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藥到病除
字數:6405 加入書籤
秦誌鴻正想之間,忽然大門開了,秦誌鴻這才注意到,此家門庭闊氣,是一大戶人家,出門的人身材不高,有點消瘦,見到眾人在議論,就提高嗓門說道:
“別議論了,我來給你們說說……”於是他清了清嗓子,朗聲說道:“我家老爺剛過門的夫人最近染了怪病,有哪位能人能夠醫治的話,我家公子必會重謝,就算您治不好,我們也會以禮相待,但是如果您隻是來混吃混喝的江湖騙子,我們家公子也是嫉惡如仇,我奉勸還是不要接榜的好……”
秦誌鴻此時已經聽不進去這家夥的介紹,於是一伸手,喊道:“我來揭!前麵的兄弟,給我把榜揭了!”
此時秦誌鴻倒是害怕有別人來揭榜搶了自己飯碗,雖說自己還沒有爺爺水平,甚至連自己的爹也不如,但是與他們的差距也不過是差著幾十年的經驗與鑽研了,這個是沒有辦法的,自己麵對著這個揚名立萬的機會,總得一試身手。想到這裏,又加上年輕人血氣方剛的勁頭,就把榜給揭了下來。
那個從門裏出來的家夥一看剛貼上就有人接榜,立刻過來抓住秦誌鴻的手腕,拉過來就問:
“小子,你可想好了,不是我說你,我們家主人可都了不少郎中了,花白胡子的都有,也沒見治好好我們家奶奶的病,你可悠著點,別玩火,最後把自己給燒了!”
秦誌鴻說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尺有所短,寸有所長,花白胡子的老兒治不好難道我這沒胡子的小子就一定治不好嗎?”
於是他摘下背著的藥箱,打開說道:“看看,這是我跑江湖的藥箱,這不剛到你們地界,藥都用完了,不過藥好辦,我隻不過是告訴你,我也是正兒八經的郎中,隻因家中鬧災,才來你們這混口飯吃的。”
那家夥一看藥箱裏麵,其實不用看,秦誌鴻打開藥箱子的時候,他就問道裏麵濃濃的草藥味兒撲麵而來,於是也說道:
“那失敬了,您先隨我進來,一同去見我們家老爺。”
秦誌鴻背上藥箱,說道:“來嘞!”便大踏步隨那家夥進了大門。
進了門一連穿過三個院落,才到了正堂,秦誌鴻也不住地看周圍的環境,門外花草樹木,錯落有致,門內桌椅擺設典雅考究。也就自己小時候隻聽過奶奶說起的自己老家餘姚的院落堪與之匹敵,想來這家一定是柴家窪的族長或者保長的家了,否則根本不會這麽富裕,想到這裏,秦誌鴻不禁一喜,如果看好病,揚名立萬,拿著銀子走人,然後再把情況跟表叔一說,一舉兩得;看不好病,也可以好好打聽一下這家的情況,畢竟這是族長的院落,問誰也不如問他更清楚。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不一會兒,隻見一個老頭兒走過來,後麵跟著一個中年男子。秦誌鴻一看便知,這定是這家的父子二人。
簡單行禮過後,那老頭兒一見是個少年,就看了剛才那個門房一眼,秦誌鴻也隨即明白什麽意思,於是秦誌鴻先開口道:
“老人家,您不用埋怨門房,我接的榜文,他自然得帶我來見你了。”
老頭兒一聽這話,轉而對身邊的這個少年說道:“不是老朽信不過你,這病實在蹊蹺,所以剛才怠慢,還請恕罪。”
秦誌鴻一聽老頭說話倒是蠻斯文的,看來這家雖地處這山旮旯裏,倒也是個書香門第,於是說道:
“老人家不必自責,這也是人之常情。但是病有千萬種,藥亦有千萬種,故而醫者也有千萬種。千萬之醫未必知千萬種病,故而無法用千萬種藥。”
老人嘖嘖稱奇,心說,這少年雖然年少,但是學問倒是不少,於是繼續說道:“哦,依您的意思,您是能治這病了?”
秦誌鴻剛才聽了老人說話斯文,所以自己也就把自己爺爺每天絮叨的說了出來,秦誌鴻覺得,自己爺爺夢裏說話都是這詞兒,這回在這一顯擺,果然好使!於是他接著說道:
“老人家,這病在下還沒看,卻是不知能不能治,剛才說的也是這個意思,夫人的這個病至今未能治愈,還是沒遇到能夠治他的醫生。”
老頭的兒子見二人都在這沒完沒了,於是說道:“那趕緊隨我去看病人吧!”
