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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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郎哥。”

    顧鳳又叫了他一聲。

    她很少有這麽貼人的時候,平時絡晷興許會興致盎然,這時卻連輕應一聲都未曾,冷冷淡淡,抱著她往湖邊走。

    顧鳳見喚人不聞,把頭擱在了他的肩膀,垂下了眼斂。

    絡晷在換襯衣時未跟她要,從他的百寶袋裏拿出了他所需的,已經抬手拿出了半件的顧鳳瞥到,又垂下眼,默默地把襯衣收了回去。

    乳白色麻衣隨風一展,落在了他的肩,顧鳳當下腳步往前走了一步,見他有條不紊地伸臂穿衣,又往前走了兩步,在他隻穿了一半時抱住了他的腰。

    絡晷頓住。

    就著半搭下的襯衣,顧鳳把臉隔著柔軟的麻衣把臉貼在了他的背上。

    絡晷又頓了一下,片刻之後,他伸出了手……

    他把人摟到了跟前放著,眼睛冷冷地看著他,雙手接著行前的動作繼續有點不紊地穿著衣裳,有條不紊,無動於衷,堅決冷酷。

    一時之間,顧鳳無計可施,她的阿郎哥不領她的情。比起之前他們未成親前他拒絕她的那幾次,這次她不僅困窘,還有幾分焦慮,臉更是火辣辣地疼。

    她拘謹地立在原地,連看他都不敢了,眼睛虛晃地掃著他的腳下。

    突然……

    有她熟悉的大腳朝她走來。

    “認錯嗎?”頭上,絡晷淡淡道。

    “認。”顧鳳想也未想就答。

    “還一個人不打招呼就走?”

    “不打了。”

    顧鳳說完,茫然了一下,迅速反應過來,道:“打。”

    說著她快快抬起頭,看向了微垂著頭,眼神微冷看著她的絡晷。

    如此不苟言笑,其實比她第一次見他還要冷淡漠然的絡晷她是第一次見,顧鳳看到,啞然至極,竟不知道說什麽話才好。

    她訥訥地看了他兩眼,不敢再看下去,又垂下了頭。

    這一次,她沮喪無比,先前她未覺得她的離開有什麽太大的不對,但這時,她已經覺得自己是錯了。

    是錯了,她沒有如期到達東海,更不知道東海在哪,她沒做到她離開要做的,而他卻得來找她……

    途中,沒找到她之前,很擔憂她罷?

    看著眼前低著頭,不知所措的妻子,絡晷輕攏了眉頭,半晌無語。

    漫天的星光下,兩個人相對無言地靜站著。

    好一會,絡晷在心裏輕歎了口氣,表麵還是不為所動,臉色淡漠地牽起了她的手。

    顧鳳老實地讓他牽著,跟著他動。

    這一夜,絡晷是摟著她睡的,但一言不發,顧鳳窩在他懷裏,一句話也不敢再多說。

    第二日清晨,用過清果,絡晷牽了她往北走……

    他們飄在了樹上,在樹上踏尖而行。

    走了幾步,顧鳳回頭,看著她應行去的東方,那清亮的眼睛一下子就暗了不少。

    人世間不是她的顧山,不是她努力去做了,就會得到她想要的結果的顧山。

    她也有她做不到她的事情。

    她阿父曾說祖上的老祖宗說人世凶險,不是人心險惡,而是一個隻有三分能力的人,要去一個要靠十分能力才能存活的地方闖蕩,那麽,那個人世間必定是凶險的。

    “阿郎哥。”顧鳳回過頭,叫了絡晷一聲。

    這一次,她沒看他,也沒想得到他的回應,接著道:“給我兒續命,是不是很難?”

