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要臉還是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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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雲的確是回家做飯去了,藥鋪裏有那麽多夥計,中午是要管飯的。青雲之前就請了兩個中年婦人專門為夥計做飯,自從祁雲跟他們團聚後,除了帶孩子,有時候也會幫著做活。

    小院是當初南宮司痕送給祁雲的,雖比不上大府高大氣派,但足夠寬敞,師徒三人加上孩子、以及做事的下人,還有剩餘的房間。

    祁雲剛回家正幫忙洗著菜,就聽丫鬟來報說門口有個陌生男子找她。

    是誰根本不需要問。祁雲也沒多大反應,隻是讓丫鬟把人引到客堂裏先坐,她把中午要做的菜洗過之後才去客堂見人。

    客堂裏,江離塵緊抓著扶手,好幾次都想去廚房抓人,好歹他來是客,居然把他涼在這裏半天都不過問一句。

    可最終他還是忍住了,他一個大男人跟一個女人光天化日爭吵,成何體統?

    祁雲進客堂的時候還在擦手,對主位上冷麵的男人隻是看了一眼,隨即在離門口最近的一張椅子上坐了下去。

    “江公子不必如此糾纏著小女子不放,讓人瞧了去恐失江公子顏麵。”她扭頭看著男人,不卑不吭、也不喜不怒,但清澈的杏眼中有著認真。

    “你以為江某喜歡纏著你?”江離塵斂緊眸光,語氣充滿了嘲諷。

    “就算江公子為天寶也不必如此。”祁雲微微勾唇,對他的嘲諷淡然一笑。

    江離塵沉著臉,眸光裏溢出一絲淩厲,“你也親口承認天寶是江某的孩子,江某想見他,難道不該?何來糾纏一說?”

    這一次,輪到祁雲對他嘲諷,“小女子不否認天寶同你的關係,但江公子的心思小女子不敢認同。天寶是你的孩子不假,可十月成胎、一朝分娩,甚至哺育至今,都是小女子一人所為。既然江公子說到這份上了,那小女子也不避談了,敢問江公子,你憑什麽要孩子?”

    江離塵瞪大眼,啞口無言。如果說羅魅是那種冰冷冷的女子,那眼前這一個可以用冷靜來形容,真的是異於常人的冷靜,哪怕跟他周旋都是如此波瀾不驚。

    將他俊臉上憋怒的神色收入眼中,祁雲收住嘲諷,眸光又恢複了淡然,“江公子,你不是女人,無法體會女人生兒育女的辛苦,更不能理解女人對自己孩兒的在乎。我承受世人指點,忍著被人戳脊梁骨的辛酸把天寶生下,在我眼中,他不僅僅是我的孩子,更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塊肉。試問,你願意從地上身上割下一塊肉白白贈與他人麽?”

    江離塵沉著臉,冷聲道,“江某也沒說白要孩子,你有何要求盡管提!”

    祁雲平靜的將他從頭看到腳,“江公子,恕小女子直言,憑你這容貌和家世,你還缺孩子?”

    江離塵再一次被她問得啞口無言,也不知道為何,那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

    祁雲也沒有要逼他回應的意思,轉而話鋒又轉了,“其實我也不是舍不得天寶,魅兒可以為我作證,我有說過會讓孩子認你,甚至跟你走,隻不過……”

    江離塵身子直起,眸光陰沉沉的瞪著她,“隻不過什麽?”

    祁雲沒看他,而是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我很高興天寶的爹能認他,隻不過天寶太小,我舍不得他現在離開我。我知道隻要我一放手,以後想見他一麵很不容易。你想要孩子可以,但至少要等他長大一些,至少要讓他能夠記住我,哪怕以後見不著麵他也能想起我的模樣。這就是我的要求,除此以外,我什麽都不要。”

    江離塵緊抿著薄唇,這次不是啞口無言,而是內心突然複雜起來,讓他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孩子他是一定要帶走的,他們江家的骨肉不可能流落在外,可她一番又一番的話卻讓他下不了決心。他承認,他是有些被觸動,哪怕他不在乎麵前這個女子,可她生下孩子的確不易……

    而就在此刻,青雲突然從外麵進來。

    祁雲起身,很自然的朝他走過去,輕道,“師兄,這麽早就回來了?飯菜還未做好呢。”

    青雲朝主位上看了一眼,隨即笑著對她道,“家裏來了客人,我怎能不早些回來?難得江公子光臨,你讓人奪備些酒菜,說不定一會兒魅兒他們還會來。”

    祁雲點了點頭,“那我這就去。”聞到他身上藥草的氣息,她又溫聲提醒道,“師兄,先回屋換身衣裳吧,可別把客人熏著了。頭兩日我替你做了一身新衣,今早已經放你房裏了,一會兒你記得換上。”

    青雲笑得越發溫柔,“好。”

    兩個人自然而親昵的相處,女人溫柔體貼,男人寵溺有加,遠遠看著,如同一對恩愛的小夫妻般,般配極了。

    江離塵緊斂著眸光,先前心中的複雜突然間多出一絲惱意,也許是被人怠慢了,讓他突然間有種想殺人的衝動。

    這兩個人,當他是死人麽?

