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不是一樣的？”帥小兵再次迷糊了。

    “差別大了！”邱芸解釋道，“你現在隻以工作的名義要跑出來，外人一聽，‘喲！老周啊，你們家菲菲真厲害啊！都年薪百萬了！你還不滿意啊？我們家那渾小子能有菲菲一半兒，我就謝天謝地嘍……’人心都是肉長的，周阿姨本來是氣你不聽話不服從，被鄰居親戚這麽一誇，心裏舒服了，漸漸地也就過去了。這以後小兵收入也高了，身份也高了，到那個時候再出現在周阿姨的麵前，那才叫水到渠成……”

    帥小兵和林雪菲對視了一眼，都露出了無奈的表情。

    “所以呐，這件事咱們隻有被動拆招的份兒，最好先別主動進攻，唯一的缺口可能是林叔叔，”邱芸道，“反正有一件事肯定要做，那就是必須把小兵包裝成一個‘成功人士’，要不然，以周阿姨的脾氣，她寧可上吊跳樓也不會答應這門婚事。”

    “我覺得小芸說得沒錯，師母的脾氣確實挺……硬的，”石秀珠道，“我建議一切等老師來了再說，說不定我們能成功把老師拉到我們這一邊來。”

    “概率很高的喲！”邱芸笑嘻嘻道。

    這麽一說，大家的心終於放了下來。石秀珠看看表說道：“這麽著急趕過來，都沒吃午飯吧？一塊兒？”

    “行啊！”邱芸立刻道，“我要吃肉！肉！肉！……”

    其實除了邱芸之外，另外三個人胃口並不很好，心裏都掛著事兒。隨便找了個館子吃了一頓之後，石秀珠就讓司機先把車開回家，她要陪丫丫；然後讓司機送帥小兵三人去希聲園。此時雪已經加速融化，進了希聲園之後，沿途濕漉漉的，樹木的枝葉上都掛著水珠。三個人下了車之後，發現穆清正攙扶著高桂枝在樓下紅梅叢中散步。

    高桂枝是礦上食堂的職工一起帶大的，因為從小就勞動，國營礦的食堂也不差她的飯食，所以高桂枝“人高馬大”屬於體格壯碩的那種女性，長相身材能被江南水鄉的溫柔女子甩出去十條街。當年在食堂裏除了賣力幹活之外，也沒什麽特別惹眼的地方。因為高桂枝算“黑戶”，戶口一直沒能落實下來，所以高桂枝的婚事一直被耽擱了，直到帥小兵的爺爺認準了這個力氣大、能幹活兒、心眼兒好的兒媳。

    結婚晚，生育也晚，所以盡管帥小兵和林雪菲、邱芸雖然隻差了一兩歲，但高桂枝實際上卻比林、邱兩家的家長們都老了一大截。在穆清的攙扶下，高桂枝的背影顯得有些蒼老。三個人看到這幅畫麵，都不約而同地走了過去。

    “桂姨，您這麽喜歡這兒，幹脆就在這兒常住吧……”穆清道，“您看，現在是冬天，隻能看到梅花，等明年開了春，那邊一片全都開花，什麽顏色的都有，夏天的時候那邊還會結果子，湖裏還有荷花和蓮蓬，您哪，在那邊樹蔭下麵放個躺椅，能涼快一個下午呢！”

    高桂枝卻道：“這樣不好的。我們有自己的家……”

    “您這又是把自己當外人了吧？”穆清半嗔道，“我這兒房間有兩百多間呢，平時人最多的時候也能空個幾十間，一般人是來不了這地方的，您呐，就放心住，什麽時候想回去了就給前台打個電話說一聲，那邊的經理會給您安排車接送。這房卡以後就是您的，您想什麽時候來，就什麽時候來，別跟咱們當晚輩的客氣。”

    “我這不是客氣，我就是不習慣人伺候……”高桂枝道，“那房子雖然老，可我住習慣了。每天起床以後一邊兒出去散步一邊兒買點菜回來，中午一個人自己對付過去，晚上做點好吃的等著兒子下班回家……住這裏是舒坦，可總覺得少了點什麽……算了算了，我還是回家去住！小兵他們喜歡這裏就喜歡吧，年輕人，多相處相處也是好的，我一個人無所謂的。”

    “媽！您就放心住這兒吧！”帥小兵聽了之後連忙道，“我會照顧好我自己的。”

    邱芸也連忙道：“反正……一隻羊是趕，兩隻羊也是放。我買的房子不是正好在後麵那棟樓嗎？上趕著裝修呢，要不幫你們家一塊兒裝修了吧！一起買材料還能省點兒，反正都是包出去的！小兵和菲菲已經領了證了，辦喜事是早晚的事情，趁現在把婚房裝修起來啊！”