    這是她第一次清楚地問八斤的以後,也是她第一次清楚地說出了“難”這個字。

    父兄大戰而死,她沒想過難;她臨危受命,承擔一族生死,也沒覺得難過;顧山生死存亡危在旦夕,她也沒想過難;懷胎十月,擔憂夫郎生死,她也不覺得這有何難之處……

    但現在,她覺得難了。

    她寸步難行,怕眨眼回頭,她的八斤哥就沒了。

    她說得很輕,絡晷卻聽得心口猛地揪疼,當下就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她……

    炎熱的夏天沒有風,早起的晨陽金黃耀眼,刺眼的光芒下,絡晷沒有看清妻子的臉,卻看到了的她眼中的光。

    那光中有水,就似眼淚。

    絡晷覺得全身都疼了起來,他伸出手,擦向了她的眼。

    “別哭。”他說。

    顧鳳垂下眼,在他的掌心蹭了蹭她的臉,忽又抬眼,與他輕搖頭道,“沒哭。”

    絡晷這才看清楚她的臉,她的眼……

    她的眼依然黑白分明,覆著一層盈盈水光。

    是水,不是淚。

    “好。”絡晷說不清地鬆了口氣,隨即又為自己先前那一刻的失神笑了起來。

    他笑了,笑得甚是好看,比他背後晴朗無雲的天空還要明亮,顧鳳看著他什麽也沒想,也跟著笑了起來。

    “沒什麽難的,”絡晷牽了她的手,經過剛才那一刹那,他也不想冷著她了,他緊了緊手中冰涼的小手,跟她,也跟自己再說了一遍,“沒什麽難的。”

    “嗯。”顧鳳點頭。

    他說,她就信。

    **

    顧鳳去向東海花了半來個月,再隨絡晷回到坤京,隻花了五日。

    來回不到一月的日子。

    隻是山中日子興許萬年都不會變,人世卻如白駒過隙,眨眼就會物是人非。

    顧鳳再回到坤京的院落,她走前白白胖胖的兒子,卻已瘦得隻剩皮包骨,眼睛腫紅一片,卻又大得離奇……

    一看到她,在夕峭懷裏的八斤就扁起了嘴,撇過了頭。

    他咬著小細牙,不出聲響,但眼淚不停地,大滴大滴地往下掉,很快,就打濕了夕峭肩頭的衣裳。

    顧鳳愣住了。

    默認顧鳳離去,以為她會找到一線生機的夕峭尷尬地抱著八斤,看著顧鳳的眼裏有著幾分歉意。

    他認同顧鳳的選擇,卻忘了絡晷與絡棲的反應。

    八斤哭得悄悄,但剛才僅一眼顧鳳就已看到了他眼中的淚,她愣住,又回頭去看絡晷。

    絡晷卻僅隻瞥了她一眼,就往屋內走去。

    顧鳳愣愣地看著他不斷遠去的背影,再回過頭,又看到了保父眼中的歉意,還有憐憫……

    “我抱他。”顧鳳伸出了手。

    但同時絡八斤回過了頭,朝她怒喝:“不!”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很清晰明了一個字,絡八斤朝他的母親連喊了數十遍,直喊到他的小嗓子都啞了,聲音全是哭腔,眼淚糊滿了他整張小臉。

    “不!”他哭著,啞著小嗓子,緊緊抱著夕峭的脖子,末了還朝他愣得不敢動的母親又決然,憤怒地喊了一遍。

    他看都不看他的母親,朝她喊完,又扭過了頭。

    夕峭,院裏的四衛,不遠處端著盤子的茶花一時之間都忘了動,還在廚房裏的秋花甚至因小主人淒厲憤怒的喊叫聲心慌得摔破了手中拿著的碗。

    “不。”在夕峭的脖頸邊流著淚的八斤又輕聲地喊了一句。

    他不要這個壞人抱。

    他不要這個不要他的壞人抱。

    “自你走後,”一陣可怕的沉默後,夕峭清了清嗓子,張了口,“八斤很傷心,一直在哭。”

    如若不是他的默認,顧鳳也不會走,父子倆也就不會一個一日不發一言,一個邊哭邊找母親,父子倆的反應讓夕峭對這一人很是歉疚。

    “進來。”見顧鳳找魂落魄地立在原地,眼睛盯著八斤的小腦袋不放,顯然沒把他的話聽在耳後,夕峭決定還是不站在院子裏了,示意顧鳳跟上他。

    也許顧鳳沒聽清楚他的話,但他一動,僵硬的顧鳳也動了。

    “他最近都沒怎麽睡……”夕峭邊走邊說,說罷,回頭,頓住腳步看向了身邊緊盯著八斤的小臉看的顧鳳。

    母親一停下腳步看他,八斤把小臉朝保父的脖子埋得更深了。

    夕峭不得不抬高下巴,讓出位置,讓他把整個小頭顱都埋進,因此頭不得不抬著,眼睛垂下看著顧鳳,接道:“這幾日更是夜啼不休,未曾睡過。”

