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噩夢纏身,終於遭到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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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玉皇後,那她的目的呢?

    北策母妃的死,對她有什麽好處?

    許多事情,都想不透,不過唯一一點,安九卻是知道,上官憐是一個事關重要的人,也許找到了上官憐,便能找出她身後的人!

    安九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那廂廢後,被淑妃的一席話,說得廢後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頓時啞口無言。

    在場的官員,心中也都有數,在皇陵,卿王妃可是說出了真相,百裏騫和廢後,分明就是有計劃的奪宮篡位,現在,她竟編出如此荒唐的理由,實在是好笑!

    眾人看著廢後的神色,更加讓玉皇後慌了,暗自低咒了一聲,這個淑妃,她的心思,她怎會不清楚?

    她是想趁著今日的事情,讓自己永無翻身之日吧!

    永無翻身之日?

    想到今天這事情的後果,廢後心中莫名的恐懼,下意識的望向依舊盛怒著的靖豐帝,“皇上,臣妾……臣妾不是找借口!”

    “不是找借口麽?那你說說,你們這一切的舉動,到底是為了什麽!”靖豐帝麵容陰沉,冷聲道。

    廢後目光閃了閃,腦袋裏卻是一片混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這反應,更坐實了她心虛的事實,淑妃看在眼裏,嘴角一抹得意淺淺揚起,靖豐帝也更是怒了,一巴掌狠狠的拍在案幾上,滿目猙獰,“你倒是多想一些狡辯的說辭來!到了這個時候,你們還不想承認麽?”

    “皇上……”廢後心中一顫,混沌中的百裏騫也是猛然回神,抬眼對上靖豐帝的眼,嘴角卻是勾起一抹邪氣的笑。

    “是,我是要弑父篡位,今日我若成功了,我就是這東楚國的皇帝,我的手便能主宰這東楚國的一切,可老天不長眼!”百裏騫麵目一改方的驚駭,肆意張揚了起來,尤其是那陰鷙的眸中,流露出的不甘,甚至是憤恨,更是讓人看著,心中莫名的生寒。

    “騫兒……”如此的舉動,讓在場的朝臣們竊竊私語,讓靖豐帝的臉色更難看,也更是讓廢後慌了。

    “騫兒,你不要胡說!”廢後厲聲喝道,跪行著上前,扯了扯百裏騫的衣裳,想要阻止他,他知不知道他這麽一承認意味著什麽?

    弑君篡位,那可是誅全族,殺頭的大罪啊!

    “怎麽是胡說?百裏騫可比玉姐姐你,對皇上要誠實多了。”淑妃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且不管方才百裏騫的這句話,到底是因為本意,還隻是因為激動脫口而出,都是她想要的,不是嗎?

    承認了弑君篡位的罪名,這百裏騫和玉皇後,甚至連帶著玉家,都再無翻身之日了!

    不,不僅僅是沒有翻身之日,甚至……想到齊王和當年蕭氏一族的下場,饒是她這個養在深宮之中的婦道人家,也猜得出接下來百裏騫和廢後這對母子,麵臨的是什麽呢!

    淑妃心中鬆了一口氣,這麽多年,都被玉皇後壓著,以後,這世上沒有玉皇後了,可當真是如了她的意了。

    弑君篡位,這百裏騫是找死啊!

    廢後緊咬著牙,這聲音中的諷刺,讓她痛恨,可她明白,這個時候,卻不是去和淑妃爭鋒相對的時候,眼下……廢後眸光閃了閃,忙望著靖豐帝,朗聲道,“皇上,騫兒他是有苦衷的,是我,是我不甘看他被廢之後,一日比一日狼狽蕭條,是我謀劃的這一切,因為隻有這樣,才能讓他重新振作起來!皇上,弑君篡位是臣妾的罪,一切都讓臣妾來承擔吧!”

