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太子從良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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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琸傾從小就是個好奇寶寶,現在得以進入正牌太子的寢宮,自然要好好地觀摩一番,什麽稀奇的玩意都逃不過她的毒手。
而正牌太子晟翊此時正坐在床沿上閉目養神,雖說頂著太子妃的殼,可那通身的氣質仿佛一下子翻了翻幾番,轉眼間就能夠迸發出萬丈光芒來。
顏琸傾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嘴裏嘀咕了一句,“裝逼”,繼續手頭上的探險之旅,眼睛微微一掃,無意間就看到桌子上有一個袖珍型的鏡子。
以前顏琸傾也去古董店逛過,那裏的古鏡多以龍鳳呈祥作為背景圖案,再輔以精致的雕飾,可現在這方古鏡的背麵卻鑲嵌著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花,富態、大氣、高貴、典雅,盡顯牡丹的姿容。可若隻是單純地說成牡丹花恐怕又有些不妥,顏琸傾拿在手上仔細端詳才發現比起牡丹花,這個圖案更像是一個古老的圖騰。
這個圖騰好像在哪見過,顏琸傾有些不確定,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鏡身,隻是往鏡麵上匆匆一掃,她整個人都愣住了。
鏡子中出現的那個人也一臉呆愣,顏琸傾眨了眨眼,他也跟著眨了眨眼,顏琸傾怒了努嘴,他也跟著怒了努嘴,表情模仿得分毫不差。
顏琸傾顯然是受到了驚嚇,五官皺成一團,雙手失去了力氣,鏡子就這樣掉在了地上,發出“啪嗒”地一聲。
太子晟翊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悅地睜開眼,就看到自己的心愛之物支離破碎地滾到到處都是。
“你……”
顏琸傾還沒出從驚嚇中回過神來,一直“我”個不停。
不要問顏琸傾為何突然情緒失控,著實是因為她剛剛在鏡子裏看到了一個異常熟悉的人,倒不是因為那個人長得多帥,或是長得多醜,而是那個人跟盛翊軍長得一摸一樣。
難不成那是一塊魔鏡?
顏琸傾還沒緩過神來,就聽到太子晟翊用異常冷酷的聲音說:“你可知這方古鏡的價值”?
顏琸傾非常誠實地搖了搖頭,畢竟是她打破別人的鏡子在先,有些心虛是在所難免的。
“把你賣十次估計隻夠付個零頭。”
不會吧?這個破鏡子這麽貴。
太子晟翊盯著顏琸傾看了一會,那帶著打量的視線讓她心裏一陣不爽,好像她一分不值似的。
看來不是這個古鏡太值錢,而是她不值錢。
“so,你想說什麽?”
丫的,有話就說,這麽矯情幹什麽。
太子晟翊將視線挪開,漫不經心地說:“別忘了你的身份”。
媽的,如果不是她一向寬宏大量,估計這會早就衝過去將這個臭男人揍一頓了。
顏琸傾真的很想問問她的身份怎麽了,這群食古不化的古人,把她惹毛了,她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把這個真太子剝光了,然後用板子抽他的屁股。
突然“哐當”一聲,門在一天當中第三次被人風風火火地撞開了,估計再合上已經不能夠了。
顏琸傾搖了搖頭,不是說古代的女子一個個都特麽矜持嗎?為何她今天碰到都是一群把摔門不當做一回事的暴力女呢?果然後世記載有失偏頗。
伴隨著呼啦啦的冷風灌進屋子裏,兩道人影逆著光影闖了進來。
顏琸傾趕緊退後幾步,躲在太子晟翊身後。
難不成是刺客?
她不會這麽倒黴吧?穿越第一天就碰到刺客。
等等,她現在是太子,按照劇情需要,應該有影衛在各處蹲點隨時待命,見她有危險,立馬衝進來才是,還是說有什麽暗號之類的東東。
要不她直接大吼一聲,“有刺客,護駕”,估計什麽禦前侍衛、帶刀侍衛就會魚貫而入。
就在顏琸傾還在胡思亂想之際,她的手就被人握住了,憑手感應該是一雙男人的手。
等等,男人的手,顏琸傾想都沒想立即甩開那人的手,不想那人卻緊緊握住她的手不放。
“殿下,奴才護駕來遲,您可是受驚了?”
