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夜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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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海玉龍山

    “將軍,為了躲過濟南的察覺,我們僅帶三百軍士偷偷來了威海,我總覺得心裏不踏實。”薛冰城皺了皺眉,擔憂道。

    身側的童千殤似乎根本不擔心,神情閃過一絲泰然,然後道:“放心,白勝雖然和我軍多有私仇,可在生死關頭他還是很有大局觀的。”

    頓了頓接著說道:“要是此次能夠招安玉龍山,那麽不出三年,我軍鐵騎就可以玉龍山的人馬,內在出兵,不日即可踏平濟南,直取金陵。”

    童千殤的話語之中包含著強大的自信和驕傲,他明白隻有一步步走上魏國權力的巔峰,才能夠徹底的摧毀這個讓他愛恨交加的帝國。

    太陽漸漸西沉,時光悄然間來到傍晚,金色的餘暉用盡最後的光芒照射到大地的每一個角落。

    夏日的蟬蟲似乎察覺到黑夜即將來臨,趁著光亮消失前竭力的鳴叫,給靜謐的荒野平添一絲煩躁。

    “將軍,前麵的山頭便是玉龍山了。”王嘯指著前麵的山頭道。

    “派人,去稟告玉龍山,就說我童千殤求見。”

    “諾!”

    說完這番話,童千殤一陣沉默,望著漸漸西沉的夕陽,他知道此次計劃能不能成便看玉龍山方麵的態度了。

    良久,一位平民打扮的壯實男子疾步徐來,躬身道:“報,將軍玉龍山拒絕了我們的求見。”

    略微沉寂之後,童千殤疑惑道:“你有沒有告訴他們,我們此次來是可以幫住他們,守住玉龍山,打退齊軍的。”

    “有,屬下說的十分清楚,可他們不但拒絕了,還警告我軍,要是在駐留在此不撤走的話,就要對我軍不客氣了。”

    聞言,童千殤仰頭看著灰蒙蒙的天空,神情中夾雜著一縷複雜難言的意味,嘴唇囁嚅幾下,欲言又止。

    薛冰城看著他,道:“將軍,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要不先撤軍回去吧。”

    童千殤眸子動了動,揮手道:“冰城,你帶著將士們先回去,我倒要留在這裏,看看這玉龍山葫蘆裏到底賣著什麽藥。”

    “可是,你的安危……”

    “不用操心,我的身手,你還不放心。”童千殤再次揮手打斷道。

    薛冰城見對方如此果決,清楚以童千殤的性子,是勸不退他的。深深看了對方一眼後,抱拳領命,帶著人馬離開了。

    童千殤扭頭看了一眼消失在夜色中的人馬,調轉馬頭,向著附近的村莊奔去。

    玉龍山寨

    一間裝飾華美的屋子中,一位中年男子恭敬的對著麵前的老者道:“夜叔,我們幹嘛要拒絕童千殤的求見。”

    如果此時山寨有其他人在場的話,定能發現那滿是疑問,一臉不解的男子正是現在玉龍山之主,有著山東快刀之稱的玉龍山大首領王一虎。

    “阿虎啊,童千殤來此相助,對我們幫助不大,他那幾百軍士對我們而言,起不到什麽作用,估計他是打著幫忙的幌子,來想招安我們。”

    王一虎道:“招安,那不是蠻好的,夜叔,咱隻要投靠了魏國,那將來要報韓山軍覆滅之仇不是要更簡單了嗎?”

    老人聞言,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招安?那就是個笑話,當年韓山也曾接受過齊國朝廷的招安,可結果呢,還不是兩個月的時間,大夥便又脫了官帽,回了韓山,繼續以前的生活。”

    “為什麽,不是已經被招安了嗎,為什麽還要造反?”

    老人渾濁的眼眸眯了眯,閃過一抹寒光,“嗬嗬,當年韓山上的兄弟們都自由慣了,宋韓哥哥執意要歸順朝廷,眾兄弟無奈,便聽了哥哥的話,降了朝廷,可結果呢,招安後,處處受那鳥朝廷的氣,還不如兄弟幾個待在那水泊韓山上縱意人生,無拘無束來的快活自在。”

    王一虎想了想也是,當年韓山十一位名震山東地界的頭領,哪一個不是綠林中得豪傑,他們一個個,要麽是被朝廷逼迫緝拿到無路可走的欽犯,要麽是被人陷害,家破人亡上了韓山的苦命人,要麽……