    “母後……”百裏騫眉心一皺,這事情分明不是這樣的……

    “騫兒……”廢後厲聲道,打斷百裏騫要出口的話,“你忘了,是母妃教唆你,還有,我不隻是為了你,我還為了我自己,你不知道,自從被廢了皇後之位,我在這宮中,就徹底的成了一個笑話,棲鳳宮,那尊貴的地方,再到我如今的居所,完全是天差地別,我從皇上登基之後,就被冊封了皇後,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我不再是皇後了,嗬,可偏偏,這一天還真是來了,我一直被人尊重敬仰,宮裏的人都看本宮的臉色行事,可在我現在所居的宮殿裏,就連一個宮女,都可以對我怠慢,各種嘲諷的話,甚至不避諱著我的麵兒說,我怎麽能咽得下這口氣!”

    廢後說著,牙關緊咬,一字一句都滿是不甘,嘴角淺淺勾起一抹笑意,對上靖豐帝的眼,“且不說廢了的皇後很難有再被扶正的一天,況且,我也不可能再重新得到皇上的寵愛,我已經人老珠黃,而皇上身旁卻有正值花樣年紀的容妃娘娘,誰還能入得了皇上的眼呢,我既然不能在皇上這裏,重新得到榮華,得到地位,那我就隻能寄希望於我的兒子了!”

    靖豐帝看著廢後,一雙眉峰越發緊緊的皺了起來,那張笑著的臉,更是讓他覺得厭惡,可他卻沒有打斷她的話,廢後斂眉,眼裏的神色越發激狂了起來,“我的兒子若是當了皇帝,那我毫無疑問的就是皇太後,什麽淑妃,什麽容妃,這些人,都不再有任何機會,甚至連巴結我,都沒有機會,我會讓她們殉葬,會一個個把她們從我的眼前清理掉,哈哈……”

    廢後說到此,竟是瘋狂的大笑了起來,那笑聲在承輝殿內回蕩,異常的詭異森然。

    淑妃與夏侯音聽在耳裏,皆是變了臉色,可也僅僅是片刻,看著這廢後的笑容,夏侯音的臉上,一抹不屑閃過,而淑妃的眼底,亦是有一抹諷刺凝聚。

    殉葬?

    這廢後當真是算計得好,可惜,棋差一招,老天終究是沒有眷顧她!

    “皇上,這廢後如此野心,如此算計,實在是罪不可恕!”淑妃朗聲道。

    安九聽在耳裏,眸光卻是閃了閃,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廢後,果然瞧見她眼裏,閃過一抹得逞,似鬆了一口氣的模樣,安九瞬間了然,廢後說這一番話,不過是想將一切的罪責都攬到她的身上,也好讓百裏騫脫身,很顯然,她如此激怒淑妃容妃,目的,也就是借她們之口,來引導皇上的思緒了。

    嗬,這廢後,倒不愧是在皇後之位上坐了那麽多年的人,淑妃這不就中計了麽?

    可……容妃,安九目光瞥向的夏侯音,隻瞧見夏侯音眸光微斂,那美麗的臉上,嬌柔之中,卻也難掩精明。

    終於,夏侯音扶著尚且平坦的小腹,斂眉道,“皇上,臣妾以前不知道什麽叫做護犢情深,自從有了身孕,臣妾也越發覺得肚中孩子的重要,哪怕是豁出了性命,也要護孩兒周全,身為母親,玉姐姐對太子的情義,也該是如此的吧!”

    一句話,讓靖豐帝眉心微皺,連淑妃也是反應過來,再次看向跪在地上的廢後,瞧見她眼底的慌亂,這才恍然大悟,原來……

    目光看向夏侯音,心中竟是一顫,她差點兒就中了這廢後的計,可容妃卻……看穿了廢後將一切的焦點都引到她自己身上的意圖了麽?

    容妃這狐狸精,竟是有這頭腦……淑妃的心裏,對夏侯音更是警惕了起來。

    得了夏侯音的提醒,靖豐帝也回過神來,“大膽玉氏,犯下如此滔天罪行,還想如此在朕的麵前耍弄手段!”

