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飯點還有一段時間，不過巷子裏的小吃不論你什麽時候去，都能立刻品嚐到你想要的美味。正如同邱芸說的那樣，這些小吃在歐洲根本吃不出這種本土的味道，因為其製作流程多半沒法通過歐洲極為嚴苛的食品安全檢測，譬如最尋常的涼皮，這麽炎熱的天氣下在露天沒有任何措施地擺放這麽久，還有膽量再賣出去給人吃，到了歐洲直接罰死你；或者說，某些食物的製作工藝……讓歐洲人無法理解，比如……臭豆腐。

    每個民族都有自己獨特的黑暗料理，這些黑暗料理讓外族人無法接受。

    不過維卡還算好養活，隻要不讓她看見食物的製作流程，她是無所謂的，好吃就行。與大廈裏的那些餐飲店相比，這些街頭攤點在衛生上總為人詬病，不過其實大家心裏都清楚得很，富麗堂皇的餐飲店就真的比這裏幹淨了？未必吧……

    因為這次算是“流竄作案”，一行人也沒固定在哪一家吃，而是拎在手裏邊走邊吃。三個女人在前，兩個男人在後。

    “想不到維卡的漢語說得挺不錯的，”娘炮一邊走一邊道，“你還真有水平，這才幾年，直接教會人家說漢語了！”

    石俊濤道：“我可沒那本事！其實維卡的祖父母年輕的時候曾經來華工作過，後來兩國交惡才回國。據說兩位老人家都是一口標準的京片子，比咱們的南方普通話要標準多了。維卡的父親也會一些，維卡和她哥哥的漢語則是父親教會的，到她這一輩兒，漢語的發音已經不行了，我順便幫他們矯正了一下而已。”

    “你倒是夠熱心……”娘炮有些心不在焉道。

    “嗯？”石俊濤覺察出了娘炮的不對勁，問道，“你好像有心事？”說到這裏，石俊濤仿佛明白了什麽似的，恍然大悟道：“你在擔心你和菲菲的事？其實你不用想那麽多啦！我現在有了維卡，巴不得你趕快把菲菲追到手，這樣我才解脫了哪！你的想法也應該跟我差不多吧？巴不得我跟維卡立刻得到我家裏人的認可，這樣你就能名正言順地追菲菲了，對吧？咱倆有共同利益，是同一戰壕的，別總搞對立……”

    “誰跟你對立了！真是的！”看到石俊濤這玩世不恭的態度，娘炮就氣不打一處來。

    “你看看，又來了！”石俊濤一副“被我猜中”的表情，“你這態度就說明了一切。”

    “拜托！你腦袋正常一點好不好！我在擔心產品的銷路，你還覺得好玩兒？”

    “銷路？剛剛不是都商量好了，在這裏開店的？”石俊濤傻乎乎地問了一句。

    “有這麽簡單就好了！”娘炮歎息一聲道，“一家店鋪一個月才能出多少貨？我們公司一個月能生產多少套？咱們這兒不過是個地級市，具備這個消費能力的總共才多少人？一家門店就想解決全部問題？”

    “你們不是還有網購這一塊的銷路麽？”石俊濤弱弱地回應道。

    “那也是需要時間的啊！”娘炮解釋道，“作為一個網購消費者，你不會貿然相信一家新店吧？沒錯，是可以刷單，但是刷單也是需要成本的！還有前期的廣告投入、經銷商、加盟商，這都是要大筆資金的。這僅僅是宣傳方麵，還有作為企業，本身也得打造自己的知名度，隻靠廣告絕對不行，還得參與公益，提高媒體的上鏡率……”

    “這麽複雜？”石俊濤眉毛跳了一下，隨後拍拍娘炮的肩膀，“那你慢慢想。”說罷，丟下娘炮，快步上前追上了三個女人。

    娘炮隻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實在想不通這貨怎麽能活到這麽大的，而心底的那股慶幸反而愈發濃烈起來。看著女漢子的背影，娘炮心有餘悸地舔舔嘴唇，覺得老天對自己真的很好了，如果讓自己一個人去麵對這一切，此刻的他，恐怕連自殺的心都有了。

    石俊濤跑到女人堆裏去拍馬屁，結果三個女人都沒搭理他，他隻得又訕訕地跑回來，跟娘炮繼續並肩而行。“我說……老兄，”石俊濤找了個話題道，“其實有一點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你和菲菲一直都在說‘責任’……沒錯，我知道我一些不負責任，可你們倆這……這責任感未免太強了一點吧？難道你們就沒別的什麽想法？”

    “別的想法？”娘炮反而糊塗了，“這還要什麽‘別的想法’？”

