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 傷害已成,悔之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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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曉月見到他的時候,眼神沉了沉,在心裏腹誹著:怎麽又見到他!

    她去三樓找她的醫生換藥,因為那個醫生還有兩個病人,在忙著。她便與樊少明一起先送明宇到八樓去看望嚴若婷,把明宇留在八樓的病房內,她與樊少明重新下三樓,結果在這裏又遇到白振宏。

    白振宏的臉色很難看,剛才還好端端的,難道他得了什麽絕症?

    在蘇曉月腹誹著渣爹的時候,樊少明淡冷地開口:“你要不要進來?”

    那是對白振宏說的。

    白振宏怔忡的表情看在夫妻倆眼裏那是怪異。

    見他一直怔怔地看著蘇曉月,樊少明才會不耐煩地開口問他。

    “要,要。”

    白振宏回過神來,連忙走進了電梯,就站在蘇曉月的旁邊。這樣方便他就近地看看這個女兒。十八年來,哪怕父女倆還是經常會見麵,可他不曾好好地看過她。

    蘇曉月一直繃著臉,抿著唇,不偏頭,不側臉,更不看白振宏。

    “你的腳……”白振宏指著蘇曉月的腳,很想問她好點了沒有,但話說到一半,電梯已經下到了三樓,從六樓到三樓,不過是眨眼間的事情。

    樊少明推著蘇曉月走出了電梯。

    白振宏未說完的話便被電梯門隔絕了。

    有那麽一刻,白振宏很想衝動地追出去。可他的雙腳卻有千斤重,讓他怎麽移都無法移動腳步。

    他還有什麽資格追出去關心她?

    難道他不知道她會落得如此,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嗎?哪怕這一次是白楓傷了她,白楓是誰養大的?是誰培養出來的?都是他!

    以前狠心虐待親生女兒時,他想著白楓兄妹是他的親生骨肉,是他最愛的女人為他生養的,因為愛周靜芸,所以他視周靜芸生的孩子為掌上明珠,討厭蘇心潔所生的蘇曉月,無數次對蘇曉月痛下殺手。哪怕他最終沒有殺死蘇曉月,卻把蘇曉月壓製了十八年,讓她活在痛苦的折磨當中。

    他是她的親生父親呀,被至親傷害的痛苦,沒有嚐試過的人根本就體會不到。

    現在知道被自己當成掌中寶的孩子非自己親生的,被自己整治的孩子才是自己親生的。白振宏心裏那個恨呀,無法形容。那個悔呀,更是無法形容。

    就算他現在跪到蘇曉月的麵前向女兒懺悔,女兒都不會原諒他。

    因為他的雙手有著她另外三個至親的冤魂。

    信任他,視他如親生兒子的嶽父母,被他害死。視他為天地神祗,深深地愛上他的蘇心潔被他害瘋,最後終是喪命於他的手裏。

    蘇曉月都知道真相的,她怎麽可能會原諒他呀?

    別說他手裏有冤魂,就算沒有,憑他過去十八年對她的虐待,她也不會原諒他。

    如果不是懷疑得到證實,他此刻也不會有了悔恨之意呀。

    在立遺囑的時候,他最先想到的都還是白祁,白祁也是他親生的,還是周靜芸所生,潛意識裏,他竟然還是向著周靜芸所生的子女。還有一個原因,便是白祁是兒子,蘇曉月是女兒。他甩不掉中國幾千年的封建思想,覺得自己的財產應該留給兒子,而不是女兒。

    蘇家的財產會落到他的手裏,就是因為蘇家沒有兒子,隻有蘇心潔一個女兒。

    女婿精明,女兒懦弱的時候,自己所有財產等於送入別人的懷裏。他是害怕老天爺報複他,讓他重蹈蘇家當年的事。所以他本能地就把所有財產留給了白祁,不管白祁是誰生的,至少身體內還流著他的血。

    不過……

    他的第二道遺囑還是改了。

    第二道遺囑的繼承人不再是白祁,那是防止在他死後,白祁未滿十八歲,一切都會落入周靜芸以及白楓的手裏。

    周靜芸,他還沒有那麽怕,那個女人沒有經商天分,但他怕白楓。白楓曾經是他引以為傲的兒子,是他一心一意培養出來的接班人。

    要不是蘇曉月在新聞發布會上鬧一場,他根本不會懷疑那對兄妹不是他的種。還在想盡辦法要把白楓弄出來。那次之後,他才著急地想把白祁培養成新的接班人,無奈的是白祁年紀太輕了,還在讀書。眼看暑假馬上就要結束了,白祁根本就沒有能力臨時受命。

