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請問是李非先生麽？”清冷的陌生女性聲線伴隨著一股優雅淡香憑空插入進來，打斷了劍拔弩張的吐槽氛圍。李非抬起頭望去，感覺心跳猛地漏了一拍。穿著空姐製服的少女約莫比他小一兩歲，身材高挑勻稱，絲襪包裹的修長雙腿亭亭玉立。她的留海斜斜遮住小半邊麵頰，長發在腦後用兩根筷子狀的發簪挽成一個精巧的髻，嘴角漾著職業式的微笑，深邃的眸子裏卻像是一池夜半的睡蓮，寧靜素雅，沒有絲毫笑意，“您將要乘坐的空客已經準備妥當，我是您此行的轉職乘務員莫綻，請問是立刻出發嗎？”

    “啊啊，這就好。。”李非有些尷尬地從座位上站起身，伸手揉了揉兩隻小妖怪的頭發，“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這邊的事我自己能搞定，你們乖乖回家去吧。”

    “哈。。就知道會是這樣。”精衛把雙手枕在腦後，輕輕歎了口氣，“小白，把東西拿出來吧。”

    白澤不甘心地抿著嘴，狠狠瞪了李非一眼，這才從胸口的事業線中取出一隻還帶著體溫的紗囊，交到李非手裏。

    “嗯？啊！這個是。。”李非看了看在身旁待命的空姐，連忙把後半句話傳到靈識通訊裏，“妖魄？！你們簡直胡鬧！誰讓你們把妖魄凝聚出來的！”

    “安啦，是小白的，我隻是抽了一絲靈魄加進去而已。小白有幾萬年的修為，消耗掉一百年來凝結一枚妖魄也不算太大負擔，這都是他自己的主意。”精衛微蹙著眉，有些無奈地解釋道，“反正都凝聚出來了，又不能塞回去，你就拿著吧。遇到麻煩的時候捏碎它，我們倆就能突破結界障壁瞬間傳送到你身邊。”

    “你。。唉。”李非躊躇了好一陣子，卻終於沒能說出責備的話，隻是彎下腰刮了刮白澤的鼻尖，“放心吧，我保證會平安回來的。謝謝。”

    說完，他朝虛陽一招手，跟著空姐莫綻不回頭地向乘機口走去。

    輕微的顛簸後，飛機進入了平穩飛行。李非側過頭，透過舷窗玻璃和淺薄的雲絮，望了望黃浦江畔小成一個個紙盒子的樓廈屋頂，而後從口袋裏抽出一片口香糖塞進嘴裏，用力咀嚼著消除高度爬升帶來的耳鳴。

    空曠的私人機艙內隻有寥寥八個座位，走道寬敞得可以跳廣場舞。一直坐在另一麵的莫綻這時才解開安全帶，來到李非和虛陽麵前深鞠一躬，衣襟下若隱若現的鎖骨讓人幾乎移不開視線：“兩位客人，此行到關西國際機場大約需要二小時三十分鍾，當地與北京時間時差為一小時，請注意校準。請問還有什麽需要的嗎？”

    “當然有。”虛陽撩開長發，單手支額，再次擺出一副優雅的公子哥姿態，“這位美麗的小姐，在下名為虛陽，我們此行缺少一位擅長日語的伴侶陪同，不知是否有幸能邀你一起遊覽掌管姻緣紅線的八阪神社，共賞櫻花季節的京都城。”

    “實在抱歉，我到達大阪後需要再機場待命，感謝您的邀請。”莫綻完全無視了虛陽的悶騷攻擊，依然保持著職業微笑，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如果沒有別的事，請容我暫時告退去為兩位準備晚餐和茶飲。”

    “啊啊，奇怪，”莫綻消失在服務間的隔簾後，虛陽抓著後腦勺一副冥思苦想的表情，“沉睡了五千年我的釣妹功夫退步了麽？以前明明無往而不利的啊？”

    “因為以前你叫太極圖，現在你叫虛陽。”李非一邊用口香糖吹著泡泡一邊開啟嘲諷模式，“你都已經是少了一半的不完整男人了，名字還這麽不吉利，腎虛加陽痿，倒過來還是腎陽虛，你報上名號的時候就已經被姑娘們判死刑了吧喂。”