老頭也點頭,於是秦誌鴻立刻起身隨著這家的公子到了夫人的臥室。不過秦誌鴻倒是納悶,這榜文就是你這大公子寫的,雖說不是文采斐然,但也是讀書人所寫,這會兒幹嘛說話這麽粗陋。
其實秦誌鴻哪知道,這榜文是這家老爺子用自己兒子口吻寫的,隻因為自己覺得寫這個榜文為自己小妾治病,旁人會覺得有失體統,況且自己的這個小妾年輕自己幾十歲,實在無法下筆,無論怎麽說,都不能自圓貪圖女色之說,於是幹脆也就用兒子口吻寫了出來,倒也是奇思妙想,以至於秦誌鴻一時竟沒猜透。
到了夫人的房間,秦誌鴻見病人臥床不起,麵色臃腫蒼白,但是看得出是個二十幾歲的少婦,如果不是生病,應該是皮膚白皙,招人喜愛的佳人。——這倒讓秦誌鴻感到驚奇,想不到這老頭竟有如此豔福,或者說有如此魅力。
但此時,這個貴婦卻是麵部臃腫,雙手,甚至雙臂皮膚到處是紅斑隆起,問及病情,現在已經是頭暈目眩,嘔吐不止,此時已經不能下床。
經過一陣子望聞問切,秦誌鴻也覺得這病其實蹊蹺得很,如果強行用藥的話,還是會嘔吐出來,而且也必會走原來醫生的老路。於是秦誌鴻又問老頭兒道:
“老人家,夫人開始的時候就這樣嗎?”
老頭說道:“沒有,開始也隻是麵色紅,後來逐漸起了這些紅斑,然後我以為是病了,就讓他注意休息,可是現在確越來越重,如今已是頭暈目眩,嘔吐不止,這可怎麽辦呀?”
秦誌鴻見老頭越說越著急,也就擺手示意讓他停下,但是自己倒是些許明白了,其實自己早年跟著自己的老爹學醫的時候就遇到過類似的情況,其實這位如花似玉的奶奶就是特稟質,用現在話說,就是過敏體質。
但是知道過敏簡單,治療過敏可就難了,最好的辦法就是遠離過敏原,而大千世界,如何知道過敏原到底是那些?就算用現代手段查過敏原,還有個耐受和人的性格問題,有的過敏原一查強陽性,可是患者感觀卻很好,有的過敏原雖弱陽性,但是一碰卻不能忍受。
此時秦誌鴻當然不知道什麽叫過敏,但是他知道,要盡快找到得病的根源,於是就又問老頭兒道:
“夫人是什麽時候嫁過來的?”
“沒多久,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開始以為是水土不服沒當回事,可是現在都這樣了,再不服,我也服了!”老頭著急地道。
此時他兒子,也就是那個中年男子說道:“是啊,這樣下去,不但母親的病好不了,讓人難過,父親也日漸消瘦,我也於心不忍啊!”
此時那個女子淡淡地說了句:“沒事,都是我自己選擇的,不管你的事。”
秦誌鴻倒也不再理這些關於禮節人情的話,隻是觀察房屋裏麵,他知道,讓他得病的就是屋裏的東西,突然他問道:
“你們這家具是新的嗎?”
那個大公子說道:“不是,是祖上一直在用的家具,不忍廢棄,也算有個紀念意義,隻是刷了新漆而已。”
“著啊,就是這個原因!看來夫人的病有救了!”秦誌鴻眉飛色舞地說道。
旁邊老頭並大公子也是麵露喜色,急忙問道:“那大夫您如何用藥啊?”
秦誌鴻一擺手,道:“藥是其次,你趕緊著人吧這些刷過漆的家具統統搬出去,或者直接讓夫人搬到其他屋去住最好,原來夫人還是病症較輕,在這屋裏反而加重難以痊愈,等情況穩定之後我在略施些湯藥,保準幾副藥下去,就會見效。”
父子二人一聽,不禁大喜,大公子急忙按照秦誌鴻說的忙活去了,老頭卻拉著秦誌鴻的手一並來到大廳,命人沏茶,高興地與秦誌鴻聊了起來。
原來這家果是柴家窪最大的地主,也是整個家族的族長,村裏除了柴家還有幾戶小的姓氏,其餘都是柴家人。大公子,就是剛才那個男子,叫柴萬鈞。柴老爺子既是村裏的耆宿,也是徐家樓教堂的神父,每次禮拜他都要去主持。
二人在大廳閑聊,老人問起秦誌鴻,怎麽好多大夫看不出夫人病的症結,為什麽秦誌鴻一眼就看出來了呢?
