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何靜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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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凡工作的酒吧離北郊的分院有五站的地,其實應該算是市區裏麵。孟凡晚上上班,主要在那個地方做調酒師和音樂師。孟凡見老友到來,就直接領他們到一個僻靜方便說話的地方,而且還是個能俯瞰全場的座位。
孟凡聽說秦簫的事情後,覺得也不算什麽大事,他自己是個隻追求精神生活的人,所以,對秦簫的遭遇倒也不怎麽關心。三個人也說起洛川,隻是聯係很少,信息也就少。喝了幾杯,三個人也就放下矜持,恢複了原本在高中時候的宿舍裏的放肆勁兒,孟凡還得照顧吧台,所以秦簫就跟許少卿去打了一局美式八球,期間秦簫笑嘻嘻地問許少卿道:
“我說少卿,上次老子給你和翟聰穎搭線讓你得手,現在整沒整出點‘實事’?”
許少卿道:“什麽實事?”
“就是那個啊!”
“哪個?”許少卿莫名其妙。
“裝糊塗你小子,就是這個啊!”秦簫一邊說一邊瞄準白球一竿爆杆將黑球打進球洞。
這個時候許少卿才明白,秦簫這小子喝了點酒嘴就開始沒遮攔,急忙過去要揍他,但是秦簫放下杆子,直接跑到座位上坐下,說道:“我贏了。”
這個時候,許少卿注意到了門外,一輛豪華的跑車停下,竟是張豪健。許少卿剛要喊張豪健,秦簫急忙用手一攔,示意不要驚動他,許少卿也就沒開口。孟凡忙活完了,也過來陪他倆,見他們眼光盯著門外,也就跟著向門外看去。這回該輪到許少卿在秦簫麵前得意了:
“哎呀……哎呀……,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還有王法嗎?還有法律嗎?真是茶一走飯就涼啊,嘖嘖嘖……”
原來,張豪健下車後,去另一邊開門,出來得不是別人,正是心內科的護師何靜,許少卿上次聽出了蘇小曼說話的意思,知道了何靜其實很喜歡秦簫,不過這次讓他們一起看到了這個場景,許少卿為報剛才秦簫拿趙聰穎和他開玩笑的一箭之仇,也故意在這逗秦簫。
孟凡根本不用多說,一看一聽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興致一下子就來了,眼裏看著遠處的何靜,急忙問秦簫道:
“秦簫,那個女的是不是你的馬子,然後被這富二代給搶了去了……”
“別瞎說。”秦簫鄭重地回答道,心裏卻疑團重重,許少卿卻在嘿嘿得意地笑。
許少卿和孟凡以為秦簫在生悶氣,倒也不再說風涼話尋他開心了。
其實秦簫倒是真沒有爭風吃醋,他實際上在想,前幾天的那件事,張豪健與此有關是無疑的了,是不是何靜也參與進來與張豪健合謀給自己下套呢?如果他早有計劃,也幸虧我每天的遺囑都親自守著護士一起錄入電腦,要不然,早就著了人家的道了。可是天算不如人算啊,那一天主任正好叫我去他的辦公室,總算給了他們倆空子鑽。
秦簫想到這裏,覺得爺爺的話是對的,對方肯定是為了“七靈花散”來的,但是自己實在不知道是什麽事情,如果知道,也就不會表現得這麽單純,這麽被玩於鼓掌之間,但是爺爺不告訴也是為了自己的安全,不想自己卷進來,那麽我既然隻知道這些,那就繼續把單純裝下去吧。
於是秦簫對許少卿低聲地說道:
“喊!”
許少卿會意,立即表現出興奮而又驚奇的表情喊住了張豪健和何靜。秦簫也故作驚異狀,問道:
“好巧,你們倆也來這裏玩來了。”
張豪健答應了一聲,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
“是啊,好巧。”
何靜低著頭,臉上一陣火辣辣,終於抬起頭問秦簫道:
“你最近還好嗎?”
