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經濟條件好了，也允許二胎，把女孩兒流掉的事情在東部大城市裏幾乎不可能出現，相反，倒是有不少家庭想著把男孩兒流掉。而且現在的醫院對“非醫學需要的人工終止妊娠”，管理非常嚴格，不是你想“流”就能“流”掉的；即，除非你能提供證據證明自己的身體條件不能負擔生孩子的重任，譬如心髒病或者其他對自己或者胎兒產生威脅的疾病，抑或是經過檢測之後查出胎兒發育不正常，否則沒有幾個醫生會簽字同意。

    彩超的等候區裏，坐著的都是準媽媽，周圍占著的都是家屬。有的人家甚至是全家出動，就等著結果，一知道性別，全家人都上陣給即將來到人間的寶寶準備各種漂亮衣服。按照醫院規定，家屬是不允許陪同進入彩超室的，好在邱衛國多多少少認識一些人，加上這些年的班主任也沒白當，好幾個在這裏當醫生的學生聽說邱衛國的女兒來做孕檢，也都趕過來幫忙打招呼，好說歹說以孕婦行動不便為由進去兩個人。

    大夥兒一合計，帥小兵和邱衛國進去了。

    做彩超的是個年輕妹子，似乎是剛畢業不久，看著邱芸的大肚子就知道邱芸是來孕檢。按照程序照了一圈之後，妹子看著彩超圖像有點犯迷糊了。拿起桌上的固定電話撥通了個號碼，來了一句話讓邱衛國的兩腿頓時就是一軟：“師傅，這兒有個病例好像不對勁……”

    帥小兵明顯感覺到邱衛國的呼吸急促了起來，就連躺著的邱芸也不對勁了。帥小兵連忙握住邱芸的手，連聲安慰道：“沒事的，沒事的！如果有問題，人家醫生肯定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拿不準的可能是寶寶的胎位有問題的……醫生，我說得對？”

    妹子也是個機靈人，聽到帥小兵的暗示之後點頭道：“啊，我剛畢業的，很多東西都不太懂，您妻子懷的是雙胞胎，我拿不準，所以請師傅來看看。”

    就這句話，讓邱衛國幸福得快要暈過去了，語無倫次道：“雙胞胎！雙胞胎！好……好！”

    邱芸躺在那裏也激動啊，手心全都是汗，死死地攥住帥小兵的手。

    在外麵等著的人，心也都是懸著。邱芸很早就進去了，時間比普通孕婦要長得多，等了好久沒等到人出來，反而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醫生匆匆進去了，大夥兒的心緊張到不行。老醫生進去之後，年輕妹子連忙起身讓座：“師傅，這邊。您看，是雙胞胎？怎麽這兒……不對勁？”

    老醫生隻看了一眼就樂了：“丫頭！這是龍鳳胎！裏麵的那個是沒帶‘水龍頭’的！當然不對勁！你運氣不錯啊，我工作第四年的時候才碰上一個，你才四個月！”

    邱衛國聽到老醫生的“判決”之後，兩腿一軟，直接坐地上了，嘴裏喃喃道：“龍鳳胎、龍鳳胎……嘿嘿……”說罷，如同小孩兒一般坐在地上喜極而泣。對他來說，孩子是哪個男人的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孩子是自己女兒的，僅此一點就足夠了。

    “恭喜恭喜呀！”老醫生也祝賀道，“雙卵雙胎，隻有千分之五的概率，這千分之五的概率裏麵，隻有百分之二十五的概率是一男一女。龍鳳胎的概率差不多隻有千分之一！這還是理論概率，實際上根本就沒這麽高！恭喜恭喜！春節後頭一天上班就能碰上這種喜事，我也跟著沾點兒喜氣嘍！”

    邱衛國也緩過來了，在帥小兵的攙扶下站起來，握住老醫生的手激動道：“謝謝！謝謝！同喜！同喜！”

    帥小兵俯下身準備幫邱芸把衣服拉好，扶著邱芸坐了起來。起來之後邱芸直接撲進帥小兵的懷裏一陣痛哭。哭了好一陣才好了一些，三個人向醫生道了謝，出了彩超室。出來之後，眾人看到邱芸和邱衛國眼珠紅紅地出來了，心一下子都被捏到嗓子眼，鄒潔已經忍不住開始哆嗦了。

    邱衛國快步走到老婆麵前抓住鄒潔的手，激動道：“龍鳳胎！龍鳳胎！咱家小芸懷的是龍鳳胎！”

    “喔！”蘇承宇怪叫一聲，和邱乾同時歡呼了起來。

    “哈哈哈……我要當舅舅了！”蘇承宇在原地手舞足蹈。

    周圍的人不論認識與不認識的，都是一臉羨慕地向邱芸道喜。蘇石緊緊勾住邱衛國的肩膀，激動道：“走！走！回去請客擺酒！把老林也叫上！”