    白振宏呀,人算不如天算呀,老天爺要算計你的時候,你再強大,終是會栽倒在老天爺的手裏。

    電梯下到了一樓。

    白振宏像具喪屍一般走出電梯,他覺得自己的世界在今天破碎了。

    他追求了半生的幸福家庭,都被一紙報告打破。

    幸福原來隻是表麵,內在是那般的肮髒,那般的不堪。

    三樓走廊的窗口,蘇曉月坐在輪椅上,冷冷地看著白振宏失魂落魄地走出這棟綜合大樓,走向他的車,處於失魂落魄之中的白振宏連車鎖匙都沒有掏出來,就在用力地拉著車門,一直拉不開車門,他才反應過來。

    平時出入都帶著八名保鏢的他,今天竟然是獨自一個人前來。

    蘇曉月越發覺得怪異。

    “少明,你有覺得他很怪嗎?平時出入都講究排場,喜歡被保鏢簇擁著走的他,今天竟然獨自一個人來醫院。向來意氣風發,覺得天都被他踩在腳底下的,現在卻失魂落魄的,難道他得了絕症,快要死了,所以才?”

    蘇曉月擰著眉,冷冷地看著白振宏上了車後就開車離開,很快消失在她的視線之內,猜測著白振宏來醫院的目的,失魂落魄的原因。

    樊少明深思著:“他是很怪異,看他的臉色不像是得了絕症的人,不過他獨自前來,的確不正常,肯定有什麽秘密不願意讓別人知道的。”

    蘇曉月點頭,想了想後,她想到了一件事情上去,扭頭就看向身邊的樊少明,樊少明似是也想到了,正想對她說什麽,夫妻倆四目交接,彼此都從各自的眼神讀懂了對方想說的話。

    蘇曉月是一臉的詫異,樊少明則是異常的陰冷。

    要說白振宏有秘密不願意讓別人知道的,那就是關於周靜芸出軌的,以及白楓兄妹是不是他的兒女。

    如果白振宏真的是為了證實白楓兄妹是不是他的親生骨肉,從他的神色來看,結果便是非的。

    想到這裏的蘇曉月忍不住冷笑起來,笑得諷刺,笑她那個渣爹戴了幾十年的綠帽子,幫別人養孩子還不自知。他不是自認天下無敵的嗎?不是自認聰明絕頂的嗎?不是自認沒有任何人可以玩弄他的嗎?為什麽就讓周靜芸玩了呢?為什麽就不曾懷疑過白楓兄妹不是他的孩子呢?明明那對兄妹沒有一點像他的地方,他竟然一點都不懷疑。

    是他太愛周靜芸了吧。

    她的母親那般的信任他,那樣地愛他,他不知道珍惜,還害死了她的母親。他用盡柔情去對待的周靜芸,卻給他戴了幾十年的綠帽子,還塞兩個野種給他養大,其中一個還被他當成接班人培養成才。

    諷刺呀。

    太諷刺了。

    報應呀,這就是老天爺對他的報應。

    蘇曉月以為自己會大快人心的,可她隻覺得心更痛,更加的苦澀,為她那個可憐的,到死都不知道是死在枕邊人手上的母親。

    鼻頭酸酸的,蘇曉月想哭。

    她想去看看母親,想去看看外公外婆。

    從遷墳到現在,她就沒有去給親人上過香,她不敢。

    她把親人的墓碑拉回來,安置在一間屋子裏,想念母親的時候就去看看那塊墓碑,看著墓碑上的遺照,撫慰一下她的心。

    樊少明感受到她的難過,疼惜地默默地握住了她的手。

    “換了藥,我陪你去看看你媽。”