    廢後身體一顫,心中更是咯噔一下,越發的慌了起來,“皇上,臣妾……臣妾……”

    “百裏騫,你還有什麽話說?”靖豐帝沒有讓廢後有機會將話說完,銳利的目光激射向百裏騫,眼底已經蘊含了殺意。

    百裏騫冷笑一聲,眼下的情形,他早已經消化過來了,眸中的不甘,更是多了幾分絕望,“我輸了,父皇,我輸了,我從出生之日起,就是嫡出,就是太子,我一直兢兢業業,如履薄冰,盡量在父皇你的麵前,表現兒子優秀的一麵,學著為君之道,兒臣從沒想過,有一天兒臣會成為廢太子,那皇位本就該是我的,可是……你卻不知道在什麽時候,開始將目光放在了百裏彥的身上,他不過是一個庶出的皇子,他的功勳,也並非比我卓著,可你卻對他偏愛有加……為什麽?”

    靖豐帝眸子一凜,為什麽?

    因為他不會容許,任何人的勢力獨大,就算是以後要繼承他皇位的太子也是一樣!

    可……靖豐帝斂眉,眼底浮出一抹輕笑,“因為你動了不該動的心思!”

    “不該動的心思?”百裏騫蹙眉,“兒臣一直安分……”

    “你安分?”靖豐帝赫然拔高了語調,赫然起身,怒指著百裏騫,一字一句,麵目猙獰,“你若是安分,便不會拉攏北王府,你若是安分,便不會這麽急不可耐的想要登上皇位,甚至今日有了弑君篡位的舉動!”

    拉攏北王府?

    廢後微怔,許多東西在腦海裏清晰了起來,口中下意識的喃喃,“錯了……錯了,一切都錯了!”

    在場的人皆是聽著她的話,卻不明白她的意思。

    唯獨安九,目光不著痕跡的掃了一眼廢後,最後落在百裏騫的身上。

    不約而同的,百裏騫和廢後二人都響起了安九曾經說過的話,果然如安九所說,他們做錯了啊!

    一開始,就不該拉攏任何人,皇上要的是一個安分的太子,不,他是要每一個皇子都安分,想到當年的齊王謀亂,他果然是擔心,皇子有了太大的權勢,便會對皇位造成威脅啊!

    若一開始,他們就隻安安分分的做好自己,那麽,這一切,就都不會是如今這個局麵!

    “嗬……嗬嗬……父皇,我輸了,我輸在太不了解你,我輸在太過急於求成,我輸……輸給了安九!”百裏騫口中喃喃,連安九都那麽了解父皇,而他卻……卻是對他這麽不了解啊!

    百裏騫嗬嗬的笑著,那笑聲,似自嘲,若是當初,他多了解父皇的心思,那……百裏騫閉上眼,不,他已然會如此,因為,他太急了,急切的想要登上皇位,想要將許多事情的決定權都攬在手中,可有些東西,就像是手中的沙,越是握得緊,就流失得越快。

    “父皇,成王敗寇,今日之事,我百裏騫不做任何辯解,父皇降罪便是,而沉隻懇請父皇,下旨讓安九,為兒臣送行!”百裏騫收斂了笑容,跪在地上,那剛毅的麵容,堅定而淩厲。

    話落,所有人都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安九,這廢太子竟是指明讓安九送行,這意味著什麽?

    靖豐帝斂眉,銳利的目光掃了一眼殿下跪著的兩人,朗聲道,“廢太子百裏騫,廢後玉氏,弑君篡位,其罪當誅,玉氏一族,連坐之罪,全數家產充入國庫,玉家的所有人,全部於明日斬首示眾。”

    話落,淑妃心中一喜,這一門子,可是死了個幹淨,以後,這玉氏,還連帶這百裏騫,怕隻有到陰曹地府折騰了!

    廢後心中咯噔一下,整個人好似被抽幹了力氣,徹底的癱坐在了地上,毀了,不僅僅是她和騫兒的命,還有整個玉家……所有的一切,都毀了!

    “父皇,兒臣所請之事……”在看到靖豐帝出現在這承輝殿之時,百裏騫就已經明白,篡位失敗的下場,就隻有一死,可現在,就算是死,他也要完成一個心願。

    靖豐帝眉心微皺,淡淡開口,“你所請的事情,朕無法決斷,世子妃後天會不會為你送行,那都看她自己了!”

