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第三章 歸來

    1

    此後二十餘日，夜南再也不敢把神識探出太遠。在鐵騎國，夜南並沒有被懷疑，在別處就未必了。非禮勿視，這話說得實在有理，否則可能會招致飛來橫禍。

    年關將至，這一天的午後，二人終於站在了赤水城河東的霧起山上。

    “山下，便是我們胡族。”胡天指向山北，聲音有些激動：“一年多了，我終於回來了。”

    胡族的族地，和夜南的家鄉一樣，也叫做山陰鎮，同樣位於山的北側。此時，雪後的村野，無不鑲著銀邊。

    夜南下山時，眼睛向西方望了兩望。

    2

    遠在赤水河西岸，徐族的族地內，那個在靜室內盤膝打坐的築基初期修士徐富，忽然睜開了眼。

    靜室的門開了，徐富走出門來，向門外童子說道：“我去一趟李族。”隨即消失在門前。

    徐李二族，雖同在河西，距離卻並不近。不過，這對於築基修為來說根本不是距離。未幾，徐富已經無聲無息地站在李家大宅的後院裏。

    “徐賢弟到了嗎？請。”李海用來修煉的靜室裏，並沒有人，渾厚的聲音從花廳內傳來。

    “李兄未卜先知嗎？”徐富進了花廳，但見桌上已經備好了茶。

    “想必賢弟剛才也察覺到了那股神識。”李海捋了捋花白胡須道。

    “原來李兄也感受到了。”徐富對李海的話並不感到意外。

    “那神識稍縱即逝，不知對方是什麽修為？”李海端起茶杯。

    “開始，這神識應該是有意讓我們發現，之後故意隱藏，或是收了回去。”徐富點了點頭。

    李海也點了點頭：“我們所遇相同。”

    “對方到底是什麽意思？”

    二人表麵雖然平靜，可對那神秘的神識，心裏卻無不忌憚，神識的主人，顯然強於二人。二人平時幾乎都是各自修煉，並不常見，胡亂猜疑了一陣子，便閑聊起來。

    他們並不知道，胡族一年前失蹤的那十八個練氣修為族人中，那個叫胡天的後輩已經歸來。這胡天非但已經築基，而且還帶回來一個同為築基初期修為的朋友。而那神秘的神識，正來自胡天的這個朋友夜南。

    夜南探出神識，自然是故意讓對方發現的，這是一個小小的警告。

    “剛才好像有一個人影，一晃就不見了。”古樸的村頭，一個打雪仗的孩子忽然向夥伴說道。

    “你是不是眼花了？！”同伴嘲笑道。

    那個孩子的眼睛並沒有花，人影一晃不見，是因為築基修為速度太快。

    築基速度爆發起來，別說普通孩子，就是練氣修為的人若不留意也很難發現。胡天歸來，自然要先見族長。不過，胡族的絕大多數族人還不知道胡天已經歸來。

    3

    “正好趕上晚飯。”炊煙四起，一輛馬車駛進了胡族族地的中心村——聚賢莊，一聲冷笑從馬車車廂的窗口裏傳了出來。

    年關將至，胡族族地雖不富裕，卻也是張燈結彩，和往年沒什麽不同。

    馬車停在胡族族長家的大門前，車裏人大模大樣走下馬車，隻見他三十來歲，尖嘴猴腮，身著皂衣吏帽。

    此人，乃是河西李族人，名叫李廣華。

    赤水城的水銀，每年都要在正月繳納，所以前一年的年底，赤水城令都會派人通知各族加緊籌備，李廣華就是這些催討水銀小吏中的一個。

    李廣華忽然皺起眉頭，冷哼道：“怎麽回事？今年胡族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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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年，李廣華前來催討水銀，胡族族長胡萬水有時候甚至都會出來迎接。而今天，門裏的人居然問他：“來者何人？”

    “我是李廣華，你不認識我？！”李廣華沒好氣道。

    “是你啊，進來吧。”門內之人一副短小精悍的樣子，聲音卻不冷不熱。

    “胡可，你們族長呢？”

    “今日有貴客，族長正在忙。”

    李廣華走進大門，一邊走，一邊想道：胡族如今還能有什麽貴客？！

    當他來到往年招待他的花廳前，就聽到了觥籌交錯之聲。

    李廣華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起來，緩緩走進門內。

    花廳內，隻有一張桌子。桌子上的酒菜，比往年都要豐盛，不過現在桌子上已經杯盤狼藉。在座的，一個是胡族族長胡萬水，還有三個是胡族的長者，這四人都是年紀一大把。

    而胡族所謂的貴客，居然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大漢，在他身邊，還有一個十六七歲、膚色微黑的青年。那個三十來歲的大漢，似乎有些眼熟，李廣華一時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李二，你來了，我差點把你忘了，有什麽事快說。”胡族族長歪著頭看了一眼李廣華。

    “小人奉赤水城令之命，請胡族不要忘了明年的水銀。”李廣華強自按耐住心中的火氣。

    “我知道了。”胡族族長說完，便扭過頭去，與身邊那個麵皮微黑的青年繼續敘話，不再理會李廣華。

    李廣華站在一旁，冷笑著，心中暗想：這個胡萬水，這是要在客人麵前裝大蒜啊。真不識抬舉，你以為胡族還是三十年前的胡族嗎？等會兒看我怎麽在貴客麵前給你麵子！

    “還有事嗎？”過了一會兒，胡族族長扭過頭，看見李廣華站在一旁，似乎有些感到意外。

    “族長，小的有個不情之請。”

    “有什麽事快說。”

    “在路上，我看上了鄰村的一個姑娘，我想納個小妾，請族長幫點兒小忙。”李廣華斜著眼睛，皮笑肉不笑說道。

    胡族族長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4

    胡族宴請的貴客，正是胡天和夜南。

    嚴格來講，胡天隻是回家，夜南才是客人。

    說來也巧，二人正好趕上李廣華的到來。

    見李廣華如此放肆，胡天哪裏忍得住，忽然一聲大吼：“你是什麽東西，也敢在此撒野？！”

    李廣華身子忍不住打了個冷戰，不過他也不含糊，脖子一梗，小眼一瞪，怒道：“我乃河西李族之人，你又是什麽東西？！”

    忽然間，李廣華猛然發現，對方身上的氣勢猛然大漲，很快就攀升到了練氣修為，而且，這練氣修為也在不斷上漲，一直升到練氣九級。不僅如此，那氣勢並未停止，李廣華心中頓時大駭：築基修為！

    李廣華當即兩腿一軟，不由得就跪了下去。

    李廣華不過是練氣九級修為，哪裏承受得住築基修士的威壓？他也是瞎了狗眼，居然敢在築基修士麵前裝蒜，對方若想殺他，跟碾死一隻螞蟻沒什麽區別。

    隨即，李廣華隻感覺左臂巨痛，低頭看時，左肘上不知何時已經插進一根筷子，鮮血涔涔。

    猛然間，他忽然想起了胡族一年前失蹤的那十八個人，失聲道：“你是胡天？！”李廣華那叫一個後悔，他不止一次來過胡族，曾見過胡天一兩麵，而他卻直到此時才想起來。

    “正是你胡爺。若非要你帶話，你今天出不了這個門。回去告訴你們河西那兩個人，後天在府衙見，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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