    樊少明低柔的話讓蘇曉月飆出了淚,他懂她!知道她此刻最想的是什麽。

    反手,她反握住樊少明的手,想說一句謝謝,喉嚨似是被堵住了,她什麽都說不出來。

    ……

    八樓某間病房內。

    “明宇,能幫媽媽倒杯水嗎,媽媽想喝水。”病床上的嚴若婷柔聲向明宇請求著。

    明宇坐在擺在床尾的一張椅子上,從他進來後,一句話也不說,隻是淡淡冷冷地看著嚴若婷。連周華昌也不理不睬的,在心裏還怨怪著他們撒謊騙他呢。

    在嚴若婷的請求下,明宇還是站了起來,默默地替嚴若婷倒了一杯水,然後端到病床前,看著嚴若婷,淡冷地開口:“嚴老師,水。”

    “明宇,這是你的媽媽,親媽媽,你怎麽還叫老師。蘇曉月才是你的老師,她不是你的媽媽。”周華昌見明宇一直不肯叫嚴若婷媽媽,忍不住叨嘮了一句。

    這個小家夥太倔了,不管他們怎麽說,他都不肯叫外甥女做媽媽,對蘇曉月卻是媽媽長媽媽短的。

    別說嚴若婷嫉妒蘇曉月,連周華昌都開始對蘇曉月心生不滿。

    明宇把那杯水重重地放到了床頭櫃上,小臉繃了起來,顯得很生氣的樣子。

    嚴若婷見他又變了臉,趕緊給周華昌使眼色。

    “嚴老師生了我,這是事實,爹地與媽媽都教過我,不管怎麽樣,你生育了我,給了我生命,就有恩,但你把我拋棄,如果不是爹地,我早就死了。我恨你!”

    明宇說到最後,竟然說出了“我恨你”三個字。

    “我樊明宇這輩子隻有一個媽媽,便是蘇老師。”明宇說完,倔強地轉身就走。

    “明宇,明宇……”

    嚴若婷被兒子的指責,特別是“我恨你”那三個字逼出了眼淚。

    她連聲叫喚,可是那抹小小的身影還是走了。

    隻要提及彼此的關係,明宇都會生氣。

    曾經,他是最渴望找到親媽的,可找到的親媽卻讓他太失望。過去他是很調皮,調皮在一些人的眼裏就是很壞。但他壞也有他的原則,也有他的底線。親媽卻是個沒有原則,沒有底線的人。為了她的榮華富貴,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從渴望,到失望,再到生怨生恨。

    這便是明宇的心裏曆程。

    嚴若婷怪不得他的,是她自己太無恥。

    周華昌追出病房門口,看到明宇已經走到了電梯口,知道無法再把這個孩子追回來,他又氣又恨地回到病房裏,對嚴若婷說道:“這個孩子已經被蘇曉月洗了腦,放著親媽不認,認別人為母,真真是氣死人。”

    嚴若婷低泣著,顯得很無助,“舅舅,如果明宇知道真相,他肯定會更加的生氣,更加的怨恨我的。”

    周華昌臉色微變。

    如果明宇知道真相,樊少明也會知道,由他與白振宏策劃的綁架案,不,應該說是他策劃的,白振宏隻不過幫他請了人幫忙。以白振宏的陰險來說,肯定不會讓樊少明查到與他有關的,他卻沒有那個本事。樊少明要是查到了他的頭上來……不要說明宇更加的生氣,他連承受樊少明暴怒的勇氣都沒有。

    樊少明有多麽的難纏,他比誰都知道。

    “鈴鈴鈴……”

    周華昌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暫時不去想那些晦氣的事情,掏出手機來看,發現是個陌生的來電,他疑惑地接聽對方的電話。接通後,那邊便傳來了陌生的男音。

    “周校董,我是火哥。”

    陌生又透著冷冽的聲音傳來,周華昌先是哦了一聲,聽清楚後,神經倏地繃緊,低叫著:“你是誰?火哥?”

    火哥冷笑著:“周校董,你這是什麽反應?”

    周華昌陪著笑,“沒,我就是太開心了。”

    火哥冷笑得更厲害,“你開心?開心我的人因為幫你實施你的苦肉計而被警方抓了二十三個人嗎?開心我與我的人現在被警方追捕嗎?”

    “不,不,火哥,你誤會了,我怎麽會?火哥,你找我是?”周華昌趕緊轉移話題。這夥人窮凶極惡,又因為這件事而損失慘重,他怕對方找他算帳呢,哪敢得罪火哥。

    火哥冷哼著:“找你做什麽你還不知道嗎?哥們幫了你,你總該付點報酬吧?”

    “報,報酬?”

