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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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加坡和中國沒有時差,唯一的不同就是四季如夏,現在的六月,也是最熱的時候。
淺夏在天台乘涼,看著滿天繁星點點,吹著徐徐微風,身心格外安逸,坐了八個小時的飛機,淺夏竟一點都不感覺到累。
這樣的繁星滿天,淺夏在中國難得看到,或許是因為她太久沒好好休息了,遺忘了周邊的風景。
夏母給淺夏端來一杯果汁,看著淺夏神情安逸,以為她睡了過去,拿起一旁的毛毯,給她蓋著點。
多麽熟悉的感覺,淺夏再次感受到了,即使氣溫再高,也沒有內心溫暖。
“他們都不在家嗎?”淺夏忽然吱聲,夏母才知道她還沒睡。
“他工作忙,一般要到淩晨才回家,有時也就不回來了,至於小煜,他要雙休才能回家。”夏母自然知道淺夏嘴裏的他們指的是誰,也就一一回答了。
“什麽工作會忙的回不了家?”雖然這是母親的家事,但淺夏還是想弄清楚,她不想母親受委屈。
雖然母親嫁的人有錢有勢,但首先得幸福。
“他應酬多,我又幫不上什麽,所以……”
“所以你就任由他胡來,寧願自己委屈?”淺夏氣憤的截住母親的話。
“他其實對我還是很不錯的。”夏母被淺夏說中心事,低著頭,不知怎麽回答,隻能用不錯當借口。
“媽,什麽叫不錯?你不覺得你這是自己騙自己嗎?”淺夏能感覺到母親心裏的憂傷,放柔了音調,安慰般讓夏母理解,隻是感情的事情,誰又說的準,畢竟每個人的想法不一樣。
這是夏母的情感問題,那麽她容忍也是她的選擇,隻是淺夏看不慣母親這般遭罪。
不為什麽,隻因為這是她的母親。
“夏夏,感情的事,不像你說的那麽簡單的。”
“能有多複雜?”淺夏反駁道,“媽,你這是在自欺欺人,如果你嫁的人給不了你幸福,那還不如不嫁。”
“夏夏,你還小,你根本不懂,不是每個人都能擁有想要的幸福,世界上大多數的人是沒幸福可言的,能得到幸福的人是幸運的,沒得到幸福的人,也不能說她是不幸的,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也會衡量感情的利弊。”
夏母解釋著,淺夏卻覺得母親在說她自己,那個沒得到幸福的人。
是啊!能有多少人能得到幸福,她自己不也是愛情的失敗者嗎?又有什麽資格來指責母親。
“一段感情久了,就沒了當初的激情,也就慢慢淡了,愛情也會變成親情,男人需要的是尋找刺激,擁有激情,但女人不同,女人更需要的是家庭和孩子,這也是為什麽,有些感情破裂的家庭沒有選擇離婚的原因,男人都一樣,你舍棄了這個男人,下一個你遇到的男人,也許並不比這個好,甚至更差。”夏母繼續道,很久沒這麽輕鬆的談心了,現在和女兒說說,心裏也沒那麽壓抑了。
淺夏似懂非懂,覺得母親說的也不是並無道理,這就是許多女人不想離婚的原因?原來女人的經曆是最好的曆練。
“好男人不是沒有,但有幸碰到的能有幾個?那是她們上輩子修來的福氣,這輩子才會幸福。”夏母說到最後隻剩下感歎。
好男人真的太少,這也是淺夏不相信愛情的原因,原來碰上好男人也需要運氣。
看來,她是沒有那麽好的運氣。
這個話題太傷感,淺夏忍不住就會想到沈默,他算好男人嗎?淺夏無法定義。
不知道這輩子,她還能不能碰上一個好男人,她會不會是幸運的?
