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番外 致命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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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天不拜鬼神,不信命,他向來隻信自己,所以在這麽一件本以為盡在掌握的事情竟出了致命疏忽的時候他自然狂怒,看著傷痕累累的周落潔,他竟感到一絲類似惶恐的情緒,這種情緒折磨了他很多天,因為他分不清這種情緒是來自於對她重傷不醒的恐懼,還是因為自己一向的狂傲自信受到了挑戰。,後來,葉天強硬的將其歸於後者,黑夜裏,他作了一番思考後堅定的告訴自己,周落潔不過是他的一個手下而已,自己這次之所以親自去將她撈回來,隻因為在她身上花了心血,能救當然要救,可是說到底她如果死了也就死了,沒什麽大不了的。不過這件事警醒了他,人外有人,他不能再掉以輕心了!

    有了這樣的結論後,葉天對自己這次超乎尋常的憤怒和焦慮有了稍許釋懷,也對自己第一時間就趕去救人的行為有了看似合理的解釋。周落潔在床上昏迷了一個多月後醒過來,到底是撿回了一條命。她昏迷的時間裏葉天通常都是在夜晚過來看她。房間不開燈,隻看得到床上隆起的一團和她的輪廓,坐在床頭的他,手指會爬上她的臉,在黑暗中一遍遍的描摹著她的五官。周落潔醒過來的時候也是在晚上,艱難的睜開眼,視線中是一團黑影,感覺到有人在撫摸著她的臉,她的記憶還停留在一個多月前那間密不透風的,恐怖的囚室裏,她被敵人用粗大的鏈子鎖在鐵架上,那個泰國老大對於怎樣摧毀一個女人很熟練,所以並沒有立即要她的命,等待她的是毀容和他手下的**。所以一睜開眼,發覺一個男人在她身邊,她反應很激烈,隻可惜身上沒多少力氣,很快就被他按住,在周落潔發動下一波攻擊前,葉天發出聲音:“別害怕,是我。”

    熟悉的聲音讓周落潔瞬間安靜下來,身體又軟軟的癱在床上,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手腳都是自由的,身邊的男人有著她所熟悉的氣息,這是她的房間,所以她安全了!

    葉天把燈拉開,她眼睛還不能適應光亮,過了一會兒才試探的睜開眼,視線裏真的是他的臉,可是隨即她又像想起了什麽似的,掙紮著去摸自己的臉,上麵沒有紗布,沒有疤痕,也沒有疼痛的感覺。葉天將她的手拿下來:“臉上沒有傷。”

    周落潔聲音幹澀的開口:“葉天…我回來的時候是什麽樣子的?”她隻記得那幾個男人用刀劃開她的衣服和皮肉,他們猙獰的笑容中有著令人作嘔的嗜血**,之後發生了什麽就不知道了。

    葉天的手滑過她的臉,胸口,腰腹,看著她的眼睛:“你身上有很多刀傷,不過沒關係,我會讓它和以前一樣,不會留下疤痕。”

    “沒有其它的嗎?”

    “沒有。”

    周落潔安心的閉上眼,葉天掀開被子躺到她身邊,他似乎是猶豫了下才伸手把她攬到懷裏,葉天想大概是因為她那樣子實在是太可憐了,讓他一時動了惻隱之心,他第一次興起了想對她好的念頭。想想以前,她本來也隻是貧窮而已,是自己把她弄成現在這個樣子,她並沒有做錯什麽,這兩年來她都沒有表現出恨他的意思,隻是默默的承受,忍受。想到這些,葉天的手臂又收緊了點。這一夜的葉天在周落潔的心中是那樣的溫柔,甚至在他的眼裏看得到憐惜的神色,她猜想,他是不是對她也有那麽一點心疼和不舍。後來她才明白,葉天對她的溫柔什麽都不代表,他對於她的殘忍在於不時的給她點柔情誘惑她,然後很快又收回去。隻是那時她已經無可抑製的淪陷在他溫暖的懷抱中了。