秦誌鴻笑了笑,答道:“實不相瞞,其實越是小的病越難看,我當初跟著祖上學醫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到如此,醫者就要能夠體察各種微小的變化,所謂見微而知著,格物而致知嘛。”秦誌鴻怕讓老頭兒小覷了自己,就拿出當年學的四書五經裏的話來說。
老爺子一聽,大感快慰,於是說道:“看來秦公子,我就不稱呼你大夫了,這樣顯得親切,您也是個有學問的人啊。”
秦誌鴻誌得意滿,卻趕緊示意道:“不敢當。”
柴老爺子滿心歡喜,接著說道:“我剛才也聽你說道,您是由於饑荒才在江湖行醫的,您這種大才未免委屈了,這樣吧,您到我家,給我的公子當私塾老師,我這也有閑置的房屋,您也可以在此重起爐灶,掛牌行醫如何?一切費用由我來出!”
秦誌鴻一聽這話,不免對柴老爺子有些感激,自己急忙說道:“老爺子您的大德我是報不了的,這行醫之事倒是可以考慮,隻是教您的公子學習這事,我是不敢造次啊,可折煞我壽命了,方才看您公子,做事果決,有大將風範,我哪敢比,怎麽還能當他老師?”
柴老爺子哈哈大笑,說道:“你想錯了,不是我的大公子,是我小公子。不瞞你說,我的原配夫人死的早,隻生了這麽一個兒子,於是後來續弦吳氏,可是沒有生育。不過說來也巧,在我五十出頭的年紀,吳氏竟然又給我喜添一子,如今已經是有八歲了,可是貪玩成性,還需要您這樣的有學問之人來教啊。”說這柴老爺子對仆人說道:
“快,讓大奶奶和銘兒趕緊過來!”
仆人立刻去了,不一會兒,果然見一個三十幾歲的少婦牽著一個七八歲模樣的男孩進了大廳,對著柴老爺子和秦誌鴻施了一個萬福,然後囑咐那個叫銘兒的男孩跪下磕頭。秦誌鴻覺得這老頭也真是豔福不淺,這裏已經有一個三十出頭的吳氏,雖然徐娘半老,但風韻猶存,這會兒又納了個二十幾歲的小妾,也真是夠風流的。
隻聽柴老爺子捋著胡須滿臉笑意地說道:
“銘兒,如今我給你找了個好的老師,快來拜師!”
秦誌鴻不禁有點局促,他也是被教慣了,從來都是爺爺和爹怎麽教他怎麽聽,至於做不做自己也不管那一套,可是忽然有個人要拜自己為師,自己不免有點無章可循了。
那個銘兒好像很熟練,看來拜過的老師不止自己這一個,以前的老師應該是被柴家辭了或者孩子調皮教不了走了。隻見銘兒一下子撲通又跪在地上,朝著秦誌鴻練磕幾個響頭,用用稚嫩的話說道:
“師傅在上,請受學生一拜!”
“哎,不可,萬萬不可……”
柴老爺子一聽有點納悶,說道:“怎麽,秦公子不肯叫我的小兒子嗎?”
秦誌鴻立刻說道:“哪裏的話,我的意思是說,這孩子將來要跟我學四書五經,隻是先得拜過聖人才能再拜我,我哪敢先受此大禮。”
柴老爺子皺著的眉頭立刻舒展開來,說道:“好,是我的錯了,也是想趕緊把這師徒關係定下來心切,所以就造次了。好,明日開課前,一並行拜師禮。”
第二天早上,正式教銘兒上課,上課之前也行了拜師禮,秦誌鴻還是從《三字經》《顏氏家訓》開始啟蒙,至於寫字,銘兒大名叫柴萬銘,秦誌鴻就先教他自己名字的寫法,而銘兒可能剛剛開始上課,與秦誌鴻比較生疏,倒也聽話。
今天午後,大公子柴萬鈞就過來告訴秦誌鴻,夫人的病情已經好轉了,現在已經不再嘔吐,晌午時候藥也喝了,問秦誌鴻還有什麽要囑咐的沒有,秦誌鴻告訴了大公子,第幾副藥用多少,到第幾副藥怎麽服,柴萬鈞聽了之後也就去了。(WWW.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