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陌情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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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米筱晨與林斯睿離開之後,墓碑後麵才緩緩閃現出兩道人影。
身材高挺,臉上帶著一副金絲眼眶的男人是宮洛,而被他眸光恭敬的看著的那個男人卻是在數個月之前就已經宣布死亡的君陌琛。
君陌琛彎腰撫著麵前米塵的墓碑,動作輕柔而和緩。轉而看向另一旁屬於他的墓碑時,魅惑的桃花眼輕眯,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容。他問向在他身後靜默站立的宮洛,聲音飄忽而悠遠。
“宮洛,你還記得你第一次見到米塵時的情景嗎?”
“我”宮洛眉毛輕皺,冥思苦想片刻後才遲疑的搖頭,“我不記得了。”
“是嘛”君陌琛站起身,眺望著遠方,縹緲的視線,仿佛他愛著的女孩就在觸手可摸的前方。“可是,我為什麽就記得這麽清楚呢。我記得那天”
那年他才剛剛擁有自己的組織不久,長年的打拚讓他積累下一群生死相抵的兄弟,但是依舊有一些是在滅掉其他組織時留下來的人。
有人服氣,自然就有人不服。
那一年對於他來說是至關重要的一年,他必須在那一年來將所有的新鮮血液收為己用,將壞死的細胞趁早鏟除,且一定要鏟除額幹幹淨淨,才有可能擁有足夠與歐陽雄足夠抗衡的力量。
但是卻偏偏讓他在那一年遇上一個讓他拿捏不得,打罵不得,愛恨不得的女人。
那一天,是他偶然去到地下產業視察的其中一次,當他從二樓包廂中走出來的時候,僅是一眼他便可到一樓大廳角落與大堂經理苦苦糾纏的女孩子。
不是因為那個女孩子有著傾城傾世的麵容,隻是因為那個女孩的裝束與這裏的其他女人大不相同,與酒吧的氛圍格格不入。
學生裝?學生妹!僅是一眼他便來著興趣,後來他才知道,除去新鮮勁,他之所以能一眼就對米塵產生興趣,還因為她那雙清澈如晨間的第一滴露珠的瞳眸。
將她染黑,是他的第一個想法。
將她納為己有,是他的第二個想法。
然而就在他慌神的時候,那個女孩子竟然如一粒飛塵般消失的無影無蹤,隻留下大堂經理站在原地,目視著鑽石包廂的方向,眼角滿是精光。
這樣的道行自然是瞞不過他,於是他開始邁著慵懶的步子也朝著鑽石包廂的方向走去,神色間的趣味宛如一隻看著小老鼠自投羅網的貓咪,舔著指尖的利爪,僅是一下便可以將對方按在身下,讓對方俯首稱臣。
他眼睜睜的看著屬於他的獵物端著一杯五顏六色的雞尾酒,滿心歡喜的走進包廂,然而就在小獵物推開房門,僵住腳步的那一刻,他忍不住輕笑出聲。
雖然看不到,但是他完全可以想到那張清秀的小臉上此時此刻是怎麽有趣的表情,害怕,惶恐,亦或是後悔。
那一刻,他看著前方那麽單薄削瘦的背影,突然生出一種如果這道門在十分鍾之內沒有打開的話,那麽他便轉身離去,如果門打開了,那麽他便將這隻小獵物帶回家,好好的飼養起來的想法。
這想法在他來看,有些莫名其妙,但是細細想起來卻也不讓他覺得反感。
頭一次,他悠閑的倚靠在二樓的羅馬柱上,視線看著腕上的鑽表,時不時點頭附和身邊人的招呼聲。殊不知,就在時間的一點一滴的流逝中,他的麵容越變冷凝,宛如暴風雨前的寧靜,渾身上下都是駭人的戾氣。
終於,門還是開了,但是卻晚了一分鍾。於是他毫不猶豫的轉身離去,不顧小獵物撕心裂肺的嘶吼,不顧身後一眾男人的辱罵。
卻不想腳步聲越來越近,就在他皺眉回視的那一刻,他的衣角突然被人從後麵拽住,他回頭看去,才發現剛剛活蹦亂跳的小獵物意識混沌,光滑如上號皮草的肌膚上滿是抓痕。
他憤怒的莫名其妙,他一把抓上正要朝著他的獵物打去的男人,看著男人眼中露出的膽怯,他怒極反笑。聽著那個男人口中的奉承,他突然想要逗一逗這個想要受到他的庇護的女人。
他笑的人畜無害,“我又沒說要救她,我隻是想要看一看她而已。”果然,僅是一秒,小獵物便再次咬上他的袖子,麵如死灰的祈求道,“求你救救我!”
