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剖開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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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跟著,許安然下意識地推開他,往旁邊站了站,雙目警惕地掃視了四周,最後又落回到來人的身上。

    見她如此戒備,寧長淵有些失笑,眸中的陰鷙散了些許,被掙開的手緩緩垂至腿邊,脫口便是:“多樂,跟我回家。”

    如此言語,把許安然嚇了一跳,訝異地望了他許久之後,她冷笑:“寧先生說笑了。”

    寧長淵的眉頭拎緊了幾分,許是又怕嚇到許安然,壓低了聲音又道:“我以為你來了你母親的墓地,說明你已經想明白了。”

    “寧先生也說了,這隻是你以為而已。”許安然與他相視,眼底如覆冰霜,在這樣的寒冬中,她的目光竟是比氣溫還冷了幾分,“就算我來了這兒,也不能說明我承認了我是寧家的人。我想,您也應該需要些時間的吧?”

    話語之中明顯的敵意,這令寧長淵有幾分不悅了,嗓音陡然提高了些許,道:“不管你承不承認,你身上流著的是我的血!這是鐵打的事實!”

    “所以,你想做什麽?又或者,你打算怎麽利用我?”

    寧長淵急急反問:“你就是這麽懷疑你的親生父親的?”

    許安然如同聽到了這世上最好笑的笑話,諷刺地說:“寧先生記憶力應該不差,不會忘記你身邊的兩個女人是怎麽死的吧?”

    寧長淵的身體猛地一僵,臉色難看至極。

    至此,許安然便不再多語,深吸了一個氣便打算繞開寧長淵離去。

    剛擦過他的身側,寧長淵便開了口:“這麽說,你還是打算留在律淩辰的身邊,幫他對付寧家了?”

    許安然頓住了腳步,心下不由冷笑:果然。

    “也許我還沒來得及告訴您。”許安然轉過身,“我和他已經是合法夫妻了。幫他,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荒唐!”果不其然,寧長淵聽到之後,怒了,額上青筋直冒,“律寧兩家已是世仇!你身為寧家的人,又怎麽可以嫁給律淩辰?”

    寧長淵也是被縱容慣了的人,習慣了當主宰,習慣了當那個操控的人。這樣的人,自然是很不喜歡有人忤逆他的意思,又或者破壞他的計劃,哪怕,是他最親近的人。

    所以,許安然並不想再與他多費口舌,淡淡地斂了眸,留下一句:“有些事情我會查清楚的,我相信,清者自清。”

    *

    接下來的好一段時光裏,許安然開始動起了組織之外的人脈圈來查一些事情,關於“畫境”的,關於律門的,關於……她自己的。

    想來她都自覺好笑,關於她自己的,她竟然還需要動用那麽多的關係以及人際圈去查,恐怕這世上,再也不會有第二個這樣奇葩的人了。

    因為忙於一些工作上的事情,這一段時光,許安然都是早出晚歸,甚至,不歸。而律淩辰似乎也默許了她這種行為,而他,也因為一些事情很長的時間不曾回過家中。那個原先由他們二人共同守護著的家,卻在他們正式成為了法律上的夫妻之後,變得冷清了起來。

    這段時間,他倆很少有互動,即便有,也是許安然開口提出要求動哪一些資源,或是想要知道一些事情,律淩辰一般都會應允,並命人按她的意思做好,但涉及了某些事情的,他雖沒有作答,卻也不曾刻意隱瞞。他知道,那些秘密藏不住了,而他,竟也對秘密被挖出來的那一日感到萬分好奇,與期待。

    直到一日,金箏在某美術學院進行了國畫講座,結束之後她便徑自去了休息室,像是有所預料地吩咐了助理並將其他人遣散,獨自一人在休息室中不知在等待著什麽。

    不一會兒,許安然便進來了,仍舊是禮貌地朝著金箏欠了身算是打招呼,隻是眉宇間早已沒了往日的崇敬之意,多了幾分寒涼。

    金箏喝了口咖啡,笑卻不語,又給她倒了杯茶。

    許安然接過了茶杯卻放在了一邊,聲音清冷,“前輩,我想我們需要談談了。”

    “哦?”金箏挑了眉,故作沉思了片刻,“如果是關於中國畫的,我很樂意。”

    “不是關於中國畫的。”許安然說,“前輩既是這般厲害的一個角色,想必早在觀眾席上看到我時便知道了我特意來見你時為了什麽吧。”

    金箏笑著放下了杯子,“來聽我的講座還能為了別的什麽嗎?”

