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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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蘇我亞實的死給人們帶來了一些哀傷,湯之國基本恢複了平靜。
因為曉之神社的存在,湯之國一代的人對死亡並不過於恐懼和哀慟——死亡是生命必然的輪回。與此同時,才七歲的新任巫女蘇我和源換上正式的衣服,肅著肥嫩的臉蛋給前任巫女行了葬儀,正式接任前輩的事業。
蘇我亞實死了,貓又失蹤了,斑沉睡不醒,現在柱間對湯之國的情況兩眼一抹黑。好在曉之神社算是禦名正的產業,在宇智波炎的掩護下,他背著斑住進了神社後院。
宇智波炎自己包紮傷口,固定住手臂在上麵拍了一帖藥,歪歪扭扭纏著手的紗布一端吊在脖子上。柱間見了,嘴角默默一抽,招手。“過來,我幫你治療。”
木屬性查克拉在治療肢體殘缺方麵有逆天的效果,奈何宇智波炎搖頭拒絕了。
柱間總覺得自己在對方毫無變化的麵癱臉上讀到了“寧死不吃嗟來之食”的意思。
柱間眨眨眼,淡定開口提醒他還欠著一筆賬:“你家家主大人不會高興看到你這幅樣子。”
“……”宇智波炎看了他一眼,默默把斷手伸了過去。
隻能說,攻克下宇智波家族第一boss的千手柱間對付各類屬性的宇智波已初顯駕輕就熟之勢。
千手柱間養精蓄銳寸步不離地看護斑,而宇智波炎才休整半天,又開始馬不停蹄地忙碌起來。他無權動用禦名正的勢力,隻能晝伏夜出穿梭在湯之國和風之國之間,聯係暗線向宇智波那邊傳遞消息。
四天後,斑終於醒來了。
一直守在榻邊的柱間滿臉驚喜,連忙端了杯溫熱的營養水。斑就著他的手喝了一整杯,眉間稍稍舒展。
“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柱間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
“還不錯,至少撿回一條命。”斑倒是無所謂,蒼白的臉上甚至隱隱帶了一絲釋然,“你呢?沒遇到什麽刁難吧?”斑從所謂“冥王”那兒知道了不少事情,自然包括皇陵的底細。
“跟你的祖先打了一架。”柱間一邊輕描淡寫地概括經過,一邊把他四散的長發細細理好,聚在一處用緞帶紮了,以防待會兒吃東西的時候妨礙。“倒是你——”指腹輕輕按在斑略凹的眼眶邊,柱間擔憂道,“出了什麽事?”
斑垂下的眼簾投出一片陰影,“事實有點複雜,簡而言之,一場於我而言不大劃算的交易罷了。”
柱間抿唇,等待他的下文。
“不劃算……也沒太吃虧。”斑揉揉眉心:“所謂交易,就是你情我願。欲得必有失,我明白這個道理,你不必介懷。”
柱間定定看著他:“你說謊。”
斑輕揉眉心的手指頓了頓,“哦?”
“我相信你的本事。”柱間看著他,“你可以用毫無破綻的理由讓我信服,但是比起敷衍,我更希望你什麽也不說。”
雖然他在宇智波炎麵前勉力保持鎮定,隻有他自己清楚,這四天緊盯著斑越發微弱的氣息時的心情是多麽的絕望。
千手柱間不知道那是斑身體自我保護的機製發揮作用,由外息轉為內息,減小身體消耗。
斑不自然地側過臉,一時間不知該從何說起。
“算了,一切都過去了。”柱間歎氣,不再追問。“你剛醒,先吃點流食緩一下吧。”
他拉開門,門外小爐上燉著一個小盅。揭開小蓋,淡淡的霧靄混合穀物的香氣彌漫開來。斑聞到香氣裏補藥的味道,把小盅推給柱間:“虛不受補,我現在不適合吃這個。”
柱間看了他一眼,默默把東西收拾好放到外麵,並囑咐神社裏的人做些白粥送來,然後關上門,順手下了道屏障。
“你的身體,到底虛弱到什麽程度?”