    百裏騫臉色一沉,希望瞬間落空了一般,轉眼看向安九,那眼裏似有渴求,“安九……看在往日……”

    說到此,他竟是自己都說不下去了,莫名心虛,往日情義麽?

    他們之間,怕是從來都沒有過什麽情義,而一切都是他一廂情願的在索取,追逐,甚至是強求……

    安九感受到他的情緒,嘴角亦是勾起一抹輕笑,“明天,我會來送行,看在……當初你寫下退婚書的份兒上!”

    安九淡淡的語氣,卻猶如一支利箭,刺進百裏騫的心裏,百裏騫心中猛地一陣抽痛,好似在滴血一般。

    看在他寫下退婚書的份兒上?

    嗬,自己對安九來說,唯一的一點用處麽?

    百裏騫的手緊握成拳,對上安九的眼,嘴角淺淺勾起一抹笑意,就算是看在退婚書的份兒上,那又如何?

    隻要明日,她能送行……

    他的願望也算是達成了!

    “來人,將這兩個罪人給朕帶下去!”靖豐帝朗聲開口,別開眼,甚至看也不願再看百裏騫和廢後玉氏一眼。

    大殿內的侍衛,立即上前,將二人給架了起來,就在此刻,他們二人的心裏,雖然接受了篡位的失敗,卻依舊沒有弄清楚許多事情,比如,那在皇陵上空炸開的信號彈是怎麽回事,再比如,這些倒戈相向的侍衛……

    來不及想清楚,他們便已經走到了鬼門關口。

    二人被拖出去,許是知道這一切沒有了挽回的餘地,甚至連求饒的話,都沒有說了,大殿之上,卻是陷入了另外一陣詭異之中。

    “皇上,今日之事,想一想還真是嚇人的很呢,方才在皇陵,要不是有人拚死護駕,恐怕就讓卿王妃,還有百裏騫他們得逞了呢!”淑妃皺著眉,想,拍了拍胸口,長長的呼吸了一口氣,驚魂未定的模樣。

    經這一提,靖豐帝猛然想起了什麽,方才護駕之人……靖豐帝的目光下意識的掃向百裏彥,最後停留在北策的身上。

    他沒有想到,今日是北策救了自己的性命!

    “今天多虧了北世子,和宣王,該賞!”靖豐帝朗聲開口。

    淑妃麵上一喜,“皇上,您要賞賜他們什麽呢?”

    靖豐帝斂眉,沉吟片刻,“北世子今日幾次救下朕的性命,世子妃的建議也是有功,那北王爺……老了,北王府的爵位,該往下傳了,世子便是最好的繼承人,世子妃乃是理所當然的北王妃,擇日行即位禮!至於宣王……”

    淑妃臉上笑著,心中更是激動萬分,太子被廢好些時日,今日又鬧了這麽一出,如今太子之位空著,她的彥兒,可是最合適的太子人選了,不是嗎?

    眾人看著淑妃的神色,心中都隱隱明白淑妃的期待。

    可靖豐帝卻是眉心皺了皺,目光落在百裏彥的身上凝視了好半響,終於是緊接著道,“賜封親王,彥兒,你可是咱們東楚國建國以來,第一個由父皇親封的親王啊!”

    親王?

    隻是一個親王麽?

    淑妃身體一顫,臉上的笑容似在那一刻赫然僵住,目光閃了閃,笑笑的道,“皇上,太子之位空懸,您看……”

    “哼,太子之位……百裏騫的事讓朕明白了,這太子不宜過早封賜,不然,他倒是覺得這皇位是他天經地義該得到的東西了,日日都盤算著這個位置,遲早會生出異心來!”靖豐帝打斷淑妃的話,淑妃的心思,他怎會不明白?

    不過,他的私心裏,卻不願立百裏彥為太子!

    想到容妃肚中的孩子,靖豐帝眸中多了一絲笑意,若是容妃生個皇兒,那麽,等到自己百年之時,他說不定也已經長大了,到了那個時候,再擇賢者即位!

    淑妃心中咯噔一下,下意識的看向容妃,僅僅是一眼,她腦中便多了一個猜測。

    皇上不立彥兒為太子,莫不是為了容妃肚中之子?

