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突如其來的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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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站在vip7床的探視窗前,看著雪姐正靜靜地坐在床上發呆的時候,我終於相信了自己的直覺,這就是所謂的巧合?
“吳主編,我們要進去嗎?”一旁的小護士打斷我的思緒,看著沉浸在思考中的我,說道。
“嗯,進去看看。”
在來病房的路上,我接到了秦初一的電話。他先是關切地詢問了我身體的情況,而後又表示學藝在身無法過來看我的遺憾。我當然不會責怪他,讓他好好跟著秦三友修行,我這邊的事情都在掌控之中。
“哦,對了,”電話那頭的他說道,“我和爺爺把所有發生的事情都整合了一遍,發現了一些疑問。”他說道。
“嗯,繼續。”我示意他說下去。
“首先,是關於咱們近來碰到的那些鬼怪的。不管是畫皮鬼、產鬼還是你這次遇到的水鬼,他們都有一個特點,就是依托了某些‘人’,也就是說,他們有‘人’這個載體。作為載體的這些‘人’都是性情善良,不會做惡的。所以,就算鬼怪附在了這些人身上,或者他們異化成了鬼,也不會加害於人。但我們遇到的情況確實相反的,所以這裏麵,一定有一個助推的力量。我們初步認為,這個力量就是那個多次出現的‘起’。”
“然後,是關於你的。好幾次經曆都顯示你在夢境中,手掌會裂開一個‘t’形符號,擁有巨大的吞噬力量對吧。”
“對。”
“額,估計,我們隻是估計啊,有可能你帶有血液病的基因。”聽到這裏,我的腦袋“嗡”地一響,全身點狀出血的恐怖景象頓時出現在了我的腦海裏,心跳立即加快了。
“喂,小恙,你在聽嗎?”大概是看我沒反應,他問了兩句。
“嗯,你繼續說。”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你別擔心嘛,我也隻是說有可能。而且就算是真的,你肯定是那個特異質,因為你幾乎壓製住了貘的力量,那個‘t’形圖案其實是一個‘入’字。也就是說,貘的嘴巴,開在了你的手上,所以你才能吞噬夢裏的一切,嘿嘿,我給你起了一個炫酷的名字,食夢師。”
食夢師。
我不知道我是因為害怕血液病還是因為這個新的名號,整個人頓時有些熱血沸騰。
“所以你不用擔心啦,我們會繼續研究下去的。嚴伯知道了這事還給我們送了好多書來呢。最後一點,是私事。”他音量一下子變低了,聽腳步聲應該是走到了房間的角落裏,避開了屋子裏的其他人。“我爺爺身體狀況不大好,最近要去醫院做檢查。”
一聽到秦三友身體出了異樣,我感覺支撐著自己堅持到現在的柱子仿佛搖搖欲墜。他是唯一一個知道我外公秘密並且會陰陽術士的人,假如他出了什麽意外,我真怕自己會堅持不下去。
“不過你也別太擔心,我們家一定會竭盡全力幫他治病的,你專心工作和調查,剩下的事情交給我。”
這通電話包含的好消息與壞消息實在太多,我一時半會消化不了。但自己有任務在身上,還是把這些複雜的問題暫時丟在一邊,硬著頭皮走到了住院部,來到了vip7床門前。
大門打開,設備齊全,整潔幹淨的vip病房赫然呈現在我的麵前。雪姐聽到開門的聲音朝我們望了望,很快又把臉轉過去,繼續發呆。
“吳主編我先出去了,您要有什麽事情就按床邊的鈴,我會立即過來的。雪姐是一個很溫和的病人,您放心。”
我點了點頭,護士便關上門離開了。
房間裏的電視機開著,屏幕中演員誇張地表演吸引著我的眼球,但雪姐就像什麽都沒看見似的,專心地盯著床單上“西寧區精神病院”幾個字。近距離觀察她的麵容,才發現她看上去比一般五六十歲的人都要年輕許多。要不是常年不運動身體有些臃腫,她看起來應該會更加年輕。
幹練的短發加上她雪白的皮膚,如果換上一身普通人穿的衣服,她就像是一個高中班主任。我看著她的五官,十分清秀,左眼下還有一顆小小的黑色淚痣。
見我在望著她,她抬起頭,無神的眼睛對上了我,蒼白的嘴唇微微啟開,發出了一聲幹啞的聲音:
“雪。”
我以為她在跟我說話,後來才想起護士們說過,雪姐這個名字就是這麽來的。
“雪姐,我們聊聊好嗎?”我語速緩慢地對她說,害怕她不理解我說的話,一字一頓有如在教小孩子說話。
“雪……雪……”她依舊茫然地看著我,不停地重複著那個字。
我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怎麽跟她聊下去,如果線索到這裏就斷了我真有些不甘心。
“雪姐,你認識葉佳禾嗎?”我問。
她沒有反應。
“趙铖,趙铖你認得嗎?”如果她還是沒反應,我就沒轍了,隻好去翻醫院的記錄了。
沒想到的是,她聽到這個名字後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拚命地搖頭。
“你認識他,對不對?”我見她反應如此激烈,繼續問道。“你還知道什麽?”