既然這是母親的選擇,淺夏隻能遵從,畢竟母親有她放不下的人和事。
“那小煜呢?他是住校嗎?”淺夏想換一個輕鬆的話題,讓母親看起來沒那麽壓抑,那麽現在能讓母親開心點的,隻有小煜了,他是母親的寄托,也是淺夏同母異父的弟弟。
想來這個弟弟也有十歲了吧?畢竟母親已經走了十年了。
歲月如梭,現在回想起來,淺夏好像還沒見過這個弟弟,隻知道他的名字叫肖煜。
一直以來知道有這麽個弟弟,卻從未見到過人,淺夏想,這個弟弟應該也知道她的存在吧!
“小煜住的是貴族學校,全封閉式管理,教育很嚴格,隻有雙休才能回來。”說起肖煜,夏母的臉上才沒了壓抑,仿佛看到了希望,母愛就是那麽偉大。
的確,母親當年為了她,硬生生的和不愛的父親生活了十五年,現在為了這個弟弟,選擇了容忍,淺夏忽然能夠理解母親的心性,孩子是母親的寄托,是母親最放不下的人,所以,這些年,母親才會一直希望她來新加坡。
她終於來了,希望不會太晚。
“媽,小煜知道有我這個姐姐嗎?”別說,初次見麵,淺夏想想都有些緊張,怕給這個弟弟留下不好的印象。
“知道,每次我在電腦上搜索有關你的信息,小煜都會關注,他心裏還是在意你這個姐姐的。”夏母笑眯眯的說著。
淺夏雖未曾見過這個弟弟,但聽母親這麽一說,她倒是充滿了期盼。
可能是換了個新環境,也可能是不適應新加坡的氣溫,淺夏失眠了,但她絕不承認是想某人了。
一閉上眼,某人的身影便隨之出現,揮之不去,讓淺夏心亂如麻。
想努力不去想,可那惱人的畫麵層出不窮,都是沈默對著sunny溫柔笑,sunny看著沈默曖昧神情。
淺夏沒辦法做到不在意,她隻想忘記,隻是,心不隨人願。
沒法入睡,淺夏隻能起身坐起,打開燈參觀著自己的房間,既然睡不著,那就找點事情來做。
打開衣櫃的門,淺夏開始試穿母親給她準備的衣服,隨便挑了幾件款式,淺夏開始試穿。
別說,夏母選的款式,都是淺夏喜歡的款式,也是適合她款式,隻能說知女莫若母。
淺夏試穿的很滿意,這些衣物都是些大手筆的款,價值不菲,淺夏特別小心翼翼,別碰壞了。
試到一半,別墅外傳來車聲,淺夏篤定,是母親的那個他回來了,淺夏不知道怎麽稱呼合適,暫且就用那個他。
但如果見麵,那就換種說法了,至少要叫叔,總不能叫那個他吧!
淺夏看了看時間,已經淩晨三點,這時候回來,應酬還真夠忙的,這男人,能有一句真話嗎?
淺夏打開窗簾,向外眺望,隻看到一個挺拔的身影下車,看不清其他。
依淺夏看來,這個男人樣貌不會差,看那身姿和氣質,就像個事業有成的男人,難怪母親會看上他,為了他拋夫棄女,看來這男人還是有點本事。
直到那男人進了屋,已經看不見那個身影,淺夏才放下窗簾。
既然睡不著,何不去打探一番。
淺夏悄悄的打開房門,走到樓梯口,便看見母親卑微的拿起拖鞋,幫那男人換上,態度恭敬,根本不像夫妻平等那般,明顯的男尊女卑,這是搞得哪樣?