    他當真想將皇位傳給容妃肚中的孩子麽?

    不,不行,容妃那狐狸精,憑著那狐媚子手段,當真是將皇上給迷得暈頭轉向了!

    彥兒屢建功勳,可皇上……卻是沒有他立為太子的意思麽?

    若現在皇上都是這個態度,那麽,等容妃真的產下一個皇子,那麽,皇位怕就真的沒有彥兒的份兒了。

    淑妃斂眉,腦中思緒轉動著,麵上卻是綻放出一抹笑容,福了福身,“皇上說的是,是臣妾沒有想到這層顧慮,臣妾該罰!”

    “嗬,罰就不用了,今日宮中大變方歇,你主持著宮中的大小事務,又要多多費心了!”靖豐帝斂眉,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想到今日的驚變,差一點兒……就真的讓那百裏騫得逞了。

    幸好,幸好,他最終還是賭贏了!

    “秦公公,將太醫帶到柳鶯殿吧,朕想聽容妃彈彈曲子!”靖豐帝沉聲開口,握住夏侯音的手,此刻的他,好似剛經曆了一場大戰,猶如二十二年前的那一日。

    “是,皇上。”秦公公領命道。

    淑妃看了一眼夏侯音,心中更是嫉妒,可麵上,卻是沒有太多的情緒,帶頭行禮,“恭送皇上,皇上隻管好好在容妃妹妹那裏養傷,朝中之事,有彥兒和大臣操持,宮中之事,臣妾會好好打理,皇上放心便可。”

    “嗯。”靖豐帝淡淡的應了一聲,整個人一陣虛弱莫名的襲來。

    出了承輝殿,上了皇輦,今日的一切,似乎都平息了下來,安九望著北策,臉上一抹笑容綻放,雖然一切都在控製之中,可是,這其中,總是有些事情,讓她琢磨不透,甚至是心裏開始有濃濃的不安凝聚起來。

    前些時候,那個給她傳信的人是誰?

    又有什麽目的?

    還有上官憐身後的那人……想到杜若卿所說的話,安九的心,越發的糾在了一起。

    “怎麽了?”回北王府的馬車上,北策終於是開口,他早就感受到安九有心事,都過了好久了,依然沒有要開口告訴他的意思,他終於是有些按耐不住,出口詢問。

    安九微怔,對上北策關切的目光,斂眉道,“我方才吩咐南溟去找上官憐,隻怕……一時半會兒,是找不到的!”

    “上官憐?”北策蹙眉,對這個上官側妃,他沒有絲毫印象,不過按杜若卿的說辭,她能鼓動杜若卿助百裏騫謀事,那女人,怕也是不簡單的!

    百裏騫被扣,你上官憐,怕是在得到消息的時候,就已經逃離了吧!

    不過……北策眼底漸漸恢複了平靜,“一時半會兒找不到,那再多花些時間,隻要沒在這個世界上消失,終會露出蹤跡。”

    安九斂眉,嗬嗬一笑,“不過是個上官憐罷了,如今百裏騫都要沒了……”

    突然,安九好似想到什麽,明日百裏騫斬首示眾,那上官憐得到消息,會來嗎?

    想到此,安九的手禁不住一顫,北策感受到她細微的變化,可還沒有來得及探尋什麽,安九就已經恢複如常,“沒了百裏騫,上官憐就算是折騰,也折騰不出什麽東西來了!”

    明日,百裏騫斬首,這是難得的機會,將上官憐引來!

    安九腦中迅速的轉動著,思索著什麽,上官憐,她一定要將她揪出來,隻有揪出了她,才能看到她身後那人的真實麵目!

    柳鶯殿裏,自靖豐帝和夏侯音回了柳鶯殿,太醫給靖豐帝重新處理了傷口,靖豐帝便躺在榻上,屋子裏,淡淡的熏香,伴著夏侯音指尖彈出的琴聲,不知在什麽時候,靖豐帝沉沉的睡了過去。

    夢裏,偌大的皇宮裏,血流成河,一片哀嚎,一襲戎裝的男子,手持長劍,一步步的走入宮殿,身後的廝殺聲,被丟得老遠,男子看著那宮殿,目光堅定!