這聲音……
正在這時,那人抬起頭,顏琸傾心裏又是一驚。
雖然眼前這張臉比顧瘋子足足年輕了十歲,可那五官卻是一模一樣的,就算臉上多了幾分惶恐不安,可還是顧瘋子那張騷包的臉沒錯啊。
“瘋子,你怎麽在這裏?”
那人有些委屈地糾正道:“殿下,奴才不是瘋子,奴才是小楓子啊!”
隻是多了一個字,有那麽大差別嗎?
顏琸傾擺了擺手,敷衍地說:“一樣啦”。
可人家小楓子公公卻不依了,翹著蘭花指一直糾正,好像少了一個字跟少了一塊肉似的。
顏琸傾的嘴角抽了抽,敢情這顧瘋子非常具備當偽娘的潛質。
她這廂還沒有處理完,不想太子晟翊那邊又出了狀況。
“滾——”
這聲音著實欠揍。
“娘娘,您這是怎麽了?”
這聲音……
顏琸傾驚得猛然抬起頭,眼睛死死盯著那個背對著她的身影,她還不敢相信地拿手比了比,尺寸跟鄧漢子分毫不差。
顏琸傾突然很想哭,明明平常那麽嫌棄的一個人,現在遇到,心裏竟然說不出的踏實,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他鄉遇故知”?
“漢子,你怎麽也來了?”
顏琸傾很興奮地扯著人家小姑娘的手,壓根就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頂著一個男人的身份摸人家小手多麽不合適。
“殿下,奴婢明明這麽淑女,您怎麽可以叫奴婢漢子……”
這聲音、這語調、這口吻,錯不了。
就算換了副模樣,顏琸傾也不會認錯,更何況這丫頭幾乎是照著鄧漢子的模子刻出來的。
敢情這穿越跟天貓購物一樣,還附帶包郵和團購。
“殿下,我家娘娘這是怎麽了?”
顏琸傾回過神來就對上一張稍顯稚嫩的娃娃臉,心裏忍不住吐槽一句,“行啊,鄧漢子,不用裝嫩賣萌就很嫩很萌了,這是逆天的節奏啊”!
看著看著,顏琸傾的手就開始癢了,很想撲過去將這張臉揉圓了掐扁了,誰叫鄧漢子以前就這麽欺負她來著。
顏琸傾這麽想也確實這麽做了,伸出兩隻大叔手毫不留情地將鄧漢子的臉擠壓成小包子,看著自己的傑作,她心裏隻剩下一個字:爽。
“殿下……”
“呃……”
隻是這淒淒慘慘戚戚的眼神是怎麽回事?讓她總感覺背負著一種猥褻未成年少女的罪惡感。
直到接收到左上方那道跟飛鏢一樣異常犀利的視線,顏琸傾才有些心虛地收起自己的爪子,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子。
“殿下,我家娘娘……”
顏琸傾看著那個又在擺譜的太子晟翊,慢條斯理地說:“沒事,你別理她,她有病”。
鄧漢子一臉擔心地問:“娘娘生病了,生的是什麽病?”
“神經病。”
“殿下,神經病是什麽病?”
鄧漢子裝得也太像了吧!竟然問她神經病是什麽病,明明地球人都知道。
既然鄧漢子這麽喜歡角色扮演,她也不能當著大夥的麵就這樣撕破她的假麵不是。
“一種很奇怪的病,我想想怎麽跟你描述,對了,就是你家娘娘現在的樣子。”
顏琸傾說這話的時候,還不忘了不懷好意地看著太子晟翊。
小樣,看你裝到什麽時候。
鄧漢子再次發揮不懂就問的精神,問道:“那嚴重嗎”?
顏琸傾剛想回答,不想太子殿下已經沉不住氣,爆發了一聲怒吼。
“滾出去。”
哎呀,這麽凶,人家好怕好怕啊!