    “你看，情況是這麽回事，”石俊濤舔舔嘴唇道，“大凡人做事呢，要麽圖名，要麽圖利。不圖名利的也有，可我自認咱們石家還沒跟兩位交情好到這個地步，特別是那個邱芸，在我麵前跟吃了槍藥似的，恨不得把我給活剝了……你們幾位到底圖個什麽？還有，我就覺得你跟邱芸之間的關係也沒那麽簡單……”

    這番話讓娘炮非常驚訝：這小子一點都不糊塗啊！而且這兩天都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啊！其實仔細一想也明白了，石俊濤是什麽出身？怎麽可能真的傻到連自家公司都不在乎的地步了？他就算是再缺心眼兒也知道自己在歐洲買跑車、泡妞的錢是自家公司擠出來的奶啊！

    把別人當傻子的人，沒準自己先傻了。

    收起小覷的心思，娘炮看了石俊濤一眼，問道：“你的意思是……我們仨想吞掉‘榮澤’？你這玩笑開大了吧？你也不去查查，我們仨加起來總共才多少家底！有句俗話叫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榮澤’就算立刻垮了，這幾百畝的地皮地皮，現成的廠房，全新的設備和這麽多熟練工，加起來起碼幾個億了，這是我們仨能吞得下的？其實我們仨就打算把新品牌做起來之後辭職的……”

    “這就更奇怪了，”石俊濤不解道，“沒錯，我是有點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是我這兩天看過了，你們仨做事確實都很認真，我也有這個想法讓你們當公司頭一撥職業經理人，剛剛那麽說，隻是例行考察……但是你說你們打算把品牌做起來之後就走人……這不是打下江山請別人坐龍椅麽？”

    “我也有我的夢想啊！”娘炮很老實地說道，“我需要這個品牌所有訂單給我的提成去創業。而且你應該也看過我的履曆，我是高中學曆，如果不趁這個難得的機會做出一點驕人的成績來，將來我還怎麽混？”

    石俊濤沉默了一下，然後道：“你可以提條件，你們三個人留下的條件。”

    娘炮搖搖頭道：“沒有條件，我們肯定會離開。等你和維卡的關係穩定了，我又追到了菲菲，咱們之間的關係太尷尬了，難免有人拿出來做文章。這個世界上有才華的人多的是，隻不過我們沒有用心去發掘罷了。我相信你們一定會找到最合適的人選。”

    石俊濤也搖起了頭：“我沒我姐那眼光，也沒她那魄力。我姐能夠用人不疑，我就不能，剛剛我還就懷疑你們了。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真有離開的那一天，那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

    “推薦或者培養一個接班人，”石俊濤道，“這個不算難吧？”

    娘炮想了想，爽快地點點頭：“我會的！”

    石俊濤這才咧開嘴巴笑了：“我知道我這樣兒的不討人喜歡，可我已經習慣了，真改不了……其實吧，你們都說我不學好，可我隻不過是想讓自己活得更自在一點。你是不知道，打小我姐就把我當成王子來培養，你沒聽錯，就是‘王子’！在她麵前，哪怕外麵在著火，你吃飯的時候都得細嚼慢咽，腰必須挺得筆直筆直，身體要坐正，正到什麽地步呢，就是突然有個人從你後麵把你椅子抽調，你也必須穩穩當當地把馬步給紮穩了繼續吃……”

    娘炮無語，沒錯，他小時候接受的也就跟這差不多。

    “還有還有！從小到大，我就必須按照我姐安排好的時間表來生活。別人家的孩子放學回家了可以看動畫片兒，我回家隻能補習班；人家初中高中多多少少能牽個手、親個嘴兒什麽的，我哪？好不容易有小女生給我送情書了吧？我姐倒好，搜出紙條直接殺到人家女生家裏找人家家長理論！我名聲在學校直接被搞臭了好不好？有些家世沒我好的男生都睡了五六個女同學了，我到大學了初吻還在呢，連跟怎麽跟女孩兒說話都不會！”

    聽到石俊濤這麽吐槽，娘炮真心地笑了，難怪這貨出國之後會這麽瘋狂……

    “看到菲菲了沒有？你也甭吃醋，我姐把菲菲介紹給我的時候，我初吻真的還在呢！”石俊濤沒好氣道，“可我那個時候真不知道怎麽跟女孩交往啊！我在學校一有點兒風吹草動，我姐立刻就到學校興師問罪，那時候全校學生都被我姐給整怕了，看見我跟看見瘟神似的，什麽事兒都不叫我！tmd我活到22歲的時候連島國片兒都沒看過！這下好了，突然‘duang’地一下，冒出一個未婚妻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