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不戒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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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亦驚鴻一有時間,便在慢慢運功療傷,經脈逐漸開始疏通,內傷也慢慢有了起色,功力也恢複了四五層。
這一日,亦驚鴻運功完畢,又坐在床前仔細推敲,手裏拿著那半篇《無極劍經》和兩塊玉佩,望了望劍。
亦驚鴻此時才知道,陶百川臨死前說的“劍”而不是“見”,弄得亦驚鴻始終以為要去見某個人。而轉念一想,此黃金重劍中藏有如此重大的秘密,不論是朝廷還是各大門派,定然不會善罷甘休,如今已在此盤旋十日有餘,恐怕朝廷的緝拿公文已經下來了,心中擔憂這家人被牽連,留在這裏隻是連累王家父子;況且這裏並無良醫,自己這樣拖著,對他的病並無好處。
心中一決定當晚就對王家父子辭行,王氏父子極力挽留,但風滿樓以給亦驚鴻治病為由,執意要走。第二日一早,亦驚鴻和風滿樓收好東西,向王氏父子辭別後,便往西而去。王氏父子依依不舍,送出來老遠。亦驚鴻出門時,在桌子上留了錠銀子;幾天處下來,他知道這父子雖然貧困,但人卻極為硬氣,如果當麵給他們銀子,隻怕他們不受;但得他們救命,父子倆對他們又極為熱情,這幾天買藥買菜,都不允許亦驚鴻開錢,可能已把這兩父子的微薄的家底給抖幹淨了,隻能留些銀兩聊表謝意。
風滿樓帶著亦驚鴻一路往西行,心想越遠離帝都金陵城越遠越是安全。天氣已至寒冬,亦驚鴻卻是毫無起色,行程中途中稍有名氣的大夫風滿樓都去試一試,卻都束手無策。幸喜他還能喝一些湯水,吃點稀飯,雖是昏睡不醒,但病症也並不加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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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州河畔上,一處青樓裏。
一位美豔的小娘,正在閣樓上,望著樓下的眾多遊客。
蘇州,自古便是風月淫客的快活場所,也是風雅的所在,飽食聲色快活的去處。
明朝時期的蘇州,就好比天上人間一樣。
這裏有最靚麗的女人,這裏有最閃眼的花魁,如果你能夠吸引美人,你出的起足夠的錢財,你就可以得到眾人追捧的花魁。
蘇紅袖,那位站在閣樓上望著樓下的小娘子,就是這樣的一位蘇州的花魁。
她才藝長相,都是一流,但是,她不賣身。
這就要了許多嫖客的老命了,因為大家對於花魁這種美人的偏好,蘇紅袖的身價一再的上漲,個別官員也是提出了以如夫人之禮的形式迎娶,蘇紅袖都沒有答應,蘇紅袖的幹娘,也就是這蘇州諸多娼家中的不太顯眼的女老板是一邊著急,一邊不斷提高價格。
今天下午,蘇紅袖在閣樓裏彈一首自編的歌兒。
忽然,一位年輕的和尚出現在了樓下的人群中,他穿著簡樸,卻腰別長刀,長刀十分好看,有虎形紋飾。
這位和尚額寬眼大,臉部偏黑,長的極有英氣。
蘇紅袖自言自語道:“一個和尚,跑到這裏來幹什麽,六根不淨的花和尚。”
閣樓上,蘇紅袖旁邊還站著一位年長些許的小娘子,她指了指那和尚,輕輕的對蘇紅袖笑道:“你看,他鼻子好大,下麵那玩意肯定不小,想來也是常常進出煙花之所的人。”
說完那位小娘吃吃的笑了,蘇紅袖小臉一紅,身處這煙花之地,這已經算不得什麽害臊不害臊,縱是蘇紅袖他賣藝不賣身,可自己終究身處風塵之所,說出去,又有誰信,蘇紅袖手裏撫著琴,並不說話,邊上那小娘子笑著臉偷偷的望了眼閣樓下和尚的胯部,和尚穿著簡練,胯下確實顯的鼓鼓的一團。
這邊走,那邊走,隻是尋花柳;
那邊走,這邊走,莫厭金杯酒。
蘇紅袖輕輕的哼唱著這首在風塵之所流傳的歌詞,閣樓上,有的多是少女的孤寂。
樓下的那位和尚,抬頭望見了蘇紅袖,眼中泛起了一絲美意,雙手合十,做出一個輕輕躬身的姿勢,隻令蘇紅袖身邊的另一位小娘子吱吱的笑了起來。“你看,姐姐,那和尚挺有意思的,把你當菩薩了。”
此時,這座妓院樓下的二個看門的漢子,望見了和尚,在他們的頭腦中,見過不少風塵豔客,但是,很少見來這裏玩的漢子中,有身穿僧服的,這必定是頭腦有問題的人。
想到這裏,二人迎向了那名和尚。
“這位大師父,你來這裏幹什麽?”
