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琸傾走出書房，一抬頭就看到靠在對麵牆上的盛翊軍，一動不動的，宛若一座雕塑，就連姿勢都好像沒有變過。

    他竟然還在。

    顏琸傾先是微微一愣，繼而將臉扭向一邊，伸出手偷偷地抹了抹臉，不想這時盛翊軍朝她走過來，將手搭在她肩上。

    “我沒哭。”顏琸傾的語氣帶著一種倔強。

    她固執地申辯似乎是為了強調什麽東西。

    顏琸傾承認自己很驕傲，自尊心作祟，不能忍受別人用那種類似同情的小心翼翼對待她。

    盛翊軍的手還搭在她肩膀上，眼睛看著她，透著一種說不出的溫柔。

    “我知道你的眼睛隻是不小心吹進了幾粒沙子。”

    顏琸傾本以為自己這樣說會換來盛翊軍的嗤之以鼻，卻不想盛翊軍竟然說出這麽風花雪月的句子。

    不說別人，若是鄧漢子聽到這三個字，肯定會指著她腦門說教，“顏顏啊，雖說口是心非是女人的專利，但是好歹也要有個限度，你說你眼淚鼻涕都糊一臉了，還敢說自己沒有哭，這是騙鬼呢……”

    顏琸傾呆呆地看著眼前的男人，總感覺此時的盛翊軍溫柔得近乎虛幻、縹緲、不切實際。

    她很懷疑，這人真的是那個一出場就排冷氣、放煙霧彈的盛大爺嗎？

    “要不要我幫你吹一下？”

    顏琸傾趕緊搖了搖頭。

    咦，盛大爺該不會是想占她便宜吧？

    這個想法甫一出現，立馬就被她排除了。

    顏琸傾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沾著汙垢的衣服，亂蓬蓬的頭發，臉上更是淒慘，就算不用照鏡子，她也知道此時的自己一定頂著一張大花貓的臉，臉上青白交錯，色彩鮮明……

    眼前的女人睜著大眼睛看著他，眼睛裏滿是狐疑，眼睫毛上沾著一粒一粒跟小珍珠一樣的眼淚珠子，眼睛紅紅的，鼻子也紅紅的，臉頰處的粉底掉了一些，眼角處蔓延著兩條混著墨色的水跡，看起來怪可憐見的。

    盛翊軍下意識地伸出手揉了揉顏琸傾的腦袋，他的本意是安撫，不想到了顏琸傾那裏卻成了欺負。

    顏琸傾記得她鄰居家養了一隻金毛，她經常看到她鄰居伸手揉那隻金毛的腦袋，嘴裏還配合地說著“乖”。

    擦，敢情盛大爺這是在逗狗。

    “鬆手，鬆手。”

    見盛翊軍不肯放手，顏琸傾目測了一下身高，一蹦一跳的，伸出手去夠盛翊軍的頭，隻可惜就算她踮起腳尖也隻是勉強碰到盛翊軍的額頭。

    盛先生不動聲色，手依舊擱在顏丫頭的腦袋上，而顏丫頭跟大白兔一樣做著一上一下的伸展運動。

    許是累得沒力氣了，顏丫頭停了下來，喘著粗氣，眼睛往上瞟，死死地盯著盛翊軍。

    忽然好像想到了什麽，顏丫頭的瞳孔中閃過一道亮光，嘴角微微揚起，她勾著小指頭，衝盛先生嫵媚一笑。

    盛先生有些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最後還是慢慢俯下身子。

    就在這時，顏丫頭趁機亮出兩隻小爪子，趁亂摸上盛先生精貴的腦袋，跟鏟土一樣，以排山倒海之勢壓向盛先生一頭精短的碎發，盛先生頭上的短寸經過顏丫頭的辣手摧草，整出一股烏煙瘴氣的新潮流。

    哈哈，現在知道老娘的厲害了吧？

    懲奸除惡之後，顏琸傾心下有些戚戚然，她深知盛大爺小肚雞腸、斤斤計較，唯恐盛大爺日後對她下套子，趕緊伸出手幫盛大爺理了理頭發。

    “s先生，我這個人是不是特沒良心啊？”

    看看，這女人發泄報複完了之後，就開始打感情牌來軟化盛大爺，可偏偏人家盛大爺就吃這一套。

    “嗯嗯。”確實是小沒良心的。

    “哎——”

    顏琸傾歎了一口氣，原本她還以為她這麽說，盛大爺怎麽著也會說句軟話，要麽敷衍似地說不是，要麽說了一句昧著良心的話搪塞她，說什麽其實她這個人還行，不算太沒良心之類的話。可終歸她還是錯估了一點，若是從盛大爺口中聽到好話，亦或是讓她滿意的話，估計明天的太陽絕對不會從東邊滾出來。

