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蓼薩收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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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空尷尬的笑笑,沒有人知道那個犯案殺人的和尚是他父親,也沒人知道他一身狼狽全部拜托那人所賜。
既知自己在此無事可做,如空一瘸一拐的離開,隻是卻不是回屋休息,而是去往那個承載無數痛苦回憶的住所。
夜色中的後山荒蕪僻靜,隻有鳥獸蟲鳴,若非他經常在此來玩,這般深夜也不敢獨自一人來這裏遊蕩。
如空看著當初曾作為自己避風港的山洞,因著洞口遮擋的嚴實,此處依舊無人涉足,裏麵的東西還整整齊齊的擺著,他從裏麵拿出秦舒虞當初換下來的衣物,以及好些個油紙包,嘴角帶著淺笑,想來她都忘記了自己的這些東西,以後若是再見,他定當原物返還。
如空抄小道來到那處建在半山腰的茅屋,一場大火使使這裏除了留下無數的灰燼,再無其他,不對,還有院中這幾個大火也奈何不得的石凳。
如空坐在上麵,看著斷壁殘垣發呆,想起那人不回來自己在院中時的悠閑小日子,看著自己的手指,苦笑,
這雙手不知殺生多少次,他哪還有資格再做和尚,更何況當初出家也非他本心,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已經離開,他是不是也該好好考慮今後的生活。
“恩?沒想到在這裏也能碰上人。”陰影中走出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麵帶笑意的看著他。
如空警惕的看著那人臉上標誌性的曼陀羅花,“你是何人?”
“唔……竟然還是個小和尚,就是長的醜了些。”
如空條件反射摸著自己傷了的額角,“你想做什麽?”
蓼薩隨意的在他對麵坐下,用笛子敲了敲石桌。單手支著下巴,細細打量他,“我現在心情好,不如幫你把臉上的疤痕去了如何?”
如空心中一喜,隻是很快就恢複警覺,“咱們素昧平生我憑什麽相信你?!”
“呦,還挺有個性。那你可願意賭一場。看我是否能治你。”
如空能感覺到他身上危險的壓迫感,直起身子,向後退了一步。“你有什麽目的。”
“嘖嘖,你退開做什麽,我先前不是說了,心情好想著日行一善。你若是再拒絕,我心情可能會變遭。我心情不好就有人遭殃。”
如空蹙眉,每逢顯出一道深深的褶皺,深覺此人精神不太正常,“我們根本就不認識。你為何……”
蓼薩不耐煩的擺擺手,“既然你不同意,咱們就換種方式。”
如空還未反應過來。蓼薩那張豔麗張揚的臉出現他麵前,兩人距離不過一個巴掌。若是男女,這樣看來還有幾分曖昧的美感,而兩個男人,其中一個還是光頭,場麵怪異可想而知,蓼薩雙手快速在他身上摸索一通,眼前一亮,“竟然撿到寶了,這等骨骼若是不習武實在暴殄天物。”
如空被一個男人猥褻,臉頰漲得通紅,可惜眼前這人不知做了什麽,他的身體僵硬的根本動不了,“你想從我這得到什麽?”
蓼薩認真說道,“想要讓你變成我的徒弟,算不算有所求。”
如空幹脆的拒絕,“我乃萬緣寺和尚,不需要拜任何人為師。”
蓼薩卻完全未將他的拒絕聽在耳裏,把人定在原地後,看著遠山霧靄伸個懶腰,“遇上虞兒那丫頭後,我這好心情持續了好些時候,什麽貓貓狗狗都有膽子跟我唱反調,我竟然還不想殺人,這樣真的好嗎。”他自言自語的說道。
如空聽到他說虞兒,驚訝的問道,“你認識虞兒?”
蓼薩同樣回頭,這小和尚是萬緣寺之人,虞兒當日同樣尋的是萬緣寺的路,難不成兩個人還認識,“你想問什麽。”
“我……你跟秦姑娘有何關係?”如空急切的問道。
蓼薩皺眉,“我們的關係,這個實在太複雜了,要怎麽解釋給你聽呢。”他苦惱的用長笛敲打著掌心。
“不對,我們什麽關係與你何關。”
如空道,“你之前說為我治傷可還算數?”
