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部長邊開車邊說：“昨天昆明軍區和省軍區首長在電話中指示，根據兩位將軍家屬的意見和要求，如何安葬兩位將軍，由原鋼鐵師的警衛營營長王誌德同誌全權負責，所以昨天王書記、尹縣長和我在烈士陵園呆了一天，本著儀式從簡和安葬在曾孝長烈士墓旁的要求，對墓地進行了安排，伍幹事昨天已經帶著戰士們挖掘好墓穴，今天又去準備墓碑的事宜，你倆要根據墓穴的位置選好自己站立的方式，既要顯得嚴肅莊重，又要在鳴槍時動作一致和保證安全，具體如何操作，你倆自己決定。”

    兄弟倆點頭道：“是！”

    越野車沿著盤山公路來到烈士陵園，三人下車走到正在墓穴前清理黃土的戰士們跟前，王小偉衝著正在幹活的伍幹事打著招呼：“伍叔叔，辛苦了。”

    伍幹事說：“小偉，客氣話就別說了。謝部長，根據圖紙，我們已經把墓穴挖好，機械廠用石英石製作的兩個石盒也已經安裝就位，青石墓碑和修砌墓地的石條下午都送來，明天上午保證能按照要求完成任務。”

    謝部長點頭道：“好！大偉、小偉，你倆看看，再商量一下明天要站立的位置。”

    兄弟倆便看了看半米深的兩處墓穴，正中央都安放著一個用石材製作的四方石盒，比骨灰盒要大一些，蓋板放在上麵卻沒有蓋上，隻是兩處墓穴是挖掘在曾孝長和胡碧雲烈士合葬墓的兩側，兩邊又緊鄰另兩座烈士墓，空間就顯得很窄，但放置骨灰盒時親屬要走動，所以前麵和左右都不能實施鳴槍，唯有站在兩處墓地的正上方才能顯得莊重和安全。

    謝部長聽了兩人的分析表示同意，又讓兩人進行了站位，最終確定下來。

    中午，兄弟倆回家吃飯時，王軍告訴兩人，省軍區司令員和政治部主任已經到了新化，明天早上六點曾秀蘭姑姑和伍陽春嬸嬸她們將乘坐火車護送兩位將軍的骨灰盒到達新化，隨行的有昆明軍區的首長。老頭子今天親自去各鄉鎮接那些獨立師的老戰士，骨灰安放儀式也隻邀請這些老戰士參加，但王小英姑姑和潘桃、宋長興和他母親、及我們一家將做為親屬和烈屬代表出席。

    當晚，王誌德沒有回家，隻是打電話回家說，他今晚要在招待所陪那些老戰友和省軍區的首長，並叮囑王小偉和王大偉，明天的鳴槍一定不能出差錯，再就要求明天早上五點全家去武裝部集合。

    8月18日清晨五點，天剛蒙蒙亮，王小偉和王大偉腰紮武裝帶，同薑梅花和王軍就來到了武裝部，王小英和潘桃、宋長興和年過花甲的母親也已經到了。兄弟倆領了兩支半自動步槍和二十發子彈，認真檢查了槍支後，大家和謝部長、及伍幹事等十多位軍人乘坐大客車趕往烈士陵園。

    來到烈士陵園時，卻發現十多名年過古稀的爺爺奶奶在兒孫的陪伴下已經等候在紀念碑下，王小偉對這些老人都認識，因為自從自己懂事後，每年過年時老頭子都會領著他給老人們拜年，而且知道這些老人是附近幾個村莊健在的前獨立師烈士父母。

    謝部長和王小英、薑梅花、宋長興和母親急忙上前拉著老人們的手打著招呼，並詢問他們怎麽來了。老人們便說，是看到解放軍在烈士陵園挖墓穴，經過打聽後得知，是已經去世多年的鄒家全師長和王小虎政委要葉落歸根，所以今天大家就結伴來了。

    隨後，另一輛大客車到來，兄弟倆發現，下車的是一群年過半百的老人，他們中間有好多都是斷了手、或斷了腿撐著拐杖的殘疾人，趙師父也在其中，他們下車後立即熱情地同老人們打著招呼，問候老人們的身體狀況。