淺夏忍著怒火繼續往下看,隻見母親麵帶微笑的詢問那男人需不需要放洗澡水,要不要準備宵夜,卻是熱臉貼了個冷屁股,那男人冷著臉,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仿佛沒聽到夏母的問話。
男人如淺夏在窗簾後見到的那般高大,長相斯文,看上去不過四十左右,頭發向後梳,人也顯得精神,總體看來,年輕時也是英俊非凡,隻是再英俊,也是個靠不住的男人。
都說長相好的男人靠不住,看來這說法也不是沒根據的,就比如那男人,又比如……沈默。
淺夏不知為何又想到了沈默,總是這般不知不覺出現在她腦海,淺夏都懷疑,她是不是中了沈默的毒。
那男人上樓了,淺夏趕緊躲回房間,打開點門縫,想聽聽那男人會說些什麽,但至始至終,那男人沒說一句話。
淺夏都覺得懵了,這人一定不太正常,說不定不是啞巴就是聾子。
“我去給你放水。”門外傳來夏母輕微的話語聲,恭敬異常,像仆人一般。
“誰允許你進我房間了?”那男人開口了,聲音渾厚,帶有絲絲怒氣。
“我……我隻想給你放洗澡水。”夏母顯然是嚇到了,說話更小聲了。
什麽叫他的房間?淺夏不懂了,夫妻不是共同的房間嗎?怎麽會分房?
“不用了,我怕你髒了我的房間。”那男人又說話了,隻是那話,是那麽氣人,淺夏忍無可忍。
淺夏打開房門,她的房間離那男人的房間相隔一間房,而淺夏打開房門,看到的是母親卑微的站在一旁恭敬的低著頭,好像做錯事的奴仆,低聲下氣的祈求,淺夏頓時怒了。
“你憑什麽這麽對待我的媽?她嫁給你,不是給你使喚的,她不是你的仆人,她是你的妻子,你們之間是平等的,你沒權利這麽對她。”淺夏首先還是決定以理服人,說不通,再找別的解決辦法。
這裏是新加坡,淺夏還沒厲害到在這撒野,她相信,是個國家都有它的規章製度,更別說像新加坡這種製度嚴明的國家,她說理總不犯法吧?
那男人的樣貌也不像是個不懂理的人,但……也不像是個壞男人,可每天這應酬到這麽晚,……難道還有假?隻能說,人不可貌相,知人知麵不知心。
“那你又憑什麽質問我?”那男人似乎知道淺夏,並沒好奇怎麽會出現一個外人,直接對淺夏的質問做出回應,那語氣,可不比淺夏弱,還更加有氣場,感覺更冰冷。
淺夏沈默都不怕,怎麽可能怕那男人,再說,有理的是她,她怕什麽?
“就憑你娶得是我媽?就憑你是個男人。”淺夏這話說的輕,卻語意重。
夏母沒料到淺夏竟然沒睡,更沒料到淺夏會看到這一幕,為她打抱不平,隻是……
“夏夏,你快去睡覺,這是媽的事,你不要插手。”夏母打斷兩人的對話,不想他們再更深入的爭論。
“怎麽?怕我把你的所作所為說出來?所以怕了?”那男人這話明顯是對夏母說的,貌似是有什麽秘密。
“耀州,你能不能別再說了。”夏母的聲音有些哽咽,像在祈求,也像在隱忍,但更多的是內疚。
而耀州,便是那男人的名字——肖耀州。
肖耀州眼裏的疼惜一閃而過,看著夏母這個模樣,似又於心不忍:“尹華,你這有何必?”隨後,目光又變得冷漠,不再心軟:“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這是你做錯事的後果,你毀了我,毀了我們這個曾經溫馨的家。”
尹華就是夏母的名字,夏父以前也是這般叫夏母。
曾經溫馨的家?意思是說,母親和肖耀州有過真摯的感情,而肖耀州說的這些話又是什麽意思?這一切,到底怎麽回事?
