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就連他也不能對她的痛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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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星期後,醫生告訴她可以出院了。江少城辦理了出院手續後把她帶回家,說是家,其實是他的單身公寓,並不是他父母的家。現在的江少城對木槿來說是陌生的,除了知道他的身份是警察外,她對他的家世背景,朋友圈,親戚關係一無所知,而木槿亦不會想再去了解。在她心裏,她的丈夫江少城也已經死在木家的那場變故中了。現在的她,大多時候腦袋都是一片空白,要不然就是塞滿了那些慘烈的片段。未來的生活對她來說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隻剩下一片狼藉和不堪。不能選擇死,可是活著也隻是行屍走肉。
她出院這天,原本守在門口的警察也不見了,她沒問為什麽,去監獄還是去哪裏對她都沒區別。江少城一手牽著她,一手提著醫生給她開的藥物走向車子。回去的路上,江少城開著車,不時的觀察她的精神狀態,他露出一絲笑容:“累嗎,過一會兒我們就到家了。”
木槿一直呆呆的坐在副駕駛座上,江少城也不知道她將他的話聽進去沒有,這幾天她一直是這樣,事實上她幾乎不怎麽開口說話了,眼神呆滯恍惚,仿佛對周圍的一切都很疲憊的樣子。這些事情在她心裏留下的創傷不可能這麽快就好,他知道急不來,隻是很心疼,可是也想不出任何的辦法來改變現狀。
車子在市中心的一個小區裏停下來,江少城過來給她開車門:“到了,在八樓,以後我們就住在這裏。”
木槿避開他伸過來的手從車上下來,江少城看著自己落空的掌心有點無奈,道:“走吧,我們上去。”
江少城的住處是個複式樓,這一片是江少傑開發的樓盤,特地給他留的一套房子,所以雖說是個單身公寓,但地方很大。當初工作後江少城一直住的是單位的宿舍,後來又去執行特殊任務,江少傑給他留的這一套房子他根本沒有住過。現在有了木槿,不方便再住到單位的宿舍裏,讓她一直看到那些身穿警服的同事對她來說也是一種精神傷害,所以前幾天他就讓人把這裏收拾幹淨,添了些家具。開了門,意外的發現家裏早已有人在,江少城看著坐在沙發上的父母,道:“爸媽,你們怎麽過來了?”
馬燕容也在,隻不過她現在換下了警服,江少城的視線掃到她身上,馬燕容在他還未開口的時候先解釋道:“我知道今天木槿出院,所以就想到伯父伯母那裏看看,但伯母說你可能會回這裏,我們就一起過來了。”
馬燕容站起來,向木槿走過去:“恭喜你洗脫嫌疑了,我說過我們不會冤枉任何一個人的。”
江少城手搭在木槿的肩上,轉過她的身子,讓她麵對他的父母,道:“木槿,這是我爸,我媽,叫爸媽……”
江父道:“先別急著叫,我還有話說……”
木槿還未等江父把話說完,就一扭身旁若無人的向樓上走去,從始至終都沒看屋子裏的人一眼,更別說禮貌的打個招呼。
江母目瞪口呆,被木槿的態度給氣到了:“她……她怎麽回事,到底是不一樣,看來是特立獨行慣了!”
江父本來還想下幾句重話,可看木槿的樣子,根本沒將他們放在眼裏,不禁臉上也掛不住,對江少城道:“現在你不是在執行任務了,這個女人跟你已經沒有任何關係,跟我們江家也沒有任何關係,我跟你媽是一個意思,還是盡早把她打發了。”
其實木槿進來的態度隻是一個導火線,就算她剛才表現得乖巧謙遜也入不了江少城父母的眼,畢竟她的出生是兩個老人所不能容忍的。不管她有沒有做錯什麽,無不無辜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頭上始終冠著‘大毒梟木常豐女兒’的頭銜。所以哪怕她的性格柔美恬靜,心地善良也無法讓江少城的父母接納她。更何況木槿現在的樣子,自然讓兩個老人更有話說。
馬燕容安撫道:“伯父,伯母你先別著急,少城會有他的安排。”她拉了拉江少城的胳膊,示意他解釋。
江父道:“我還不知道他的打算,我告訴你,你從小到大沒有一次聽我的,但是這一次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我和你媽決不能答應。”
江母也極力勸道:“少城,不要怪我們無情,也不要怪我們對她有偏見,你想想看,他爸爸是那樣子,難保她也……是吧?我們是正經人家,你叫我怎麽在親戚麵前抬起頭來,說我們家娶了這麽個兒媳婦,放這麽一個定時炸彈在家裏,以後的日子我還能睡個安穩覺嗎?你不在的這幾年,我和你爸有多難熬你是不知道,你走了五年我們的心就懸了五年,可當初我們阻止不了你,也說服不了你的那些理想抱負,所以再煎熬也隻能放在心裏,誰叫我兒子有這樣的雄心。好不容易等到你回來了,可是又……你叫我們說什麽好,你也為我們想想,我們都老了,受不了刺激,她要錢我們給她,她要什麽我們都給她,就是別讓她留在家裏可以嗎?”