    “你來了,你終於來了,那些賊人……可伏誅了?”

    宮殿裏,就隻剩下老人一人,那老人,一襲明黃,不怒自威,可是,許是病痛,加上大殿之外的叛亂,讓他憔悴而虛弱。

    “回父皇的話,齊王已經被拿下,還有蕭氏一族……都已經在掌控之中,這些叛亂的餘孽,兒臣絕對會一個不留。”男子目光如炬,許是方才的廝殺,已經讓他殺紅了眼,直到此刻,站在皇帝麵前,他依舊沒有掩飾住他外泄的殺意。

    “齊王……咳咳……齊王就算了吧!”老皇帝輕咳了幾聲,似乎腦中想到了什麽,麵容之間,多了一些憐惜。

    “算了?父皇,怎麽能算了?”男人眉心一皺,怒喝道,“他起了謀亂之心,他想奪了皇位,取而代之,這等大逆不道的的事情,父皇你還能饒了他麽?”

    男人的臉上難掩憤怒,齊王所奪的,不僅僅是屬於父皇的皇位,還是他的皇位啊!

    可父皇卻……父皇一生,就是太過仁慈,他的劍,絕對不會對那齊王手下留情!

    老皇帝斂眉,歎了口氣,“左右都是我的兒子,他也是你的兄弟,其他人可殺,唯獨齊王……不可殺!咳咳……傳朕的令下去,此次謀變,隻留齊王一族之命,其他的,全數殺之!”

    雖然虛弱,可帝王的威儀,卻絲毫不減。

    手持長劍的男人臉色一沉,眼底明顯閃過一抹異樣,可卻沒有多說什麽,咬牙道,“是,兒臣謹遵父皇旨意,隻是這……玉璽,兒臣為父皇奪回來了!”

    老皇帝看到那玉璽,眼睛一臉,“拿過來。”

    男子一手持著長劍,一手拿著玉璽,走上前,將玉璽呈到老皇帝的麵前,“父皇,你看看這玉璽,是否有異。”

    老皇帝不疑有他,接過袋子展開,那玉璽甚至沾染了鮮血,那鮮紅的顏色讓老皇帝一怔,正要開口說什麽,一柄長劍便落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老皇帝蹙眉,抬頭對上麵前站著的男子,眼底一抹老練閃過。

    “太子……你可知道你在做什麽?”老皇帝的眼裏,說不出的平靜。

    可越是平靜,越是讓握著劍的男人心中慌亂不堪,可他卻極力用冷血來擠走一切,冰冷的聲音在大殿之內響起,“父皇,兒臣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父皇,你老了,你在皇位一天,還會出現無數個齊王,他們,都想著這個皇位,想著和我爭奪,這樣的手足之殺,父皇你必是不願意看到的,不如,我們現在就來做個了結,你若是死了,這皇位就沒有人再來爭奪了,不是嗎?”

    “你當真要如此?”老皇帝斂眉,神色之間,依舊沒有恐懼,反倒是多了一絲笑意。

    “父皇,你從小教我為君知道,兒臣繼承了皇位,定不會負了你的教導,兒臣會讓咱們百裏皇室越來越好,兒臣也會讓東楚國的後人,記著你這個開國之君!”男人一字一句,似乎是在用這許多言語,來堅定自己此刻的決定。

    “嗬……嗬嗬,朕一世英明,年輕的時候,殺了多少敵人,可沒想到老了老了,卻盡是被自己的兒子算計!”老皇帝輕笑一聲,“你殺了朕,得到皇位,你確定,你一輩子坐得安穩嗎?”