顏琸傾等著就是這句話,這下她終於可以領略宮外的風光了。
顏琸傾顯得有些迫不及待,大大方方地牽著鄧漢子的小手走出去,心裏忍不住讚歎,想不到鄧漢子的小手保養得這麽好,跟剝了殼的雞蛋一樣滑不溜湫的,不知道用了什麽牌子的保養品,回頭問問。
隻是還沒等顏琸傾的腳邁出門檻,太子晟翊一聲令下將她攔了下來。
“本宮有說你可以離開嗎?”
說話的對象分明是衝著她而來。
顏琸傾心裏“咯噔”一聲,她忍不住想世界的男人是不是都掌握了變臉這套絕技,盛翊軍是這樣,連這個太子晟翊也是這樣,一個個跟腎上腺激素分泌過多似的,導致內分泌失調,提早進入更年期階段。
顏琸傾隻好停下,附在鄧漢子耳邊小聲說道:“你先離開,待會我去找你,小樹林見”,說完,還忘了對她眨了眨眼睛。
顏琸傾想鄧漢子的智商這麽高應該很清楚她的意思才對,可很顯然她高估了鄧漢子的理解能力。
下一刻,隻見鄧漢子一臉嬌羞地看著她,那兩大團分布在左右臉頰上的紅暈和那閃著春情的眸光,分明是春心萌動的節奏。
最後鄧漢子用小手戳了戳她的心口,留下一句,“殿下,你真壞”,人就跑了。
誰來告訴她到底發生了什麽?
難不成鄧漢子剛剛穿過來水土不服以至於智商退化?
還是說鄧漢子也是腦袋先著地,摔出一個腦間盤突出?
“過來。”
顏琸傾晃了晃腦袋,邁著堅定的步伐朝太子晟翊走過去。
既然伸頭是一刀,縮頭還是一刀,為何不讓刀子來得更猛烈一點?
身後突然傳來關門聲,關門前,顧瘋子還不忘對她投擲一個特別同情的眼神,那眼神好像在說:“兄弟,保重”。
就算是換了一個時空,顧瘋子首先想到的也還是自保,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被太子晟翊銳利的視線一掃,顏琸傾心裏更慌了。
她想了很多,腦袋有些混亂。
她想問太子晟翊是不是盛翊軍,又怕太子晟翊是土生土長的本土人士。又想跟太子晟翊直接攤牌,說自己是一名穿越者,並不是太子妃顏氏,更不是腦子摔壞了,估計她這樣說,很有可能被當做妖怪送去火葬場火燒。
可說又不是,不說又不是,她到底要怎麽辦才好?
正在這時太子晟翊又發話了。
“過來給本宮磨墨。”
顏琸傾抬起頭,就看到太子晟翊躬身站在桌前,手裏拿著一支毛筆,麵前平鋪著一張白紙,正準備運筆寫字。
顏琸傾不知道這人要弄什麽名堂,隻好移步過去,幹起小太監的工作,可沒想到太子晟翊的毛病這麽多,隻是磨個墨而已,一會嫌棄她磨出的墨水太濃稠了,一會嫌棄她磨出的墨水太淺淡了。
最後顏琸傾終於受不了了,“丫的,既然我磨得不好,就另請高明,老娘不伺候了。”
好歹她也練過幾年書法,她第一次給老爺子磨墨的時候,老爺子都沒說什麽。
太子晟翊抬起頭睨了她一眼,臉上分明帶著慍怒,顏琸傾昂起頭,瞪了他一眼,將臉撇開,大大的“哼”了一聲。
*oss怎麽了,不帶這麽欺負人的。
有一點可以肯定,這個牛氣哄哄的太子就算不是盛翊軍,也一定是盛翊軍的前世,那臭屁的性子簡直是神相似。
兩人誰也沒說話,各自占據一方天地開始長達一個時辰的冷戰。
見太子晟翊寫得認真,顏琸傾也拿了一支毛筆在紙張上隨意地寫了幾筆,忽然想到了什麽,眼珠子轉了幾轉,馬上提筆,快速地寫下幾個字,她摸了摸下巴,打量了幾眼,甚是滿意,便照著這幾個字重複寫下去,轉眼間,桌上的紙張堆成小山那麽高。
太子晟翊有些疑惑地偏頭看了眼顏琸傾,就看到顏琸傾奮筆疾書,臉上還帶著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微笑,怎麽看都有些陰險,尤其是顏琸傾拿起紙張吹了吹,順帶嘿嘿笑了兩聲。
太子晟翊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原本不想搭理,誰想這時顏琸傾剛好將臉轉過來,兩人的視線就這樣不偏不倚地撞上了。
許是心情好,顏琸傾毫不吝嗇地對太子晟翊露出一個不要錢的微笑,你說你想笑就正常一點笑,為何還拿著他的臉擺出這樣一番猥瑣中帶著羞澀的表情。
太子晟翊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發現顏琸傾笑得越來越happy了,明明是他自己的臉,但他卻忍不住被吸引,看得一會他自己倒先不好意思起來,趕緊將臉扭開,可露在外麵的耳朵尖卻有些紅。
太子晟翊有些慌了,難不成他有斷袖的傾向,而自己卻沒發現?