她空洞的大眼睛頓時睜得老大,眼眶裏噙滿了淚花。她迅速從床上站起來,衝上前扯住我的衣領,把我死命地摁在了床上。我頓時被她的舉動驚到了,也不知道這個年近六十的女人哪來這麽大的力量,按得我幾乎動彈不得。
“殺!”她呲牙咧嘴地說出了這個字,齒與齒之間緊咬的“咯咯”聲聽得我毛骨悚然。這是哪門子溫和的病人啊,簡直就是狂躁症啊。
我被她摁得有些喘不過氣,伸手不停地在床邊摸索著,終於找到了按鈴,立即按了下去。過來的小護士看到雪姐的舉動也嚇得不輕,連忙喊護工過來把我們倆拉開。好在我的脖子是隻是被她抓出了紅色的印痕,沒什麽大礙。臨走的時候,雪姐依舊不停地重複著“殺”這個字,咬牙切齒地仿佛要把我給撕了。我想來有些後怕,立即走出了病房。
此時天色已經有些變暗了,我得趁夜晚來臨前趕緊回到市區。在這種荒郊野外再晚一些就多一分不安全。
我之前給葉佳禾助理發了信息,她明白我的調查方向後,說會派人來精神病院接我。果不其然,在我離開雪姐病房沒多久,一輛黑色商戶車就停在了醫院正門,葉佳禾的助理下來迎接了我。
“走吧吳主編。”她沒有過多的寒暄,反正我本來就不喜歡客套,這樣更好。想著還能搭便車回去,心裏不禁有些美滋滋的。
我一邊走上車,一邊說道:“我們編輯部的李主編,他也在這個醫院,能不能一起……”我話還沒說完,商戶車的大門就“嘭”地一聲關上了,車子迅速啟動,容不得我思考半分。我隻好透過窗戶對著醫院門口的墨白揮了揮手,算是道別了。
等到車子已經開了一段路,我在坐定。放眼在車裏一望,我頓時有些傻眼了。除了葉佳禾的助理和司機,剩下的幾個人都是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漢。天哪,這大傍晚的,他們是要去參加健美比賽啊?望著他們,我簡直坐如針氈,後悔怎麽就沒看清楚就上了車呢,哎,老毛病啊。不過隻要到了市區就好了,到時候一定趕緊下車,頭也不回。這樣一想,也算是有些安心了。
“吳主編,其實你到這裏來了,我們也就知道你掌握多少信息了。”助理開口道,絲毫不給我任何喘息的機會。“葉小姐說了,空白信封的事情你不必再查下去了,我們不準備追究了。”
車子在路上飛速疾馳,輪胎碾過石子的聲音分外刺耳。我透過窗戶看著四周的環境,茫然間不知道他們現在要送我到哪裏去。黑夜迅速襲來,天空像是被套上了一個黑蒙蒙的布,看得人有些憋悶。為什麽事情不需要查了,葉佳禾不準備找出害她父親的真凶了嗎?