    “別再裝傻了。”許安然失了耐性,事實上,自從一檔子不好的事情接二連三地發生了之後,她的耐性便不再如從前。胸腔的起伏有些劇烈了,許安然的眼底也布上了血絲,語氣卻格外堅定,“魯蔓和宋汝卿的死,和你有關係是不是?”

    金箏微微一愣,旋即又笑,“你說的這兩個人,我頂多知道一個宋汝卿。我和他們無冤無仇的,你這話說的……”坐在桌子上擺弄了下手邊的杯子,唇角一彎,她道:“aro啊,美學上的‘感覺’這一說可不能用在破案上。凡事,要講證據。”

    “一個宋汝卿,足夠了。”許安然的眼中不知何時融進了一抹悲涼,“有時候直覺也很準,雖然早前我一再否定。但,當我知道了你另外好幾個名字之後,我才發現,原來我是對的。”

    眉頭微不可見地覷了覷之後,金箏的臉色也沉了下來。

    “因為你有一個名字叫‘許馨’,所以你害了宋汝卿就完全有了動機。也因為這個名字,這個身份,所以,你掘了他的墳墓,盜了他的骨灰!”

    不得不說,這件事情挺打擊許安然的,因為許馨,是她記憶中的她的母親,她的姓,便是隨了她的。

    至於是怎麽查到這上麵去的,恐怕要從那一天說起了。

    那一天,律淩辰約了江檸來家中談事情,她隱隱聽到了些。不是她有意偷聽,隻因有時候女人的第六感準得有些可怕,她下意識地躲在樓梯間聽著樓下客廳裏他們的談話,離得有些遠,她聽得不全,隻隱隱知道了些許,還提到了一個陌生的名字:律禎。她便想到,在精神療養院的時候律淩辰提及的律家除了他和律淩天,還有另一人。

    隻是,聽他和江檸說話的字裏行間之中,律禎應該不是和律淩辰處在同一陣營,想來那時律淩辰提及不過是計謀而已。

    當然,這個名字雖印在了她的腦海,但眼下她更迫切地想要查清楚的卻是她的身世之謎。於是,在查當時她是如何從寧家的千金變成宋氏的私生女的時候,有一個人便是關鍵了,那便是許馨。因為從頭至尾,是她抱著她鬧到宋家,要求宋汝卿給她一個名分,因為她孩子都生下了,於是,便也逼死了宋辰亦的母親。

    她查了許馨。

    那個她兩歲時便已“逝世”的母親,那個她至今都記不起容貌的母親。於是,她查到了許家,一個極為普通的家庭。問及許馨時,那家人隻說,那是他們父輩時的事情了,具體的他們也不清楚。隻說許馨那丫頭並非許父親生,養到十幾歲的時候忽然有人找到許父,並帶走了許馨,從那之後他們便很少再見到她。

    因是許久之前的事情,許父早已過世,再加上對方的身份本就十分隱秘,因此許安然根本差不多許馨究竟是被什麽人帶走。

    線索似乎斷了,但,卻又沒有。

    因為她想到了方如意曾經明明白白地告訴她,護士抱給她的那個女嬰確確實實是夭折了,那就是說,當時她是被人掉包了,而那個死去女嬰的父母又是誰?自己的孩子被人抱走了,怎麽可能一無所覺?思及此,她腦中竟竄出了聶婷這個名字。江心跟她提及過,她懷疑聶婷早就不在世了,但,以聶徹的身份,若是聶婷早已不在了,他怎麽可能還傻傻地被聶湃威脅?

    就這樣,聯絡了無數個人,繞了無數個圈子之後,許安然竟然查出了這個令她震驚的消息:許馨、金箏、律禎,竟然是同一個人!

    許安然的一番話,讓金箏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繼而她便也不打算再隱瞞下去了,便笑:“小丫頭,效率挺高啊,這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這麽重要的事情都被你挖出來了。”

    “如果不是有人故意把這些事情藏起來的話,我不會白兜那麽多圈子。”許安然的胸腔劇烈起伏著,不難看出她有多不願接受這個事實。

    金箏的眉間閃過了一抹歉意,但很快又化作清冷,她微微挑眉,手指似漫不經心地摳了摳咖啡杯的邊沿,“這麽說,你應該也知道了是什麽人在藏這些事情了吧?”

    因為,知道這些事情的人少之又少,而既知道這些事情,又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這些事情壓下去的人,無非隻有一個!

    思及此時,許安然的心猛跳了一拍,接著便是無邊的痛席卷而來。

    -本章完結-(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