    想想也是，盛大爺是那種會睜著眼睛說瞎話的人嗎？

    縱然知道從這人嘴裏套不出想要的答案，顏琸傾還是不死心，繼續問道：“我是不是太不孝順了”？

    許是被老佛爺召見的事弄得心下惶惶不安，顏琸傾竟然一個腦袋發熱跟盛大爺聊起了心事。

    這次盛大爺倒是沒有回答得那麽快，也沒有用那個疊音詞將她打入萬丈深淵。

    見盛大爺不說話，仿佛在思考著什麽，顏琸傾突然發現自己很緊張，緊張到手心發汗，她明顯感覺到手心裏一片濡濕。

    她看著盛翊軍，心裏很矛盾，一方麵，她希望盛大爺不要回答得那麽快，讓她有足夠的時間緩衝和適應，另一方麵，她又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答案，哪怕她已經有預感那個答案不會太好。

    顏琸傾想她現在肯定是瘋了，不然怎麽會莫名其妙地問盛大爺這個問題。

    難道說她潛意識中想要從盛大爺那裏獲得某種心靈慰藉？

    顏琸傾被這種猜想逗笑了。

    “你希望聽真話，還是假話？”

    呃，原來盛大爺也這麽幽默的時候。

    若說這話的人是鄧漢子，顏琸傾早就一巴掌甩過去了，“廢話，還用說嗎？當然是真話，誰有心情聽你說假話啊”，可是說這話的人卻是盛大爺，這讓顏琸傾不得不耐下性子，吐出兩個字，“真話”。

    盛大爺的回答很簡短，“不知道。”

    她果真是問錯了人，不過盛大爺確實說了句大真話，說起來她跟盛大爺接觸的時間不長，人家說不知道才正常。

    出於好奇，顏琸傾突然很想見識一下盛大爺口中的假話到達了何種境界。

    “那麽假話呢？”

    “自私自利，沒有上進心，除了會說幾句討好人的話外，一無是處……”

    顏琸傾揉了揉太陽穴，顯然已經聽不下去了，想不到看起來不苟言笑的盛翊軍竟然是個會出金句子的段子手。

    “停。”

    她真的有那麽差勁嗎？

    顏琸傾突然覺得問盛翊軍這樣的問題簡直是自取其辱，等等，盛大爺說的貌似是假話，那她是不是可以這麽理解，盛大爺是在拐彎抹角地誇她？

    也就是說聽起來不怎麽好聽的話其實是好話。

    盛大爺會誇她，顏琸傾表示很懷疑。

    難不成是欲揚先抑？

    顏琸傾不是沒有受到過表揚，雖說她小時候有過那麽一段黑曆史，但是成績卻還過得去，該獲得榮譽一樣都沒落下，就連各種獎狀和證書都塞了滿滿一櫃子，可她卻從不認為憑借幾張紙就能證明一個人很優秀，所以她也沒覺得自己優秀，然而現在隻不過被盛大爺幾句片麵之詞蠱惑了一下，沒想到她竟然信以為真了。

    難不成盛大爺口中的她與現實中的她不是同一個人？

    “你，你，你不會是在誇我吧？”

    盛翊軍既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就那麽靜靜地看著她，仿佛一轉眼就是地老天荒。

    被盛翊軍這麽看著，不知怎麽的，顏琸傾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有些害羞地撓了撓頭，耳根子泛紅。

    她忍不住有些得意，現在想想她跟盛大爺的初遇，好像沒有那麽糟心了，至少在她心情很好的時候，她還能假想成美好的回憶。

    隻是下一刻盛大爺就用幾個字打破了她假想出來的美好。

    “你想多了。”

    仔細看，盛大爺的眼睛裏帶著一點不屑和鄙視。

    她就知道盛惡魔不可能突然變得這麽有人性。

    許是意識到這麽說女孩子有些過意不去，盛大爺又補充了一句話。

    “其實滿打滿算，你還是能及格的。”

    在顏琸傾還沒有噴火之前，盛大爺繼續說道：“這張臉嘛”，盛大爺伸手抬起顏琸傾的下巴，左右瞟了幾眼，皺了皺眉，勉強說道：“仔細拾掇一番，打個60分應該還是沒問題的，不過最多不會超過65分”。

    盛大爺順著顏琸傾的臉往下看，也不知道看到了哪，隻見他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察覺到盛大爺視線的去處，顏琸傾趕緊伸手擋住自己的胸。

    掃了眼顏琸傾幹癟的身材，盛翊軍搖了搖頭，說道：“至於身材嘛，就不用我說，你自個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不就是臉上的肉多了一點，腰上的肉多了一點，胸脯上的肉少了一點嗎？

    但是放到電子稱上去稱，絕對比那麽骨感型美女達標。

    許是顧及到她的麵子，盛大爺竟然漏了一點沒說，要是來人是鄧漢子，一定毫不猶豫地全盤托出。

    “至於氣質和涵養，顏顏，不是我說，你有這東西嗎？”