那和尚虎目一張:“老子偏來這裏了,讓開。”
二人生生的被那和尚的威勢逼退數步,然後二人對望一眼,終於確定此人是來找事的。
二人中一人,快速的搖了搖腰間的搖鈴,然後大吼一聲:“看家的衛士們,都給我出來,迎接貴客。”
立時,從樓內跑出二十幾名身穿紅衣的精壯漢子,人人手持長刀。
和尚哈哈大笑起來,麵對圍向他的眾人。
然後和尚按著腰間的刀,大步走向前來,那些被喊下來的壯丁們不明白方才叫他們下來是否真是要對乎眼前的這個人。
和尚邊走邊唱:“還是狗眼看人的奴才多呀。”
方才搖鈴的漢子氣的不行,用手指向和尚:“攔住他,這個不守清規的和尚。”
和尚大喝起來:“狗奴才,你爺爺我有的是錢。”
和尚猛一把把懷中的銀兩扔在了地上。
是一塊黃金。
那奴才意識到不好,立即退到門邊,不再言語,二十餘名紅衣漢子,也一哄而散。
和尚微一合手。
”酒肉穿腸過,佛主心中留,我法號不戒,所謂普淨,本如塵世,塵世汙不汙,我色不色,幹你何事,我穿此僧服,也是空相,喜怒怨恨,莫如這世間風月。”
和尚又微退一步,再度望向閣樓上靜視此景的蘇紅袖。
和尚大喊一聲:“美人你好,真是讓我心生歡喜。”
蘇紅袖臉一笑,躲入暗處。
和尚哈哈大笑起來。
遠處的人群,都對這個怪異的和尚側目以視。
這人一定是瘋子。
那個自稱不戒和尚的家夥大步的走過了妓院內。
妓院一樓分成六個房間,左右各二個,後麵二個,中間空出極大的廳堂,廳堂正中是小平台。
小平台上,分列著二十餘名美豔的女子。
被點中的女子,出價不等,或是為恩客倒酒,或是陪他解悶,或是陪他解除一身的煩燥,至於煩燥如何解除,隻有去過的男人才知道!
不戒和尚穩穩的坐在了一張椅子上,然後抬起頭掃視了一眼小平台。
當下,自有小姑娘過來倒水。
妓中小丫頭,多是流浪或是窮苦人家沒有辦法,才轉手給人販子,然後再幾經周折,淪入青樓,先是為丫頭奴仆,過幾年,看其資質,進行各種培養。
說白了,一句話,進了老鴇的手中,無論你多大,通往這風塵的路,是一條不可逆的路。
不戒和尚斜著眼喝了幾杯小丫頭倒過來的茶水,周圍的幾個龜公不住的打視著這個人,竟不敢近前說話。少許,一個龜公壯了壯膽,走到了不戒和尚近前。
“敢問這位師父,你真的是來叫姑娘的?”
不戒和尚望了望他:“不叫姑娘,我來這裏幹什麽?你說?”
那龜公被嗆了數下後,便再度提高聲音,“這位師父,你是要看藝還是觀玉呢?”
