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當口上，石秀珠一提到“馬夫人”，女漢子和邱芸立刻想到了“奶爸”的典故，都忍不住笑了一下，車內的氣氛頓時輕鬆了不少。

    “聽說‘馬夫人’都五十出頭了，還跟三十歲似的，”女漢子邊開車邊道，“公司裏好像有人說，‘馬夫人’手裏有從老家帶過來的什麽養顏秘方，每天都喝的話，五十的人活得像十五，她那店裏的生意就是這麽好起來的……”

    “養生湯真的是有，不像外麵傳得那麽誇張而已，而且天天喝人也不受補，”石秀珠道，“奶奶也不過五天才喝這麽一次，身體挺硬朗。至於返老還童……那怎麽可能！你們都沒見識過吧？今天我請客。”

    “我請吧！”邱芸有些急切道。

    石秀珠如同石家老太太一般握住邱芸的手，拍了拍邱芸的手背，微笑道：“你別想太多。我真的已經放下了，我和倪海峰之間本來就沒什麽感情……何況這些年，你們看到的隻是你們看到的，我自己的經曆我自己知道，倪海峰走到今天這一步，我是可以預料的……”

    “可是我……”

    “別‘可是’了！”石秀珠道，“事情已經發生了，如果我們現在隻糾結於誰對誰錯、誰負責任，那麽什麽問題就解決不了。現在最有價值的事，就是我們坐下來解決問題。有句話敞開來說吧，今天上午奶奶把我叫進書房之後，跟我說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倪海峰既然注定要走，那就不能再把你也推到他身邊去，否則公司的損失就更大；相反，倪海峰走了之後，你就是貿易部唯一台柱，為了公司的未來，我不能放你走，你明白了？”

    這話已經是推心置腹了，邱芸當然明白石秀珠的誠意。

    石秀珠接著道：“對我來說，婚姻或許真不算是最重要的，但公司卻比什麽都重要。下午我在辦公室裏想了很多很多，奶奶說得沒錯，你大可以一走了之，但你沒有，這是因為你跟菲菲之間的情分，也是對公司的情分，所以你才會過來坦白，哪怕寧可被我記恨，也要來坦白，你這麽做，是為了讓我們早作準備，免得公司垮掉……我怎麽能不記這份情呢？倪海峰他要離婚，即使沒有你，也會出現另外一個女人；也幸虧是你，才能及時報訊，給了公司最關鍵的準備時間……”

    女漢子心裏的一塊大石直接放下了，石秀珠終於想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邱芸拚著挨罵挨打甚至身敗名裂，也要留下來幫她一把，這已經足以證明邱芸的情誼。如果說之前邱芸偷了她的漢子，算是邱芸欠她的，那麽如今邱芸主動和她站到同一戰壕，一起麵對困難，這就是她欠邱芸的了。

    雖說兩者未必能抵消，但這份情是沒法忘掉了。

    “以後，或許我會欠你更多……”石秀珠幽幽地歎息了一聲，繼續道，“等我們做好準備工作和倪海峰攤牌的時候，你和倪海峰之間的關係肯定也會暴露，到那個時候，在外人眼裏，你是壞女人，我是受害者；我讓你留在公司繼續幫我，反而顯得我大度、識大體，而你就真的是千夫所指了……到那個時候，你承受的壓力比我大得多，我真有些過意不去……”

    邱芸臉色變了變，隨後慘然一笑道：“這就算是對我的懲罰吧！”

    石秀珠出了一會兒神，隨後道：“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

    娘炮回到家，換了條大短褲之後就坐在桌邊一邊吃西瓜一邊繼續看計劃書，腦子還在不斷地過濾每一個細節。

    少時，門鈴響，娘炮起身去開門，發現秦月站在了門口。

    “月姐……”娘炮遲疑了一下，還是側身把秦月讓進了屋。

    “怎麽？好像還有那麽點不歡迎？”秦月微笑著說道。

    “不！不！沒有！”娘炮連忙解釋道，“我以為這麽晚了不會再有人來……”

    “我來看看繹心，”秦月朝小房間看了看，“她睡了？”

    “還沒呢，剛剛開學，新環境，回來之後挺興奮的，”娘炮道，“纏著我媽嘰嘰喳喳地說學校的事兒，說老師啊，說同學啊……”

    秦月笑了笑：“我去看看。”說吧，換了鞋，輕輕地走進了小房間。

    娘炮心裏裝著計劃書的事，看到秦月進了房間，自己趕緊三兩口吃了西瓜，再去刷牙，洗了一把臉，拿著計劃書進了自己的房間，打開空調斜靠在床沿上慢慢看。過了大概半小時，一陣敲門聲傳來，娘炮下意識地回了一句：“請進。”