    總之一個個都是空具一身武藝才幹,卻在生活之中受盡了這世道,這朝廷壓迫的好漢,正是因為惺惺相惜,才造就了當時威震山東地界的水泊韓山。

    點了點頭,王一虎道:“如此看來,比那齊國更強大的魏國,要是我們接受了他的招安,玉龍山的兄弟們無疑是從一個油鍋跳到了另一個柴火更加旺盛的,水更加沸騰的大油鍋之中。”

    “沒錯,所以與其這樣,我玉龍山還不如老老實實的呆在威海,逍遙自在豈不更好。”

    聽了老者的話,王一虎又想起,不日將要到達的齊國大軍,皺眉道:“隻怕逍遙快活的日子不會長遠,據說濟南方麵已經對我們重視起來,估計不久之後將會興兵討伐我們了。”

    “齊國的北軍?”老人問道。

    “嗯,估計西軍來了一部分,根據甘興宇所說,俞勁把他趕跑後,便命他的兒子俞永年前往了濟南,想來是要和北軍合力,來威海一並把我們也給收拾了。”

    老者蒼老滿是皺紋的雙手用力握了握,眼睛眯的更緊了,“哼哼,不用擔心,整個濟南郡城共計大軍四十萬,濟南城也就十八萬守軍,他金長空一口氣最多也就隻能調動兩萬大軍封頂。”

    嘴角的笑意更甚,老者接著道:“再多的人馬調動定會被寧城,青州方向的魏軍所察覺,所以他不會出動太多的兵力,我們不必如此的杞人憂天。”

    王一虎讚同道:“要是這樣的話,我們倒是和那齊軍有的一拚,山寨對外宣稱目前人馬一萬有餘,其實人馬已經接近兩萬。”

    老者道:“其實,要是我們敗了,出路我已替玉龍山想好,一虎你不必擔心那麽多。”

    王一虎聽了老者此言,臉色頓是一喜,“是嗎?夜老快說說!”

    老者眯著的雙眼彎了彎,“萬一兵敗,我們就去泉州,那裏雖然是齊國管轄的地界,可是洪武自降了朝廷後,暗自在那漸漸壯大太平軍餘部。”

    “洪武,夜叔,我們韓山軍以前不是向來和太平軍無來往的嗎?”

    “一虎,當年的事跟你也說不清,你隻要知道敵人的敵人就是我們的朋友,不久之後同齊軍的一戰,勝了,我們繼續在威海稱王稱霸,逐步擴大玉龍山的軍力,敗了,我們往泉州走,投靠洪武去,和他共謀大事。”

    王一虎望著麵前的老者,抱拳道:“諾,侄兒謹記夜叔教誨。”

    皓月當空,群星璀璨,夜色正濃,王一虎伴著朦朧的月光離開了老者所住的華美,偏僻的院落。

    老者在王一虎走後,來到了屋子的窗前,打開了緊閉的窗簾,涼風伴著夜色輕輕吹來,老者輕吸了一口氣,望著著月光下,一片安靜祥和的村莊,似乎想起了什麽,眼眸不住閃過一絲哀傷。

    抬頭凝望天上的繁星,老者似乎想起了往昔,囈語道:“宋大哥,要是當初我們接受洪慶的邀請,與他一起對抗齊軍,那麽結局會不會改變。”

    “嗬,當初就應該聽兄長的話,去閩南同洪慶會合,這樣的話,兄長們也就不會死,更不會獨獨留下我這個孤家寡人。”

    老者獨自一人依靠在窗台之上,望著漫天的星辰,囈語著,仿佛隻有這樣做,他心中的苦痛才會消減許多。

    但這世上偏偏沒有後悔藥,當初做下的決定,即使今後後悔了也覺沒有再次重來的機會。

    也許當年韓山軍同太平軍聯合撕開會推翻齊國的統治,也有可能不會,但這結果我們誰也無法知道。

    王一虎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看著床上已經安然入睡下的妻兒,來到桌前,擦了擦桌上放著的那把追隨他多年的雙刀。

    雙刀的寒芒照射出他威嚴的臉頰,打心裏來講,他對於富貴權勢沒有任何貪戀,可有些東西是從一開始就已注定好了的。

    剛出生,他便被打上了複仇的枷鎖,從小到達,他感覺隻有看著妻兒的時候,內心才是真的快樂的。

    擦完刀,看著再床上睡的香甜的妻兒,王一虎會心一笑,熄了燈,輕聲慢步來到了大床前,慢慢躺下。

    他的動作很緩慢,看了眼沒被吵醒的妻兒,閉眼,沉沉的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