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了？！”

    陳嘉文看著身旁竊喜的一一有些鬱悶。要不是一個院兒裏從小玩到大，知道她就這種不在意便不多想的性子，不然真要以為她天生少根筋！

    “哪有！被人當跳板了，還不準我別扭一下啊！不過，你怎麽知道的?”

    看一一瞪著迷茫的大眼一臉疑惑，陳嘉文暗暗歎了口氣。高二文理分班的時候，很多人都知道外班的曾靜霞是衝著石磊調班的好不好！

    見陳嘉文一臉地球人都知道的樣子，一一吐了吐舌。快十年前的事了，能記得才鬼了呢！

    “一一，你有企鵝號沒?宿舍電話是多少？”陳嘉文邊走邊不滿地問著一一。

    “你可真行！一上大學連我都不聯係啦！”

    一一訕訕的笑了笑，兩人交換了聯係方式。

    “今年過年在哪過？還回奶奶家嗎？”

    “嗯，每年過年都要回去的。”一一點了點頭。

    聽了一一的話陳嘉文踢起了路邊的石子。

    “鄭蓉昨天就去她奶奶家了，估計過完十五才能回來。石磊估計過兩天也走了，好不容易放個假咱們是越來越難聚在一起了。”

    一一看著失落的陳嘉文，心裏也有些不好受。前世工作以後大家都在外地，回家相聚的時間確實是越來越少了。

    “你在京都怎麽樣？科技大學應該不錯吧？”

    一一轉了話題，兩人邊聊邊向家走去。

    年前的這最後一個星期裏，除了星期二下午在外麵和高中同學聚了次餐，其餘的日子裏一一每天收拾房子，做飯、洗碗，過著平凡但踏實的日子。都是些生活裏必不可少的瑣碎小事，但一一做起來很投入。因為投入所以父母對這些天的一一很滿意，一一的每天也很輕鬆、快樂。

    這就是生活所帶來的幸福感，一一很滿足。

    周六，節前的最後一個工作日，晚上下了班父母收拾好第二天要帶走的年貨，催著一一早早的休息了。

    一一洗漱好回了臥室。不久，父母的主臥室裏便傳來了爭吵聲，接著一一聽見父親出來在客廳沙發上鋪床的聲音。

    看來年前爭吵的慣例並沒有因為一一的努力而改變。年後呢？恐怕也少不了吧？一一思索著，家裏人缺少的是什麽？信任？溝通？

    誰對誰錯已經不重要了，怎樣才能和睦起來？

    大年三十的上午父母若無其事的收拾東西，父親早早叫來了車，將年貨搬了上去。

    第一站，和一一家隔著一個市的外婆家。外公在一一上小學時就去世了，外婆一直獨處，同住一個市的舅舅會經常去看看，母親節假日時也會回去幫著照顧一下。

    離開外婆家繼續向北走，在城市的另一端快靠近邊境的小村裏，午飯前終於到了爺爺家。全家人齊聚一堂，大人一桌，以一一領頭的一幫孩子一桌，全家團圓飯熱鬧非凡。

    大人們在餐廳推杯換盞，談論一年的收獲；孩子們則在客廳搭了桌邊吃邊玩。一一是長孫女，和家裏排第二的妹妹，大姑姑的女兒足足差了九歲，在這桌上自是要照顧到一眾弟弟妹妹。而對一一來說，看著圍在桌邊邊吃邊跑的最小的弟弟，這頓飯吃的很是“熱鬧”。

    吃完飯，大家坐在客廳閑聊，母親讓一一拿出禮物分給眾人。

    “我們家一一是長大了！你看，出去上個學回來還知道給大家買這麽多禮物。”

    一一摸著鼻子笑了下，一抬頭卻見爺爺拆了禮物正眯著眼狐疑的打量自己。心中一驚再瞅了瞅禮物：一條煙。應該是家鄉的特產吧？一一心中暗想。

    全家人聊了一陣兒，姑姑、姑父們便帶著自己的孩子準備回家。

    依著老規矩，媳婦年三十在婆家過年，年初二時才和丈夫帶著孩子回娘家。爺爺家便隻留了父親和叔叔兩家人，加上爺爺共七人。

    被叔叔家的女兒纏著，一一帶著妹妹兩個女孩上了樓，小丫頭滿腦袋都是對大學的向往，問向一一的問題也是千奇百怪。

    下午五點時，全家人坐在客廳邊看電視邊包餃子。妹妹陪著爺爺看電視，母親和嬸嬸擀皮，一一則和父親、叔叔包餃子。

    七點四十餃子下了鍋，八點整全家準時圍在桌前邊吃年夜飯邊看春晚。

    是夜，大家的手機叮咚的響個不停。

    發完祝福短信，給商琳、小雪、曼雨打了電話送去祝福，一一也接到了滕燦從京都打來的電話。一人穿著大衣站在繁星滿天的院子裏，一一笑著和滕燦聊了一陣兒，又和舅爺爺說了會兒話。

    收了手機，抬頭看了看如今在城市裏再難見到的璀璨星空，這一刻難得的放鬆，愉悅。

    正沉醉著此時的美好，突然一雙拿著花炮的小手環上自己的腰間。

    “姐，放炮去嘍！”

    十二點整，鞭炮齊鳴，新年正式來到！

    大年初一，一一和父母出去各處拜了年。

    大年初二，兩個姑姑帶著孩子回來娘家。孩子多了，房子裏自然多了歡聲笑語更加熱鬧起來。

    母親和幾個姑姑準備了一桌酒菜，男人們開始拚起酒來。

    酒多了，話便多了；話一多，這平日裏愛攀比的人和事便多了。

    飯後，母親臉色有些不痛快。

    半下午等姑姑們走後，母親和父親在房裏說了些什麽，隔著門縫一一聽見母親哽咽的聲音。

    “咱們不但盡心，還又出錢又出力的！他們憑什麽······”

    後來，一一看母親掂著包出了房門，說是去外婆家。

    家裏就剩爺爺、父親、一一三人。

    客廳裏，爺爺坐在沙發上有些惱怒。

    “這是過年嗎？這還有個過年的樣子嗎？！甩臉色給誰看？你們還不如不回來！”

    “爸，小心血壓！”見爺爺發火父親趕緊上前安慰。“今天初二，她也該回娘家看看。”

    “看看？以後你們都去看！一個都別留這！”

    一一默默的上了二樓。

    她不明白，為什麽自從奶奶去世以後爺爺變得越來越暴躁，特別是麵對著父親的時候。

    無論是姑姑還是叔叔，爺爺總是和顏悅色的和他們說笑，可一看見父親的時候便擺出一副嚴厲表情，言語上也有些苛刻。父親是個古板守禮的人，更何況現在爺爺的身體又不是很好，身為醫生的父親自然倍加孝順。

    可看著家裏其他人不經意間表露出的或輕視，或譏笑的眼神，母親終是沒有再忍耐下去。

    一一始終不明白，都是一家人，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的親疏有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