也正是這一秒,他再次發現一個有趣的事情,那就是麵前這個清水小白兔,竟然是酒吧新請來的駐場。嘖嘖沒想到褪去濃重的煙熏妝,竟然長的這麽白嫩。
他不著痕跡的伸手摸上小獵物的唇瓣,恩,彈性不錯,蠻軟的。玩夠了,嚇夠了,自然要以英雄救美收場了。於是他冷凝著一張臉皮笑肉不笑的看向等候在一旁的男人,清幽的視線在一眾人的身上打量著,最後得出的結論是,但凡碰過他獵物的地方,是手還是腳似乎都不能繼續留著了,礙眼!
“行了,你們可以走了!”
“可是,君少,你不是說您並不想要救這個女人嗎?”
“那我現在想救了,怎麽,你有意見嗎?”
陣風襲過,樹葉在耳旁簌簌作響,君陌琛斂回思緒,他想著,什麽時候將這塊墓碑重新造一塊,就寫著,君陌琛愛妻之墓。直到現在他都無法忘記,他和米塵說的第一句話是,“我救了你,難道你都不用和我說聲感謝嗎?”
而那一次卻是這個小女人唯一一次對他道謝,後來,這個驚慌如小鹿一般的女人變得越發的無法無天,對他也越發是不管不顧的,似乎就是吃死了他不會對她發脾氣一樣。
“宮洛,你說,所有的女人都怕我,就連歐陽卿都不例外,可是你說說這個無權無勢的米塵,她怎麽就一點都不怕我呢?”
想起與米塵短暫的相處的那段時光,宮洛的唇角也是難得的露出一抹笑容。就像君陌琛說的那樣,圍繞在他們身邊的女人,慣會的就是討好逢迎,可偏偏米塵就是一個硬釘子,看誰不爽上去就紮一下。
不過這一切的一切還不是都歸結於他英明神武的會長大人。他思索片刻才猶豫開口,“其實,米塵之所以敢主要還是因為您的許可,如果在米塵第一次以下犯上的時候,您就像是對其他女人那樣懲罰一下,我保準她絕對不敢再有下一次。”
“嗬——”君陌琛一把就將手裏的雜草朝著宮洛扔過去,零零星星的草屑灑在宮洛的臉上,耀武揚威。“你這話裏明顯就是在說,一切都是我慣出來的,所以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啊!”
宮洛暗自翻了個白眼,明顯就是嘛!
“走吧。”君陌琛站起身,接過宮洛遞過來的手巾擦拭指縫間的泥土。
“會長是想要去”眼下距離頒獎典禮還有一段時間,如果不是去會場的話,那就隻能是去
“愛康精神病院。”
“是!”