    周華昌舌頭有點打結。

    火哥又冷笑起來,“難道你以為我們是白幫著你嗎?”

    “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報酬是該付的,該付的,你說個數,我一定照付的。”

    “也不多,不過是十個億。”

    “哦,我一定會……什麽,十個億!你怎麽不去搶銀行!”周華昌一聽火哥開口便要十個億,氣得大罵。“是白總答應給你這個數的吧,那你去找他要去,我可沒有答應過給你這個數。”十億,那等於要了他的命。他手裏根本就沒有這個錢,除非把他在英才學校的股份變賣,才能換來這個數。

    他絕對不會變賣英才學校的股份的!

    “白總說過了,一切費用由你出的,是你找白總幫忙的,白總幫你,怎麽可能會幫你出錢?你以為人家欠你的,要白白地幫你嗎?你以為綁架樊少明的兒子,是那麽容易的一件事嗎?你沒看到我損失了二十三名兄弟嗎?周華昌,我告訴你,這十億是原來談好的報酬,現在我損失了二十三名兄弟,我需要更多的錢去安撫他們的家人,你得付一點賠償金,也不要你賠太多,再給我十個億吧。一共二十億,給你三天時間準備,三天後,我收不到二十億,你老家的老父母,兄弟姐妹,侄兒侄媳,外甥子女等,一個都別想活。我會把你老母千刀萬剮,會把你老父親萬刀千剮!”

    火哥惡狠狠的話讓周華昌白了臉。

    他這個人是吝嗇,但對家人卻很好,特別的孝順。

    老父母都九十高齡了,他怎麽能讓老父母因為他而遭受那些罪過?

    可是三天讓他籌備二十億,他真的辦不到呀。

    唯一的就是變賣英才學校的股份……

    肯定是白振宏故意的,借著火哥的手來沒收他在英才學校占有的股份!

    白振宏!

    他以為兩個人是結盟,以為白振宏在這個時候是需要他這個幫手的,誰知道白振宏一直沒有放棄過整死他。是他太天真了,是他傻,自己送上門去讓白振宏算計。

    火哥這樣的人,他惹不起。

    “如果你敢報警的話,我就先往你老母身上紮幾刀,放心,我不會讓她立即死去的,絕對會等到你回去給她送終,才會慢慢地讓她死去,不過那種痛楚……嘿嘿,很難熬的哦。”

    火哥陰森又帶著冷笑的話,讓周華昌緊張地叫著:“別,我不會報警的,我絕對不會報警的,火哥,你別傷害我的父母,他們年紀那麽大了,什麽都不知道的。我,我會盡快去籌備錢的,不過,火哥,那筆錢數目太大了,你能不能減點?”

    火哥笑,“可以呀,看在你是孝子的份上,我就給你減一毛錢吧。”

    周華昌吐血。

    二十億減一毛錢,等於沒有減。

    “火哥,數目太大,我三天之內也籌不到呀。”周華昌都要哭了。

    火哥冷笑著:“好吧,給你五天的時間,五天後我會再聯係你,如果你不給錢,就準備給你的所有親人收屍吧,我就怕你到時候認不出他們誰是誰了。”

    說著,火哥掛斷了電話。

    周華昌癱軟在椅子上。

    嚴若婷從他與火哥的對話中已經猜到了內容,見他臉色慘白,整個人都癱軟了,嚴若婷既著急,也生出了悔意。怪自己,如果不是為了幫她,舅舅也不會招惹到火哥那樣的惡徒。

    她的命咋這般的苦呀。

    嚴若婷的眼角滑出了淚水,一串連著一串。

    她一直追求著榮華富貴,卻隻能在邊緣上打轉,為此卻丟失了女孩子最珍貴的清白,丟失了做人的尊嚴,丟失了愛情,丟失了唯一的兒子,到現在更要丟失親情。

    這種追求,真的值得嗎?

    ……

    白振宏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公司的。

    “總裁。”

    在他走進辦公大廈的時候,見到他的人都像往常那樣恭恭敬敬地打著招呼。

    他依舊像往常那樣,沒有給以任何的回應,高昂著頭,大步地走進去。

    可他總覺得自己的頭昂得再高,都不再驕傲。

    他的腳步再大,都不再沉穩。

    他的世界在懷疑得到證實那一刻徹底粉碎。他也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高估了自己的冷靜。

    因為愛周靜芸,所以他在乎那個結果,因為愛她,所以他難過,所以他絕望,所以他恨!

