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三他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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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一場,醉一場,醒來之後,一切都如過眼雲煙。如果不能擁有,那麽忘記就是最好的選擇,人的一生是短暫的,脆弱的生命不能承載太多的負荷,要學會忘記,忘記那麽早已逝去的東西,忘記曾經的過往。當所有的一切揭開,我做不到釋然,做不到忘記,隻有莫名的傷感。——納蘭邪

    黑裙飄蕩,黑色的傘如一朵朵彼岸花,引領著逝去的人走入另一個世界。細雨蒙蒙,她傾聽著大主教的朗誦,孩子們憂傷的聖歌,背影背對著他們,站在門口,看著細雨蒙蒙還有人來人往的人群。

    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外是英國的旗幟,現在也下降了半旗,不少人站在最外麵瞻望,他們心目中那個最俊美年輕的子爵。

    她的鳳眼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如煙雨間蒙上了一層水霧。

    一件大衣披蓋在她的身上,熟悉的味道圍繞在她的周圍,她的眸子微微顫動,歪著脖子靠在男人的肩上,柔順卷曲的長發傾瀉下來。

    “納蘭邪,”她的嗓音充滿了憂傷,手伸向外麵,接住了絲絲雨絲,“你說,老天是不是在為連落淚。”

    他的神色被一副墨鏡遮掩,看不清他的思緒,伸出手環抱住天心的肩,“不是,那是他在為你落淚,你現在的樣子不是他想看到的。”

    她的嘴角強扯出一抹微笑,眼眶酸澀,“你怎麽會知道。”

    他執起她的手按在他的心髒口,“因為他現在就是我,我就是他。”上帝說,人的眼睛是通往心髒的窗口。

    她笑了,笑得令人心酸,一張漂亮的臉蛋上滿滿的酸辛。

    兩個人相互依偎了很久,直到聖歌再次響起,葬禮落下了帷幕。

    “納蘭邪,我們回家吧。”她抬起頭,直直得看向他,以後得日子,她隻想安安靜靜得過完。

    他點點頭,牽著她的手。

    天心轉過頭,再看了眼裏麵,默念,連,再見。她相信有一天,他還會回來,回到她身邊,喚她,心心,我的心心。

    兩個人剛走出了幾步,就聽到了有人在喊他們的名字。

    天心強牽起一抹笑,喚道,“小雅姐。”雖然容貌有些改變,她還是一眼認出來了。

    安小雅一臉的憔悴和疲倦,眼眶紅紅的,哪有平日裏的嬌美。

    身後也追出一個男子,那是落辰。

    “邪,天心。”落辰摟住安小雅,麵色嚴肅,朝著兩個人點點頭。

    “天心,去家裏坐坐吧,爹地······想見你。”安小雅紅腫著眼睛,醞釀了一會兒,才緩緩說出口。

    天心斂下眸子,點了點頭。

    一行人來到古堡。

    平日裏熱鬧的古堡安靜至極,似乎也在默哀祁連的去世。

    “爹地,我們回來了。”安小雅走進玄關處,輕輕得喊了聲,“弟弟得葬禮完畢了。”安德魯夫婦並沒有去參加葬禮,兩個人都接受不了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事實。

    老公爵佝僂著背坐在沙發上,紫色的眸子裏含著淚水,兩鬢霜白,一下子蒼老了許多,手裏拿著祁連的照片,暗自落淚。聽到安小雅的聲音,抬起頭注意到天心和納蘭邪,急忙擦了把眼淚,起身迎接。

    “爹地,媽咪呢。”安小雅領著他們走到沙發處坐下,望了望四周。

    老公爵的目光落在天心的身上,聽到安小雅的聲音,怔怔得回應,“你媽咪剛剛哭暈過去,現在在休息。”

    天心的眸子低垂,不敢去看老公爵,祁連的事,她覺得虧欠了這一家人,都是她害的。

    “你就是奧格斯格喜歡的女孩吧。”老公爵看了眼照片,喃喃自語,“我記得第一次他回來是要依米花的,他說,依米花給他,他就把媳婦帶回來。那時候,他的眸子裏都是幸福的光芒,後來我才知道那個女孩是你,你的確很漂亮,也是個好女孩。不過,他沒這個福分。”他喃喃說著,眸子裏帶著美好的回憶。

    天心聽著,卻哭了。身子軟了下來,跪下老公爵麵前。

    “天心。”

    “老婆。”

    “孩子。”