    “我幹，你嘴子再這麽欠誰也保不了你，”虛陽不屑地啐道，“你搞清楚先，我的名字叫太極圖華紋玉虛少陽，我妹妹叫太極圖瓊紋上玄太陰，你以為我不想用全名？我特喵的也得敢啊？讀者們分分鍾說我用名字騙字數好麽！”

    “在你現在報名號的時候你就已經在騙字數了吧！連帶著你還沒出場的妹妹的份一起騙了吧喂！”

    “再說了，你這個名字倒過來是非禮的家夥也配指責我麽混蛋！”

    “我也不想的好麽！我家裏從我爺爺那輩開始用道德經排家譜啊！道可道非常道我排了個非字啊！”

    一陣毫無意義並且無聊到蛋疼的互相中傷之後，兩個男人環繞著陰鬱的氛圍一起向椅背上靠去，同步地歎了口氣。

    冗長的沉默後，李非疲憊地揉著太陽穴率先開口了：“我說啊，後來你究竟推理出來了麽？日本妖怪請我們過去究竟有什麽目的。”

    “沒可能的，情報太少了。”虛陽散漫地揮了揮手，“所謂的演繹法在非完美情報的條件下就是一門偽科學啊。連邀請我們去的幕後黑手究竟是誰都不知道，即使想分析對方的心理我也無能為力啊。”

    李非正要答話，卻聽見門簾後一陣乒乒乓乓的響動，接著一名空姐推著飲料車走出來，一麵還活潑地向身後搖著手指：“莫莫前輩你歇著吧，送飲料這種事，交給我就好啦！”那一身俏皮的氣息完全不像個空姐，反而像是鄰居雜貨店店長的女兒。李非在登機是曾和這名空姐打了個照麵，當時她和莫綻一左一右站在機艙門內兩側迎接，起飛後就躲進了後麵的休息室。

    “嘿咻。。兩位客人，要點什麽喝的？”小空姐動作生澀地努力將飲料車在兩人身邊停下來，一臉燦爛的微笑。她其實個子並不小，隻比莫綻稍矮了幾公分，但是略顯淡薄纖瘦的身材加上一副鄰家小妹般的氣質，配上鬢邊兩屢俏皮的發尾，都給人一種小小的中學生的錯覺。但是與此完全不搭的，她的眼梢卻有著一丁點天生的紅暈，平添了幾分古代美人似的媚態。

    “給我一杯咖啡吧謝謝。啊對了，對麵那個傻x要一杯東方樹葉。”

    “你想毒死我麽喂！那是人喝的東西麽！”

    “啊啊抱歉，那給他來一杯紅瓶尖叫。”

    “吾主喲，看來今日我必須在這裏跟你見個死活了。。”

    “撲哧。。”看著李非和虛陽的日常對噴，小空姐掩住嘴輕笑了一聲，先倒起了一杯咖啡，“兩位客人，自我介紹的有些遲了，我叫甄洛，是本次航班的實習乘務員，這是您的咖啡。”

    像是遇到了高空氣流，飛機卡在這個當口輕微顛簸了一下。甄洛驚叫一聲，眼看著手中的杯子就要滑出托盤向李非身上灑去。李非眯起眼，以遠超人類的速度一個手指支在托盤下麵，將茶杯穩穩地頂回甄洛手裏。

    “咦？！喔、喔喔，謝謝。。”小空姐怔了一怔，突然雙手一錯再次將咖啡向李非身上灑去，“啊，手滑了——！”

    “會讓你得逞麽！三清妙法，開！冰魄神珠！”

    凝聚著霜華寒氣的寶珠驟然浮現在李非麵前，將濺灑過來的咖啡統統化為棕色的小冰珠子，撲簌簌地滾了一地毯。甄洛維持著潑水的姿勢足足呆滯了二十秒，終於回過神來，鼓著雙頰扁起嘴，眼睛裏蒙上一層水霧。

    “嗚嗚嗚你賴皮啦！書裏根本就沒寫出現這種情況該怎麽辦！你不按套路出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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