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第八章 殺一人

    1

    禁製內，自成天地，雲橫霧繞，白茫茫一片，猶如仙境。

    空中穹頂的裂縫散發著霧氣。

    地上冒著霧氣。

    夜南盤膝而坐，被霧氣包圍著，從他的口鼻、頭頂、袖口裏也不斷散發出霧氣。

    陣內的霧氣，就是靈氣。靈氣罩，是固態靈氣。霧氣，是液態靈氣，像密密麻麻的小水珠，浮在空氣裏，在高處像雲，低處像霧。

    夜南緊閉著眼睛，雙手不斷變換法印，貪婪地吸納著天地間如此充沛的靈氣。

    赤炎五絕陣早已殘破，大量的靈氣重歸天地，而即便是現在，霧中靈氣依然多的駭人。

    夜南不知道此時有多少人和自己一樣，在試圖突破。

    陣中霧氣，對練氣九級修士來說，本來就是至寶。

    練氣期修士的丹田，所儲存的靈氣，是看不見的。

    隻有到了築基修為，修士才可以內視。

    不過，築基修士丹田內的靈氣，已經不再是看不見的靈氣，而是液態的靈氣，就像這禁製內的霧氣。所以，築基修士丹田裏儲存的靈氣，至少是練氣期修士的千百倍，這是二者差距的根源所在。

    正常情況下，練氣期修士若想突破，隻能吸納天地間看不見的靈氣。若是短時間內他能吸入海量靈氣，丹田當然是難以承受的，裏麵的靈氣可能會迅速液化，丹田裏會變的霧氣茫茫。這時候，築基也就成功了。

    而夜南眼前的霧氣，根本就是液態，若能直接替換丹田裏的靈氣，夜南築基就成功了。

    夜南是練氣期修士，當然無法內視，隻能憑感覺。他一麵吸納著液態靈氣，一麵試圖把丹田裏的靈氣釋放。然而，液態靈氣和氣態靈氣完全不是一個等級。夜南想讓液態靈氣從這邊進去，氣態靈氣從另一邊出來，可是，液態靈氣何等濃鬱，剛剛抵達腹部便迅速包裹住了丹田。而夜南的丹田裏早已飽和，裏麵的靈氣根本無路可出。

    被吸納的靈氣，繞著丹田，根本無路可進。而夜南，依然在不停吸納，體內靈氣也達到了飽和，夜南隻感到一陣陣眩暈，幾乎無法承受。最終，吸納的靈氣不僅原路退回，而且還從皮膚、耳朵等部位鑽了出來。

    “先把丹田裏的靈氣耗盡，然後再吸？”夜南睜開眼睛，瞳孔倏然一縮。

    “人呢？”夜南本來就坐在胡天身邊不遠處，可現在，周圍霧海茫茫，一個人影也沒有。

    “怎麽回事？！”若是這些人離開，夜南不可能不知道。

    “大哥，大哥，小饞蟲，薛老大，建老大！”夜南四處大喊。

    “殺一人，有禮。”雲霧裏終於有了回應。那模糊的聲音，似乎沒有感情，甚至連語調幾乎都沒變，它並不屬於夜南熟悉的每一個人，甚至不屬於人。

    “誰？”夜南眯著眼睛喝道：“出來！”

    “殺一人，有禮。”沒有人出現，那模糊的聲音，在重複兩三遍後，消失了。

    “這是赤炎五絕陣裏的另一個禁製嗎？”夜南狐疑道：“禁製讓我殺一個同伴，還向我見禮？見鬼了！同伴都去哪兒了？”

    夜南一邊喊，一邊向遠方找去。

    2

    “大哥，是你嗎？”夜南終於看見了一個模糊的人影。

    “你是誰？”對方的聲音還真有點兒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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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方的聲音，竟帶著殺氣。

    “你是誰？”夜南停下身，冷冷道。

    “你是葉楠？！”對方忽然狂笑：“我終於找到你了！”聲音更近。

    夜南眯著眼睛，不再出聲，靜靜地等待著對方到來。對方粗獷的聲音，讓他想起了他在家鄉殺過的那個人。

    “石龍？你不是死了嗎？”夜南的頭皮有些發麻。

    “我是石虎。”來人更近。

    夜南終於看清了，果然是石虎。

    “你怎麽會在這兒？”夜南冷冷道。

    “你可以在，我為什麽不能？！”石虎怒眼圓睜，唰的一聲拔出長劍：“今日，我終於可以報仇了！”說罷一劍刺來。

    “這禁製，殺一人，可以破除？”瞬間，夜南似乎明白了，這裏果然是五絕陣的另一個禁製，他一邊招架，一邊問道。

    “不錯，殺人過關，外加獎勵。”石虎的話，破除了夜南最後的懷疑。

    “那沒辦法，我隻好把你殺了。如今，你已經是我進入藥仙穀的鑰匙。”夜南冷冷道。對於石虎，若在半年前他或許不是對手，可現在，大家都是練氣九級。而且，夜南對練氣長空扉頁上墨柳圖的理解，早已非昔日可比，這石虎，根本就是送上門的。