    他也不知道為何,眼前這對男女相處的模樣,看來就跟有針紮眼一樣,雙眼都是疼的!

    “不了,江某還有事,不打擾了!”他起身,朝某個女人的後腦勺多瞪了一眼,隨即沉著臉走了出去。

    人雖走了,可屋子裏卻留著他散發出來的寒意。青雲目送著他頎長的背影,緋紅的薄唇微微勾勒出一絲耐心尋味的弧度。

    祁雲隻是看了一眼隨即就把目光收了回來,輕道,“師兄,我先去廚房做事了。”

    青雲笑著點頭,“去吧。”

    祁雲平靜的退下。對兒子的去處她並不擔心,她相信爹把天寶帶走,也是為了她。盡管他們父女分別多年,可爹卻深知她的一切想法……

    她並沒有敷衍魅兒,也沒有對姓江的男人說謊,她是說過姓江的可以把孩子帶走,可她並沒有說現在可以。

    對姓江的男人,她和他並沒有過感情瓜葛,那一夜意外誰也不欠誰,誰也不在乎誰。但天寶的確是她生她養,所以她有權利做主孩子跟誰,何時離開她……

    ……

    風景怡人的花園裏,石桌上擺放著酒菜,兩個男人對坐而飲。同樣風姿卓絕,不同的是一個麵露春風,一個神色暗沉。

    安翼端著酒樽,笑得一臉邪肆,“沒想到江兄也能為一個女子鎖眉心煩,可真讓小弟意外,想當初江兄對魅兒也不曾這般,可見祁雲在江兄心中還是有幾分重要的。”

    江離塵冷臉瞪著他,“不說風涼話你會死?”

    安翼臉皮不是一般的厚,笑得更邪氣,“江兄此言差矣,小弟不過是替你高興而已。”

    看著他一副欠打的嘴臉,江離塵都有些後悔來安府了。怕他再胡亂說下去,冷聲糾正道,“江某不過是看重自己的骨肉,何來對女子動心?”

    安翼嘬了一口酒,嘖嘖嘖道,“江兄,你知道你為何還孤單至今嗎?”

    江離塵蹙眉瞪著他,“你知道?”

    安翼點頭,笑得更邪惡,“當然。江兄之所以孤身至今,就是因為太注重顏麵了。”

    江離塵臉色一沉,“此話何講?”

    安翼沒臉沒羞的道,“憑江兄的條件,隻要你肯動動手指頭,會有數之不盡的女人對你投懷送抱。要是你能放下麵子主動些,那祁雲早晚拜倒在你身下,何愁要不到兒子?”

    江離塵臉上染了一層黑色,“你以為我跟你一樣如此不要臉?”

    安翼哼了一聲,“要臉麵能得到什麽?你看南宮那廝要過臉麽?他要臉的話能把魅兒弄到手?我聽說那廝同魅兒還未成親前就跟魅兒住一起了,你傾心魅兒多年都無果,在這件事上難道還不能讓你反省、開竅?”

    提起羅魅,江離塵心裏更難受。

    他承認當初恨南宮司痕橫刀奪愛,可人家的確比他有魄力,先下手為強,而他也確實輸在猶豫上,以至於他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他也想試著接受父皇安排的婚事,可同那女子見過一次之後他才發現,他根本接受不了那女子。不管對方家世多好,也不管對方相貌如何出眾,他就是接受不了那種類型。

    對其他人來說,言聽計眾的女人或許溫婉賢良,可在他看來,那樣的女子實在普通,他要娶的是能相伴一生的人,而不是一尊隻能擺著看的木偶。一個讓他無法動心的人,如何能陪他度過漫長的歲月?

    腦子裏突然現出那張波瀾不驚的臉,他忍不住磨牙,“我對姓祁的女子無好感,你讓我如何去討好她?”

    安翼鄙夷,“認識那麽多年,第一次發現原來你腦子是榆木做的。我問你,你還想要兒子不?”

    江離塵冷聲溢道,“那是當然!”

    安翼笑了起來,“那就對了,為了兒子你犧牲點又何妨?反正你跟那女人之間也有過肌膚之親,你都碰過她了怕什麽?說簡單點,她也是你的女人,對自己的女人還需要矜持?”

    江離塵緊抿著薄唇,沉冷的眸光中多了一絲複雜。

    安翼突然伸長脖子仔細看著他,有點像打量,又有點像好奇,“我說你這般苦惱,當初是如何對她下手的?做都做了,孩子也生了,你還裝什麽正人君子?”

    江離塵被他說得更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要問他當初……他自己都不知道著了什麽邪!