    幾個人都把手伸出去,都被她一一躲開。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他。”她的淚落下來,嘴角卻揚著笑,他說,他喜歡她笑的樣子,那麽她學著一直微笑。

    老公爵觸景傷情,也落下淚,“孩子你起來吧,我想奧格斯格看到你現在這樣,也不會安息的。”他撫摸著照片裏的人,微微一笑,“孩子,你現在終於回家了,爹地和媽咪會守著你一輩子的。”這是一個父親最深的思念,即使孩子已經不在了,他的心裏這個孩子還是活著的。

    納蘭邪心疼天心,扶起天心坐在一邊,心疼得靠在自己的肩頭,他的小妻真的是太累了。

    “安德魯公爵若是不嫌棄,以後有什麽事盡管吩咐納蘭。”納蘭邪摘下墨鏡,紫黑色的眸子熠熠生輝,卻讓在場除了他和天心以外的人震驚。納蘭邪的想法很簡單,既然祁連把眼角膜捐給了他,那麽他就要替他承擔了責任。

    “紫黑色。”安小雅失聲尖叫。那是她弟弟的眼睛,她不會看錯的,怎麽會到納蘭邪那。

    納蘭邪的眼睛沒好,一直帶著墨鏡,因此大家都沒看到他的容貌。

    “對,祁連去世前把眼角膜捐給了納蘭邪。”天心淡淡得說道,凝視著那雙眸子,眼底潛藏著深深的愛戀和深情,還有一絲絲的憂傷。

    她伸出手撫摸那雙眸子,“連。”她喚出口,那雙眸子閃爍著別樣的光芒。

    納蘭邪握住她的手,輕歎了聲,她真的太累了。

    “安德魯公爵,麻煩借一個客房。”雖然納蘭邪擁有一雙和祁連一模一樣的眸子,但兩個人的性格天差地別。祁連是溫暖向陽的向日葵,給人無盡的溫暖,而納蘭邪就是雪山上的雪蓮,高傲冷漠。

    老公爵緊緊盯著那雙眸子,沒回過神。

    安小雅點點頭,讓傭人帶著納蘭邪和天心上樓了。

    一下子,整個古堡又安靜下來了。

    夜幕降臨,窗外下起了大雨,天心昏昏醒來,注意到周圍的景色,猛然一怔,想起之前的事,眸子黯然無光。

    “老婆,你醒了。”納蘭邪走到床邊,手背放在天心的額頭,“燒退了。”他鬆了口氣。

    “我怎麽了?”她的嗓子幹澀得厲害,納蘭邪倒了一杯溫水,喂著她喝了些。

    納蘭邪抱著她,麵露擔憂,“一上來,你就昏過去,高燒得厲害,都嚇到我了。”

    她低笑,“納蘭邪,剛剛我夢見連了。”

    他的眸子閃爍,如黑夜裏發光的星星,喉結微微滾動,才問出口,“他對你說了什麽?”

    “他說,想他了就摸摸你的眼睛,他就知道我在想他。”說著,她伸出微涼的手,撫摸著他的眸子。

    他不動,黑紫色的眸子流光溢彩,絲毫沒有生氣,反而慶幸,最起碼她能堅強起來,即便他是替身。

    “咚咚,”房門敲響。

    “進來。”納蘭邪的聲音恢複了冷淡。

    一個傭人小心走進,恭敬得說道,“兩位貴客,請下樓用餐。”

    納蘭邪點點頭,先讓傭人下去了。

    夫妻倆收拾好,走下樓,長方形的大理石桌上擺放著精致的西餐。

    “天心,你沒事了吧?”安小雅擔憂得看一眼臉色蒼白的天心。

    天心微笑得點點頭,被安小雅牽著坐到了位子上。

    一張桌上,分外的安靜,幾乎毫無生息。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一個衣著素白的女人緩緩走到老公爵身邊的位子上,她的臉色憔悴,眼眶紅腫。

    老公爵微微有些驚訝,握住了女人的手,“洛溪,你沒事吧。”

    洛溪搖搖頭,“貴客來了,都不叫我一聲。”目光淺笑憂傷得看向天心和納蘭邪,抱歉得笑笑。

    “叮當,”刀叉聲清脆得回蕩在空氣裏,一抹高大的身影站起來,一步步走近女人,直到跟前。

    洛溪微微詫異,也緩緩站起來,一臉的迷茫,喪子之痛,讓她蒼老了些,“請問——”