蓼薩笑道,“自是算數,但是你若是不願拜我為師,我自認不是大慈大悲的佛祖,隨便什麽人都出手相救那不符合我做人的風格。”
如空垂著眼瞼,思索了片刻,直接開口,“師父。”
“哎喲,你在心裏算計了什麽,這麽輕易就改了主意,我得好好好好考慮一下,要是你對我圖謀不軌,我晚節不保哭都找不著地方啊。”蓼薩小生怕怕的捂住自己的胸口,仿佛他是什麽貪圖美色的豺狼虎豹。
如空聽著他厚顏無恥的話,額頭仿若滑過數道黑線,“難道你先前都是在耍我玩。”
“當然不是,我還沒有那麽無聊,乖徒兒叫什麽名字?”
“法號如空。”
蓼薩嫌棄的撇嘴,“難聽,換一個。”
如空默然無語,在拜入佛門前他自然還有俗家姓名,隻是當初還以為那兩個字此生都不會再用了。
蓼薩稍稍費了些心神,正在為他想著如何起個高雅的名字,如空開口說道,“忘憂可好?”曾經他的出生也是為父母所期待,這才有了這般卑別致通俗的名字。
“這個聽著到還好,忘憂便忘憂吧。”蓼薩一揮手解了他身上的穴道,他咳嗽著捂著胸口坐下,“我需要付出什麽?”
蓼薩讚賞的看著他,“這麽聰明的人不多了,放心,師父不會要你的命,隻是想讓你幫為師養些蟲子罷了。”
忘憂不解的問道,“養什麽蟲子?”
蓼薩手掌一翻,掌心趴著一個綠色結繭似的圓球,“沒事讓它喝點你的血,吃些你的肉就夠了。”
“這……”忘憂瞠目,以血肉之軀喂養蟲子聞所未聞,蓼薩麵無表情的看著他。“怎麽,後悔了?”他目光森嚴,隻要他敢說出一個不字,蓼薩定然會出手滅了他。
索性忘憂隻是淡然的搖搖頭,“不後悔。”
蓼薩立馬變臉,伸手拍打著他的肩膀,“不愧是我看上的徒弟。就是有魄力。”也許他隻是聽著不覺得有何為難。等他身上痛了,不知還會不會像現在一樣淡定。
“師父,我決定的事情一會不會反悔。師父大可不必試探。”
蓼薩聳聳肩,“雖然要不了你的小命,但是那種痛苦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你願意這般隱忍是否因為有什麽仇怨。想著強大自己手刃仇人。”好歹是自己唯一還活著的徒弟,他怎麽也得了了這小子的心願。殺個人對他來說輕而易舉。
忘憂微笑,“沒有,我孑然一身,身上無仇無怨也於旁人無恩。”
蓼薩側眉。平和寧靜的日子所有人都向往,竟然還有人這般想不開的,果然有前途!“放心。以後成了我的徒弟,沒有人能傷害到你。”
忘憂恭敬的向他磕了三個頭。“師父在上,受弟子一拜。”
“乖徒兒無須這般多禮。”而後他苦惱的看著鏡中依然貌美如花的自己,“你說師父是不是老了。”
忘憂慎重的表情瞬間龜裂,“師父何出此言。”
蓼薩認真的撫摸著自己白皙緊致的皮膚,“每次你叫我師父,我都有種你是我兒子的感覺。”
“……這隻是你的錯覺罷了。”忘憂看著對方至多比自己虛長幾歲的臉,覺得自己拜師的想法真的太隨便了。
蓼薩唉聲歎氣半天,“唉,不服老不行啊,那些蠱蟲再厲害,到底還是比不過生老病死的輪回。”
所以,他神神叨叨的師父到底在說什麽,他完全聽不懂啊。“那徒兒要怎麽稱呼您?”