江母的話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連眼淚攻勢都出來了,不過她說的也是實話,她也是個母親,五年來見不了兒子的麵,得不到兒子的任何消息,那種痛苦是難以想象的。隻是江少城一向執拗,從念警校到當臥底沒有一件事是事先通知家裏的,他們做父母的根本無法勸阻他。他跟江少傑不同,江少傑雖然也叛逆,也不允許別人插手他的事情,但是所走的路都是在父母的預料和期望之中。而江少城卻是特立獨行的,生在生意世家卻選擇了警察的職業,而且從他上中學開始他幾乎就沒在家裏住過,不管什麽事情都自有他自己的打算,任何人的話對他都起不了作用,一直獨來獨往很少露麵。所以外人隻知道江家有兩個兒子,但卻很少有人見過江少城。
雖然江母聲淚俱下,但依然沒有撼動江少城半分,他表情冷靜語氣堅定的道:“我和木槿已經舉行過婚禮了,她是我太太。”
江母急急的辯白道:“你們那個是不作數的,是不被法律承認,你的配偶欄現在還是空的。”
“不需要,我承認就行。”
江父暴跳如雷:“這麽說我們承不承認你也無所謂是不是。”對這個小兒子江父一直是莫可奈何,每次都是氣得牙癢癢卻無濟於事。以前十來歲的時候就沒聽過家裏的意見,更別說現在是個三十來歲的人了,更不可能讓人左右。江父就是因為清楚兒子的脾氣所以才生氣。
馬燕容也低聲勸道:“少城,先不要和伯父伯母對著幹,他們也有他們的考慮。”
江少城有點累,揉著額頭道:“你們先回去吧,木槿現在精神狀況也不好,你們想說什麽也不是在這個時候。”
江父還想說些什麽,江母拉住丈夫,道:“那我們過兩天再來,你好好想想我剛才的話,你多少體諒我們做父母的心情。”江母看見江少城這個樣子,知道一時也不可能改變他的心意,今天也談不出個結果來,就拉著江父要回去。
馬燕容看著江少城欲言又止的,最後還是被江母給叫走的。
木槿剛才像遊魂一樣的飄上樓的時候隨便推開了個房間,看見有床,她就躺下去了,關著房間,樓下的聲音也傳不到她的耳朵裏,她也不知道下麵的人什麽時候離開。明明是他傷害她在先,可是現在所有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像在看蛇蠍一樣,都認為她會傷害到他!明明她沒對任何人起過歹念,連一隻動物都不曾傷害過,就隻因為她是木常豐的女兒,這些人就把她當成魔鬼一樣。雖然她希望自己出生在一個正常的家庭裏,但是她從來沒有為自己有這麽一個父親而覺得羞恥。他和這世上的任何一個父親一樣,用生命在保護著她這個女兒,她永遠忘不了那時父親用最後一口氣吼著讓她走的情形,以後她再也沒有爸爸了。在那些人眼裏,她的父親隻是一個毒瘤,他們都在為這次能夠摧毀木家而歡欣鼓舞,為‘正義的勝利’而歌功頌德,可是他們除掉的是她的親人,是這個世界最愛她的人,誰會看到她心裏的痛,誰在乎她的心她的眼是不是在流血!就連江少城也無法對她的痛感同身受,他的心裏或許還和那些人一樣為自己的‘壯舉’而自豪!
江少城推開房間進來,看見她躺在床上但睜著眼睛並沒有睡,他走到床邊坐下,道:“餓嗎,冰箱裏有食物,你要吃什麽,我去弄點給你吃……就吃麵好不好,你不是喜歡吃我煮的麵嗎。”
木槿不回答,眼神沒有焦距的越過他,但是他一伸出手去撫摸她的臉,她又馬上就避開了,從她在醫院醒過來後就很抗拒他的觸碰,她這個樣子讓江少城毫無辦法,隻能用加倍的耐心來對待她。
江少城收回手,繼續笑道:“連衣服都不換,這樣睡著不會不舒服嗎,衣櫃裏有睡衣,前天我親手去給你挑的,我去給你拿。”
江少城起身,對著拉開的衣櫃深吸口氣,告訴自己沒關係,以後還有很長的時間,他可以慢慢的治愈她,他從衣櫃裏拿了睡衣出來遞到她麵前,可是木槿一動不動的。
江少城把衣服放在她手邊:“那我下去給你做點吃的,你先休息。”他想吻她的額頭,又想起她現在不喜歡他碰她,最後就隻是給她拉了拉被子,然後出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