    周落潔這一次在床上休養了近三個月,等她能夠行動自如的時候已經是夏天了,布滿她身上的那些大小不一的醜陋疤痕也在慢慢淡去,這得歸功於葉天找來的那些藥膏,可是,他每次給她上藥也是最折磨她的時候。他會輕柔的撫摸她每一道傷疤,讓她顫抖戰栗,隻是不管他的手多親密的遊走在她的身體上,他仍沒有突破她身體的最後一道防線。葉天認為那時候自己之所以沒有和周落潔走到最後一步是因為邵然然,邵然然就像一座冰冷的牆立在他和周落潔之間,讓他無法越過去。那是從他有記憶開始就陪伴在他身邊的女孩,背叛了她,就像背叛了自己的記憶一樣,即使她的心已一步步的走遠,他仍固執的不肯承認,仿佛這樣,這世上就不會是他孤獨的一個人。邵然然死後,這座她化成的牆不僅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堅硬,越來越冰冷。每次他想要向牆那一頭的周落潔靠近時,他就會被這座牆撞得頭破血流,被撞疼了,被撞痛了,他就將所有的怒火撒在周落潔身上,都是她的錯,如果不是她,自己就不用一次次的承受這種痛苦,為此他折磨她,像個無理取鬧的孩子一樣對著她發泄情緒。可是一旦她轉身要走,他又會覺得不安,無法懇求,反而用各種威脅的手段來掩飾自己的慌張,一路喜怒無常,陰晴不定,周而複始,直至她最後離去。當然,這些都是在周落潔走後,他才開始回頭想這些。

    周落潔傷好後,葉天便不再交給她任務,而是讓她負責邵然然的安全,那段時間是葉家和另一幫派衝突最厲害的時候,葉天野心勃勃,想要一舉吞了對方,但事情並不那麽順利,雙方僵持不下,死傷無數。而邵然然偏又是個外表弱不禁風,骨子裏執拗的女孩,自從在身體上和葉天有了親密關係後,邵然然自知這輩子要走出葉家是無望的,雖然她嘴上什麽都沒說,但卻每時每刻無聲的反抗著葉天。他要她這段時間少出門,她就偏要往外走,他訓她,她就不說話,眼神越過他看向其它地方,葉天怕她出事,便要周落潔寸步不離的跟著。其實葉天這樣安排,還有他的另一層考慮。看在周落潔的麵子上,葉天並不想要周一鳴的命,但是邵然然和周一鳴這兩人不時的在他眼皮子底下欲語還休自以為情深的上演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戲碼對他來說實在是一種恥辱,他不能保證自己有天會忍不住一槍斃了一向讓他看不順眼的周一鳴。而周落潔最緊張她弟弟的命了,也是最了解他脾氣的人,有她在邵然然身邊,就絕對不會讓周一鳴做出什麽越軌的事情來。

    就像葉天猜想的那樣,自從周落潔負責邵然然的安全後,不管是在葉家別墅裏,還是在外麵,這倆人再也找不到獨處的機會,連擦身而過的時候周落潔都擋在兩人中間,讓倆人連視線都無法交會。邵然然永比以前沉默了,身上更添了一種哀怨的氣質。周落潔自然知道邵然然的心情,但是她也沒有辦法,隻得狠下心來斬斷這段孽緣以保住周一鳴的命。

    這天,邵然然說想出去透透氣,葉天也同意,周落潔便陪她一起出門,一下午邵然然都坐在德克士裏麵發呆,周落潔也隻能在一旁幹等著。看著麵色憂鬱的邵然然,周落潔無法壓抑住心底的嫉妒,這個女孩有著空穀幽蘭般的容貌氣質,從小錦衣玉食,風雨無憂,更有葉天獨一無二的愛。和自己相比,她已經擁有了太多東西,她為什麽還如此不知足,她視如草芥的一切是自己渴望卻無法得到的。想到這些,周落潔心裏就有了小小的嫉恨,當然,她是個理智的人,即使心裏這麽想,卻也絕不會允許自己做出什麽不當的舉止。

    邵然然在德克士發完呆後不顧周落潔的阻攔要去看衣服,去的是一個頗有才氣的設計師開的私人服裝店。邵然然拿著一條絲綢裙子看了良久,突然道:“葉天喜歡這樣的風格。”

    “因為穿在你身上,所以他才喜歡。”

    “或許穿在你身上他也會喜歡!”