    鄧漢子說了，她外在美不夠，內在美不足，典型的初代不合格殘次品。

    雖說顏琸傾早有意識到了自己的種種不足，並且有了這方麵的覺悟，但是盛大爺這麽理直氣壯地說她，她難免有些不服氣。

    “s先生，其實我有些話想送給你。我承認你不說話不排冷氣的時候，確實玉樹臨風、一表人才、豐神俊朗，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車爆胎……但是你丫的壞就壞在一張嘴上，你說你一個大好青年，不學人家做正經事，幹嘛學那些大媽鸚鵡學舌。看看，我不過是說了你幾句，臉就拉下來了，你說說，就你那點肚量，看到你的人還不立馬被你嚇跑了。照我說啊，你還是趁早收斂一下，免得以後討不到媳婦……”

    說完了之後，顏琸傾覺得身心舒暢，可是後果卻不堪設想。

    糟了，她一時說得忘我，竟然在盛大爺頭上動土，看來離死期真的不遠了。

    想想盛大爺那睚眥必報的性子，估計要將她五馬分屍才解氣。

    看看，盛大爺那張帥得天地失色的臉跟鍋底一樣，黑得那叫一個透徹。

    顏琸傾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趕緊采取補救措施。

    “雖然你委實算不上什麽好人，但是……我依然欣賞你。”

    這話說得連顏琸傾本人都覺得牙疼、心虛，但是沒辦法，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盛大爺的個頭明顯比她高了一大截。

    盛大爺表情有些奇怪，有些狐疑地看著她。

    被盛大爺看得頭皮發麻，顏琸傾趕緊點了點頭。

    盛大爺的表情微微有些好轉，見她不住地點頭，竟然伸出手禁錮著她的腦袋。

    顏琸傾一邊觀察盛大爺的表情，一邊在腦海裏搜刮一些好詞好句，可奈何情況危急，人一緊張，哪還記得什麽金段子銀段子，嘴巴巴拉巴拉地說著，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些什麽，想到什麽就說什麽，盡挑好話說，等她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說了什麽的時候，誤會已經釀成了。

    “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真的真的很欣賞你，你行事果斷，為人一絲不苟，處理事情有條不紊，你冷靜，你鎮定，有能力，有實力，有毅力，你就是當代青年的模範，是少女們心目中屹立不倒的男神，是每個男人的終極目標，是每個女人的最佳配偶。說句不打臉的實話，要是我現在有個女兒，就是倒貼，也要每天在你家門口嚴防謹守，日日蹲點……”

    盛大爺一臉木然地看著她，顯然被她的話刺激的不輕，待反應過來時，看著她的眼神特麽有些怪。

    顏琸傾死死握著盛大爺的手，極力狡辯。

    “不是的，我想說的其實不是……”

    可盛大爺顯然不以為然，一臉的雨後初晴，陽光明媚，那刺眼的微笑險些閃瞎了顏琸傾的眼睛。

    經過剛才一役，顏琸傾的身價又掉了不少。

    作為戰敗方，她拖著疲憊的身子挪回自己的小窩，剛想推開門，不想有一位穿著連體睡衣露出小胳膊、小腿的妖精靠在門上，一臉笑嘻嘻地看著她，還順帶對她拋了一個媚眼。

    顏琸傾嚇了一跳，忙把手縮回來。

    “漢子，你大晚上的不睡覺，不會是站在這裏準備當門神吧？”

    鄧漢子對她說的話充耳不聞。

    “顏顏，我剛剛全看到了，並且全聽到了哦！”

    顏琸傾敢打包票，鄧漢子晚上不睡覺，就是專門打探八卦，依照鄧漢子特殊的嗜好，顏琸傾覺得這女人不加入狗仔隊，真是八卦新聞組的一大損失，那叫什麽來著，“暴殄天物”。

    這時鄧漢子很自來熟地將胳膊拐到顏琸傾的脖子上，一臉“士別三日，即當刮目相看”的表情。

    “顏顏，嘖嘖，想不到你表個白還能表出新意來，看來當語文老師也不完全是無用武之地，至少一句話就能讓盛大爺樂嗬樂嗬好半天，笑得跟二百五一樣……”

    顏琸傾還記得以前她做職業規劃的時候，鄧漢子就極力反對她選擇老師這條路，坑害祖國的棟梁之才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按照鄧漢子的說法，那就是十有九人堪白眼，百無一用是書生。

    當時她很憤然，覺得是無稽之談，更是斷章取義。想來那首黃景仁所作的《雜感》當真隻是雜感，雖說被很多人奉為案頭的“醒世格言”，但是同時也傳遞了一種與時下格格不入的灰＂se　qin＂緒。