    他父親在時,他哭累了還能在他父親的懷裏歇一會,他父親一走,他日日夜夜都要帶著他的蛇蠍出去找人,夕峭曾一夜陪著這小神龍走了近百裏,等到這孩子實在累了,才能用神壓壓製著護主的蛇蠍,把他抱回來。

    “也不吃喝,我隻能喝進幾次水,你們給他吃點東西,讓他睡一會。”夕峭把孩子送到了頭枕在椅背,抬頭閉目養神的絡晷懷裏。

    絡晷垂下頭,抱住了自入他懷裏,就迅速爬到了他的身上,抱住了他的脖子掛著,把小臉埋在了他胸口的兒子,輕柔地在他發上摸了摸,又輕聲跟他講:“累了?”

    絡棲沒說話,但父親的出聲讓他哼哼了一聲。

    “餓了嗎?”

    絡棲抽了抽鼻子。

    顧鳳這時已經走到了父子倆的旁邊,眼巴巴地看著他們,聞言忙不迭地拿出絡八斤最愛吃大紅果,遞到了父子倆的跟前,伸長著手,又眼巴巴地看著他們。

    絡晷看了眼她的手,沒動。

    顧鳳一頓,迅速掏出了很小的,入口即化,八斤一小口就能吃掉一個的小黃果。

    她兩隻手都伸到了他們的麵前,但絡棲卻不買帳,拱著小屁股,把腦袋都埋進了他父親的外衣裏。

    “喝口阿父的茶水。”絡晷淡淡地說了一句,拿起了旁邊小桌上的茶杯,送到了他的麵前。

    絡棲沒動,他也沒說什麽,舉杯不語。

    過了一會,他外衣裏的小頭顱才慢悄悄地抬了起來,微微地轉了轉頭,露出了半隻眼睛的臉……

    絡晷這才把杯子送到了他的嘴邊。

    絡棲先是沒動,但等水流到了他的嘴邊,他抬起眼睛,看到了父親溫和的眼,這才安心,慢慢地張了口,小口小口地喝了起來。

    這一動嘴,他把整杯水都喝了下去,末了,還打了個水嗝。

    “好孩兒。”絡晷抱回了他,這一次,絡棲沒有把臉埋進父親的外衣裏,而是除著父親的動作側臉躺在了父親的胸口。

    他的眼睛發腫,清瘦的小臉也哭紅了,鼻子更是紅得發紫,鼻間還掛著沒有在父親外衣裏蹭淨的清涕,看起來很是可憐兮兮,又那麽弱小。

    這時,絡棲悄悄地,迅速地瞥了顧鳳一眼,但眼睛又飛快轉回去了。

    顧鳳還沒來得及全露出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她轉到了他的眼前,把小黃果送到了他的嘴邊。

    而父子倆不愧為父子倆,兩個人怕是像到了骨子裏,絡晷不吃她這法子,絡棲也不吃,顧鳳送到他嘴邊的果子他看都不看,連眼睫毛都沒眨一下,嘴更是未曾動一下,比他父親對他母親還冷酷。

    顧鳳不動,絡棲更不動,小身子僵在那,連緊抓著他父親胸前衣裳的小拳頭都沒動一下。

    “呀呀給你去做飯吃。”看他把自己當石頭僵住不動,顧鳳黯然地直起了身,收起指尖的果子,隻是收到中間,又想起了絡晷,她悄悄瞥了他一眼,見他神色不怒不喜,刹那間惡膽叢生,手指轉了個方向,把果子放到了絡晷的嘴邊。