    周落潔看向邵然然,確定她不是在嘲諷,這才驚覺原來自己對葉天的心意是如此的明顯,愛一個人根本是無從掩飾的事情,所以她自以為小心翼翼也還是被邵然然看出來了。被這麽一語點破心事,周落潔隻覺得難堪,她沒有正麵回答邵然然的話,道:“買完就回去吧,我們出來太久了。”

    邵然然卻不依不饒:“你敢說你不愛葉天嗎?你不想跟他在一起嗎?你沒有想過要取代我嗎?”這些尖銳的問題把周落潔逼到了角落裏,讓她無比的狼狽,隻能倉惶的回答道:“在他心中,你無可取代!”

    “你不去試一試怎麽知道,你為什麽不去爭取呢?”

    “我不用做這樣的事情,你也不應該懷疑他對你的愛,如果你沒有要買的東西了,那我們就走吧。”

    邵然然拉住她:“葉天跟我說你是個很勇敢的女人,你連死都不怕,為什麽現在連讓他愛上你的勇氣都沒有!你聽我說其實葉天也愛你,隻不過他自己還不知道而已,你沒有發現嗎,跟你在一起他很開心,跟你在一起他就會忽略我,所以你現在要做的就是點醒他,讓他知道他愛的人其實是你!這樣我們不就都有圓滿的結局了嗎,你和他之間隻差這麽一步了,你為什麽要守在原地不動!”

    今天邵然然說出口的每一句話都讓周落潔無招架之力,她知道自己不應該被邵然然的那句“葉天也愛你,隻是他自己還不知道”的話給蠱惑了,可是這些話確實在她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她心存一絲幻想,或許真的像邵然然所說的那樣,葉天對自己並不是完全不在乎的,或許他的心被他自己蒙蔽住了,也許隻要她輕輕的捅破那層紙就可以看得到幸福的未來。

    邵然然在周落潔發懵的時候將手中的那條裙子塞給她:“去試一試吧。”周落潔後來想她這一生所犯的第一個致命的錯誤就是這一刻。如果她是幾年後的周落潔就絕對不會被邵然然的這一番話給說得暈頭轉向的,可是當時她還隻是個未滿二十歲的女孩,又剛剛在受傷期間得到葉天的溫柔照拂,所以在邵然然的這番話後,即使冷靜如周落潔,理智如周落潔,竟也對邵然然所說的可能抱有期待。

    周落潔手拿著那條裙子進試衣間,門口還有另外兩個保鏢守著,邵然然走到窗子邊往下看,六樓不高,足以讓她看到周一鳴的車子,他倚在車外抽煙,邵然然額頭抵著窗戶的玻璃,一邊貪婪的看著他,一邊在心裏默數他什麽時候會抬頭,她沒數幾個阿拉伯數字周一鳴就抬頭了,她知道他看見她了,因為他的頭一直保持著向上看的姿勢。邵然然微笑,手在玻璃上輕輕的揮了揮。

    邵然然包裏的手機很快就響起來了,她接起來:“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回去吧,你今天在外麵呆了很久。”

    “不。”她的手在玻璃上畫著圈圈:“隻有在外麵才能這樣看著你……”

    周一鳴在電話裏很久都沒有出聲,握著手機凝視著六樓窗戶旁那個模糊的影子,兩人一時無語,隻是靜靜的相望,雖然看不見彼此的表情,可她仍微笑著。背後的混亂打破了這一刻的寧靜,試衣間裏的周落潔剛換好裙子打開門就聽到外麵的聲音。剛才守在外麵的兩個保鏢被幹掉了,對方的兩個人已經到邵然然的跟前了,一看到周落潔出現,對方的子彈立刻就過來了,店裏地方小,一切都暴露在眼前。事發突然,對方人手又多,根本無從躲避,子彈從她發際飛過,她沒有忘記那邊的邵然然,她利落的朝邵那個挾持邵然然的人開了一槍,還沒來得及開第二槍,對方的子彈就已經穿過邵然然的胸口,她整個身體從被打碎的玻璃窗裏飛出去,前後不過一兩分鍾的事情。樓下的周一鳴聽到電話裏麵的異常,又看到窗戶旁出現在邵然然身邊的人影,他拔腿就想往樓上跑,心中懊惱,剛才他要是把車停在大樓的入口處就可以截住那些人了,可是還沒等他跑兩步,身後就傳來砰的一聲,邵然然從六樓直直的墜落下來。