當下寫滿正楷小字的紙張上就多了一滴黑色的墨水。
寫著寫著,顏琸傾就提不起勁了,約莫還感覺自己有些幼稚,揉了揉脖子,扭了扭腰,剛想下地做一會伸展運動,忽然意識到對麵還坐著一座瘟神。
她忍不住抬起頭,歪著腦袋偷偷地打量不遠處的太子晟翊,這男人從剛才到現在坐姿就沒有變過,她算算,至少一個小時了,難道太子爺身體異於常人,感覺不到腰酸背疼?
估計這樣子也是裝的。
顏琸傾撇了撇嘴,思緒一轉,忽然想起了一件有趣的事。
她有些興奮地鋪上白紙,將腦海中的人物移到紙上,當然不是生搬硬套,而是用q版的特殊畫法,添上一些微妙的表情,或猥瑣,或邪惡,或羞澀,或魅惑……
單單盛翊軍一個人的畫像,顏琸傾就花了幾十張,此外還有鄧漢子和顧瘋子的畫像。
顏琸傾越畫越興奮,好像腦袋上麵燃燒著一個小宇宙,畫著畫著就上了癮,時不時發出一兩聲特別驚悚的笑聲,讓太子晟翊脊背有些發涼。
許是太過興奮,精力透支,顏琸傾就開始犯困,兩眼迷蒙,眼皮微微耷拉下來,腦袋一點一點的,跟小雞啄米似的,手裏的筆已經不聽使喚掉在畫紙上將一張半成型的畫給糟蹋了,而顏琸傾最後抵擋不住周公的誘惑,腦袋一歪,直接倒在那張糊著墨水的紙上,不久便發出不小的呼嚕聲。
太子晟翊看了趴在桌子上的顏琸傾好一會,見她確實是睡熟了,才移步到她跟前。
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翻看桌子上堆成小山包的紙,他隻是抽了最上麵一張,看了一眼,整個人就沉默了,滿臉寫滿了疑惑。
他又看了第二章第三章紙,發現紙上千篇一律寫著:太子晟翊是sb。
sb是什麽意思?
難道是京城最近出現的流行語?