君陌琛看著窗外飛逝而過的風景,剛剛收回的思緒不禁再次飄遠,他時常會想,如果他當時沒有將米塵一個人留在這裏,是不是一切都不會發生。
可是,當時的他別無選擇。
如果真的說,他曾經後悔過,那他就隻是後悔當時沒能及時控製住自己的感情,如果他當時對米塵可以疏離一點,像宮洛說的,如果他對米塵可以一視同仁一點,也許她就不會被心狠手辣的歐陽卿盯上,那麽後來的所有事情就都不會發生了。
歐陽卿為了將他引開,特地派人到m國與他的合作夥伴商討,承諾可以用比他低一個百分點的價格將同樣質量的貨物出售給他的合作夥伴。
為此,他不得不親自出國去協商,那個時候的他羽翼未豐,不要說是一個百分點,就是零點一個百分點,他都多出不起,那個時候的他就像是歐陽卿手中的一個玩偶,他還沒有完全的反抗能力。
那個時候的他,能做的最多就是咬下歐陽家的一口肉,但是他想要做的卻是將歐陽家一口吞掉,連殘渣都不會剩下。
他本以為他留下的眼線足以將米塵護的周全,卻不想歐陽雄也突然參與到這件事情中,他原本隻打算用三天的時間就可以解決的事情卻意外用掉了他整整七天的時間。
除此之外,在他搶奪歐陽雄貨物的時候,受了重傷,子彈理他胸口的地方隻有三厘米,而生死攸關的那一刻,他腦海中浮現的身影不是歐陽雄與她母親惡心交織的畫麵,而是米塵惱怒的對他說的那一句。
‘我本來就不是什麽名媛淑女,如果君先生想要找名媛淑女的話,就請去找其他女人吧。’
那一刻,他深刻的意識到,他再也做不到自私的將米塵圈養在身邊。
那一刻,他才意識到,他再也舍不得米塵卷入他的世界中,一分一毫。
一個星期的時間,不長,卻足以物是人非。他回去的時候,米塵已經從夜魅中失蹤,他裝作毫不在乎,但是心裏的焦急就像是一束熾熱的火焰,灼燒的他整顆心生疼。
終於,他找到了米塵,他看著米塵坐在一個四四方方的黑屋子裏為別人唱歌,他滿腦子都是米塵站在夜魅的舞台上,迎著五顏六色的鎂光燈,唱出的歌聲溫柔而治愈。
那一刻,他心如刀絞,但是他也很清楚的知道,此時此刻,他保護不了米塵,保護不了這個他喜歡著的,甚至是已經愛上的女人。
這個地方也許狹隘,卻絕對不會比起他的世界更加黑暗。
那一刻,他發誓,他一定會在不久的將來,將米塵從這裏接出來,將屬於她的一切統統還給她。
他會履行那個米塵從不相信的諾言。
他曾說,哪怕你是一粒塵埃,隻要有我捧著你,你也比任何人高貴。
那一刻,他甚至幻想著,如果有一天他可以和米塵結婚,那麽在宣誓的時候,這句話就是他對米塵的承諾。
但是,事與願違,卻不想他緊趕慢趕,卻依舊趕不上命運的無常。
“會長,到了。”宮洛動作熟稔的停好車。君陌琛眯著眼眸,眼中劃過一絲戾氣,這裏雖然也是一處精神病院,但是與平常的精神病院不同的是,這裏是為監獄裏因為長期壓抑而變成精神病的罪犯而特意建造的監獄。
條件差僅僅是最微乎其微的一方麵不同,最大的不同而是
君陌琛看著三三兩兩被關在一起的精神病人,每個人都是蓬頭蓋麵,呲著一口黃牙,令人作嘔。
而精神失常的歐陽卿就是和這些人關在一起。
當時宮洛將君陌琛帶走的時候,除去在歐陽雄的胸前補上幾槍之外,還將歐陽卿一並帶走了。因為他知道,君陌琛和歐陽卿還有一比非算不可的賬。
果不其然,君陌琛在手術後醒來的第一個問題是關於米塵的,而第二個問題就是歐陽卿。
那個時候,歐陽卿已經開始裝瘋賣傻。當君陌琛看到的時候,當下便冷笑出聲,“既然她已經瘋了,那就讓她繼續瘋下去好了。西海岸不是有一處精神病院嗎,那就把她送到哪裏去吧,記住,一定要給我們歐陽大小姐找一處環境優美的住處。”
君陌琛看著歐陽卿眼尾的流光,眸光驟凜,他大力的捏上歐陽卿的下顎,當下便留下一片紅印,“記住,你是精神病人的一天,你就可以活下去一天,可是如果哪天你不是了,那麽那一天就是你的死期。
感受著指尖下的輕顫,歐陽卿突然大笑出聲,笑的傷口已經崩裂也是渾然不知。在他看來,死對於歐陽卿來說未免太過輕饒,唯有生不如死才能讓他的憤怒稍稍降低一點。
有時候想要死很容易,可是如果想要活下去卻是難得很。
“她最近怎麽樣?”君陌琛看著縮在牆角的歐陽卿,輕眯的眸光中滿是厭惡。
“剛開始的時候瘋鬧不住,後來給她換了幾個脾氣衝的人和她關在一起,才慢慢老實襲來,看起來是被治的夠嗆。而且這段時候,似乎有自殺的傾向,就在昨天,看守的人還發現她的手腕被咬破了,血流不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