    邵然然沒來得及送到醫院就在周一鳴的懷裏咽下了最後一口氣,同樣身負槍傷的周落潔癱在了邵然然的屍體前,剛才她如果沒有去試衣服就可以救得下這個女孩了,如果她的槍還能再快一點也能挽回這個女孩的命。隻差那麽幾秒,她親眼看著邵然然在她麵前從窗戶墜下去卻無能為力,可是周落潔已經預料到了,葉天不會相信她當時是無能為力的。她無法想象葉天要怎麽承受這個噩耗。

    見到邵然然屍首的那一刻,葉天猶不能相信這個陪伴了他十多年的女孩就這樣離開他了,他隻不過一個下午沒見她而已,怎麽就變成這樣了。葉天將她緊緊的護在懷裏,擦去她臉上的血跡,失神的低喃著:“然然,不怕,葉哥哥在。”他抱著邵然然站起來往樓上走。周一鳴去拽他,他轉身一腳將周一鳴踢飛出去,此時眼裏才露出了凶殘的光,他看著像雕塑一樣站在幾米外的周落潔,她穿著一條火紅的長裙,吊牌還沒摘下來,裙子的顏色就像是邵然然的血一樣,他隻是盯著周落潔,最後卻什麽話都沒說抱著邵然然上樓,但是他轉頭的那最後一眼讓周落潔明白他真的不相信她。周落潔用力的閉了下眼,身上的傷讓她撐不住單膝跪在地上。她伏在地上悲哀的想,也是!畢竟死的是邵然然,而她卻活著站在他麵前!

    此後的兩天葉天很平靜的給邵然然舉行了葬禮,但是周落潔知道他的悲慟隻是沒有表現在臉上而已,她能了解他的心裏有多痛,邵然然將從此活在他的心裏,而自己也將為那一刹那的貪戀付出代價。在葉天找她之前,她先去看了周一鳴,自從邵然然死後,周一鳴的靈魂也被抽去了,他整天醉生夢死。周落潔撫了撫他因為宿醉而睡得不太安穩的臉,道:“一鳴,姐到了下麵一定會替你照顧好你愛的女孩,你就在上麵替姐好好的活著。”

    那時,周落潔是真的抱著必死的決心了,她又站到了第一次來葉家見他時的那個客廳。邵然然葬禮的時候葉天不準她姐弟倆出現,她有幾天沒看到他了,現在乍一見隻覺得他憔悴而疲憊,下巴上新長出了胡渣,邵然然的死對他來說打擊真的太大了。周落潔知道這筆賬他肯定是要和她算的,無非是一命抵一命!她不禁想,如果今天死的是自己,活著的是邵然然,葉天會是什麽心情?或許也會為她消沉一兩天,也會有一絲難過,但他絕對不會因為她的死怪罪邵然然。她實在想不通當時自己怎麽會自大到相信邵然然的話,以為自己可以取代邵然然呢?她為什麽會這麽沒有自知之明呢!

    葉天的臉在不甚明亮的燈光下晦暗不明,他問她:“那天的裙子呢,怎麽不穿了?”

    “都是血,我把它洗了。”

    他靠近一步,手捏著她的下巴:“你以為洗得幹淨嗎,那上麵都是然然的血。”

    周落潔的眼神荒涼,從今以後在他眼中,她雙手,她身上沾染的都是邵然然的血。

    他說:“你還有什麽要說的?”

