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開棺驗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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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舒虞坐在謝應玨身前,隔著衣裳能感覺到他身上的溫度,馬兒打著響鼻慢悠悠的走,如果不看前方不遠處梁崇等人的狼狽,雪景皚皚,眾人臉上輕鬆閑適的表情,到像是出去郊遊。

    謝應玨陡然開口問道,“你為何會在公堂上提出讓梁崇開棺驗屍?”

    “奴婢……”聲音戛然而止,唇上是他幹燥的手指,秦舒虞顧不得臉紅,隻是奇怪的看著他,謝應玨手指磋磨了片刻,“以後在我麵前也無需自稱奴婢,聽著不舒服。”

    秦舒虞早就知曉他的善變,不管他提出什麽要求,自己照做就是,“知道了……那個,雖然當時張氏與她兒子的對話,我在拐角聽的清楚,但是以我現在的年齡,就算說出那些話,也不足以讓人信服,還不如找個更好的理由,去證明他們的罪行。”

    謝應玨手指把玩著她發髻上垂下來的紅色絲帶,說了句,“你怎知開棺驗屍就能得知想要的答案。”

    秦舒虞怔楞了片刻,猶豫著那些話是否說出來,無聲的一小會兒,發帶被他向下扯了一番,她捂著有些脹痛的頭皮,期期艾艾道,“廣福看上了他嫂子,趁他大哥不在家之際,企圖輕薄與她,誰料王氏剛剛小產,身子本就虛弱,掙紮之間這才丟了性命,她若真的是大出血而死,死狀一看便知。”

    她這麽小,懂得卻是不少,謝應玨握著發帶的手微鬆,“小虞兒,你可知自己生辰八字?”

    “不知,主子怎麽問起這個來了?”

    謝應玨笑言,“待你生辰,我才好送你禮物。”言語間對她頗為寵溺。

    秦舒虞腦海中出現了一張略長的卡片,身份證上詳細寫著她的出生年月,可是她拿不出來,至於如今這個身體,她也隻能估摸個大概,具體生辰無從得知,“爹娘小時候與我說過,隻我當時年齡小,竟是忘了,如今我既然成了主子的丫鬟,不若主子幫我定個時間過生辰吧。”

    謝應玨咳了一聲,“既如此,那便定為我生辰後的次日,陽月十六日可好?”

    “主子說的自然是好的。”

    謝應玨知曉先前手上的力道大了,又開始溫柔的替她按摩著頭頂,“今年的生辰怕是就這麽錯過了,來年全都補上。”

    秦舒虞跟著笑道,“若是我爹娘泉下有知,定然欣喜我的好運氣。”

    “明年該是多大?”

    秦舒虞順勢給自己定了年齡,“該過六歲的生辰了。”

    身後騎於馬上的青風等人,靜靜聽著他們之間的對話,青木與青禾是閑不住的性子,稍稍與世子之間保持著距離,小聲議論著什麽。

    “我怎麽覺得世子似乎對小虞兒有些不懷好意呢。”

    兩人間隔不大,聽到他這麽說,青禾抬腳在他腿上踢了一下,“主子隻是可憐她身世,絕不像你想的這麽齷齪。”

    青木瞪了他一眼,撣幹淨身上的髒汙,“君子動口不動手,你就是個小人。”

    “你若敢當著世子的麵說出這些話,我才是甘拜下風。”

    青木看著前方那道挺秀的身影,想了一下自己說出這話的後果,狠狠的打個顫,“那還是算了,得你一句軟話有何用,我還想留著性命享受這大好河山呢。”

    眼看腳下的路越加泥濘,行走之人都露出幾分疲憊來,梁崇臉色也顯出幾分不耐煩,“還未到嗎?”