    王小偉對這群人也都認識，因為從小老頭子也領著他給這些人都拜過年，他們都是原獨立師的戰士，也是在抗美援朝之前因傷不得不退伍回鄉的傷殘軍人，就因為他們退伍回來了，才沒有犧牲在抗美援朝的戰鬥中。

    謝部長看了下手表後，趕緊招呼老戰士們在紀念碑前列隊集合，老人們在兒孫的攙扶下也站在了隊伍的後麵，薑梅花和王軍、王小英和潘桃、宋長興攙扶著母親同老人們站在一起。

    王小偉和王大偉迅速持槍來到兩處墓穴的正前方，壓子彈上膛後關掉保險，持槍挺胸立正，如標兵般肅穆而立。

    謝部長和伍幹事帶領十多名解放軍戰士也肅立在墓穴的兩側。

    當東方的太陽漸漸升起時，四輛中巴車駛入了烈士陵園，第一輛中巴車上首先下來的是一身戎裝的鄒毅，他雙手捧著的骨灰盒上蓋著鮮紅的黨旗，隨後下車的是王誌德和身穿戎裝的伍陽春、黃老、陸繼財、李俊傑、及一名三十來歲的漂亮女軍人和一個五歲左右的男孩、再就是一身戎裝的中年軍人和兩名年青的警衛戰士。

    第二輛中巴車上首先下來的是一身戎裝的王堅，他手上同樣捧著蓋著鮮紅黨旗的骨灰盒，隨後下車的是尹縣長，一身戎裝的曾秀蘭、湯阿武、曾孝勇和李彩雲、及一名漂亮的三十歲左右的女軍人和一個五歲左右的女孩，最後下車的是一名警衛戰士

    第三輛中巴車上下來的是一身戎裝的花甲軍人和三名中年軍人、及四名年青的警衛戰士和新化縣委的五名領導。

    第四輛中巴車上下來的是抬著七個花圈的工作人員。

    老人們和王小英、宋長興的母親急步迎上去拉著曾秀蘭和伍陽春的手悲傷地哭泣，宋長興卻向黃老和曾孝勇敬禮握手，薑梅花和王軍、潘桃因不認識大家，隻能站在一旁陪著流淚。王小英趕忙介紹大家認識，相互問候和哭泣聲回蕩在陵園。

    王誌德和尹縣長引領著大家來到高聳的紀念碑前，站在老兵隊伍的前麵，年青的警衛戰士們和工作人員抬著花圈肅立在最前麵。

    王誌德莊重地：“同誌們，今天是個沉痛的日子，我們在這裏舉行原鋼鐵師師長鄒家全將軍，原鋼鐵師政委王小虎將軍的骨灰安葬儀式，兩位將軍雖然已經去世十三年，但一直未能入土為安，因為他們生前曾希望回到他們魂牽夢縈的家鄉故裏。今天，兩位將軍的遺願終於實現，他倆將與昔日犧牲的戰友們在天際相聚。在骨灰安葬儀式之前，為了表達對烈士們和敬仰，請昆明軍區副司令員、湖南省軍區司令員、鋼鐵師現任師長、先鋒團現任團長和政委、新化縣人民政府、獨立師老戰士代表、親屬和烈屬代表，向烈士紀念碑敬獻花圈。”

    警衛戰士們和工作人員立即抬起七個花圈走向紀念碑，敬獻在紀念碑前。

    年過花甲的昆明軍區副司令員、湖南省軍區司令員、陸繼財、李俊傑、湯阿武、趙師父代表老戰士、尹縣長代表縣政府、王小英代表親屬、趙長興和母親代表烈士家屬，大家緩步上前整理挽聯，然後深深地三鞠躬。

    曾秀蘭、伍陽春、曾孝長、李彩雲、黃老、鄒毅、王堅、及所有在場的人都深深地三鞠躬。

    隨後，王誌德莊重地：“鄒家全將軍和王小虎將軍的骨灰安葬儀式現在開始，請親屬將骨灰盒送往墓穴。”他和尹縣長立即引領鄒毅和王堅來到兩處墓穴前，讓兩人將骨灰盒分別放入石盒中……