    周落潔搖頭,下一秒臉上傳來劇烈的疼痛,她被葉天一掌摑得一個踉蹌迭在地上,他的槍跟著抵在她的腦門上,他的眼神因為絕望而顯得瘋狂,他說:“你為什麽不救她。”

    周落潔沒有爭辯,他的話更像一顆子彈從她的心口穿過,早知他不相信她,但聽他親口質問,心還是覺得疼,疼到她隻想就這麽死在他的槍下。

    周落潔看著他扣著扳機的手閉上眼, 一聲槍響,子彈擊碎的卻是她身後的瓷器。周落潔睜開眼,他拿著槍的手已經無力的垂下來了,臉色鐵青,他從牙縫逼出一個字:“滾!”

    周落潔走後,葉天將自己重重的摔在沙發上,猛灌了幾口酒,自己最終還是下不了手殺她!他也想相信她,但是然然死的時候她卻在試衣服,他從那場槍戰中僥幸活下來的一個店員口中知道了邵然然和周落潔最後的一番談話,所以他完全有理由懷疑她是故意的!醉了的葉天捏碎了手中的杯子發誓:周落潔,你永遠別妄想取代然然!

    可是口口聲聲叫周落潔滾的葉天在又一次喝得半醉半醒的夜晚衝進周落潔的房間裏,他凶狠的撕碎她的衣服,也瘋狂的撕裂她的身體。周落潔在疼痛中抱緊他的身體,咬牙承受他對自己身體的掠奪,她不知道當他在她身上馳騁的時候有沒有得到快樂,但至少她確定他在她身上發泄的時候可以減輕他心中的痛苦。從那之後她和葉天的關係便走向了畸形。隻是那時候的她對葉天還沒有那麽的心灰意冷,所以在他每一次陰晴不定的拿她出氣的時候她還沒有產生離他而去的念頭。可是他對她的恨那樣深,或者說他對邵然然的愛那樣深,在往後那麽長的時間裏他仍不放棄折磨她,每次都要她鮮血淋漓,她實在受不了了,無法忍受他一遍一遍的加深她的傷口,而他照樣也沒有得到快樂。

    她和葉天就這樣在相互折磨中走過,後來葉家的生意慢慢漂白,葉天有一部分產業在a城,他想要打開那邊的局麵,便帶著她和一部分人到了a城。周落潔曾以為換個環境她和葉天之間會有些轉機,但是沒有,從他攬著自己夜總會裏和邵然然有幾分相似的小姐從她麵前走過的時候,周落潔便知道她和葉天之間的折磨仍要繼續,邵然然的死就像永不消失的咒語一樣!

    葉天坐在周落潔的房間裏,手拂過她的床,那樣的冰冷,從她走後,一年四季這張床都是冰的,無論他在上麵睡多久也都感受不到溫度,這已經是她離開的第五個年頭了。閉上眼,眼前仿佛還是她十七歲時候的樣子,穿著紅色的外套,黑色的圍巾,齊腰的長發,水盈盈的眼睛,睜開眼一切都消失了,縈繞在他周圍的依然是冰冷的空氣。在周落潔離去後,葉天去過江樂幾次,知道她在一家叫天星的夜總會裏工作,而龍在岩仍沒有消息。他第一次踏進天星的時候,她便看見他了,但是她的眼神很快就從他的身上掃過,然後從容的離開。後來的幾次也是這樣,她沒上來打招呼,他也是在那裏坐幾個小時就離開。葉天想,自己這幾年也變了,要是以前,他絕對不會考慮她的意願上前和她糾纏,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在遠處靜靜的看著她。

    但是骨子裏的東西是無法徹底改變的,葉天在那張冰涼的床上睡了一晚,第二天醒來看著身旁她曾睡過的枕頭,房間裏她曾用過的東西,心裏突然憤憤不平,血液裏的掠奪因子蘇醒過來,在他身體裏劇烈的叫囂。所以在這個早晨,他從床上彈跳起來,三兩下穿了衣服,洗了把臉就去江樂。這次,他沒有去天星找她,而是直接去她女兒的幼兒園,避過江家的那些眼線把她女兒給弄回a城了。

    小丫頭有五歲了,他把她虜上車,她也不怕,坐在副駕駛座上晃蕩著一雙小腿,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他。他拿了包事先準備好的奶糖扔給她,她對著包裝袋撕扯了半天然後遞到他麵前,奶聲奶氣的:“叔叔,幫我把它打開。”