    她以為這次她的阿郎哥還是不會原諒她,已經做好了收回來的打算,好在,回家來了的男人沒有了找到她時的冷硬,她的指尖一觸到他的嘴唇,他就張開了嘴,把果子卷了進去。

    沒想到這麽如願的顧鳳眼睛微張了張,隨即欣喜了起來,朝他淺淺一笑,又朝絡棲看了一眼,這才飛快出了屋去。

    她一走,絡棲總算動了,他抬起頭,看著他父親的嘴。

    “你不吃。”父子連心,更何況他的孩兒是從他的神魂裏滋生出來的,不用他說絡晷就知道他在想什麽。

    說罷,他摸了摸絡棲的頭,在絡棲的嘴再次扁起來之前,他抱著絡棲起了身,嘴裏淡道:“我們去廚房看著她。”

    絡棲抽了抽鼻子,總算沒有再說不了。

    隻是他們走到半路,他還是忍不住跟他阿父告狀:“丫丫壞。”

    “嗯。”

    “不喜歡。”

    “嗯。”

    “壞蛋。”

    “……”

    “壞人!”

    “……”

    “八斤討厭她,不要她,把她扔了。”

    “嗯?”

    “你去撿回來,你要告訴她,她壞,撿回來就莫要跑了。”

    “嗯。”

    “你要看住了,不要讓她跑了。”絡八斤還是不放心。

    “我把蛇蛇蠍蠍給你,讓它們跟著就跑不掉了,我跟它們講好了的。”說到這,把身上的蛇蠍扒下來放到父親頭頂的八斤也累了,說罷,他的眼皮就垂了下去,等他父親抱著他進了廚房,在餘眼看到他母親的身影,他這才閉住了眼,真正地陷入了沉睡。

    **

    “那遠郊處還是沒動靜?”逍遙王一進宮,還沒請安,龍椅上的的宸帝就走了下來扶住了他。

    “多謝皇兄。”逍遙王拱手,欠身。

    “你我同胞兄弟,不必在乎那等虛禮。”宸帝一揮袖,朝他搖搖頭,走上龍座,“你跟朕說說。”

    “是,回皇兄,有動靜了,似乎是那顧山的回來了。”

    “打聽清楚她去了哪?作甚了?”

    “未曾,”逍遙王在皇帝的示意下,坐在了挨皇帝最近的下首處,“他們那院子如銅牆鐵壁,密不透風,弟這幾日想盡了辦法,也未曾與他們搭上話。”

    自他們一離逍遙王府,他連見上這些人一麵都難。

    而絡武那些平時出沒集市的下人更是行蹤難追,他派了好幾拔人同時日夜盯著那處,他們一出來就追上去,但往往跟了一段路就找不到他們了。

    他也在集市各店鋪都安了眼線,但往往隻幾個錯眼,這些人就能憑空消失在他們的眼前,再找到他們的身影,就是他們入了那處迷院時了,饒是如此,還是有的是好多次不知道他們是怎麽出來的,出來了是何時回去的。

    “那絡武也回了?”

    “應是。”手下人沒親眼見到他們倆的逍遙王不敢肯定,“隻是這幾日,那小兒未曾出來走動,夜間更不見他出沒。”

    那絡武小兒是每夜必出來走動的,那個不是趴在大蛇,就是坐在大蠍身上,臉上還流著淚出來必走動到天明才歸的小兒還是很打眼的,就算他身邊有人護著,但他們出來的時頭長,他們還是能遠遠跟著的,這幾日沒有了這動靜,逍遙王這才敢判斷武爺和他的那個顧山族長的妻子回來了。

    “那……”宸帝看向他。

    “弟打算今日下午就去他們府上拜訪,”不需皇帝多說,逍遙王心領神會,“他們還用得上我,如若那對夫婦回來了,我要是去見,想來不會推拒於我罷?”