    男人一怔,一時之間,竟是沒有明白老皇帝的意思,看著老皇帝臉上的笑容,男人眸子一凜,驟然握緊了手中的劍,一揮,狠狠的刺下,那鋒利的劍刃,不偏不倚的刺入老皇帝的的胸膛。

    老皇帝悶哼一聲,胸口處,隨著那劍一時拔出,鮮血噴灑而出,觸目驚心。

    老皇帝身子一軟,也是被他拔劍的力道,拉扯著靠在了榻上,男人看著老皇帝那依舊帶著笑意的眼,突然之間,神色慌了。

    “父皇……”男人喚道,目光閃了閃,不知所措。

    “太子,朕知道,你想當皇帝,可是,你當真確定,你在這皇位之上,能坐得安穩嗎?哈哈……”老皇帝哈哈的笑出了聲來,那笑聲在大殿之上回蕩,越發的顯得詭異。

    “坐得安穩,我會坐安穩,我登上了皇位,那些個兄弟,就在也休想有什麽奪位念頭,我不會讓他們有任何機會!”男人咬牙,說著,更是毫不猶豫的朝著老皇帝又狠狠的一劍刺了下去。

    “唔……”老皇帝身體一抽,先前一劍還吊著的命,這一劍下去,沒了絲毫生命的跡象,隻是那雙眼,卻是睜著,直直的看著他眼前的兒子,說不出的陰森恐怖。

    男人頓時感到恐懼,頭皮發麻,男人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口中喃喃,“父皇,要怪就去怪齊王,反正他很快就會來見你,你找他報仇,若不是他謀奪皇位,兒臣也不至於如此……哈哈……哈哈……”

    男人看著那玉璽,看著這偌大的宮殿,笑得甚是瘋狂。

    他終於,得到了皇位,終於,誰也不會再有機會,謀奪他的東西,而他也不會讓任何人有機會。

    而父皇的命債……嗬嗬,齊王,他今日奪宮,殺了父皇,就更是罪加一等,不可饒恕!

    可是,突然,他好似感受到暗處,似有一雙眼睛看著他,看著這一切,男人頓時慌了,高大的身軀慌亂的轉了一圈兒,四處搜尋著。

    “誰,誰在哪裏?”男人厲聲喝道,找了一圈兒,這偌大的宮殿裏,就隻有他一人的存在。

    可是,那道視線,卻是沒有消失,一直看著他,好似在故意告訴他,他的秘密,有人知道,有人看到了這一切,誰……到底是誰?

    恐懼,如潮水一般,似要將他淹沒了一般。

    “誰,誰……你出來,你給我出來……”男人在大殿之上,恐慌的叫囂著,腦袋也是脹得得生疼……

    “誰……出來……”柳鶯殿內,榻上躺著的靖豐帝,口中不斷的喃喃,那臉上豆大的汗珠,似陷入了夢魘一般,可以清楚的看到,他臉上的恐懼越發的濃烈,猛然,那雙眼帶著驚恐,赫然睜開,整個人驚坐而起,“誰,你出來,你快給朕出來……”

    “皇上,你怎麽了?”榻旁,夏侯音眉心微皺著,臉上難掩關切。

    那動聽的聲音,拉回了靖豐帝的神思,目光落在眼前的女子的身上,“愛妃,你怎麽在這裏?”

    夏侯音微微一愣,隨即嗬嗬一笑,“皇上是做噩夢了,這是柳鶯殿,是臣妾的寢宮,臣妾自然該在這裏。”

    “柳鶯殿?”靖豐帝環視了一周,心中似鬆了一口氣,那剛才……是做噩夢了?

    噩夢?可那個夢,卻是太過清晰,一如記憶中的某處,腦海中浮現出夢中的場景,靖豐帝的眉心更是皺了皺。

    “皇上做了什麽夢?說來給臣妾聽聽,壞的夢,說破了,也就沒了。”夏侯音拿了一塊帕子,替靖豐帝擦拭著臉上的汗珠,那柔緩的語調,似乎帶著醉人的魔力一般,讓人無法拒絕。

    差一點兒,靖豐帝便脫口而出,可立刻,他意識到什麽,才住了口。

    這個夢……怎麽能說呢?

    “不過是個噩夢,說出來,嚇了愛妃,嚇了咱們肚中的孩兒,那可就不好了。”靖豐帝斂眉,腦海裏方才的夢,卻是揮之不去,尤其是那一雙盯著他的眼睛,如影隨形,讓人莫名的不安。

    “不說便不說吧。”夏侯音斂眉,轉換了話題,“皇上,天就要亮了,不過,你身上有傷,朝中之事,有太子暫代著,你還是好好養些時日傷,再多睡一會兒吧!”