所謂看藝,就是隻聽美人的美妙歌喉。
所謂觀玉,這是一個極形象的詞,所謂玉,乃是形容女子潔白的身體如玉,而觀玉,你懂的!
而觀玉有些隻是遠觀其體,有些加錢後,可以進入玉體內深入探究。
這便是煙花之所的規定,風塵女子如楊柳。
龜公望了望這個怪異的和尚,一下子笑了起來,“這個大師,敢情你是想找我們這最紅的姑娘,那好,在這二樓的閣樓裏,就有一位美人,你敢包她來嗎?”
不戒和尚喝下了一杯茶,“你說的,那好,替我安排吧。”
龜公指了指閣樓通道,就在和尚身後的那條樓梯。
不戒和尚放下茶杯,按著刀準備上樓。
龜公又喊了一聲,“大師父,這茶錢可得先付了,再說了,上這閣樓,也是需要先付上樓的錢的。”
不戒和尚冷冷的注視了這個龜公數秒,然後從杯裏扔出一個小銀子。
再也不理會這位龜公。
不戒和尚上樓去了。
樓梯處,聲音咚咚作響。
幾名龜公聚到了那名拿著錢的龜公身旁。
一名龜公小聲的對那拿錢的龜公道,“你這是要作死嘛,你不曉得上麵有位劍客在上邊,據說人家是極有來頭的。”
那名龜公把手中的銀子搖了幾下。
就這點小錢,還敢裝大爺,這個不守清規的和尚,待會有他好看的。
此時,青樓另一側,幾名戴著雨帽的中年漢子向龜公處掃了幾眼。
不戒和尚大步的往閣樓上走,快走上閣樓的時候,正準備一躍跳上樓板,此時,六把明亮的長刀從上往下壓了過來,不戒和尚猛一提腰間刀,輕撞下,避開了六把長刀,然後一躍而上,虎視著那樓上的六人,六人皆是勁裝,裏麵明顯穿著戰甲,這幾個是這青樓裏的打手,有幾下拳腳功夫,專門維持有來頭的客人的清淨。閣樓不遠處的欄杆處,坐著一名美豔女子,赫然便是方才誇讚的那位美人,蘇紅袖。
離六名長刀手不遠處,在閣樓的另一個大房子的門口,又立著一位白袍長身的男子,劍放在桌上,手上端著酒杯,雙眼微閉,目光下視,並不望向這裏,完全對此景無視。
不戒和尚做出一個起手式,長刀橫格。
不戒和尚問道:“你們是什麽人,為何攔我,這裏難道不是妓院嗎?”
那六人中的一名長相凶悍的漢子用極粗的低聲問道:“你一個出家人,不在廟裏清修,到跑我這煙花之所幹甚麽?是估意為之吧,今天,休想離開。”
”我不戒和尚豈是你們這幫家夥能攔的?”
那些人準備動刀的人忽然止住了刀。
隻聽那白袍男子慢慢說道:“你虎丘山上的不戒和尚?大家都說你死在了西湖,被丐幫所殺,怎麽你還活著?”
不戒和尚做防守狀,“你卻未死,我怎會先死!”
那白袍男子昂頭飲盡一口酒,伴著蘇紅袖的琴音!說道:“那你應該更珍惜你的性命!”
“哼!”不戒和尚不屑道:“一個月前,我的結義兄弟李烈,在嘉興被一個人給殺了”言罷,不戒和尚死死的盯著白袍男子。
白袍男子再望了望不戒和尚,道:“不錯,是我殺的!”
不戒和尚眉頭一鄒,卻動也不敢動,道:“為什麽殺他?”
男子不答反道:“為什麽不殺他?”
不戒和尚和尚虎目圓睜,道:“長空無忌,你太狂妄了,明天,江湖之中,將在沒有你的名字!”
蘇紅袖的琴聲未斷,心中卻想,原來這大和尚,到這裏來,是為了找這位公子!
而這位公子,竟是長空無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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