    “辛苦你了。”宸帝頷首。

    “那弟去了。”逍遙王起身。

    逍遙王的拜帖入莊時,顧鳳正跟絡八斤在麵對麵用飯,絡八斤大口大口地吃著,根本不用人喂,他一個人拿手臂抱著大碗,拿一個勺子用飯,一次就是一大口,把嘴塞得滿滿的。

    不過是不到一月不見,先前還喜歡膩在人身上,不喜歡自己走路,更不愛清楚說話的絡棲已然能跑了,大人抱他一會,他會自己要下來,說話更是清清楚楚,一句話能說很長,言談之間已跟顧山七八歲孩童差不離多少了。

    隻是,他依舊不叫顧鳳阿娘,便連呀呀都不叫了。

    先前一天,他連正眼瞧一眼母親都不願,隻是到了晚上,在母親懷裏睡了一晚醒來,他就沒那麽討厭她了,顧鳳做飯給他吃,他是不吃她喂的,但把碗放到他麵前他還是願意吃的,現下顧鳳隻要做飯,他就把他找來的,比他阿父吃飯的碗還大碗放到顧鳳的麵前,讓她裝滿飯和肉。

    那大碗的碗口比他的臉還大,但他一頓能吃一大碗,還要吃一盆的果子。

    顧鳳挑了最好的給他,想再把他喂胖回去,都是他能吃多少就給他多少。

    “人也正在門口候著。”木蛟把拜帖放到桌上,說了這是逍遙王的拜帖,又道。

    顧鳳把碗裏的烏雞腿骨去掉,把肉夾到了八斤碗裏,看向木蛟,慢慢道:“阿父呢?”

    “神主在打坐。”木蛟回。

    顧鳳點點頭,把她的小碗裏的一小點飯一口吃了,看了還有一大碗飯的兒一眼,與他道:“我去找你阿父。”

    說著就起了身,走了兩步,她身後跟著抱著大碗,一邊走路,一邊吃飯的絡棲。

    顧鳳回來了三日,這三日,顧鳳在哪,絡棲便跟她到哪,便是入恭,這刁鑽小兒也會自帶布條繃住鼻眼,帶著他的小馬紮虎著臉坐在外頭抱臂守著。

    好像他一時不盯住,她就得再跑了。

    母子倆一人在前,一人在後去找絡晷,絡晷是被腳步聲叫回神的,等一大一小入了門,他睜開眼,看到了這慢騰騰走了來的母子倆。

    她自回來,倒比以前更不著急了。

    絡晷這幾日為日後要行之事正蓄精備神,自兒子不放心他盯著,自行其力後,他這幾日都是日夜在練功,隨他們母子倆相處去了。

    絡晷一睜開眼,顧鳳就在他身邊的榻前盤腿落坐,與他道:“那個王爺來了,要見我們。”

    “讓他進來。”也該見了。

    “那我這就去請。”跟著過來的木蛟一聽主子的話,在門外接了話,說罷就轉身隨風朝門口掠去,片刻之間,就落在了陣外的逍遙王麵前。

    “坤王,我們主子說,請你進去。”

    “多謝這位家人。”

    木蛟笑了笑。

    這廂顧鳳隨著起了身的絡晷往外走,身邊還跟著已經把飯吃到了底的絡棲,她見他把最後一口吃進了嘴裏,便接過了他的大碗,把大紅果給了他。

    絡棲哢嚓哢嚓地啃起了大紅果,胃口似是深不見底。

    逍遙王在這家院子的廊下見到了這家三口,他自被帶著穿過迷陣入了這處地方,精神就不禁為之一振,這處被籠罩在濃霧當中深不可測的院落果然神乎其神,等見到這一家三口,不等絡晷開口,他就臉帶微笑,拱手快步走向他們,“武兄,武夫人,多日未見,別來無恙否?”

    逍遙王目測離他們這一家三口不過兩三丈之遠,他快步過去,也隻是一小會的事,隻是他快走了數十步,也沒走到這三人麵前。

    這時,流風出來了,朝木蛟點了點頭,“木蛟大哥,武爺讓我來帶逍遙王爺入門。”

    逍遙王本來看著那對似是近在眼前,但好像卻遙不可及的夫婦,聞言朝流風坦然一笑,“有勞道長了。”

    流風微笑,帶著逍遙王往與絡晷一家三口截然相反的方向走,“王爺,這邊請。”

    這時,他們的背後,站在廊下的一家三口還是站在廊口,已吃罷一個紅果的絡棲吃就後抬起了小腦袋,看向了他看著前方若有所思的母親。(WWW.101novel.com)