外，錢山王、朱霸王這兩個混蛋卻一直在看我怎麽做，如果不能帶領他們給予共軍痛擊，我和你恐怕再也無法指揮他們，這十萬大山之中也就沒有我們的紮身之地。”

    “老弟，我也不想冒險行事，可形勢所迫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何況我已命令所有的潛伏人員趕到華蘭鎮舉行暴動，明晨四點槍聲就要打響，上峰在關注著事態的進展，如果我們不能按計劃行事將受到嚴厲的指責，今後也就會失去黨國的信任和支持。”

    “做人難呀，我這個司令更難，雖不能說一定要為黨國爭得一席之地，但總要為跟隨我的弟兄們想想吧，難道就這樣在山嶺中虛度年華？吃沒吃的、住沒住的、也起碼的一點人生享受都沒有，弟兄們會如何評價？”

    “所以，此次出山不求能消滅多少共軍，但一定要讓弟兄們明白，我們活著還是有價值的，共軍奈何不了我們，今後的天下還是黨國的。”

    “當然，沒有十足的把握我也不會讓弟兄們去送死，一切都等到最後的時候再決定吧。”

    “司令、司令！”李天王叫喊著進來說：“弟兄們都準備好了，隻要您一聲令下，我們就能殺進華蘭鎮，讓共軍死無葬身之地。”

    趙師長笑道：“李師長，請坐。山外的眼線有消息沒有？”

    李天王坐下說：“有，報信的鴿子已經傳回消息，共軍一點動靜都沒有。”

    “司令，這次出山一定要為你和參謀長弄個壓寨夫人回來，不能讓你們在這裏天天吃素當和尚，我已經跟弟兄們說了，殺進華蘭鎮後將年青漂亮的女人全部弄回山寨，老子在寨子裏開個妓院，也他媽的當當老板，一能滿足弟兄們的需要，二能讓他們乖乖地把口袋裏的錢掏出來。”

    上校好笑地：“李師長，你這個美好計劃恐怕會落空，到時候那麽多糧食要扛回來哪還顧得上什麽女人。再說這次出擊講的是速戰速決、容不得半點遲疑，必須在攻入華蘭鎮一小時內撤退，不然共軍的支援部隊就會趕到，所以你的妓院老板夢隻能留待國軍全麵反攻後才能實現了。”

    李天王開心地：“哈哈，不管你怎麽說，女人還是要弄些回來的。司令，出山的路線和時間你定好了沒？要我看不管從哪裏出山都能打共軍一個措手不及。”

    趙師長起身指著地圖陰沉沉地說：“根據情報分析，我準備選擇一條最佳的路線出其不意地以最快的速度長驅直入，還這條路線就是沿著汪樂和百姓之間的山道隱蔽前進，經‘那岩村’到達華蘭鎮。”

    “所以我決定一小時後帶著隊伍同錢山王和朱霸王會合，如果今晚十二點前，潛伏人員仍然能發回一切正常的電報，我們就在明早四點準時配合已潛伏在鎮內的暴動隊發起攻擊，我要血洗華蘭鎮為一六六師報仇雪恨，讓共軍永遠記得這個恐懼的日子。”

    上校說：“司令，撤退的路線是否原路返回？”

    趙師長搖頭道：“不，共軍獲得消息後一定也會抄近路趕往華蘭鎮增援，我們便迅速由南麵的汪樂鎮回撤，並順手牽羊趁機拿下此鎮，讓共軍顧首不顧尾，同時也可以滿足李師長的願望，把那些與共軍關係密切的男人全部殺掉，女人弄回山寨供弟兄們享受，這樣既能讓那些共黨公子好看，又能穩定軍心。”

    李天王叫道：“好！能在司令的帶領下與共軍決一雌雄是我的榮幸，你指到哪我就打到哪，老子要讓共軍也知道我李天王不是土匪，還是為國軍孝忠的堂堂國軍。”

    趙師長看了下手表後威嚴地：“現在是下午三點，除留下一個連鎮守山寨外，立即集合隊伍出發，晚上十點同錢師長和朱師長會合後，再最後決定今晚的行動。”

    上校和李天王立正道：“是！”