    聽了這話，高桂枝有些猶豫了。家裏的房子雖然好，但邱芸說得也沒錯，兒子兒媳結婚證都領了，自家沒出錢買套婚房也就算了，老房子都不裝修一下的話，辦喜事那一天來了客人，一看家裏還是三十年前的模樣，也確實說不過去，生活儉樸是一回事，也不能不顧臉麵。雖說兒媳跟親生的沒區別，但這也是一輩子的事兒，不能讓兒子兒媳在賓朋麵前丟了人。

    “好吧！”想了半天之後高桂枝決定點頭同意，“小兵啊，回頭跟小芸姑娘去找人家工頭問一問，把價錢定下來……”

    “不用不用！我一塊兒結了！”邱芸連忙道。

    林雪菲白了邱芸一眼：“你以為我們家裝修會很便宜？沒錯，三居室的房子簡裝修五六萬也拿下了。但是你稍微複雜一點，就得二十萬出頭！合同正式簽了沒有？”

    “沒啊！”邱芸道，“房子比較久了，原先的套型圖也不夠詳細，所以對方先來畫了套型結構圖，然後說要派人來檢測一下承重牆和結構牆，然後再確定裝修方案。怎麽了？難道房子有問題麽？”

    林雪菲臉色頓時就不好了：“這都進臘月了啊，話別亂說，什麽叫‘房子有問題’？一點兒問題沒有，就是因為太安全了，我才提醒你做個心理準備，人家裝修公司可不傻，開出來的加碼不會低。”

    “這怎麽說的！”邱芸不信道，“同樣的裝修標準，難道我的二手房比人家新房裝修工更難？”

    林雪菲道：“還真的是！設計圖到你手上的時候，最好就挑那種簡單點的，千萬別往複雜弄，要不然代價真的很大。對了，牆體一定要做隔熱，而且一定要最好的！什麽都能省錢，隔熱千萬別省！”

    “什麽意思？”

    “對啊，我怎麽聽著也奇怪呢？”穆清都忍不住好奇了。

    倒是高桂枝看到林雪菲賣關子，笑了笑之後解釋道：“我們那小區的牆，跟銅牆鐵壁似的。別人家給牆上打孔開槽，鑽頭啊、角磨機啊這些東西一邊用著，一邊水泥灰亂跑，弄得人灰頭土臉的。咱們那小區，你要用鑽頭打孔，每十公分壞一個鑽頭，打孔的時候全都是火星子……”

    邱芸和穆清倒吸一口涼氣。

    “銅牆鐵壁啊？”邱芸忍不住問道。

    “雖然不是真正的銅牆鐵壁，但也差不多少了，甚至比銅牆鐵壁還難對付，”林雪菲解釋道，“真要是銅的鐵的，那隻要找對切割設備就行了，不費事。問題是家屬小區那批磚是用礦渣和尾礦混合起來燒製的，不是說了麽？還有保密專利在哪！”

    “這裏頭……還有什麽講究？”穆清也來興趣了。

    “老礦廠還在的時候，開采技術不行，冶煉技術也跟不上，很多很多伴生礦含量比較高的礦石都被廢棄了，這些礦石和廢棄的礦渣那時候堆得到處都是啊，又沒地方去，到了建家屬樓的時候就混了粘土和水泥燒磚。一開始試了一窯，出窯冷了之後一敲，咣當咣當的，錘子一砸火星直迸，一檢測，這磚裏頭什麽玩意兒都有啊！找民兵一試，高射機槍都拿不下，然後老礦的廠長就做主用了這種磚，第二批燒製的時候中間都帶孔的，直接在裏麵串鋼筋！所以啊，這家屬樓的房子，絕對結實！但是最大的弱點就是到了夏天跟烤箱似的，屋內裝修一定要全麵做隔熱，屋外的牆皮如果掉了，要盡快請人補上，要不然夏天一摸跟烙鐵似的……至於你打孔開槽……鑽頭就算了，必須得用高溫火焰來切割，燒一塊，趕緊用鑿子砸一塊，想靠蠻力，哼哼……”

    高桂枝接過話茬指著帥小兵道：“早年我們那棟的三樓想打個孔，過一下洗衣機的下水管，請了小兵去。結果他們家五十出頭的老頭，二十七八的小夥子，再加上小兵，三個人敲了足足一個星期，費了一堆螺紋鋼鑿子才算鑿通了……打那以後，我們家換了新洗衣機，我都是用塑料水桶接下水管，可不敢讓小兵鑿洞了。”

    邱芸臉一黑：“那我想把兩套房子打通了，還不得砸上一年的牆？”

    高桂枝解釋道：“哦，那個反而不難。這磚雖然都是串了鋼筋的，不過砌上去的時候有水灰糊磚縫，想要打通了，直接剝了牆皮，把水灰縫掏幹淨，看見鋼筋之後從把切割機從縫裏頭弄進去切斷鋼筋就成，等切得差不多的，整麵牆就能卸下來……不過卸牆的時候要小心，人要多，那磚特別沉，一塊就不止十五斤……”（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