    邱芸懷了龍鳳胎的消息傳播速度極快，不到一個小時的功夫，幾乎所有的親友都得知了這個喜訊，住得近的幾乎當場就趕到邱家道喜來了。剛剛消停了幾天的邱家頓時又是擠滿了人，邱芸凸起的大肚子頓時就成了家裏的金疙瘩，但凡來道喜的人都要“瞻仰”一下“神跡”；如果是以前，邱芸早就甩臉子走人了，可今日則不同，自己是“已婚”的，孩子也不再是“野種”，這肚子可以光明正大地挺著了。

    高桂枝得知邱芸懷的是雙胞胎，也特意從賓館趕過來道喜，還特意把自己剛剛做好的兩塊肚兜帶過來當賀禮了。也算是趕巧，兩塊肚兜繡的圖案是龍鳳呈祥，送給邱芸簡直就是合適極了。

    雖然周嘉懿剛剛出院，但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還是跟著林浩學一塊兒來了，林家過來的時候帶了一箱好酒。恭賀之後，周嘉懿盯著帥小兵看了又看，一把把林雪菲拉到一邊，問道：“那個……那個……跟小芸沒什麽特別關係？”

    “沒有啊！”林雪菲道，“我跟小芸天天都睡一屋，天兒冷的時候還睡一張床，這些事瞞不住我的。”

    “哦……這就行。”周嘉懿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幾家人滿當當地坐了一大桌子。

    邱衛國首先舉杯說了一大堆感謝的話，然後大夥兒直接灌下了第一杯，隨後，蘇石則舉杯對邱衛國道：“老邱，我說話算數，不來搶女兒……外孫和外孫女勻一個給我行不行？不拘男女……”

    “這個……”邱衛國犯了難。

    鄒潔卻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大夥兒把目光看向了邱芸。

    邱芸想了想之後，摸出了一枚硬幣，在桌上轉了一下用手按住。問道：“國徽還是數字？”

    蘇石沉吟了一下道：“國徽。”

    邱芸鬆開手，大家一看，赫然就是國徽。邱芸想了想之後道：“先出來的姓蘇，後出來的姓邱。至於是男是女，老天爺說了算。不論姓什麽，孩子都跟著我；想看孩子隨時來，退休之後我新家有的是空房間。”

    大家都鬆了一口氣，公平合理，這個問題解決得算圓滿。

    蘇石也是一臉輕鬆，側過身從蘇承宇手裏接過一個小盒子遞給邱芸：“這個暫時給你，等孩子出生之後用這包一下，然後就留給小宇……”

    “這個是……”

    “我是被撿來的……”蘇石悠悠道。

    蘇承宇則連忙解釋道：“我爸是被爺爺奶奶撿回去的，撿回去的時候，就是這麽個土布片裹著。不知道姓什麽叫什麽，不知道來曆……這塊土布是唯一能證明我爸來曆的東西，也是咱家的傳家寶，將來家裏生了寶寶，第一個得先用這塊土布裹一裹，算是不忘本……”

    邱芸大概明白了，孩子抱出來之後，先用盒子裏的這塊土布裹一下，這算是一種儀式。於是點了點頭，打開了盒子。盒子裏是一塊疊得整整齊齊的布。布很厚實，怕是有一塊錢硬幣那麽厚，邊角都縫得整整齊齊，雖然很舊，卻保護得很好。邱芸拿起土布慢慢展開，布大約兩尺見方，洗得很幹淨，蘇石還特意在盒子裏放了兩塊檀香，使得土布帶著一股撲麵而來的檀香味。

    “等等！”一直不怎麽開口的高桂枝突然說話了，“剪子、剪子……剪開它……”

    “哎？”帥小兵愣住了。

    “那個邊、角，拆開！裏麵有名字！”高桂枝顫聲道。

    蘇石眼睛一亮，目光灼灼地盯著高桂枝。然後道：“小宇，找剪刀。”

    蘇承宇立刻從兜裏掏出鑰匙，直接用指甲剪剪開了土布邊角的，土布拷邊很厚，拆開之後才發現裏麵卷了一層，把這一層徐徐展開之後裏麵果然有字，三個用粗陋的針腳繡出來的歪歪扭扭的字：高紅旗。

    帥小兵和林雪菲對視一眼，瞬間明白了很多東西。

    高桂枝已經淚如泉湧：“當初把你送出去的時候，我怕以後認不得，在你屁股蛋上咬了一口，那牙印……很深。”

    這一下，蘇承宇駭然，直接站了起來。

    蘇石眼珠通紅地問道：“我父親說……那個把我送過來的女孩，寧可自己餓死，也要讓我活下去……我以為你已經……”

    “我命好，被礦上的人收養了……”高桂枝歎息了一聲。

    蘇石“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膝行來到高桂枝麵前，抱著高桂枝的雙腿痛哭道：“姐姐！我的老姐姐！……”在場諸人無不動容。

    林雪菲用手肘頂了頂帥小兵，朝邱芸和蘇承宇的方向努了努嘴：“多了個表妹、表弟。你已經把你表妹給睡了，打算怎麽收場？”

    而帥小兵此時正與邱芸四目相對，帥小兵一臉懵逼，邱芸一臉壞笑。（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