    深夜，華蘭鎮一片寧靜，大街上已經沒有人影，當巡邏的一隊解放軍經過一家商鋪時，門縫裏一雙狡詐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外麵的動靜，還黑暗的房子裏坐滿了默默不語、卻在使經抽煙的幾十名男子，他們的表情焦躁而又呆板，手上的槍都在微微顫抖。

    站在門前觀察動靜的中年男子轉過身來，將手槍插在腰間後抬頭瞅了一眼牆上的掛鍾，小聲而又興奮地：“弟兄們，現在是十一點半，共軍根本就沒發現我們的存在，再過四個半小時就是我們為黨國立功的時候了，到時誰也不許後退一步。”

    “我們暴動一隊的任務是迅速占領南門迎接趙司令進城，他們二隊和三隊立即在全城放火，然後占領共軍的指揮部。”

    一名年輕特務從屋中的地窖裏爬出半節身子小聲地：“大隊長，趙司令來電尋問情況。”

    中年特務輕鬆地：“給趙司令回電，一切正常。”

    “是！”年輕特務縮回了地窖……

    漆黑的山嶺上，趙師長和李天王、錢山王、朱霸王領著大批的士兵和土匪靜靜地站在山林裏，上校戴著耳機和報務員坐電台前認真地收聽，然後興奮地摘下耳機說：“司令，華蘭鎮來電，一切正常。”

    李天王激動地：“司令，下命令吧。”

    趙師長盯著上校問道：“其他集鎮回電沒有？”

    上校趕緊重新戴上耳機收聽，“嘀嘀噠噠”的電波聲在山林裏回蕩……

    錢山王表情冷漠地：“司令，此次出山我們可是同共軍賭上了，要是有什麽閃失那就不好說了。”

    朱霸王冷冷地：“司令是黨國的精英，運籌帷幄，我的人馬等於是全部交給了黨國。”

    李天王吼道：“屁話，難道你們想躺在山上等死不成，這二十多年來要是沒有趙司令給我們撐腰，我們能有今天嗎？”

    趙師長冷笑道：“好了好了，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希望我們為了黨國的利益忠誠團結共渡難關，此次我們率領廣西救國軍四千將士出山，定能讓共軍一敗塗地。”

    上校起身摘下耳機高興地：“司令，汪樂、百姓、那當、鬆柏四鎮回電，全部一切正常，共軍沒有任何異動。”

    趙師長威嚴地：“我命令，廣西救國軍全體出發，目標華蘭鎮。”

    上校手一揮叫道：“弟兄們，消滅共軍我們才有好日子過，走！”他帶領士兵和土匪們向山下跑去，趙師長和李天王、錢山王、朱霸王一行也大步走在士兵們的中間……

    此刻，華蘭鎮政府院內一片肅靜，大門口站崗的兩名戰士警惕地注視著月光下的大街，李俊傑、阿武和十幾名警衛戰士卻守候在大廳走廊上。

    大廳裏兩盞馬燈的燈光下，王小虎、鄒家全、高天成、黃醫生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盯著牆上的掛鍾，伍陽秋和幾名參謀也一聲不吭地呆坐在桌子前盯著電台和電話機，整個屋子裏隻有掛鍾“嘀噠、嘀噠”地響著。

    “當”的一下，掛鍾敲響了十二點的鍾聲，鄒家全身子往椅子上一靠，出長一口氣說：“十二點了，二三四五團應該行動啦。”

    王小虎也往椅背上一靠笑道：“家全，我們好象從來沒有這樣緊張過，大風大浪都見過了，卻擔心今天這一場小小的戰鬥，司令員要是知道我們此刻的心情，恐怕會把肚子笑痛。”

    鄒家全感慨地：“小虎哥，過去都是我們主動消滅敵人，從沒象今天這樣坐在這裏等敵人上鉤，而且麵對的是一隻一而再、再而三從我們手中溜掉的老狐狸，各團的行動稍有差錯就會讓他溜之大吉，我不得不有點緊張和擔心呀。”

    高天成也笑著說：“其實我比你們還緊張，趙師長這隻狐狸確實太狡猾，要想抓住他真的很難，他今天要是不上鉤那就麻煩了。”

    黃醫生安慰道：“別擔心，狐狸再狡猾也鬥不過獵人，就算跑了今天也逃不過明天，這隻狐狸總有一天會被我們抓到。我擔心的是那些躲在陰暗裏的牛鬼蛇神，不知道誌德和永吉他們準備好了沒有？”（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