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垮就垮，那我是不是要叫你一聲‘倪大仙’？”石秀珠一臉的不在乎，“你以為你是誰？公司沒了你，就撐不下去了？”

    “撐得下去才見鬼了呢！”倪海峰冷笑道，“你也別在我麵前死撐了，其實你知道我為什麽會來，我也知道你為什麽會把人都叫道這裏來。不好意思，我來這裏的目的，就是要把我的團隊帶走，沒了我，沒了邱芸，沒了貿易部的整個團隊，就憑你們那個半吊子新品牌？恐怕都撐不到年底吧？”

    帥小兵看不下去了，直接道：“老兄，你底氣好像很足唉？”

    “當然！”倪海峰一臉的瞧不起，“一夜的時間，足夠我聯係上整個團隊……當然，這些事情，作為一個高中畢業生，肯定是想不通的。不好意思，這一次離開，我會單幹，以後我們合作的機會肯定還有。以後‘榮澤’沒了訂單開工的時候，我也會念念舊情。”說罷，滿臉微笑地轉向貿易部的員工：“我想，你們當中不少人昨天已經收到我的郵件了，跟我出去單幹，每一單不再有公司抽頭，我們的提成能翻番！”

    “說把人帶走就帶走……你問過我的意見沒有？”會議室門突然打開，邱芸俏生生地站在門口，一臉嘲諷地看著倪海峰，“你憑什麽覺得他們所有人都會聽你的？”

    倪海峰輕笑道：“難道聽你的？你別告訴我，你能說服石秀珠不計前嫌，讓你留下？別逗了！”

    “為什麽不能？”石秀珠也是一臉嘲諷，“下麵允許我介紹一下，倪海峰離職之後，貿易部新任經理，邱芸。”

    “啊！”

    整個會議室瞬間炸了。除了帥小兵、邱芸和石俊濤，其餘所有人都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這兩個按理說已經是“不同戴天”的女人。這兩個女人居然合好了？開什麽玩笑？以石總的脾氣，居然容得下她？

    倪海峰顯然也吃了一驚，但他很快恢複正常：“果然厲害！石秀珠，算我小瞧你了！但是那又怎樣？你以為，就憑這麽個女人，她能把所有的業務都搶走？你別忘了，公司還欠著銀行一大筆錢呢！今年的訂單勉強夠還債，我一走，邱芸本事再大，也不可能保住全部訂單，這都已經是下半年了，你們談單子的速度再快，都趕不上在年底之前出貨、收款吧？到時候，你們就等著銀行催債、法院清算吧！”

    “你錯了！”會議室的門再次被推開，秦波、艾麗麗和葉蓁蓁大步走了進來，“都入秋了，像你這樣的小螞蚱居然還能蹦達得這麽歡，老天爺真tm瞎了眼！”

    “秦老板？”石秀珠大感意外。作為本地商圈的一號人物，石秀珠當然知道秦波是誰，每年市委舉辦的各種活動中，石秀珠也時常能看到秦波的身影。隻不過兩人的能量不是一個級別，石秀珠向來隻有仰望的份兒而已。但今天秦波突然出現在這個地方，好像……有什麽不對……但石秀珠瞥到了站在自己身邊的帥小兵，發現他一臉自信。這回石秀珠放了心，她也知道“帥小兵”和秦波之間的關係，猜到了秦波可能就是被請來撐場麵的。

    “石總！”秦波倒是沒什麽糾結的，距離頗遠的時候就伸出了手。

    石秀珠趕忙跟秦波握了手道：“秦老板這麽忙，還到……”

    “別這麽客氣嘛！”秦波笑著道，“今天過來，是有事兒要麻煩石總的……”

    “有什麽事兒秦老板讓人傳個話就行了，何必親自跑一趟呢？”

    “必須要跑！”秦波一臉嚴肅道，“我這人哪，玩性重，這不，咱們市的足球俱樂部弄了乙級隊，要參加聯賽，段副市長找了我好幾次，實在不忍心駁人家麵子，出了點小錢伺候這支球隊……”

    在場的人聽出了個大概：原來這秦波玩碼頭和造船玩多了，開始玩足球了。不過大家也了解，這種乙級隊，也就是各地市刷政績的，能拉到秦波這樣的冤大頭自然是“極好”。當然，這也說明了秦波跟整個市委的關係相當鐵。

    “所以呢，這球隊的比賽服裝、訓練服裝什麽的……”秦波笑了笑，“就得麻煩石總了！噢！段副市長也快到了，他親自來跟‘榮澤’商量，咱們這也是支援家鄉建設嘛！”