    “你不認識我?”冰冷中微微帶著顫意,泄露了他的情緒。

    “你是——”

    納蘭邪摘下了眼鏡,露出了那雙紫黑色眸子,配上那張俊臉,邪魅至極,目光裏流淌著不知名的光芒。

    “沈——落——溪。”冰冷的字被他一個字一個字得吐出。

    刀叉掉落的聲音此起彼伏,唯有一人麵色平靜和悲傷,那就是天心。

    洛溪的姓氏很少人知道,安小雅、老公爵等人甚是奇怪。

    “你······你怎麽知道我的姓氏。”洛溪麵露疑惑,腦海裏搜尋著這個人,卻毫無頭緒,隻是覺得分外得熟悉和親近。

    “嗬嗬,”納蘭邪忍不住冷笑,“沈洛溪,你竟然認不出我了。”他的眸色越發得接近墨色。

    洛溪被他熾熱的目光嚇到了,步子不自覺得後退,“先生,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他諷刺而笑,認錯人?他的身上流露出孤寂和悲傷。

    天心站起身,滿滿的心疼,走過去,牽住他的手,給他無聲的安慰,他的手不複溫暖,而是刺骨的冷。

    “認錯人?沈洛溪,我會認錯我的母親嗎?”他的話一出,全場寂靜得可怕。

    “你·····你在說什麽。”洛溪被他的話嚇到了。

    老公爵麵色蒼白,抓起洛溪的一隻手,“洛溪,我們先去休息。”他拉著洛溪離開,走了幾步,卻停住了。

    納蘭邪拉著洛溪另一隻手,緊緊縮緊,一步步走過去,如修羅一般,“沈洛溪,你別跟我說,你失憶了,你給我說清楚,當初到底是怎麽回事,我的父親——納蘭景炎呢,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他失態了,衝著洛溪咆哮。

    “啊,”洛溪尖叫了聲,納蘭景炎,這個名字如被埋在落葉下,被風吹散,沉浮在她的腦海裏,如針刺般紮進她的腦海裏,如爆炸了一般,好痛,好痛,“誰是納蘭景炎,他是誰?納蘭邪又是誰。”她的氣喘不上來,像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她的脖頸,眼睛一翻,身子軟軟得倒下。

    “洛溪,”老公爵急忙喚了聲,橫抱起洛溪,狠狠得看了眼納蘭邪,急忙吩咐人叫醫生,匆匆上樓。

    安小雅和落辰站起來,麵麵相覷。

    “邪,”落辰的目光甚是複雜。

    納蘭邪滿滿的疲倦,好累,很多的事如雲煙在眼前翻滾,他鬆開了天心的手,聲音低沉,“讓我靜靜。”沉重的步子轉身,一步步得爬上樓。

    天心的麵色憂傷,盯著牆上祁連的照片,連,你瞞著的秘密終於曝光了,你是不是早已安排好了一切,但願你是對的。

    夜色冷涼,天心和安小雅、落辰坐在樓下,沉默著。

    樓上忽然爆發出劇烈的響聲,三個人相互對視了眼,匆匆上樓。

    洛溪推開客房的門,目光熱烈,顫巍巍得走進去,看著背對她的男子,喃喃,“小邪。”她站在納蘭邪的身後,伸出手,又縮回來了。

    高大的身影一怔,緩緩轉過身,冷漠得看著眼前落淚的人。

    “小邪,我是媽咪啊。”洛溪顫抖著身子,直視著他那雙眸子,出聲,一眨眼她的孩子長大成人了,像極了景炎。

    納蘭邪的拳頭不自覺得收緊,冷漠開口,“公爵夫人,我的母親在我兩歲的時候就已經去世了。”

    “不,不是的,媽咪沒有死,”洛溪的眸子露出恐怖和害怕的神情,“當初飛機起飛不久就出了問題,我和景炎跳下飛機,他護住了我,我的頭撞擊到石頭而失去記憶,我真是不是故意不認識你的。”

    納蘭邪再次聽到關於那次飛機失事的事,心髒一痛,眸子變得黝黑深邃。

    “你出去,我不想見你。”納蘭邪冷漠開口,指著門口。

    門口站滿了人,注視著裏麵。

    “小邪。”洛溪苦苦喊著。

    “滾,”他的聲音加重,充滿了暴戾。

    洛溪含著淚,“好好,我出去,你別生氣。”她一步一步走出了房間。

    門口的人相互看一看,也離開了,解鈴還須係鈴人。

    -本章完結-(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