    他不耐煩的幫她把袋子扯開,一路上她就安安靜靜的吃著糖了,葉天也不知道自己發什麽神經,大概是小丫頭那自得的樣子讓他想起了龍在岩,他突然轉過頭去惡言惡語的恐嚇道:“不準吃了, 你媽平常沒給你吃東西。”一包糖也能讓她自得其樂的。

    小丫頭被他嚇得愣住了,手裏還捏著奶糖,嘴扁了扁,豆大的眼淚一顆顆掉下來,竟然也不哭出聲,看著可憐巴巴,糖也不敢往嘴裏放了,委屈的小聲叫道:“媽媽,媽媽……”

    龍在岩的女兒也就這點膽!葉天抽了張紙巾給她胡亂擦了把眼淚:“行了,行了,別哭了,繼續吃糖,你媽等下就來了!”

    小丫頭抽抽嗒嗒一會兒也就止住眼淚了,到a城的時候她已經在車上睡著了,葉天把她從車裏抱下來,小臉蛋睡得紅撲撲的。葉天不禁想這要是他和周落潔的女兒,他必定會寵著她,可惜,那麽多年裏,他竟從不允許她孕育他的孩子。

    他把那丫頭放到床上,想了想下樓對阿姨道:“你看看弄點什麽小孩子吃的東西。”

    阿姨看見他冷不丁的抱一個小女孩回來驚訝萬分,可也不敢問是怎麽回事,應聲去廚房了,葉天又到房間裏了,那小丫頭睡得可真熟,他摸了摸她的小臉蛋,如果這丫頭肯叫他一聲爸爸的話,他也會把她當女兒來寵,他可以努力忘記她是龍在岩的女兒。

    可是不哭不鬧的小丫頭睡了兩小時醒過來後卻哭個不停,原因是她裝在外套口袋裏的幾顆小石子隻剩下一顆了,葉天想可能是剛才把她從車上抱進來的時候滾出去了,他讓人照著她手中的那顆小石頭的樣子去找了幾顆進來,小丫頭眼尖得很,一下就扔了,坐在地上,蹬著雙腿說不是。

    葉天火了:“你再哭我就把你從窗戶扔出去!”

    他的威脅讓小丫頭哭得更大聲了,還邊哭邊說:“給爸爸的小石頭不見了……”接著又鬧騰著找媽媽,葉天焦頭爛額,扶著她的小肩膀:“看清楚了,我是你爸爸,媽媽等下就過來了,以後我們住在一起。”

    小丫頭記仇,他剛才凶她,她都記得,拍打著他的手:“你不是,你不是,你是壞人……”爸爸的照片她每天都有看,記得很清楚。

    葉天還是頭一次被人這麽指著臉說他是壞人,好吧,童言無忌,他不計較了,他深吸口氣,露出和善的笑容:“好了,不哭了,你的石頭是吧,走,我帶你去找。”他牽著小丫頭沿著剛才進門的路線一路找過去,還真給她找到了那幾顆鵝卵石,終於破涕為笑了,午飯後也肯讓他牽著手在花園裏散步了。園子裏種了很多花,白玫瑰依舊開得很好,小丫頭說漂亮,葉天笑了笑:“跟你媽一樣,你媽最喜歡白玫瑰了。”

    小丫頭竟然反駁道:“媽媽說她最喜歡我和爸爸了。”

    葉天被噎住了,周落潔就是在這時候闖進來的,一大一小兩個身影蹲在花圃前,看到自己的女兒安然無恙,她鬆了口氣。小丫頭看見她來了,馬上叫著媽媽要跑過去,被葉天一把從地上抱起來了。小丫頭在他懷裏掙紮著向周落潔伸出雙手,葉天快步的向裏走,周落潔追上前來:“把我女兒還給我。”

    葉天不給,兩人拉拉扯扯的到了客廳裏,小丫頭嚇得哭起來,阿姨看到這一幕不禁又呆了,孩子還是到了周落潔的手裏,她給女兒擦眼淚:“不怕,不怕,媽媽來了。”

    葉天在一旁哼了聲:“我沒把你女兒怎麽樣。”

    周落潔狠狠的瞪他,安靜了這麽幾年,他又想擾亂她的生活!