世人都道千手柱間精通治療,以為他僅是憑仗能修補細胞的木屬性查克拉治愈傷患。細胞是生命組織的基本單位,一般而言,能夠在細胞層麵進行治療就可以治療所有傷病。其實事實並不像想象中這麽簡單。
木屬性查克拉隻在續斷骨、平傷口上有奇效;若涉及到髒腑,就要輔以醫藥;論及精神方麵——比如寫輪眼的傷害,也隻能束手無策。
簡而言之,當得起當世醫術頂尖這個評價的千手柱間,除了身具木屬性查克拉,還精通醫藥及人體各個方麵的知識。
顯然,“虛不受補”幾乎不可能出現在忍者身上——查克拉本就是旺盛的生命力和精神力作用下產生的能量。這種情況,理論上比一個忍者失去查克拉還不可能。
“這些事,我本來就打算告訴你。”斑沉吟片刻,“事關忍界……不,應該是整個世界。”
世界是什麽構成的?曆經兩世教育,在斑前世教育的認知裏,世界是由時間、空間、物質組成。但是冥王說,這個世界的構成是時空和時間意誌。
——時間和空間是同一種東西的不同表現形態,其餘的物質、信息、乃至因果關係,都是世界意誌的投射,所謂世界意誌,在世上被冠有無數別名,有人稱之為曆史,有人稱之為命運。
問題就出在世界意誌的因果關係上。
由因及果是符合規則的順序,但是孰為“因”孰為“果”又是個需要商榷的問題。打個比方,甲打了乙一拳,乙跌倒了,前一個行動是因,跌倒是果;但是換一個方式理解:因為乙要跌倒,所以甲打了乙一拳,此番跌倒是因,打了一拳變成了果。對於世界意誌來說,兩者都可以說得通。
如果聽到這番解釋的是火影本土居民,一定認為荒謬透頂。不過對於接觸過現代物理學的人來講,這並不是太難接受。
——比起愛因斯坦的理論,冥王透露的這點真相too simple。
“為了某個注定的未來,讓兩千多年的曆史和無數人的犧牲做鋪墊……”斑古怪地笑了一下,“如果不是在這個世界生活了二十八年,我一定會認為這個世界隻是一個故事。”
“形成了世界,就不是一個故事。”
斑:……
居然真是一個故事。
人生如戲,這一世本來就是多出來的,斑看得開。不過,自己在故事裏……
——絕不會是主角。主角是狂呼愛與正義衝在第一線的代名詞,自己更喜歡在幕後布局。
世界大勢在他手中變化,他也不是無關緊要的路人甲。
當然更不可能是炮灰了。
所以……留給未來救世主無數遺產勢力的前輩?還是深藏幕後等主角推的反派?不管哪一種都讓斑有些不爽。
——他都猜對了,原著裏的宇智波斑不就是給主角留下木葉、九尾和宇智波佐助(喂!)三筆大遺產的苦逼前輩兼究極大boss麽?多麽悲傷的故事。
“所謂的宿命啊……”斑的語氣說不出是感歎還是嘲諷,“將命運軌跡打破的根源是什麽?”
“三個人。”冥王輕聲說,“禦名正典允、漩渦玖辛奈,你。”
“哦?除了封印式和女人拿得出手的漩渦家族也出了這麽能耐的人啊。”斑對這個姓氏習慣性群嘲。憑心而論,漩渦家的女人比男人有見地有品格得多,可惜漩渦家熱衷把他們最優秀的女人推出來聯姻。至於被聯姻是是誰……咳咳,大家心照不宣、心照不宣。
“世界法則自我修補中誕生的禦名正,是這個世界的支柱之一,代表著‘曆史’;漩渦玖辛奈未來會生下原本故事的主角,是世界‘真實’與‘虛幻’的交界點;而你,將橫跨真實與虛幻,散盡靈魂與力量結束這段寫好的命運,徹底補全世界法則。”暗影慢慢沉落到地麵,無盡的黑暗蔓延開來,“本該如此。”
命運本該如此。
在這黑暗之內,斑感覺了幾欲穿透自己的靈魂的力量。
說“幾欲”,是因為黑暗靠近他的時候,被另一股無形的力量柔和而不容拒絕地蕩了開來。
暗色的力量在他周身徘徊不去,冥王的聲音如在耳邊,“因為某些原因,漩渦玖辛奈死亡後來到過去,改變了曆史。未來偏離了預期軌道,無人知曉這個世界將會成熟,還是毀滅。”