孟凡不屑地說:“有這幫哥們在一起,快活的很。”
秦簫立即示意孟凡注意口氣,自己笑著對何靜說道:
“肯定是比醫院輕鬆多了,不過我也還沒開始工作,今天這不跟大家一起出來玩一會兒,你們倆也真會挑時候,既然來了,那就一起喝幾杯吧。”
秦簫嘻嘻哈哈地就把氣氛緩和下來,雖然他不知道什麽是“七靈花散”,但是他知道有一群人盯著它;雖然他不知道,何靜到底喜不喜歡自己,但是他知道張豪健肯定是恨自己;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的遭遇到底有沒有與何靜有關,但是他知道,即便眼前的兩人再惡心,也得裝出單純無知的樣子來!——秦簫這段時間已經意識到有一個驚天的秘密,他要知道就必須這麽做,而不能像以前那樣,隨性而發了,這也許就是他的成熟吧。
張豪健好像也察覺孟凡有點不友好,所以便找個理由,推辭掉了,然後帶著何靜匆匆地離開了。
孟凡以為秦簫是吃醋了,說道:“秦簫,天涯何處無芳草,你拎著酒葫蘆,就不愁買不到酒,來,走一個!”說著朝秦簫和許少卿的杯子碰了一下,一飲而盡,秦簫和許少卿也緊跟著喝光了杯中酒。
秦簫笑道:“我也迷迷糊糊的,不過管他呢,今天先喝個痛快再說!以後的事以後會明白的。”
秦簫回到宿舍已是晚上十點多,他雖說喝了不少酒,但是頭腦還很清醒,心想:今天我們竟然遇到何靜跟張豪健,不用管他倆有沒有合謀,就我離開心內科那天,何靜還要跟我來分院,我當時還挺感動的,可是現在都是值得懷疑的了。要是她真的跟張豪健合謀來對付我,我倒慶幸我自己沒有陷在女人身上,而且幸虧沒跟我到分院來,她要來,指不定又有什麽厄運困難將至呢!現在總算是天高皇帝遠,至於他兩人在一起,吹皺他一池春水,幹我何事!
想到這裏,秦簫的心裏一片輕鬆。這是手機響了,他一看是何靜打來的,他接起電話,問道:
“喂,何靜,有事嗎?”
“有點事,想跟你說說,我知道你可能不高興,但是能聽我說完嘛嗎?”
“行你說吧,我洗耳恭聽。”秦簫淡淡地說。
“其實,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麽說。”何靜聲音變得很小。
秦簫也莫名其妙,說道:“你到底要說什麽?”
何靜接著道:“算了,我還是不要在電話裏說了,以後找機會跟你說吧。”
隨即電話那邊掛斷了,秦簫一臉茫然,這時酒勁也上來了,自己也有點站不住,於是也沒洗漱,倒頭便睡了。
第二天,秦簫照常上班,這是他在傳染病醫院上班的第一天。傳染病分院長賈榮光首先找到他問他想要在什麽科室裏幹。當然在傳染病醫院裏,最好的科室莫過於病毒性肝炎和結核病了,這是最能接觸到臨床患者的科室。其實對於患者來說,醫生是必要的,但是從一個醫生的角度上講,能夠始終保持他的業務水平也必須靠足夠的患者就診量。
但是秦簫卻說要去管理麻風病人。賈院長是王軍的老同學,當年兩人就在傳染病醫院工作十來年,而且也知道秦羽漢的大名,對秦簫也就很是恭敬,後來王軍調到主院去當院長,賈榮光也在分院升為院長,他聽到秦簫的回答的很是驚奇,問道:
“王院長親自給我打電話,要我好好安排你,可是你怎麽要做這個工作啊?”
秦簫知道肯定是王軍院長照顧自己,但是他也不想多說什麽喜歡做這個或是別的理由,而是直接告訴賈院長,自己在來的時候王院長找他談話,就是這麽個意思。賈榮光聽秦簫這麽說,也就不在勸他了,說道:
“既然你決定要管理麻風病人,我也不好勸你了,但是你也做好吃苦的準備啊,小夥子。”
“嗯,我一定不會辜負您和王院長的期望。”秦簫自信地說,賈榮光也滿意地點了點頭。
第一天在分院上班,說實話就是一種熟悉的過程,不過剛下班,何靜就自己一個人來找秦簫了。
秦簫知道她有什麽要說的,也沒拒絕,兩人就一起到醫院外麵的山腳下的湖邊邊走邊聊。何靜說道:
“你知道嗎?那個醫囑其實是我改的……”何靜低著頭,聲音幾乎都聽不到了。
秦簫一聽也是一驚,但是轉念一想,既然你來這裏向我承認,我總得聽聽你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於是坦然地道:
“那怎麽了?”