    王小偉和王大偉立即提槍對著天空，打開保險，同時扣響板機：“叭、叭、叭……”幾乎是每間隔兩秒鍾射出一顆子彈，十發子彈打完的同時，鄒毅和王堅正好將石板蓋住了石盒。

    謝部長和伍幹事帶領戰士們從旁邊抬起一根根石條沿著墓穴周圍開始修砌墓台……

    趙師父和老戰士們立即跑上去，抓起墓穴周圍的一隻隻裝滿黃土的麻袋，將黃土倒入墓台中，並哭呼道：“師長，政委，我們想你們呀，你們終於回來了，我們卻隻能為你們灑上幾把黃土，讓你們入土為安……”

    老戰士們的哭呼聲感染了在場的所有人，大家都是淚流滿麵，婦女們的哭聲更是撕心裂肺，王小偉和王大偉持槍立正站在那也是淚如雨下……

    當寫著鄒家全同誌之墓和王小虎同誌之墓的墓碑立好時，鄒毅和王堅摘下軍帽，分別拉著自己的媳婦和孩子跪下，在墓碑前哭泣著叩頭……

    宋長興和潘桃、王軍也跪在兩人的身後哭泣著叩頭，行晚輩之孝心……

    曾秀蘭和伍陽春、曾孝勇、李彩雲、黃老、陸繼財、李俊傑、湯阿武、王小英、薑梅花、宋長興母親、及兩名中年軍人流著淚，首先上前深深地三鞠躬……

    昆明軍區副司令員、湖南省軍區司令員、政治部範主任、王誌德、尹縣長、謝部長、伍幹事、及所有的軍人和工作人員都一一上前三鞠躬……

    老人們紛紛上前從口袋裏掏出香和紙錢點燃，不僅給鄒家全和王小虎敬上香，而且也在曾孝長的墓碑前敬上香，並哭呼道：“家全、小虎、孝長，我們想你們呀。”

    趙師父和老戰士們也邊燒紙錢邊哭說道：“曾師長，你們紅軍三兄弟今天團圓了，我們每年清明都會來看你們和戰友們，等我們死了再來向你們報到，我們還是你們的兵，還是你們的戰士……”

    婦女們也哭泣著燒紙錢，曾秀蘭和伍陽春還教自己的孫女和孫子燒紙錢……

    昆明軍區副司令員他們回到紀念碑前，他望著一直站在那一動不動的兄弟倆，衝身邊的陸繼財輕說道：“陸師長，他們倆可是我們昆明軍區的驕傲，在所有的戰鬥英雄中，他倆的故事最感人。特別是王小偉，小小年紀卻能在父輩的戰鬥故事中吸取經驗，在戰火中提高自己，磨練自己，今後必定是一位出色的指揮員。”

    湖南省軍區司令員說：“聽說我們省的國防大學曾去你們昆明軍區要人，準備將他們倆特招進大學，卻被你們的高校長捷足先登了。”

    旁邊一名年近六旬的軍人說：“他們倆是我們鋼鐵師的人，我們學校又是昆明軍區直屬軍校，怎麽能容許別人來挖牆角。”

    陸繼財說：“高校長，誌德哥肯定不許你和陽秋告訴小偉，你倆也是他的伯伯和叔叔吧？”

    高校長說：“四月份在昆明相見時他就說了，但他管不了我，我曾經是他的上級，才不會向你一樣，就算現在是師長，也永遠是他手下的兵。”

    一名中年軍人說：“我也不聽他的，等會我就去告訴小偉，我是他伍陽秋叔叔，誌德哥又能奈我何，再說小偉和大偉馬上就要去我們學校讀書，我這個教導處處長又是他們兄弟倆的直接領導，天高皇帝遠，他誌德哥也管不著。”

    李俊傑說：“管是管不著，但他罵起你來，高校長恐怕也不敢阻止吧。”

    湯阿武說：“就是，隻敢在我們麵前說大話而已。”

    這時，王誌德喊道：“大家回去吧，家全哥和小虎哥今天終於和孝長哥、及戰友們團聚，就讓他們說說悄悄話，我們別打擾了，明年清明節再來祭奠他們。大偉、小偉，我們陪孝勇叔叔他們去給曾奶奶和太叔公掃墓。”