    “大人,再往前走一段右拐便是。”

    前方漸入荒涼之地,地上碎石子遍布,灌木叢錯雜橫生,馬匹也不好過去,謝應玨翻身下馬,拉著秦舒虞的手步行而過。

    李廣祿等人之前一直被衙役看守著,如今到了他妻子的墓地,腳下的步子越加沉重,臉上悲戚之色頓顯,而張巧蓮則是強自壓製著內心的恐慌,雙目遊移就是不敢看那座凸起的墳包。

    王氏剛下葬不久,地上還能看到拜祭的紙錢,黃白夾雜,襯著周圍淒涼的氣氛,空氣也無端變得有些滲人。

    梁崇用袖子擦拭著頭上的熱汗,雙手打著風,早有幾個衙役拿著鐵鍬開始鏟土,地上平放著一塊隨意刻就的木板,上麵寫著妻李王氏之墓。

    冬日嚴寒,墳頭上的土落了雪這會鏟著有些費勁,眾人鏟開最上層的硬土,接下來就輕鬆多了。

    秦舒虞看著有些凹陷的土坑,嘴裏嘟囔了一句,“竟是連棺材都未準備嗎……”

    隨著那坑越挖越深,拿鐵鍬的幾人都有些不敢下手,生怕一個用力把下麵的屍體鏟出個坑來,李廣祿憤怒的看著張巧蓮,“慧芳慘死,你竟然連個棺木都沒做,這麽冷的天,讓她葬於地底,張巧蓮,你好狠的心!”

    張巧蓮不在意的撇著嘴,“人都死了,何必再費銀子,再說她死的突然,我也沒時間給她訂做棺材。”

    秦舒虞冷冷的看著她,“張氏,你會遭報應的。”

    張巧蓮畏懼與旁邊人的威勢,對於秦舒虞的說辭她隻是膽怯的暗自啐了一聲。

    又向下挖了一會,土裏顯出一個草席來,衙役們放下鐵鍬,捏著席子的四角將屍體抬出來,秦舒虞突然想起隔壁醫學院那群整天與屍體為伍的醫生們,走動間都能聞到濃濃的消毒水味,她曾因中西醫切磋文化之際,有幸在存放屍體的太平間轉了一圈,用福爾馬林泡過的屍體早已麵目全非。

    那麽血腥的場麵,她看著雖沒有太大反應,卻終究比不得那群醫學狂人解剖屍體時的淡定自若,好幾天不沾肉腥,後來得一臨床西醫學長追求,礙於雙方師長關係良好,她沒好意思直接拒絕。

    於是接下來的一個月,她幾乎天天被拖到太平間聽他侃侃而談屍體的美妙,外加觀看他解剖屍體的英姿,從一開始的臉色發白,雙腿發軟,到最後就算學長把其中染著鮮血的腸子繞幾圈打個結,她也能魂遊天外,開始琢磨怎麽用中藥更完美的保存屍體,福爾馬林雖說能保持屍體的新鮮,但是味道過於刺鼻,長時間與皮膚接觸危害甚大。

    後來的後來,秦舒虞摸索著用幾味草藥研磨成粉末,加上牛奶攪拌用來敷手,剛好中和了消毒水對皮膚的損害,送給那位學長全了校友之誼。

    有那次經曆做底子,秦舒虞對待會要見的屍體也有了興趣,更何況死人永遠比活人更安全,不然她也不會身死穿越到這裏。

    席子撩開的瞬間,白皙的手掌剛好遮住她的眼簾,謝應玨溫和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看了晚上會做噩夢的。”

    秦舒虞忍住一巴掌打開他的衝動,“主子,我隻是好奇她的死狀。”

    “驗屍之事有仵作,你個小丫頭湊什麽熱鬧。”

    “主子……”語氣企求意味甚濃。

    謝應玨了然的收回手,“罷了,你既不怕,我也用不著阻攔。”

    衙門中的仵作是一個有些年紀的男子,胡子拉碴,臉上透著滄桑,隻見他施施然走到屍體前,也沒使人隔絕視線,就要解她腰間衣帶。(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