何靜也沒想到秦簫竟是這種反應,反而不知道秦簫是真的不在乎,還是故意壓著火氣想一下子爆發出來。於是她偷偷地看了一眼秦簫的麵部表情,膽怯地說道:
“你剛來不久,張豪健就找到我,說要我幫個忙,要給我很高的報酬,當時我弟弟剛考上大學,我父親又是殘疾人,沒有收入,隻有每個月有最低保障和殘聯的補貼那麽一點,連他自己的醫藥費都不夠。弟弟在大城市物價又高,我媽媽一個人實在支撐不住弟弟在大學的花銷,於是我就想努力賺錢供我弟弟上學。”
秦簫沒有說話,隻是歎了口氣。何靜見他的情緒緩和了一些,繼續說道:
“我覺得我答應張豪健,真能解決我弟弟上學的問題也挺好,就同意了。他說我跟你關係最熟了,接觸機會比較多,每天都能看你的病例醫囑,說讓練習模仿你的字體……”
何靜又低下了頭,然後繼續說道:“後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他讓我瞅準機會給你篡改病曆,但是要我做的滴水不漏。可是我跟你相處的這段時間,我真的發現你人其實挺好……每天能跟你一塊查房錄醫囑覺得挺開心的……”這次何靜低著頭,臉都緋紅了,她還是鼓起勇氣喃喃地說道:
“但是我還是沒有經住張豪健承諾我的那筆錢的誘惑,給你改了醫囑,但是我實在不想害你,那次你去主任辦公室期間,張豪健讓我把醫囑改成3克鉀離子,我怕你真的出事情,還是隻填了克……”
秦簫轉過頭來對他說道:
“然後你一直關注著病人的變化,一旦有事情,你立即就來找我了,要不我也不可能救得活他,是嗎?”
“我當時很害怕,我沒想做別的,覺得那個人一天補鉀3克,應該不會有問題,但是還是出問題了。”何靜後怕地說。
“那是因為前幾天他補得差不多了。”秦簫接著說道:“不過,你要知道,你這麽做是在做什麽嗎?你是在犯罪,是故意殺人!如果這件事情被警方介入水落石出,你跟張豪健都要被刑事起訴的!”
不過秦簫緩了緩情緒,道:“何靜,你還年輕,你有困難為什麽不跟朋友們說,跟我說也可以啊,我想我的朋友們如果見我這麽困難不會坐視不管的。”
何靜眼淚流了下來,楚楚可憐地說:“我知道,每次我看見許大夫還有那個記者蘇小曼來找你的時候,你都情緒高漲,高興地不得了,哪怕心裏有什麽不痛快,立刻就會忘得一幹二淨。而且你們之間的說話交流,真的讓人羨慕,我要是有這麽好的朋友和女朋友就好了……”
“女朋友?誰是我女朋友?哦,”秦簫一下子明白了她是在說蘇小曼,不禁笑道:“她哪是我的女朋友,我們上學的時候一直在打架鬥嘴,沒個休止,到現在還是這樣。”
“你不用跟我這麽說,其實有些事情你們男人是看不出來的,蘇記者在找到我了解情況的時候,內心的關切之情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她那一天在病房樓,門診部,主任辦公室還有院長辦公室,到處跑,一刻也不停,難道你還以為她真的為了工作這麽賣力嗎?她那天晚飯也沒吃,就急急忙忙就回去趕稿子去了。”何靜跟秦簫解釋道。
秦簫聽到何靜說蘇小曼幫助自己累得夠嗆,不覺內心充滿感激之情,但是覺得這些事情自己竟然一點看不出來,自己聰明一世,還不如兩個女人,不禁心裏暗歎道:女人真是種奇怪的動物。
一時間兩人竟沒說話,過了半晌,秦簫撿起一塊石頭,往水裏擲去,濺起一連串的水花,最後沉入湖底,轉身對何靜笑道:
“何靜,你能告訴我真相,還是要謝謝你,還好沒有出大事情。”秦簫忽然又笑道:“不過張豪健給你那份報酬了嗎?”
何靜很難為情地說:“給了,都寄給我媽了。”
“給了就行了,要是不給我得問他要去,害的老子這頓折騰!”秦簫釋懷地笑了笑道。
何靜此時對秦簫又是感激又是仰慕,不覺留下淚來。秦簫忙勸道:
“打住,可別再哭了,要不真成癡男怨女了,不過這事就這麽了結了吧,況且這裏麵事情很多,我也不太清楚,這次的事你也不要跟張豪健說了,我覺得他也挺喜歡你的,隻要他對你好就行了。”
何靜一臉茫然,聽到秦簫這句話,內心雖然也一塊石頭落地,但是反而有一種更為失落的感覺襲上心頭,可是又不知道是為什麽失落,隻是默默地點了點頭。(WWW.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