    “老秦啊，你又在編排我什麽呢？說得好像咱們搞體育的就專門登門敲詐勒索似的！”門外傳來了爽朗的笑聲。

    “段市長！”秦波立刻滿臉堆笑，下意識地省掉了那個“副”字，伸手跟步行進來的中年人握手。

    會議室內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站了起來。段副市長段青玄（感謝書友“彈斷琴眩三仟隻因為你”，龍套奉上）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在市裏的存在感一直不是很強，隻因其既不負責組織、宣傳、財政、兩稅這些要害部門，也不負責政法、紀律、黨建，所以，到他麵前燒香的人不多，他分管“科教文衛體”，後來，“文”被宣傳部並走了，“衛”也被人挪走了，隻剩下“科教體”，總體來說，也就是“教”這一塊能讓人有點存在感，“科”和“體”那就隻能“嗬嗬嗬”了。

    可惜的是，“教”這一塊，縣官不如現管，在這個以經濟實力說話的時代，“教育”就是被欺負的份兒。明麵上允諾你多少多少財政，實際上大家都懂的。這麽個主抓教育的地市副市長，還不如一個縣局的教育局長管用。這麽一位完全沒存在感的副市長曾經創造過十個月不上本地新聞的紀錄，弄得市電視台的領導差點以為他被“雙/規”了。

    教育這一塊，平時是市財政的錢袋子提款機，出了事兒還得這個副市長去堵槍眼；也就體育這一塊還好，平時也沒什麽大事，也就維護一下市內公共體育設施，折騰折騰體校，搞搞市級運動會而已。

    如今市裏決定拉起一支乙級隊，這種活兒當然又是扔給這個主抓體育的領導頭上。這種活兒也就是響應上級號召而已，正而巴經的沒人把它當回事；財政能給的撥款更加是沒有，因為滿世界的俱樂部都是大老板大企業出資支持的，沒道理政府掏錢。

    也虧得段青玄和秦波私交還不錯，當段青玄把難處這麽一說的時候，秦波一口就應下了。對秦波來說，如果不圖升級、奪冠，養活一支蹩腳球隊也不是什麽難事，反正也沒幾個觀眾會要求乙級隊踢出德意誌鐵甲戰車的水準。說白了，秦波這就算是“賄賂”，不是明擺著送錢，而是掏錢替領導解決最頭疼的問題，甭管你是那個級別的巡視組，都挑不出毛病來。

    用艾麗麗的話說，秦波每年花出去的“關係費”就靠近八位數，全都是不著痕跡地“搞關係”。這邊國企倒閉了，那麽多工人鬧騰呢，領導頭疼啊，秦波站出來了：領導別急，這些人我包了。然後事情解決，人家當然記得你雪中送炭的好。市裏要擴充主幹道，碰上漫天要價不肯搬的，秦波站出來了：領導別急，這些人我負責。然後自掏腰包倒貼了錢把釘子戶哄走。一不暴力二不血腥，誰都挑不出毛病。大家看在眼裏，記在心裏。全市四套班子還真沒人拿過秦波一毛錢，可偏偏人人都念著秦波的好。

    老段也是秦波“長線投資”的對象之一，老段本人雖然不咋地，但老段的兒子考取的是帝都的公務員，而且找對了門路，往上躥得不慢。雖然在帝都連個p都不是，但父子倆的行政級別已經是一樣的了，前途大大的；等這小子主動支援一下西部，熬過了年齡這資曆這道坎之後“外放”，妥妥的正職一把手。老段之所以如今這麽低調，也就是因為自己的仕途因為年齡大了的緣故，差不多快到頂了，這節骨眼上不能給兒子添亂。

    段青玄跟秦波握了手，隨後又跟石秀珠握了手，笑著道：“這個……小石！咱們市連續七年的‘三八紅旗手’，省裏的‘新長征突擊手’，還有……對！市裏評的‘十大傑出青年’、‘十大女傑’……哎喲，榮譽滿身哪！”

    “段市長過獎了！您看，來這一趟我們連點準備都沒有……”石秀珠連忙謙遜地回應道。

    “沒關係沒關係！我們也是臨時起意，事先沒通知。這次來啊……”段青玄拖了個長音，“市裏搞了個足球隊，老秦呢，推薦了你們公司，說你們公司資質不錯，還是本地企業……讓我來看看。”

    石秀珠立刻向秦波投去了感激的眼神，有些受寵若驚道：“承蒙段市長高看了！”

    “哎！這話不用客氣的！”段青玄擺了擺手道，“我是本地人，‘榮澤’是什麽資質，我還不了解麽？當年我也是天天穿著‘榮澤’的運動服出去打籃球的嘛！今天來就是走個形式，驗一下資質……”

    “那好，我這就陪您去……”石秀珠說話就打算散會。

    “不忙不忙！”秦波連忙道，“我們事先沒通知……這會兒要等電視台的人到。”

    石秀珠恍然，連忙道：“俊濤，先請段市長和秦老板到會客室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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