    有些事除了難以啟齒外,還不能對任何人透漏。那晚他的確醉酒,可在行事中途他就清醒了,按理說他應該把那女人扔出去的,可鬼使神差的,他居然主動起來……

    他此刻的糾結、苦惱、無措……安翼都看在眼中,笑得更加邪惡了,“不是我說你,你這樣顯得也太不夠男人了。想要兒子就去把那女人搞定啊,反正是你的女人,想怎麽搞都行。憑你這條件,把她迷得神魂顛倒根本不是難事。等她對你言聽計從後,兒子不就到手了麽?”

    江離塵眸光盯著身前的酒樽,突然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不得不承認安翼說得在理!雖說他同姓祁的女子很陌生,可他們再是陌生也有了夫妻之實,孩子都這般大了,他還有何糾結的?

    ……

    羅魅和南宮司痕趕去祁老家時,得知江離塵已經離開了。聽說他沒鬧事,夫妻倆也安心了幾分。原本青雲要留夫妻倆用午膳,可南宮司痕醋勁發作見不得這師兄一副溫柔深情的模樣,黑著臉就把羅魅帶走了,還美名其曰回家陪兒子。

    對南宮司痕的醋意,青雲現在都習慣了,有時候還會故意跟羅魅多溫言細語,就是為了看某人臉黑的模樣。

    下午的時候他照舊去藥堂裏忙,祁雲在院子裏陪下人修剪完花草之後才回房準備小休片刻。

    平日裏她都跟孩子形影不離,分開一天不到,她心裏就空蕩蕩的。可她也不知道爹把孩子帶去了何處,連師兄都說不知道。

    而就在她踏入房門時,猛然驚覺房裏不對勁兒。床幔垂下,床下居然還有一雙大黑靴!

    她罕見的露出驚色,直接上前把床幔掀開,這一看,差點被眼前的一幕戳瞎了雙眼。

    “誰讓你來的?”不是她不夠冷靜,而是任何一個女子在麵對陌生男人跑來自己屋中睡覺都不可能冷靜。

    原本閉目沉睡的男人緩緩掀開眼皮,那眸光泛著惺忪,很明顯他剛是真睡著了。

    麵對女人惱怒的模樣,他並未起身,反而側過身背對著她,一改先前急躁帶怒的語氣,低沉而沙啞的道,“為了你我連夜趕路,甚是疲憊。有何事待我睡醒再議。”

    盡管他聲音低緩,可也難掩他的霸道。

    對他如此登堂入室,祁雲緊捏著雙手,杏眸中怒火狂燒。

    可床上的男人再沒一絲動靜,連呼吸都變得平緩,明顯是又睡了過去。

    她咬了咬唇,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聽著她離開的腳步聲,江離塵掀了掀眼皮。說出去或許沒人信,活到今日他還是第一次進女子的閨房,他也是沒想到自己也會做出這種無恥又不可理喻的舉動。

    可他還是做了,而且做得臉不紅心不跳。

    陌生的房間,隨處可聞都是女人的氣息,可這些氣息他卻生不出反感,同記憶中的味道一模一樣……

    而就在他以為女人被自己氣走時,突然又聽到腳步聲回來了,而且對方走得很急。

    他下意識的往後看去,這一看,讓他眸孔突睜,臉色瞬間大變。

    可已經來不及了,一盆涼水朝他潑來——

    他猛得坐起身,低吼的聲音差點把房頂掀了,“該死的!”

    祁雲站在床邊,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問道,“夠嗎?不夠井裏還有。”

    江離塵滿臉是水,一身濕透,輕薄的鍛袍緊貼著軀幹,此刻的他狼狽盡顯,麵對作惡的女人,他真是起了幾分殺意,眸光都因為怒火而變得赤紅。

    可女人麵不改色,大有再去端水的衝動。他磨著後牙槽,突然摸到自己腰間,開始脫衣解褲。

    祁雲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當看著他露出光滑又結實的胸膛時,她幾乎想都沒想直接朝手中的木盆扔了過去。

    這一次江離塵沒給她得逞的機會,手快的將木盆穩穩接住,鐵青著臉把木盆扔到了地上——

    “砰!”

    見狀,祁雲又準備去撿。

    可就在她彎腰的瞬間,突然肩膀被什麽東西彈了一下,她嘴裏發生一聲‘呃’後,渾身再也動彈不了了。

    江離塵咬牙切齒的瞪著她,什麽優雅、什麽莊重,此刻他通通不想要了,對這如此惡劣、膽敢冒犯他的人,他還需要客氣麽?

    “女人,可這是你自找的!”他手臂一伸,抓著她一側肩膀毫不憐惜的把她往床上一拽。

    他江離塵可以做君子,可他從來沒承認過自己是個好人!他一再隱忍,不代表他可以容忍她胡作非為!

    再不濟他也是個男人,想在他麵前任性妄為,除非他願意寵著她、縱容她,否則,就休怪他糟蹋她!(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