    “你也是我進入藥仙穀的鑰匙。”從石虎的聲音來看，他已然冷靜下來。

    雙劍交錯，轉眼就是幾個回合。

    夜南忽然暗問：這石虎，還是半年前那個石虎嗎？

    雙方一交手，夜南立即就感到了強大的壓力。

    石虎用的，當然也是披風劍。可他的招式，絕非是長空一窺裏披風劍法的皮毛。對方在披風劍的理解上，絕對高於夜南。

    夜南知道，石族內有一個族人進入了逍遙派裏，並早已築基。莫非，那個人對石虎有特別指點？石虎是怎麽知道藥仙穀的？莫非他已經被長空門收入門中？

    交戰中，夜南感到石虎像一棵墨柳一樣挺立在那裏，似乎動都沒動。隻有石虎手中的劍在動，像風中的枝條一樣狂舞著。而夜南，招招吃力，完全被對方壓製。

    從對方的劍法中，夜南看到了披風劍的另一番天地。墨柳圖上，本來就是一棵墨柳墨然挺立在風中，以枝條的舞動，化解狂風的肆虐。

    然而，夜南知道得太晚了。

    對方的劍，始終不離夜南要害。

    這樣打下去，夜南遲早會成為石虎進入藥仙穀的鑰匙。

    “你看這是什麽？”夜南在說話間，劍已入鞘，嗖的一聲，把錦尾鞭從儲物袋裏抽了出來。夜南知道，若想獲勝，石龍的死，是石虎唯一的軟肋。

    然而，那石虎，劍法絲絲入扣，卻是絲毫不受影響。

    終於，石虎的最後一擊，夜南躲無可躲，隻能眼睜睜地等待著對方的劍鋒插進自己的胸膛。

    夜南眯著眼，臉上似乎並無恐懼。

    劍尖，終於碰到了夜南的衣服，就那樣刺了進去。

    3

    夜南胸前，並沒有血噴濺出來。

    夜南根本沒有受傷。

    夜南的衣服，似乎是一塊燒紅的鐵，而石虎的劍鋒，像冰一樣透明，隨著往前刺去，不斷融化，看上去似乎真的刺了進去。

    整把長劍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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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接著，石虎猛然撞在夜南身上，也這樣化為了霧氣。

    這石虎，雖然惟妙惟肖，卻不是真的。

    這隻是禁製的幻術。

    “果然如此。”夜南擦了一把額頭的冷汗，盤膝坐下，吐納起來。

    石虎出現的時機太巧了，夜南對此本來就有所懷疑。而石虎的實力，更是讓夜南無法相信。不過，夜南也隻是猜測石虎不是真的。後來，夜南拿出錦尾鞭，石虎居然不為所動，夜南更是加大了懷疑。

    在交戰中，夜南絲毫不占優勢。霧海茫茫，夜南不知戰鬥了多久，丹田裏的靈氣越來越少。周圍靈氣雖然充沛，夜南卻無暇吸納，若是丹田裏靈氣耗盡，也是死路一條。

    當然，這並不能讓夜南拿自己的胸膛去驗證石虎的真假，他是真的無力招架了。

    結果，奇跡出現了：他的懷疑居然是真的。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夜南一麵吸納靈氣，一麵自語道。

    “還沒殺人，就有禮了！”夜南不僅沒死，還從假石虎的劍法裏，對披風劍，有了更多的領悟。

    周圍靈氣充沛，而夜南，在久戰之後丹田裏恰恰空空如也，無需替換，夜南抓緊時間，直接將霧氣吸入，導入丹田。

    如此一來，丹田裏有了液態靈氣，就築基了，夜南臉上透出狂喜。

    然而，沒多久，夜南的臉上就露出了失望之色。

    那液態靈氣，剛進入一點，便馬上氣化，丹田裏的靈氣已瞬間飽和。夜南依然在不停吸納，體內充斥著霧氣，讓他頭暈目眩。然而，體內的霧氣，卻再也無法進入丹田，見無退路，從夜南渾身的毛孔裏冒了出來。

    “我就知道沒這麽簡單！看來還是要打藥仙穀的主意。”夜南坐在地上，懶得起身。現在，他知道自己在另一個禁製裏，已經不需要尋找同伴了。

    不過，現在，他卻要麵對一個嚴重的問題：此處禁止，到底是否殘破？殺一人有禮，這過關規矩，還有效嗎？

    赤炎五絕陣，好不霸道！這規矩若是真的，想進藥仙穀的修士要過此陣，在這一關就要死一半人！這個禁製，到底被天雷打殘沒有？

    若禁製未破，夜南多半還會遇到下一個對手。這對手，若是築基修士，他就死定了。

    夜南並沒有為這個問題太傷腦筋，因為他沒有時間。

    下一個對手，正在向他走來。

    4

    霧海深處，一道綠影，正緩緩向夜南接近。

    夜南盤膝而坐，並沒有馬上站起。

    綠影越來越近，應該是個女修。

    夜南還是沒有站起。

    從身材看，對方年齡並不大。

    夜南終於看清了少女的麵容，他震驚了！他知道，自己根本不需要站起來。

    那張美麗絕倫的臉，本不該是世間可有。

    “她應該就是胡大哥所說的那位仙子。”夜南心中想道：“她不是築基修為，而是結丹，殺我輕而易舉。不過她殺了我，便可過關。能死在她的手裏，我也可以瞑目了。”

    綠裙輕擺，仙子從雲霧中移來。

    夜南並沒有閉上眼睛，反而站了起來。閉眼等死，似乎是對仙子的褻瀆！

    為仙子獻身，這也是禁製之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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