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勞作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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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這是古話,也是前人總結的經驗之談,張傑沒有害人之心,這點他可以對天發誓,但是在這之前,他也沒有防人之心!這就很可怕了,比如現在,沒有遵循古人“財不外露”這個教誨的張傑就要麵臨一場人心的考驗,這考驗不是針對他,而是針對這個小村莊的人,如果這裏的人抱著一顆感恩的心,那一切都會安好,如果這裏的人沒有經受著糧食的誘惑,鋌而走險對張傑做些什麽的話,那張傑可以說是被自己的同情心害了!
不過還好,及時出現的菱悅瞬間壓下了這種焦躁的氣氛,雖然她用的方法十分粗暴,但效果卻顯而易見,最起碼,張傑的心情略微有些放鬆,腦海中出現的亂七八糟的負麵想法也隨著菱悅臉上的寒霜而凍結!
“既然張傑不喜歡我們叫他兄長大人,那以後所有人都不許在這麽叫了,就直接叫他名字好了,還有,大米的事情!以後任何人都不準詢問大米是從什麽地方而來。如有下次,不管是誰,一律逐出村子!”菱悅一邊說著話,一邊走到了張傑身旁,冰冷的目光狠狠的看了一眼一旁已經在抽泣的小玲,隨後直接蠻橫的將小玲從張傑身後擠開,一雙細膩的手輕輕的按在了張傑的肩膀上麵,力道有些重,手法卻顯得很是熟練!
然而正是因為菱悅這略顯用力的揉捏,讓張傑原本已經緊繃的身體慢慢的放鬆了下來,好半晌,才將整個後背重新躺在椅子上的張傑輕輕閉上雙眼,感受著肩膀上細膩手指傳來的輕柔撫摸,張傑緩緩道:“是我太敏感了?”
一雙靈巧的手在那並不寬闊的肩膀上輕柔按動,不過幾分鍾時間,在這顯得燥熱的天氣中臉上已經帶著一些細密汗珠的菱悅並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微微壓低了身子,在張傑耳邊輕聲道:“您沒有錯,自古以來就有‘懷璧其罪’的說法,如果往前推三年,別說區區一袋子米,就是一萬石米我菱家也拿多出來,可是現在,你就是隨便扔一個饅頭在地上都會有人打破頭去搶,而且,悅兒真真的要提醒你一句,以後再也不可像今日這般一個人扛著一袋子米招搖過市,也就是咱們村都是婦孺,心眼還沒有被狼狗吃掉,如果你路上遇到其他人的話,就算人家不是歹人,可是看著你肩膀上的沉甸甸的物資,指不定會起了歹念!倒不是人家心裏有多壞,而是這世道,逼著人去做那些平日裏不願意做的事情!你萬事留個心眼,對您是好事!”
菱悅的話讓張傑臉上有些茫然,不過也就是片刻,嘴中長長鬆了一口氣的張傑完全的將心事放了下來,因為從對方的話語中,張傑知道,人家根本就沒有什麽害自己的想法,自己之前腦袋中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看來完全是小人之心了!不過菱悅的話他也真的聽到了心裏,就算村子裏有菱悅在,沒有人害自己,可是外麵的世界,恐怕不會太平!不管怎麽說,自己今後多長一個心眼是沒有壞處的!
“房裏還是有些燥熱,現在睡覺的話還是有些早,不如隨我去一處地方吧!”
小小的院落很是安靜,天空中的月亮這會正被一片雲彩擋住,漫天的星河異常璀璨,良久之後,身後的菱悅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輕聲開口道!
躺在躺椅上,心緒漸漸平靜的張傑略有些不舍就這麽結束美人的按摩,不過也知道這樣燥熱的環境,就算自己躺著一動不動也是一頭汗,更不要說幫找你按摩的菱悅了,一直讓人家這樣按下去,他心裏也有些無福消受的感覺,索性從躺椅上起身,身後的菱悅向前虛引,隨後邁著婀娜的身姿走在了前麵!
略微環視四周,小玲的身影已經不見了,隱隱的從屋內傳來低低的抽泣聲,聽聲音應該是小玲的,而三丫和大玲似乎在一旁勸解,微微搖搖頭,感覺心裏有些堵的張傑深深看了一眼略顯壓抑的房間,隨後大步超門口走去!