蓼薩急切的製止他,“別對我用敬稱,我受不了。”
“……”忘憂已經無言以對。
“你以後便叫我蓼薩,再過了十來年,你叫我小薩也是好的。”
忘憂低頭,“徒兒不敢。”
“行了,咱們才剛成為師徒,在你心裏對我能有多少尊敬。”
即便被質疑,忘憂也認真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再說這一句我真的要打死你了。”
忘憂無奈的扯著嘴角,“我錯了。”師父似乎比女人還不能接受自己的年齡,而且是在他看起來根本一點都不老的時候。
“念在你身上還有傷的份上,蠱蟲的食物暫時還用不著你。”
“多謝……蓼薩。”總覺得這樣直接稱呼他的名字很不尊敬,忘憂不習慣的想道。
“你既然已經離開萬緣寺,是不是要回去打聲招呼。”
忘憂點頭,“我寫封信放在方丈門前。”
夜色漸深,蓼薩打個哈欠,“不行了,該睡覺了,否則明日醒來眼皮都是腫的。”他直接在已經燒毀的茅屋旁邊扯了些枯草顛在身下,以天為被安心的睡過去。
既然他沒說要離開,他這個徒弟也隻能在旁邊守著。
…………
“這麽軟的床一時還有些不習慣。”秦舒虞直起身子捏著自己酸疼的肩膀,便是一夜安眠,她依舊感覺自己身子疲累的很。
剛穿好衣裳,白蘇便從外麵進來,手裏捧著個木盒,“姑娘,剛才老夫人院中的姐姐送來了這件裙衫,說讓你梳洗好換上,待會去正院見各位長輩。”
秦舒虞捏著鼻骨,隨手把木盒打開,裏麵是一條淺粉色百褶如意月裙,裙擺最下處以金絲鑲邊,白蘇看姑娘眼中顯出喜色,接著道,“姑娘吧裙子拿出來,下麵還有東西呢。”
“嗯?這是流蘇步搖,還有這支櫻花陶瓷發簪,這老夫人對著突然出現的外孫女果然很疼愛。”
“姑娘,咱們既然入了侯府,這稱呼上你還是注意些。”
秦舒虞了然,“這衣服摸著質地輕柔,穿著應該比身上這件涼快。”
白蘇看她還有心情把玩其中一個以寶石鑲嵌瓔珞編織的碧玉鐲子,趕緊把人拉到銅鏡前坐下,“姑娘,待會老夫人就要將你介紹給侯府諸人了,你怎麽一點也不著急。”
“本就沒什麽著急的,說句難聽的,我隻是個女孩,又是表小姐,我的存在與他們並無大礙,那些人巴不得都無視我呢。”
白蘇道,“姑娘還沒見過那些人,怎知旁人是如何想的,咱們初來乍到,禮數方麵千萬不能讓人挑出錯處,也省的那些人屆時以這做筏子討伐姑娘。”
秦舒虞撲哧一笑,“還討伐我,這裏是侯府不是龍潭虎穴,隻要老夫人願意護著我,別人再是不喜,也隻能忍著,若是老夫人不願意偏袒,我就算的完美毫無瑕疵,那些人依舊能從中挑事。”
白蘇撇嘴,“奴婢說不過你,反正有奴婢在,絕不會讓那些人欺負姑娘。”
秦舒虞拍著她的手,“我也不會容許旁人欺負你,王府我都能逃出來,更遑論侯府。”
“姑娘!”白蘇恨鐵不成鋼,怎麽就總想著遠離,而不是迎難而上。
“好了我不多說了,你趕緊為我梳妝打扮吧。”
“嗯。”白蘇隻能暫時歇了與姑娘講道理的心思,手指靈活的給她梳了個流雲髻,鬢發間插上老夫人準備的首飾。
銅鏡影像比不上現代的鏡子顯影清晰,但正是這種朦朧的美感才使人多了幾分難辨的秀雅,“白蘇的手藝真是越發的好了,若是哪日離了你,我怕是隻能披頭散發。”
白蘇直接把梳子塞到她手裏,“姑娘說的是,奴婢雖貼身伺候你,但也保不準哪日需要姑娘自行整理,姑娘若是什麽都不懂,也不是一件好事。”
秦舒虞怔楞的看著手裏的梳子,“白蘇,我隻是說著玩的,你不會當真了吧。”
“奴婢可沒有姑娘那麽大的心,待姑娘日後成婚,閨房內紅袖添香,奴婢總不能也跟著湊熱鬧吧。”
她才多大,白蘇想的真是夠久遠,兩人這邊笑鬧著說話,外麵傳來柳曼娘大嗓門的叫嚷聲,“表妹,你可曾起了?”
白蘇替秦舒虞整理好衣裳,“姑娘,記住奴婢之前說的話,千萬不要讓人覺得你不敬尊長。”
秦舒虞心道,難道在白蘇心裏她就這麽不靠譜,遂對她道,“你去開門。”
柳曼娘眼瞅著秦舒虞出來,對她身上那件衣裳似是有些怨念,隻是神色間的煩躁一閃而過,她已親熱的走近,“我本來還擔心自己來的早了,吵你休息,沒料想你高床軟枕醒的也挺早。”
她這話的潛台詞就好像自己以前住的都是硬板床,突然成了大小姐也依舊向受不了如今的富貴。(未完待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