太子晟翊直覺認為這不是什麽好話,不過不置可否的是這女人寫的字確實不錯,頗有魏晉之遺風。
太子晟翊將紙張放回去,轉而看到擱在顏琸傾左手邊的畫紙,出於好奇,他隨意地拿了一張,想看看這女人到底畫了些什麽東西。
隻一眼,太子晟翊的臉就黑了,他抖著手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那張蘿莉範十足的小臉立馬變了形,跟生吞了蚊子一般。
隻見紙張上是一個半裸的男人,姿態妖嬈地躺在美人榻上,一塊紅豔豔的毯子蓋在關鍵部位,兩腿交叉,十個腳趾蜷縮,好像做著某種限製性運動,一隻手撐著腦袋,另一隻手覆在嘴唇上,眼睛微微勾起,眉眼間盡是風流和挑逗……
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太子晟翊。說是他本人,可仔細看又有些不像,那紙上的人物分明是縮小版的晟翊,身材和臉都小了一號,也不知道顏琸傾用的是哪派失傳已久的畫法。
當然太子晟翊不可能知道這種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畫法有一個新興的名字:q版。
太子晟翊忍不住又拿了一張畫紙仔細觀摩,這張畫紙上畫的還是同一個人,不過不僅造型變了,連風格也變了,他還記得上一幅畫,顏琸傾命名為妖孽男,而這一幅畫的題目叫海盜男。
太子晟翊就看到這張紙上的他穿了一身特別奇怪的衣服,身上掛著很多奇怪的飾品,胸前掛著一個形狀古怪的胸章,腰上配了一把匕首和火槍,頭上圍了一塊破布,左眼被黑色的眼罩遮住了,手裏舉著一個畫著骷髏頭的旗幟,表情看上去特別……傻。
太子晟翊抖著手又拿了一張畫紙,直到他將所有的畫都看了一遍,臉上的表情不下換了幾十種,臉色黑了又黑,青了又青,白了又白,紅了又紅,五彩繽紛的,比水彩畫的效果還好。
手指緊了又緊,鬆了又鬆,太子晟翊很想把這個睡得一臉愜意的女人打一頓,可伸出去的手在半路中又拐了回來。
顏琸傾醒來的時候,除了感覺脖子有些酸外,立馬就察覺到有一道火辣辣的視線盯著她,盯得她頭皮有些發麻。
顏琸傾站起來,狀似無意地伸了伸懶腰,不想麵對太子晟翊的時候,太子晟翊看著她的眼光特別怪,嘴角甚至還有些抽搐。
這種抽搐,她不陌生,有時候她想笑卻不能笑的時候,就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難道她臉上有什麽不成?
顏琸傾下意識地摸了摸臉,結果就看到手變黑了。
處理完臉上沾染的墨水,顏琸傾立馬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當她低下頭查看桌上的成果時,心裏出現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紙張很明顯被人翻動過。
難不成太子殿下已經看到了?她原本還想給他一個驚喜來著。
這時一坨紙砸在她麵前的桌子上,發出“啪”的一聲。
“將這些東西背熟,一個時辰後檢查。”
顏琸傾有些戰戰兢兢地拿起紙張匆匆掃了一眼,眼珠子越瞪越大,太子晟翊是要她背家譜還是怎麽著?
單單就是老皇帝的後宮就有好幾百張紙,還不加上皇親國戚,內閣大臣,以及眾親屬,別說一個時辰了,就是背一個月也成問題。
顏琸傾實在想象不出這男人是怎麽在短短一個時辰內將這些資料寫完的。
看來太子這個職位還真不是正常人能夠勝任的,可為何偏偏有那麽多人搶破腦袋也要爭奪這個位子呢?
如果按照顏琸傾出世入世的理念,她情願常伴青燈古佛,也不願做什麽勞什子太子。
現在想來雖然太子身份尊貴、地位顯赫,不用為吃穿犯愁,還外帶五險一金,相當於公務員中的公務員,但是相應的,待遇好就意味著風險高,稍微一個不留神,很有可能在兄弟奪嫡中被暗殺,就算逃過暗殺,還有毒殺,輕微一點的鶴頂紅就能讓他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更何況皇宮當中爾虞我詐,若是不得人心又沒人幫襯,朝中那些風吹兩邊倒的大臣第一個彈劾的人就是太子,可見工作性質極其不穩定,因為大家都知道皇帝最不缺的就是兒子,就算死了一個太子,或是廢了一個太子,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太子接替。
顏琸傾記得曾經看過一本書,上麵說皇帝生那麽多孩子,除了開枝散葉、延續香火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為政變做準備,也就是說那些皇子皇孫有一部分生下來就是為犧牲做準備的,隻有那個在所有皇子中拔得頭籌的人才有資格繼承皇位。縱然那個人不擇手段,弑父殺兄,但是不能抹滅的是最後剩下的那個人已經具備了當一個帝王的各項能力。
再加上要是哪個見不得太子發達的寵妃在老皇帝的耳邊吹吹風,什麽父子反目那是常有的事。
此外還要隨時麵臨親信背叛、被人陷害的危險,這麽說來腹背受敵也不意外。
總之,做太子的風險比玩股票還高,玩股票至少還有贏的勝算,可做太子一著不慎,那就不隻是滿盤皆輸那麽簡單了,直接就是抹脖子的事。
隻要想想,顏琸傾就一陣後怕,突然有些後悔接下這個重任。
無怪乎閻王連商量的餘地都不給,直接踹了她一腳,敢情就怕她反悔。
顏琸傾猶豫再三,抬起頭用小心翼翼的眼神看著太子晟翊。
“要不我們去歸隱山林吧?”