    門開了，秦月笑眯眯地鑽了進來，先感歎了一下：“還是這屋涼快！”

    高桂枝生性節儉，平時大客廳的空調都不開；這幾天秋老虎正瘋著呢，天氣還是熱，高桂枝和繹心睡的時候雖然也開空調，但考慮到小丫頭年紀還小，隻開了三十度，不覺得熱就行。娘炮是個結實漢子，代謝效率高，一般都是開的二十五、六度。秦月進來之後立刻感覺到一陣涼爽，全身舒坦。

    娘炮客氣地回應道：“如果你剛剛出汗太多的話，最好還是換件幹的，要不然一冷一熱肯定要感冒了。”

    秦月止住腳步道：“那我等會兒再來。”說罷又退了出去。

    娘炮淡定地聳聳肩，繼續看他的文件。又過了大概半小時，娘炮打了幾個哈欠之後準備睡覺，敲門聲又響了，這次沒等娘炮開口，秦月就自己推開門進來了。很明顯秦月剛剛洗了澡，長發盤著，身上穿著的是款式保守的純棉睡裙。

    “今天你睡這邊？”娘炮有些意外地問道。

    “嗯！高姨都是和繹心睡的，她房間空著，”秦月輕聲道，“都不早了，我也懶得跑。麗麗讓我多教教你計劃書實際操作……我想我得先跟你了解一下你們公司的基本情況，然後才能幫得上忙。”

    “哦……這樣好啊！”娘炮坐直了身體，指了指書桌道，“坐。”

    秦月拉開椅子坐下來，說道：“直接問公司的情況，可能涉及些敏感信息。不如這樣，你在這份計劃書的基礎上，跟我談談你對公司品牌戰略的構想……既把我當自己人，也要把這間屋子想象成董事會的大會議室，你現在站在所有股東和全體部門經理麵前陳述你的計劃。我來給你補充……有紙筆沒？”

    “有！”娘炮連忙從書桌的抽屜裏翻出幾張a4紙，然後從桌上的筆筒裏抽出一支筆遞給了秦月。

    “可以開始了。”秦月坐直了身體，擺上了一副職業化的表情。

    下午的時候娘炮已經在石秀珠麵前說了一次，這會兒在秦月麵前再來一次也沒那麽緊張了。他也知道不論是石秀珠還是秦月，都是在給他創造演習的機會。她們作為“自己人”或許會比較寬容，但自己這個“帥小兵”肯定會因為學曆問題，在第一次公開亮相的時候被“科班”出身的高學曆主管們瞧不起。人家雖然表麵上不會說什麽，礙於石秀珠的麵子也不會當場刁難自己，但如果自己不拿出一份可以震驚全場的完美方案出來，那自己的這場開局就算敗了。

    高中畢業是帥小兵永遠抹不去印記，而公司的高管們多半都是研究生，能在石秀珠手上做到部門經理的，也絕非等閑之輩，所謂“高分低能”跟他們是不沾邊的，到時候自己麵對的都是一幫“高分高能”的主兒，自己一個直接坐火箭飛上來的高中生能不能讓這些人心服口服，就看這份計劃書了。

    自己不能敗啊！

    這一點娘炮清楚，女漢子和邱芸也清楚，石秀珠為了自己的顏麵，也很清楚，艾麗麗和秦月更清楚。所以大家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找一切機會讓娘炮多“練練”。

    雖然不是西裝革履，娘炮依然從床上站到地上，耷拉著拖鞋背靠牆壁，模擬了投影儀開始了第二次演講。秦月則和石秀珠不同，從一開始的時候，秦月就眉頭微蹙筆頭不斷記錄，等娘炮半個多小時的演講結束的時候，秦月的額頭和鼻尖上都滲出了細微的汗珠。娘炮鬆了一口氣，但秦月卻沒有任何放鬆的跡象，她的眉頭反而蹙得更嚴重了。

    “月姐……”娘炮看到秦月的表情之後心裏有些不安了，問道，“是不是有什麽地方不好的？”

    秦月眉頭皺得很緊，盯著手裏那張記錄得滿滿的a4紙看了好一陣，然後又抬起頭看著娘炮看了好一陣，冷不丁地來了一句：“要不咱倆換衣服穿穿吧！”

    “唉？”娘炮一下子愣住了，看著秦月身上的睡裙不知所措。

    秦月點了點手裏的a4紙，不滿道：“計劃書做得很漂亮，可我沒想到……你這演講技巧都跟誰學的？這……女人味太足了吧？翻資料的時候別用蘭花指；你站著的時候兩腳怎麽是‘丁’字擺放？還並得那麽攏？那是女人的站姿，明白麽？唉！你這會兒也別立正啊！男人在演講的時候，站姿要輕鬆自然，兩腿自然分開，與肩同寬就行了，身體要放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