    為什麽要這樣對他?

    他對她還不夠好嗎?

    他付出十八年的時間才算計到榮華富貴,把算計來的榮華富貴立即捧到周靜芸的麵前,他是想與她幸福恩愛地過一生的。她回報給他的是什麽?是背叛!

    “爸爸。”

    白祁剛走出電梯,見到迎麵而來的父親,連忙叫了一聲。

    白振宏卻像沒有聽到他的叫喚聲似的,從他的麵前走過。在白祁狐疑的時候,他倏地頓住腳步,扭頭衝著白祁發著脾氣:“白祁,我跟你說過了多少次,在公司裏必須叫我總裁,在公司裏,你就是白氏集團的一名員工,就要遵守公司裏的規章製度,在這裏咱們不是父子,是上司與下屬的關係。你這樣不守規矩,如何成方圓?”

    白祁愣愣地看著他。

    這是他十五年的生涯裏,第一次被父親如此責備著,還是在一樓的接待大廳裏,當著來來往往那麽多的人麵責備他。

    白祁還散發著稚氣的臉上浮現了難堪。

    但他還是歉意地改過:“總裁。”

    白振宏手指伸出,朝著他不停地指著:“記住,下不為例!”

    說完,白振宏轉身便走,留下白祁怔怔地站在那裏,難堪與委屈並存。

    他都不知道因為一個稱呼就惹怒了父親。

    以往他有時候也會在公司裏叫“爸爸”的呀,父親都不曾生氣過,今天就像吃了炸彈似的,把他狠狠地炸了一頓。

    “小祁,總裁可能心情不好,你別放在心上。”

    等白振宏進了總裁專用的電梯後,其他人圍過來安撫著這位小太子爺。

    白祁虛虛地笑了笑,“我沒事,是我不對,爸爸責備我是應該的。”

    就是不知道什麽事情惹怒了父親,連他都受到了台風尾的掃蕩。

    糟了。

    白祁忽然記起了大姐來了公司,而且就在父親的總裁辦公室裏等著,父親此刻在氣頭上,大姐擅自闖進父親的辦公室,父親肯定會大發雷霆的。

    顧不得太多,白祁趕緊摸出自己的手機就給在總裁辦公室裏的白桐打電話。

    白桐倒是很快就接聽電話了,她在電話裏還笑嗬嗬地問著:“小祁,怎麽了?”

    “大姐,你趕緊出來,別再在爸的辦公室裏,爸回來了,爸心情不好,要是看到你擅自進他的辦公室,肯定會生氣的。”

    白桐笑道:“小祁,你別太驚小怪的,爸那麽疼我們,不會衝我們發火的。沒事的,你忙你的吧,我聽到腳步聲,爸應該回到了。”

    白桐說著就掛斷了電話。

    白祁還想再說什麽都沒有機會再說,他一臉的擔憂,不知道父親會不會遷怒大姐。

    對他,父親都甩了臉色,還用手指對他指指點點的,可見父親當時有多麽的生氣,見到大姐擅自進辦公室,父親不生氣才怪呢。

    可是大姐不聽他的,他隻能讓大姐自己自求多福了。

    白桐靠坐在黑色的轉動椅上,覺得這張椅子坐著真是舒服,因為這是總裁辦公室,是白氏集團最高領導的椅子。坐在這張椅子上,就像掌控了整個白氏集團似的。

    她來回地轉動著椅子,想像著如果自己成了白氏集團的主人,這個位置,這張椅子便是她的了。她做個女總裁,不再是那個一無是處,隻知道花錢,隻知道追著君默的千金小姐。

    君默……

    這個名字就是她心裏的最痛。

    門被推得更開了,白振宏冷冽的質問聲伴隨著:“門怎麽是開著的?誰進來過?”

    “總裁,是大小姐。”

    秘書小心翼翼地答著。

    白振宏已經看到了坐在自己位置上的白桐。

    他的臉立即陰沉。

    身後的秘書感受到他的劇變,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砰!”