……
在太子晟翊的介紹下,顏琸傾越發感覺皇宮不是人待的地方,她要想辦法趕緊偷溜才行。
當然她最後並沒有將太子晟翊編纂的那本“四庫全書”背下來,經過三番五次的討價還價和偷工減料,才勉強記下一部分重要人物的名字和身家背景,至於皇上的妃子,她一概用母妃替換,品級低的女人直接忽略不計。而太子晟翊一幹妾室,那更好辦,直接叫美人。
如此一來,麵對晚上的晚宴就不成問題了。
因為太子晟翊不僅管得嚴,還管得寬,連她說要如廁也打算跟著去,所以她隻能爽約了,讓人家鄧漢子吹著冷風在小樹林裏麵等了一下午。
到了掌燈時分,華燈初上,掛在宮中亭廊上的宮燈依次被點亮,竟絲毫不比現代化城市中的霓虹燈差,非但如此,反而多出了幾分技術上無法掌舵的朦朧美。
顏琸傾跟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左顧右看,滿眼都是稀奇,那副土包子的樣子硬是讓太子晟翊附贈了好幾個白眼。
來到皇上宴請大臣的大廳,那裏已經來了一撥人,或坐或站,開始跟熟識的人聊天。
一看到她的身影,就有好幾個皇子打扮的人過來找她攀談。
顏琸傾巧妙地應對,在心裏將這幾個皇子對上號,剛寒暄了幾句,就聽到身後有人叫她“皇兄”,聽聲音有些熟悉,不想一回頭又看到一個熟人。
不會吧?這穿越的陣容也太大了,居然連葉皓然也來了。
好在她現在是太子,葉皓然應該認不出是她。
等等,葉皓然是哪位皇子來著?
就在她愣神之際,手臂就被人掐了一下,她剛想罵娘,轉頭就對上太子晟翊的臉,太子晟翊瞟了她一眼,並且不著痕跡地在她手心裏下了一個數字八。
她靈機一動,趕緊叫了一聲,“八弟”。
可這個葉皓然眼睛不看著她,卻一直看著她身邊的“太子妃”。
顏琸傾心裏忍不住八卦起來,看葉皓然滿臉深情的樣子,不會是看上人家太子妃了吧?
隻可惜佳人已逝,現在的太子妃可是如假包換的太子殿下。
顏琸傾歎了口氣,不禁被這狗血的劇情所折服。
這時一道拖著長音的細嗓子吼道:“皇上駕到——”
坐在宴席上的顏琸傾有些小激動,為終於能夠一睹古代皇帝的尊容而歡欣雀躍。
可她怎麽也沒想到那個頭上垂著流蘇的皇帝竟然是她家老爺子。
經過這次實打實的驚嚇,在看到皇帝身旁的皇後是她家老佛爺時,顏琸傾已經能夠坦然處之了。
看看這劇組安排的,連她家老爺子和老佛爺也被拉上當友情客串,她猜這個劇組一定很窮,而且還很缺人。
宴會上不乏要說些吉利的話,說白了就是拍皇上的馬屁。
這個顏琸傾擅長,但是考慮到作風問題,她決定先看看別人怎麽說,找到套路之後,再copy一下那些名人名言。
可是當她聽到那一句句絮絮叨叨的之乎者也後,顏琸傾覺得自己的牙都酸了,果然跟一群滿嘴古言的古人說白話文是一件很吃力的事。
隻是輪到顏琸傾的時候,有幾個沒怎麽見過世麵的公子哥就開始發難了。
公子哥一號手裏搖著紙扇,翩翩而起,扇子倏地一收,當即說道:“聽說太子殿下不僅武藝驚人,而且文采斐然,今日宴席之上,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聽到殿下吟詩作對”?