    而最大的出入就是鄧漢子將書生與老師混為一談，就算事先知道鄧漢子滿口歪理，顏琸傾有時還是不得不被那些聽起來處處有漏洞但是又無力回擊的話所折服。

    鄧漢子給出的理由相當的充分，可謂是一針見血，直接戳中要害，僅僅四個字竟讓顏琸傾連回嘴的餘地都沒有。

    “你不適合。”

    看看人家鄧漢子一早就將她看透了，現在卻又在這裏奚落她終於有點用處，如果說溜須拍馬、奉承討好也能看成是用處的話，那她確實是挺有用處的。

    隻是鄧漢子哪隻眼睛看到盛大爺笑得跟二百五一樣了，明明人家笑得很矜持、很靦腆、很寂寞空庭春欲晚，好不好？

    說完之後，鄧漢子又覺得有必要提醒顏琸傾一句。

    “顏顏啊，雖說示愛沒什麽不對的，但是作為女人，你應該矜持……”

    從鄧漢子嘴裏聽到“矜持”這兩個字，顏琸傾猛然一驚。

    這女人竟然跟她強調矜持，也不知道是誰每天跟顧瘋子勾肩搭背的。

    像是想起了什麽重要的事，鄧漢子臉上難得多出了一份嚴肅。

    “顏顏，你不會是真的打算嫁給盛大爺吧？”

    這女人還真會說笑，以前總喜歡拿她和盛翊軍說事，說得好像她和盛翊軍早就不清白了一樣，等她真的跟盛翊軍不清白了，她反過來又來質問她是不是真的。

    “嗯嗯。”顏琸傾回答得有些敷衍。

    有時候她真的猜不透鄧漢子在想什麽，難不成真的是她的智商不夠，無法看清聰明人的腦細胞結構？

    顏琸傾推開鄧漢子走進房間，將身子大喇喇地摔到床上，她睜著眼睛看著被燈光照得很光亮的天花板，一時之間，有些心煩意亂。

    看來，訂婚的事是沒辦法更改了。

    說起來並不是沒有一點辦法，依照老佛爺的意思，老爺子是希望她盡快有了歸宿，但是並沒有指明是誰，也就是說那個人並不一定非盛翊軍不可。

    隻要她能在最短的時間找到一個比盛翊軍更好的佳婿，掏空心思地取悅他，讓他對她產生好感，然後帶到二老麵前宣布，“爹，娘，這是你閨女為你們找的女婿，還滿意不”，接著火速成婚，三年抱兩。

    想法是好的，然而問題來了，她要上哪裏找到了一個比盛翊軍更優秀，並且願意跟她假結婚的男人？

    就在顏琸傾陷入苦惱之際，鄧漢子還不忘了過來撩撥她幾下。

    “顏顏，你真的打算在盛翊軍這棵樹上吊死？”

    聽鄧漢子的口氣，好像鼓勵她婚前出軌似的。

    “漢子，你有何高見？”

    顏琸傾覺得自己一定是腦子抽了，才會跟鄧漢子一起抽風。

    “顏顏，其實我手上有很多資源，帥哥、暖男應有盡有，請問你想要哪一款？”

    顏琸傾皺了皺眉頭，認真思考了一番，問道：“那有沒有一種各方麵條件優越，對女人不感興趣，但是又不得不跟女人結婚的極品男”？

    鄧漢子用一種特無辜的眼神看著她，說道：“顏顏，我隻是隨口說說而已，你不會當真了吧？”

    她有時候真的很想將鄧漢子掐死，奈何她三腳貓的功夫壓根就不是鄧漢子的對手。

    見顏琸傾臉色不佳，鄧漢子擠靠過來。

    “顏顏，你不是早就對盛大爺情根深種了嗎？為何現在還擺出一副棄婦的樣子？”

    顏琸傾越發覺得鄧漢子的思維能力跟正常人偏差太大，已經超出顯著性差異的範疇。

    “難不成盛大爺對你不好？需不需要我幫你教訓他一頓？”

    “去吧，他就在隔壁，出門左拐，請帶上門，謝謝。”

    鄧漢子立馬就蔫了，仿佛又想到了什麽，臉上多出了一點興奮，她扯著顏琸傾的胳膊，說道：“顏顏，既然你不想嫁人，要不你現在就逃婚吧？我讚助你的路費，怎麽樣”？

    果然是好姐妹。

    看到鄧漢子一臉的鄭重，顏琸傾拍了拍她的肩膀。

    “漢子，我們洗洗早點睡吧！”

    鄧漢子不死心得問道：“顏顏，你當真不考慮一下？”

    鄧漢子摸了摸下巴，突然打了一個響指，說道：“趁時機還未成熟之前，你趕緊找一個冒牌小三勾引盛大爺……”

    這丫的真是越說越沒邊了。

    “漢子，你膽敢再說一個字，信不信我一腳把你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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