    重重的關門聲,把秘書的心髒都要嚇出來。

    好在總裁關上了門,便與她無關了。

    白振宏重重的關門聲也嚇到了白桐,白桐傻傻地看著陰沉著臉的父親,傻傻地說著:“爸,你幹嘛那麽大力呀,嚇死人了。”

    “白桐,你坐在那裏做什麽?那裏也是你能坐的嗎?是你坐的嗎?”白振宏開口就是怒聲指責,指責得白桐更加的傻眼。

    不過就是坐了一坐父親的椅子,父親用得著發這麽大的火氣嗎?

    以往就算她爬到父親的頭頂上,父親也會慈愛地笑著,包容她的一切。

    白桐是知道自己不是白振宏的親生女兒,可她被白振宏疼愛了二十八年,早就習慣了白振宏的寵愛,一旦白振宏對她變了態度,她就無法接受。

    壓根兒不會想到自己的問題,隻會怪白振宏發神經。

    父親拔取她的頭發也有一段時間了,可是父親對她依舊那麽好,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可能是大哥的同學幫了忙吧,把結果調換了,所以父親以為她還是他的女兒,便對她依舊好吧。今天發什麽神經,衝她發這麽大的火氣。

    “爸,我不過是坐了一坐你辦公用的椅子,你用得著發這麽大的火嗎?”白桐嘟著紅豔豔的嘴唇,嬌氣地反駁著白振宏。

    白振宏幾大步地飆過來。

    他腦裏隻有一個念頭在回蕩著,這個不是他的女兒,是野種,是野種!

    白桐眨眨眼間,父親已經站在她的身側了。她仰臉,還沒有說話,隻覺得手臂上一痛,父親用力地鉗拉住她的手臂了。

    “爸,你……啊呀。”

    白振宏狠狠地把白桐自椅子上扯起來,接著隨手一推,白桐被他推得撞到了辦公桌上,她吃痛地低叫起來。

    “爸,你做什麽呀,撞得我好痛。”

    白桐回過神後,站直身子,一邊揉著撞痛的肚子,一邊嬌氣地抱怨著白振宏的粗暴,“不就是坐了一坐你的椅子嗎,又不是龍椅,坐坐更不會少塊肉。”

    “啪!”

    白振宏揚手就給了她狠狠的一巴掌。

    他惱極,怨極,恨極。

    見到了白桐,他就想到那份結果,想到白桐不是他的親生女兒,想到周靜芸的背叛。他一肚子的火積壓在心頭上,白桐不知死活地撞過來,他正好衝白桐發泄。

    以往他哪舍得動白桐一根頭發。

    此刻卻想狠狠地抽死這個女人。

    抽死她,不用看著就鬧心,就堵塞。

    這是周靜芸背叛他的證據。

    白桐的存在就是在諷刺著他無知,諷刺他把野種當寶貝,卻把親生女兒當成乞丐,極盡虐待之事。

    “爸,你打我!”

    白桐被他狠狠地抽了一巴掌,立即捂住被打的臉,不敢相信地看著怒火衝天的白振宏。白振宏陰陰森森地瞪著她,一副想殺了她的樣子,又讓她心驚膽跳的。

    難道父親知道了她不是他的女兒?

    是這樣嗎?

    如果是因為知道了真相,為什麽現在才衝她發飆?都過去那麽長時間了呀?

    白桐懷著僥幸的心理,希望白振宏衝她發飆不是知道了真相。

    小弟明明打電話給她,告訴她父親心情不好,讓她快點離開父親的辦公室,是她沒有放在心頭上,結果……對,父親是心情不好,並非是她的身世影響到父親的。

    白桐為白振宏扇她耳光找著借口。

    她是無法失去白振宏這位有錢的父親的。

    “滾,滾,馬上給我滾出去,以後未經我的同意,休得進入我的辦公室!”白振宏冷冷地命令著。

    白桐紅了眼,委屈的淚水飆出來。

    在白振宏吃人的瞪視下,白桐捂著臉扭身哭著跑了。

    白振宏用力地掃推著辦公桌上的東西,外麵的秘書聽到辦公室裏傳來了嘩啦啦的聲音,一顆心懸了起來,卻不敢進去看個究竟,剛好白桐捂著臉哭著跑出來了,秘書不禁暗自慶幸,自己沒有進去看個究竟,否則準被總裁修理。

    把辦公室弄得一地的狼藉後,白振宏無力地跌坐在他那張黑色的轉動椅上,兩眼呆滯,表情痛苦至極。(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