聽到周圍的竊竊私語,顏琸傾才知道眼前這個竟然敢跟太子叫板的小白臉是新晉的文狀元。
顏琸傾看了看那個狀元爺一眼,嘖嘖,這小模樣還挺俊的,就是有些瘦不拉幾的,竟然敢公然挑釁太子,看樣子膽子不小嘛。
這時公子哥二號開口了,“聽聞太子殿下武藝超群,身手不凡,在下能夠有幸跟殿下比試一場”?
這人倒是長得劍眉星目的,說話的聲音也好聽,就是年輕氣盛,口氣約莫有些狂妄,若是稍加調教,假以時日,必定是個可造之材。
話音剛落,又是一陣竊竊私語。
原來眼前這人就是今年的武狀元。
太子晟翊到底是多麽招人嫉恨,竟然讓文武狀元同時發出挑戰書。
顏琸傾私底下看了太子晟翊一眼,看他臉上一派淡定,她忍不住就想捉弄,衝他拋了一個媚眼,見他一臉呆滯,才心情很好地將臉轉回來。
“聽聞兩位新科狀元文韜武略,若是本宮不答應,似乎有些說不過去,那本宮隻好獻醜了。”
等著看吧,顛覆你們三觀的時刻終於來臨了。
顏琸傾清了清嗓子,衝那兩個等著看好戲的狀元郎揚了揚腦袋,抬了抬眉頭,說道:“生子當如孫仲謀,生女當如泉此方。有妹當如春日野,有姐當如住之江。娶妻當如桂雛菊,小姨必須夢夢當”。
顏琸傾剛說了三句,不出意外就看到在場所有人都一副被雷砸中的模樣,連一貫裝逼裝深沉的太子晟翊也不例外。
顏琸傾看了大夥一眼,衝周圍一幹美人拋了一個不啻十萬兆的媚眼,繼續說道:“小妾炮姐無懸念,愛妃夏娜須雪藏。魔炮人偶亦想有,前方右轉紅茶黨。借問後宮何處有,牧童遙指櫻花莊”。
這時顏琸傾俯下身子,用手勾起“太子妃”的小臉,幫她理了理鬢發,實實在在地將人家太子爺調戲了一把。
見太子爺臉色不怎麽好,顏琸傾趕緊將爪子收回來,一本正經地走到禦前侍衛跟前,在他伸出雙手想要抱胸之前,目標鎖定住他腰上的佩劍,原本想要非常帥氣地抽出他的佩劍,怎料到此劍如此重,害得她抽了很久也沒有抽出來,最後還是那個禦前侍衛實在看不下去了,手指搭在佩劍的絲絛上,輕易地往外一拔,就抽了出來。
看來拔劍也是一門技術活。
顏琸傾手裏握著劍,走到酒池的中央,背著光,隻給眾人一個側臉,愣了半天神,那表情特麽有些憂鬱,因為她突然意識到,耍帥可以,但是她壓根就不懂武功,更不知道舞劍為何物。難不成舞一曲周董的《雙截棍》,嗬嗬,這把劍怎麽看怎麽不合適。
到了後來,顏琸傾隻好揮了揮衣袖,決定將她在公園裏跟一群老大爺學得那套太極拳改成太極劍,在空中胡亂揮了幾把,邊揮,嘴裏還不忘了將那段經典的動漫段子補充完整。
“開我東莊門,坐我西莊床。把妹水手服,著其私衣裳。懷裏萌妹三四隻,地上絲襪五六雙。人妻蘿莉幼馴染,吾王saber美名揚。病嬌中二不能棄,由乃惵祈功夫棒。人造天使怎忘記,與君遨遊至四方。蟹猿貓蛇與蝸牛,還有小忍一萌娘。貓妖雪女地縛靈,地獄少女不能忘。”
等顏琸傾將手合十,做了一個謝幕的動作,現場安靜得跟夜晚的墓地一樣,微風刮過,帶著刺骨的冷意。
呃,好歹給個反應,行不行?就算她的動作不規範,有好幾處將左右手和左右腳弄錯了,但是怎麽著也不要這麽冷場啊!