    葉天不以為然,朝樓上抬了抬下巴:“上去談。”

    雖然周落潔不認為自己和他之間還有什麽好談的,但是她想以和平的方式把女兒帶走,她親了親懷裏的女兒:“寶貝,你在樓下玩,媽媽上樓和叔叔說點事,馬上就下來,好不好。”

    “好,媽媽快點,我要回家。”

    “好,望舒最乖了,我們等下就回家。”

    哄好了女兒,周落潔跟他上樓,房間的門一帶上,葉天就欺身上前摟住她,周落潔抬手想狠狠的抽他一巴掌,手到半空被他一把抓住了。他推擠著她,把她壓在門上,臉埋進她的肩窩裏,他說:“落潔,我想你。”

    這是他說的最動聽的一句話,隻是遲了!她不是十七歲時的周落潔,也不是二十七歲時的周落潔!她推開他,整了下衣服,道:“葉天,你到現在還不肯放過我嗎,你還要折磨我幾年!”

    “我沒想折磨你。”他說得很誠懇:“落潔,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你我,還有你的女兒,不,以後就是我們的女兒,我們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快快樂樂的,你不是最想要這樣的生活嗎,嗯?”

    周落潔定定的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麽還能有這樣荒唐的提議,她悲哀的笑了:“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你是見不得我好的,總是在我即將見到幸福的時候你就擋在前頭,葉天,我有欠你那麽多嗎?讓我陪上青春,賠上親人都還不能讓你罷休?你就不能發發慈悲放過我嗎?”

    葉天的臉色很難看,他是真的火了,他這樣一番誠懇的話,甚至答應把龍在岩的女兒當成自己的女兒,她竟還全盤否認,認為他是在折磨她!

    “幸福?你現在這個樣子叫做幸福嗎?你還要等他幾年!我跟你說過他早就死了!”

    “我願意,我願意這樣等著他,他讓我覺得連等待都是幸福的!”

    倆人都氣咻咻的看著對方,房間裏變得安靜,一會兒,葉天道:“你還恨我,是嗎?”

    周落潔搖頭:“愛和恨都是會消失的東西,葉天,我對你沒有愛也沒有恨了。”不管是愛還是恨都會讓一對男女糾纏不休,隻有愛恨都消失,從今後再遇見就是陌生人了,現在的葉天對她來說隻是一個和她生活無關的路人。

    葉天的臉上出現了頹敗的神色,她的這句無愛無恨的話給了他偌大的打擊,他還糾纏在過去的記憶中,可是她已經為了另一個男人走出來了,那段記憶,那些糾纏全變成他一個人的了,他怎麽能接受。可是,不能接受他也無法像過去一樣強求她,他仍抱著最後的希望:“你是在說氣話,落潔,我們都忘記過去,以後我們……”

    周落潔打斷他:“對,我已經忘記過去了,但和你沒有以後,葉天,我們好歹在一起那麽多年,你應該分得清我現在說的是不是氣話,我現在很幸福,隻要你不來打擾我。”

    葉天用力的抹了下臉,沒有人告訴他對於一個已經變了心的女人他該怎麽挽回,對,他現在才願意承認她是變了!周落潔再看他一眼便下樓,葉天在她身後伸了伸手,她的袖子從他的指間擦過,他終究什麽都沒抓住!

    周落潔開車帶著女兒回去的路上,小丫頭問她:“媽媽,那個叔叔是誰?”

    她摸了摸女兒的頭:“誰都不是,以後除了媽媽,誰帶你走,你都不能去知不知道。”

    “知道,那要是爸爸來帶我,我可不可以跟他走。”

    周落潔笑了:“爸爸要是回來,不會隻帶走你,還會帶媽媽一起走。”

    ………………

    寫葉天和小丫頭的片段純屬我的惡趣味,葉天番外告一段落。。。罵我也好,踹我也好,他和周落潔還是沒能走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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