菱悅並沒有帶張傑回自己的宅院,而是腳步一轉,向著村外走去。穿過大片幹涸的田地,兩人不多時出現在一條寬闊的河道旁,這條河就是白天張傑看到的那條河,河道穿過了農田,如果是往年,這條河應該承擔著為兩岸人澆田灌水的任務,可是現在的河道,裏麵一滴水也沒有,六七米深的河道底部,是同樣幹涸的河床!
沿著一條被無數腳印踩出來的小道,兩人走下了河床,隨後順著月光的指引,一直朝前走去,寂靜的夜晚很是寧靜,讓人心中漸漸充滿一種安靜的感覺,並沒有多遠的距離,隨著河道的轉彎,隻見眼前瞬間開闊,前方,一個足有幾十畝的巨大水塘出現咱眼前!
“族長大人,您怎麽來了,看妮妮挖到了什麽,蓮藕!族長大人,妮妮挖到的蓮藕是不是很大!”水塘邊緣,一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看到了菱悅,一雙大眼睛立刻充滿了光芒,然後舉著手足一個成人巴掌大小,滿是淤泥的蓮藕,獻寶一樣遞給了菱悅!
“妮妮乖,快把你的蓮藕拿給你媽媽吧,晚上妮妮就能吃到好吃的蓮藕湯了!”將蓮藕還給眼前看上去隻有七八歲的小女孩,直到看著她跑向不遠處的一個女子身旁,重新收回目光的菱悅才開口道:“白天這裏太熱了,根本就不適合人外出,而且白天活動的話消耗的水也非常嚴重,很容易讓人中暑,所以村子裏的人都是晚上出來找吃到,這個湖叫做女兒湖,屬於我們村的,這裏的水是上個月幹涸的,這裏也是附近唯一能找到一些吃的地方,湖四周的草根已經被我們挖完了,隻有湖裏能偶爾挖到一些東西,像妮妮剛剛挖到的蓮藕,就屬於非常幸運時才會挖到的東西!村子裏三十七個人,除了大玲小玲,還有三丫她們三個不在,另外還有四個人去隔壁村子打水外,剩下的人包括我這個族長,全部都在這裏了!”
巨大的湖畔中,除了最中央的位置還有些淤泥外,其他地方都已經完全幹涸,二三十個大大小小的身影全部彎著腰在地麵上深挖著什麽,空氣中顯得很是沉默,就算是幾個本該處於調皮搗蛋年齡的小孩子也全部仔細的或者跪在地上,或者彎腰用她們手中的工具飛速的尋找著一切可以吃到東西!
這裏的人臉上沒有笑容,因為她們不知道明天的吃食會不會有著落!
“其實,小玲那丫頭沒有惡意,或許你不知道,在你來我們村的那條路上,聽人說有大蟲經常出沒,已經害了好幾個從村子裏去縣城人的性命,官府也派人搜捕過,不過每一次都沒有什麽建樹,聽說最後一次還折了幾個捕快,最後官府也不了了之了,現在已經沒有人敢在走那條道路了,小玲她爹爹以前給城裏的大戶人家做過護院,手裏有些把式,小玲她從小就像一個瘋丫頭一樣,跟著她爹練過幾年,雖說後來她爹被征了兵,就沒有再見她練過,不過村子裏三五個不服氣的熊孩子還是近不得她的身的,她說幫你抗米,其實是不放心那隻大蟲!”
菱悅的聲音輕輕的,多少有些哀傷,因為之前她就做出了處罰小玲三天不許進食的決定!
“你之前沒有告訴我什麽大蟲的事情?”
眉頭輕輕皺了一下,張傑多少有些懷疑菱悅這麽說是為了給小玲開脫!
“如果我之前告訴了你,你來的那條路有危險,你下次還會來嗎?哈哈,其實我也不是什麽好人!”
菱悅的聲音很是清脆,可是在這寂靜的夜晚卻顯得如此的憔悴!
她仿佛是一朵需要人精心嗬護的嬌豔花朵,可是頭頂卻是毒辣的太陽,沒有人為她遮擋烈日,也沒有人為她澆水施肥,她隻能靠自己,頑強的生長下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