“葉小姐說不查我也沒什麽意見,隻是以她的性格,怎麽會放棄尋找害父之人呢?”我問道。
助理用黯淡的眼神望著我,幽幽地說了一句:“葉先生去世了。”
聽到去世兩個字,我的心“咯噔”了一下。葉德庭年紀確實大了,雖然上次分開的時候他的身體狀況不錯,但是保不準這麽大歲數不會出什麽意外。這麽想著,葉佳禾大概是不想在她父親死後出什麽亂子吧。但我依然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勁。
“原來是這樣。請您替我轉達一下我的哀思。”我說道。助理見我不再追問,像是鬆了一口氣,不再說話了。誰知我接下來還有問題。
“貴公司有一筆款項,每個月都會匯到西寧區精神病院吧。想必趙教授失蹤的事情你們也知道了,我想請問這個vip7床的病人跟他有什麽關係?”
聽到我這麽問,助理顯然有些吃驚。她沒料到我會知道那筆款項細節,畢竟那些信息是保密的。
“吳主編何必為自己增添亂子,這些事情都是公司的機密,我又怎麽會知道呢?”她勉強笑了一下,說道。
“如果你不告訴我,信封的事情我就會繼續查下去。這已經不是你們的私事了,我也牽涉其中。所以,還請把您知道的告訴我。”我一直都隻關注助理的表情,卻忽略了身邊那幾個彪形大漢。等到我說完這句話,車子裏有些騷動了。助理用一種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眼神把我從頭打量到腳,搖了搖頭。
“也就是說,調查空白信封和7床那個病人的事情,你一定要知道其一咯?”助理推了推眼鏡,鏡麵上反射出的冷光顯得有些陰森。
氣氛不太對了。
我的手不自覺地伸到包裏,摸索著手機。車子到底開向哪裏我也不清楚,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快自救。快捷按鈕第一個就是秦初一的電話,第二個是陸遙的電話,我在緊張之中不知道撥通了其中的哪一個。
“綁起來吧。”助理話音一落,幾個大漢“騰”得一聲齊刷刷地從我身旁站了起來,奪過我手中的包,用膠帶封住了我的嘴,四五下就把我五花大綁起來。在這種荒無人煙的地方任何反抗都無濟於事,我隻能祈求上天保佑剛才有個電話打過去了。
此時的心跳應該已經比車速還快了。由於身體被緊緊地綁住了,也發不出聲音,我不知道此時還能用什麽來反應出內心的恐懼,隻能慢慢等待死亡的到來。幾個人把我綁好後,像拎小雞一樣把我拎來到車身的門邊,狠命地在我膝蓋處一踢,我頓時跪在車門前。我的頭上被套上了黑色的布袋,這種近似幽閉的恐懼感不斷地襲來。
“唰”地一聲,側車門被人打開了。呼嘯的冷風在我的麵前不停地嘶吼著,車速已經快得像是要從地上飛起來了。這時候任何東西從車子上掉下去,我都感覺會在這狂暴的黑夜裏消失殆盡。
而這個要掉下去的東西,應該就是我。
“哎,我其實也不想這麽做的。”助理的聲音從我的身後響起,隔著黑色的布袋顯得不是那麽真切。但聽得出她的語聲有些顫抖,殺人這種事情確實很難幹出來吧。“但是你不死,死的就是我,黃泉路上你也別記恨我。”
“我知道你現在還有很多事情不明白,我就告訴你吧。vip7床的病人是趙铖送過去的,他一直都跟我們公司有合作,他就是我們的一個傀儡。我們答應每個月給那個女人送一筆錢,他就為我們辦事情。那個女人變成現在那個樣子,原因都在趙铖。我知道的就隻有這些了,希望你死的明白些。”
一個沉重的腳步聲從我後方響起,應該是其中一個壯漢。我用力地呼吸著,似乎為即將不需要這些珍貴的氣體而感到遺憾。還沒等我準備好,我的後腦勺就受到了一個猛烈的錘擊。在這重擊下,我的身體從飛馳著的汽車上猛地滾落下來,重重地撞擊在了地麵上,全身上下骨頭崩裂肌肉聯斷的痛感從四麵八方朝我襲來。
“哦,對了。那個女人叫秋霞。”
這句話夾帶著幹燥的風聲,把我拖入了永久的黑暗。(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