“別說了,我要你別說了。”夏母大聲吼道,情緒似乎有些崩潰,淺夏見此,趕緊上前攙扶。
肖耀州站在原處一動不動,沒人明白他現在的情緒,隻有背後那雙緊握的雙手,暴露著他的情緒,隻是沒人看的見。
“耀州,如果你實在覺得我不配出現在你麵前,不配出現在這個家裏,我可以……離婚。”最後兩個字,夏母說的很艱難,表情很痛苦,如果說這話代表沒了感情,那這表情說明了夏母的逼不得已。
淺夏不明白這其中的到底有什麽秘密,這些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出了什麽狀況?現在的她根本插不上嘴,更沒立場幫母親說上話,聽這話,好像是母親的責任。
而現在母親提出了離婚,可淺夏看的出來他們之間並不是沒了感情,應該是有……誤會。
“這可不是你說的算的。”說完,肖耀州徑直的進了房間,不曾看夏母一眼。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淺夏一無所知,隻是憑感覺是夏母這裏出了錯,既然是錯,那總有解決的辦法,但必須知道是什麽事,為什麽會這般棘手,讓夫妻倆似仇人般陌生。
淺夏想從母親入手,隻是母親似乎不想讓她知道不然剛剛也不會急著打斷肖耀州的話,生怕淺夏發現或知道什麽。
但不試試又怎麽會知道,她必須讚幫助母親,不能因為做錯一件事,讓母親這般受罪。
“為什麽離婚你說了不算?”淺夏猜測是因為夏母太愧疚或是因為肖耀州太霸道,不曾想……
“因為他是……軍官。”
夏母的這個回答讓淺夏內心五味雜壇,甚至不知道該怎麽回應,怎麽會……又是個軍人?
“新加坡也有軍婚的規定?”
夏母搖了搖頭,“是因為他的官職,我奈何不了他。”
真的是這樣嗎?雖然淺夏對新加坡的法律不了解,但淺夏覺得,不像是夏母說的那般。
既然母親不肯說,淺夏也不想強求。
“媽,不管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支持你,我隻希望你過的好,並不是像現在這樣受委屈。”
“媽很好,不用擔心,我受得委屈,能讓我心裏更踏實。”即使眼眶裏都是淚,夏母也有未曾讓淚落下。
淺夏不再詢問,隻是重重的點了點頭,對著夏母笑了,夏母也笑了。
第二天一早,淺夏便被吵醒,隻是由於昨晚睡得太晚,早上又太累,淺夏根本不想起來,直接用枕頭捂住耳朵,才不怕被一些嘈雜聲吵到,想不到這招還很有效,淺夏不一會兒又沉沉睡去。
這一睡,睡到快要到中午,淺夏還分不清時間的以為,這一覺她隻睡了一會兒。
整理好自己,淺夏換上衣櫃裏,夏母幫她準備的衣物,然後下樓。
樓下空無一人,淺夏聽到廚房裏傳來咚咚聲,便走去查看,便看到夏母正在和一隻螃蟹做鬥爭。
廚房裏擺著各式各樣的海鮮材料,所以,從早上開始,到現在,母親一直在忙乎這個?也就是說,一早的吵鬧聲也是母親的節奏?淺夏真心服了。
“媽,你在幹嘛?”對於夏母那一身的奇葩裝束,淺夏不想評論,隻是這錘子剪刀的戰術要到什麽時候?
夏母手拿敲殼的錘子,對著那隻爬行的螃蟹不知怎麽下手,那螃蟹伸出剪刀,隨時準備抗戰,夏母嚇得敲了幾次都沒敲到螃蟹,倒是周圍的一些物品遭了殃,被敲的亂七八糟。
“小煜要回來了,他最喜歡吃我做的海鮮,所以我想給他準備,就差這個螃蟹了,等搞定了,就能依次下鍋了。”夏母一邊和螃蟹奮戰,一邊回答淺夏的問題,隻是……
“媽,你確定這樣下去,能趕上中飯?”淺夏這才發現都十一點了,這麽多菜,可不是一時半會能搞定的,一隻螃蟹,有那麽可怕嗎?淺夏接過夏母手中的錘子,一擊即中。
這讓淺夏不得不懷疑,這是她的母親嗎?膽這麽小,淺夏覺得,自己沒一點像她。
搖了搖頭,淺夏表示感慨,原來有很多優良基因,並不是來源於遺傳。
淺夏決定幫夏母打下手,這樣才能更快的做出午飯。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句男聲:“媽,我回來了。”
這一聲,讓淺夏頓時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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