禦名正是真正的“受命於天,既壽永昌”,作為世界法則自動補足以穩定世界的一部分,禦名正某種程度上能夠代表“天意”。可惜做了兩千多年平衡陰陽兩界的容器,兢兢業業勤勤懇懇,最終還是倒在大宇宙的惡意之下。禦名正皇朝最後一任帝王因為不明原因精神崩潰,冥界的能量暴溢,以秋風掃落葉之勢一夜顛覆大陸格局,無數人喪生於同一時刻,然後便是尾獸肆虐、陰陽師全滅、諸侯割據征戰、忍者出現……殘存下的禦名正勢力為避免各方勢力的追殺,開始了長達幾百年的蟄伏。
“是她。”斑想到那個女鬼。真看不出來那麽陰鬱的女人出自個性活潑的漩渦一族,連標誌性的紅發成了暗紅色,如同幹涸的鮮血。
“她懷著深深的恨意轉世,在最黑暗的年代徘徊了五百多年。世界意誌一直想摧毀她、抹消她的影響。然而,無論是親友慘死、被欺騙、侮辱、追殺、失去記憶、,她都堅持了下來。了不起的女人。”
不在壓迫中消亡,就在壓迫中變態……斑表示理解。相反,冥王的態度值得玩味——他似乎並不和“世界意誌”一路。
“人有求生之本能,世界亦是如此。”冥王解釋道,“這個世界非常稚嫩,法則的缺漏甚多,甚至沒有發展出自己的生死循環係統,故由我接管。即便如此,它仍然難以承擔命運軌跡混亂的影響。”
怪不得不怎麽管事,原來是臨時工……斑默默腹誹。
“漩渦玖辛奈的影響尚未消去,你又機緣巧合地轉世至此,預定的命運已經難以達成。但是,這也不失為一個機遇。”
“一個靈魂就是一個世界,它是創世最耀眼的奇跡。每一個靈魂都含有本世界的法則。你來自一個已經成熟完美的世界,它的法則非常強大,不僅保護你安然來到此世,還讓你保有超出此世法則的靈魂之力,幹擾了平衡。但是世界意誌無法破開原世界賦予你的保護。”
如果將世界比作一個人,那麽靈魂就可以看做攜帶了所有基因信息的細胞。現在這個細胞到了另一個人體。對於外來細胞,人體第一反應是排斥……好吧癌細胞太強大消滅不了,那就融合——火影世界可以借由讀取這個細胞的基因信息來完善自己的法則,這是挺好的事兒,天上掉的餡餅,如果搞好了說不定不用繼續那狗血的宿命。可是這坑爹的外來細胞不僅混進了神經中樞,還給自己開了防護?丫杵那兒像個礙事的釘子戶,叔可忍嬸不可忍!如果把世界意誌擬人一下說不定眼圈都紅了。
“沒有你真心的認可,我不能拿走你靈魂的力量。”
“若我不配合,會怎樣?”
“你無法攻下火之國,或者,整個世界的時間陷入停滯——除了你的。”
無論哪一種,斑都不願意看到。
如果他孑然一身,自然不會理會——這個世界幹他何事?但他有弟弟、追隨的家臣,還有母親的心願、柱間的理想……一切都不容許他“不在乎”。
宇智波斑的心很冷,那是因為他把致命的柔軟藏在靈魂最深處。
因為最珍視,所以最苛刻。
“那麽,如你所願。”最後,斑輕聲道。
說話的同時,斑閉上雙眼,整個人陷入濃黑的世界。冥王力量順利進入他的靈魂,一段誓言浮現在腦海中:
“付出我的一半的靈魂,融合此世法則——”
吾為見證,成立此契約——
“換取自由的未來——”
不幹預,不背約——
“契成。”
契成。
天地間突然充滿了瑰麗的光芒,大地上的人們心頭浮起了奇異的感覺,宛如溫暖的陽光照耀,充滿了光明與希望。他們一臉茫然地抬頭看天,又覺得好像沒什麽不同。
“發生了什麽事?”
“怎麽了?”
“好奇怪!”
“是我的錯覺嗎……”
……
“不是錯覺。”靈魂狀態的蘇我亞實喃喃自語,一貫平靜的臉上滿是狂喜,絲毫沒有死亡的哀傷。“雲晴大人……”她想哭,可是靈魂流不出淚水,“這次是真的……成功了!”
她的魂體慢慢上浮、變淡,“我也該走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