就在顏琸傾有些心灰意冷的時候,不知道誰先帶頭鼓掌,緊接著掌聲和叫好聲如雷鳴般朝她壓過來。
呃,全體的反應也太後知後覺了吧!
顏琸傾微微鬆了口氣,轉頭剛想向太子爺耀武揚威一番,不想就對上太子爺複雜一片的臉。
難道她……露餡了?
這時就聽到公子哥一號問道:“殿下果然是文思泉湧、才高八鬥、字字珠璣,令在下佩服得五體投地,隻是請恕在下孤陋寡聞,不知殿下口中諸如泉此方、春日野、住之江、桂雛菊之類的人物是誰?”
聽到前半句,顏琸傾心裏還有些沾沾自喜,但是聽到這人要問這些動漫當中的名人,她就有些語塞了。
難道她要跟眼前這個古人解釋這些都是動漫當中的虛擬人物,每個人物都代表一款性格,就比如泉此方是《幸運☆星》中的女主角,是個徹頭徹尾的禦宅族,禦宅指數五顆星。
顏琸傾原本還想說這些是她在一本野史中看到的人物,覺得有趣,一時興起,就編了一首打油詩,但是看公子哥一號那樣子,估計她前腳剛說出這句毫無根據的話,他後腳立馬追問是哪本野史。
看看人家公子哥一號說話間臉上充滿濃濃的疑惑和不解,儼然就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始祖級人物,這種人惹不得,惹上那是自討苦吃。
公子哥一號還沒有應付完,公子哥二號又開始步步緊逼。
“殿下剛剛的那段劍舞著實精彩,令在下自愧不如,隻是不知道是何舞,師從何人……”
媽的,還有完沒完了。
顏琸傾當下吼了一句,“不知道,自己百度去。”
說完,扯著自家太子妃拂袖而去。
那硬挺的身姿不僅令一幹已婚婦女迷了眼,更是讓一幹雲英未嫁的小姐臉紅心跳。
經過這次晚宴,宮裏宮外,討論最多的人物是太子,話題牽扯最多的還是太子,太子一夕之間成了風雲人物,更是像鯉魚躍龍門那樣搖身一變變成了瀾滄國女子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采訪到的宮女甲說:“太子變了,變得好溫柔……”
采訪到的宮女乙說:“太子那天好霸氣……”
采訪到的宮女丙說:“我們太子爺變得更加有男人味了……”
……
總之,言論最後都指向一點那就是,冷酷無情的太子從良了。
顏琸傾懶洋洋地靠在貴妃榻上,臉上蓋著一本書,肩膀卻忍不住地抖動起來。
太子爺還以為這女人在哭,趕緊走過去,推了推顏琸傾的肩膀,放低聲音,用至今為止最溫柔的聲音問道:“你怎麽了”?
見顏琸傾不回答,肩膀還是抖個不停,太子爺終究有些不忍,伸手將蓋在顏琸傾臉上的書拿開,還以為會看到一張楚楚可憐的臉,不想卻看到一張笑得麵部抽筋的臉,太子爺的臉又黑了。
可顏琸傾卻沒有注意到,扯著太子爺的小手說道:“聽聽,外麵的人都在傳太子從良了,你說說,你是不是應該好好感謝一下我……”
顏琸傾又伸出那隻狼爪子勾起太子爺的小臉,衝他特別邪氣地挑了挑眉,語帶輕佻地說:“小妞,要不要考慮一下以身相許……”
顏琸傾還沒說完,就開始啊啊啊地叫了起來。
“啊,救命啊,謀殺親夫啦,太子妃要殺人啦……”
站在門外偷聽的太監和宮女都忍不住捂住嘴巴心照不宣地笑了。
想不到真的像外界說的那樣,太子喜歡奔放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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