    大家便抹著淚依依不舍地離開了墓地，但老人們拉著曾孝勇他們的手舍不得放下，嘮叨著述說思念之情，曾秀蘭和王小英、薑梅花她們便陪著老人們一起走上了原來的石板道，準備去給山上的長輩們掃墓……

    尹縣長也陪著昆明軍區和湖南省軍區的首長們、及陸繼財他們跟隨在老人們的身後……

    王誌德和黃老、曾孝勇、鄒毅、王堅、高天成、伍陽秋他們卻站在那等候兄弟倆……

    王小偉趕緊拿過哥哥的槍，把兩支槍都交給謝部長和伍幹事，又拉著哥哥走到鄒家全的墓碑前，摘下軍帽跪下，兩人恭恭敬敬地叩了三個頭，再來到王小虎的墓碑前跪下叩了三個頭，並又跪在旁邊的潘大江墓前叩了三個頭，最後在曾孝長夫婦的墓碑前跪下叩了三個頭。

    鄒毅和王堅看到王小偉和王大偉叩完頭，趕緊喊道：“小偉、大偉，過來。”

    王小偉卻瞪著兩人道：“你倆是誰呀，我不認識。”說完扭頭就走……

    王大偉趕緊拉著弟弟跑過來說：“連長、指導員，小偉是在生你倆的氣，怪你倆瞞著哥哥的身份不告訴他。”

    王堅說：“是誌德叔叔和我媽媽他們不讓你知道，怎麽能怪我們倆呢。”

    鄒毅說：“對，我倆早就想說了。”

    王小偉沒好氣地：“他們不讓說，那就別說，師長、團長、政委都不怕我知道他們是誰，你倆一個破連長、一個破指導員卻還要瞞著，好像挺了不起似的。”

    黃老他們都禁不住笑了，王誌德卻責怪道：“有這樣跟哥哥說話的嘛，一點禮貌都沒有。”

    王小偉看到黃老和曾孝勇時，趕緊尊敬地：“黃伯伯好，曾叔叔好！”

    伍陽秋趕緊指了指自己和高校長道：“我們倆是誰你能猜到嗎？”

    王誌德瞪了他一眼，但知道無法阻止，也就不再吱聲。

    王小偉瞧著伍秋陽和高天成想了想道：“老頭子活著的老戰友中，黃伯伯、孝勇叔叔、繼財叔叔、俊傑叔叔、阿武叔叔我已經見過了，阿猛叔叔早就轉業了，剩下的隻有、從你的年齡和長相來看，你同陽春嬸嬸有點像，你應該是小毅哥的舅舅，陽秋叔叔，對不對？”

    伍陽秋高興地：“你還真的猜對了，我就是你陽秋叔叔。”

    鄒毅也高興地：“你終於肯叫我小毅哥了。我告訴你啊，我舅舅是昆明步兵學校的教導處處長，今後就是你和大偉的直接領導。”

    王堅急忙地：“小偉，你叫我哥哥，我就告訴你這個伯伯是誰，你就不用猜了。”

    王小偉笑道：“你真笨，我現在叫不叫，你都是我的小堅哥，我也不用你告訴我，這位伯伯我不用猜就知道是誰。”

    王堅無奈地：“你說得對，你叫我也是你哥哥，不叫我也是你哥哥，那你猜這位伯伯是誰？”

    王小偉又瞅著高校長說：“剩下的就隻有一個人了，那就是昆明步兵學校的高校長、高天成伯伯，絕對沒錯。”

    高校長開心地：“你還真行，一猜就中。”

    王誌德奇怪地：“你怎麽知道高伯伯是昆明步兵學校的校長？”

    王小偉沒好氣地：“你能從師長簽發的嘉獎令上看到繼財叔叔，我就不能從軍校的錄取通知書上看到高伯伯，難道隻許你州官放火，就不許我百姓點燈了。”

    “哈哈！”大家都被逗樂了。

    王大偉站在那是感慨萬分，沒想到昆明步兵學校的校長和教導處長竟然也是老頭子的戰友，自己能有小偉這個弟弟真是三生有幸，今後弟弟不僅不再需要自己照顧，而且自己反倒會沾弟弟的光，但自己絕不能因此還迷失自我，否則會讓弟弟失望。（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