    靖豐帝的眉心卻是一皺,似乎想到什麽,“不了,秦公公呢!”

    “秦公公在門外候著。”夏侯音開口。

    “讓他進來。”靖豐帝沉聲道,神色之間更多了一絲急切。

    夏侯音看在眼裏,朝著門外吩咐了一聲,隨即,秦公公推門而入,“皇上,可是有事情吩咐奴才?”

    “今日百裏騫斬首,定在什麽時候?”靖豐帝斂眉。

    “定在午時,由宣王殿下監斬。”秦公公如是回道,心中想著,皇上莫不是在這個時候,有了什麽別的心思?

    廢太子雖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可畢竟,是皇上的親生骨肉,打斷骨頭還連著筋,不是嗎?

    靖豐帝沉吟了片刻,腦海中浮現出父皇當年所說的那句話,他突然明白了,究竟是什麽意思。

    你確定,這皇位你一輩子坐得安穩麽?

    安穩?這些年,他在皇位上,沒有一刻鬆懈,那個時候,父皇便看到了他的以後了麽?

    他自己便是那思君篡位之人,更害怕,別的兄弟,甚至是自己的兒子再做出當年的事情來,所以,一直以來,他都防著,防著太子,防著北王府,防著身邊的每一個企圖壯大自己實力的人,他害怕他最終也落得父皇的下場!

    腦海中浮現出父皇臨死之時那詭異的笑容,靖豐帝猛地閉上了眼,他是在嘲諷自己,更是在可憐自己,一輩子,生活在疑心之中,誰又知道,他受這疑心的折磨,是怎樣的痛苦?

    而這就是他當年弑君篡位的代價!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靖豐帝再次睜開眼之時,他的臉上,又恢複了以往的老練和深沉。

    這條路他既然選擇了,他就要走到底,百裏騫……他沒有當年自己的能耐,成王敗寇,罪當伏誅!

    “你準備一下,朕今日,要去看看斬首!”靖豐帝開口。

    話一落,秦公公也是一驚,“那血腥之地,實在是不吉利。”

    “去安排吧!”靖豐帝的聲音越發冷了幾分,語氣不容置喙,血腥之地麽?二十二年前,他誅殺齊王,那一次,宮裏可是血流成河,他不是踩著這滿地的鮮血殺了父皇,登基為帝的麽?

    他還害怕什麽血腥麽?

    眸中一抹冷意凝聚,就如當年他親眼殺了父皇一樣,他也要親眼看著廢太子人頭落地,這樣,他才能安心!

    嗬,父皇的話再次回蕩在耳邊,靖豐帝卻是盛怒的揮開,做不安穩又如何?他左右也坐了二十二年!

    他要的是皇位,是眾人臣服!

    秦公公看了一眼靖豐帝,沒有再多說什麽,領命退了下去,房間裏,夏侯音的嘴角淺淺勾起一抹笑意,重新走到了琴前,斂眉柔聲道,“皇上,臣妾再為皇上撫琴一曲,為皇上安神!”

    沒待靖豐帝回答,那纖纖玉指便撥動了琴弦,琴聲悠揚,在房間裏回蕩開來,聽著這琴音,靖豐帝的神色,似有所緩和,形容之間,也多了一絲疲憊……

    窗外,天色漸漸亮了,新的一日開始,卻也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

    這一夜裏,玉丞相府全數查抄,所有的家眷仆人,無一例外,全數都被禦林軍抓了,這一大早,就被帶到了東市菜市口,高高的露台之上,滿滿的人,跪了一地,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是恐懼。

    很快,廢太子和廢後謀亂奪宮的事情,在京都城內的大街小巷傳了開來,許多人都聯想到了二十二年前的齊王的那一場叛亂,也是如此,齊王一族,蕭氏一族,全數都在這東市菜市口人頭落地。

    監斬台正對著的酒樓上,雅間裏,安九早早的就來到了這裏,這個地方,足以將下麵所有的角落都一覽無遺,想到今日她的目的,安九的眸光微斂,上官憐啊上官憐……你會來嗎?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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